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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血:两朝艳后太勾人-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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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娃娃明白了,那两个矮冬瓜侵犯了单于的女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唯有死,才能弥补他们无意中犯下的过错。在草原,也许部民命如蝼蚁,可以随意残杀。
  她嘲讽道:“单于就可以随便杀人吗?”
  禺疆道:“应该说,只要我一句话、一个眼神。”
  以两个马夫的死,警告她,如果她再次逃离,后果不堪设想,有人会因为她而丧命。
  仿佛置身冰窖,她心神俱颤。
  他朗声道:“我相信阔天和洛桑可以保护你。”
  杨娃娃淡淡一笑。
  她随他征战,想带阔天和洛桑一同前往,她必须反着来,才能得到原本想要的结果。
  因为,以他的精明,他会做出相反的安排。
  她不能流露出分喜悦,平静地告辞回帐。
  背后那双如鹰的黑眼,是何等的锐利、精明、可怕,她必须全副戒备。
  禺疆站在帐外,望着她娇小的倩影渐渐远去,唇角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三日朝夕相处,他终于知道如何抵挡她的利爪,熄灭她的怒火,让她变得温顺。
  对付她,不能硬碰硬,要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不知不觉地攻陷她的心防。
  他,已经看透了她,只等着猎物乖乖地臣服。
  ……
  杨娃娃并没有回帐,而是来到霓可的寝帐。
  掀开帐帘,她径直走进去,看见一幕香艳的美人沐浴。
  氤氲的水雾袅袅升腾,光洁如玉的颈项、香肩,粉嫩诱人,高高绾起的长发乌黑湿润,清脆的水声令人遐想万千。
  霓可背向帐口,哼着歌儿,毫无所觉。
  杨娃娃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站在她身后,看见沉浸在水中的洞体。
  她撩水滴在霓可的肩上,指尖轻轻地滑过吹弹可破的肌肤。
  “啊……”霓可惊叫,惊惶地转身,双臂抱胸,戒备地瞪着来人。
  见是杨娃娃,她松了一口气,怒问:“你做什么?”
  杨娃娃挑起她的下颌,色迷迷地盯着她果露的身,俨然**的**贼,“我又不是男人,你不用怕成这样吧。”
  霓可拍掉她的爪子,冷哼一声,“你不是来看我沐浴的吧,还是上次我得到的教训还不够?”
  杨娃娃故作神秘,“我倒是想教教你怎么诱或男人,有没有兴趣?”
  霓可面腮潮红,从木桶中站起身,旁若无人地擦干身子,优雅地穿上嫩粉色的绸裙,妩媚地坐在小凳上。
  “我知道你恨我,巴不得我马上消失,永远不再出现,不再妨碍你和单于。”杨娃娃坐在她的对面,真挚道。
  “你是单于的女人,不久就会成为单于的阏氏,我算什么?”霓可淡淡地自嘲。
  “你错了,单于的阏氏,是你。”
  霓可愣住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企图,是探试,还是真心?
  单于带回这个容貌清艳脱俗的女子,还与她同寝,霓可妒忌得几乎发疯,却也无可奈何。
  自从成为单于女人的那**起,她就知道,单于对自己只是作为男人的发泄,并没有男女之情,可是,她一直在努力,讨好单于。单于喜欢什么,她就做什么;单于想要她怎样,她就乖乖地听从;单于不想看见她,她就消失,直至他再次传她进帐。
  她爱单于,爱得心痛,爱得卑微,却换不来他的一丝怜惜。
  这个外族女子,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为什么单于待她那么好?为什么她得到单于的青睐?为什么……
  霓可不甘心,无论如何,她要抢回单于,赢得单于的心。
  “说实话,我不是单于的女人,我和他只是躺在同一张**上睡觉而已。你想想,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兴趣,他会娶这个女人吗?很明显,不会!我告诉你,男人喜欢女人,首先是对女人的身体感兴趣。”杨娃娃蛊惑道,却不由得心虚,那个混蛋对她好像并不是没有兴趣。
  “我不是匈奴人,我的家乡在南方,可能和匈奴的女子有点不一样。也许单于觉得我这样的外族女子比较独特,不过不久之后,他就会觉得我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单于最终会选择匈奴女子当阏氏的,如果你想成为单于的阏氏,你必须帮我。”她继续道。
  “帮你?怎么帮你?”霓可眸光微亮,突然想到了什么,立时暗淡,“单于的人盯住我了,只怕我帮不了你。”
  杨娃娃胸有成竹地笑,“我知道,不过,我相信你可以帮我。单于出征后,只要你把我交给你的某样东西,送到我同伴手里,你就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你的愿望就能实现。”
  话落,她凑在霓可耳旁,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
  正是草原最炎酷的季,最闷热的午时。
  骄阳当空,炙烤着大地,烘烤着林木花草、飞禽走兽;毒辣的光芒,倾泻而下,热浪一**地用来,避无可避,似乎要把人烤干、榨干。一丝风儿也没有,三五主参天大树撑出大片的浓荫,树下是身姿笔挺的五千骑兵。
  队列整齐,勇士们精神抖擞,面无表情,昂首挺胸,弓箭齐备,腰挂弯刀。
  汗水,一滴滴地汇聚成细流,沿着脸孔嘀嗒下来,渗入大地。
  禺疆外披青底绣金披风,面向五千勇士,长身而立,霸气凛凛。
  左侧是杨娃娃、阔天、洛桑三人,右侧是麦圣等几个护卫。 
  他扫向全场,目光炯炯,下巴抽紧,扬声道:“兄弟们辛苦了,顶着日头,策马疾驰,你们一定在想,这是为什么?去哪里?昨夜,上邪率基也部落六千骑兵强占了加斯部落,杀了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任人宰割,我们要夺回加斯部落!要将基也部落的人赶出加斯部落!我们纵马狂奔,就是要给上邪一个措手不及,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勇士们群情激奋,齐声呼喝。
  杨娃娃心潮澎湃,禺疆这番话,是激动人心的战前宣言,鼓舞士气,凝聚战斗力。
  这混蛋确实有一套,深谙统帅者的战术与战略。
  “这次突袭,我们一定要夺回加斯部落,斩杀上邪,让基也部落臣服于我们。上邪骁勇善战,统领六千骑兵,不会束手就擒,若是硬拼,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我们要迅雷不及掩耳地扑向他们,让他们阵脚大乱。捉住了上邪,他的六千骑兵就会束手就擒。兄弟们,取上邪首级者,晋一级;斩敌首级一颗,赏酒一卮!”
  “记住,没我的命令,加斯部落部民,不能滥杀无辜。”禺疆嗓音浑厚,具有强劲的爆发力。
  勇士们们齐声回答,响声震天。


  ☆、第187章 难道他是受虐狂?

  禺疆接着道:“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是草原上最勇猛的雄鹰!整队出发!”
  勇士们纷纷上马,调转马头,有序地往东狂奔。
  此刻,所有勇士激情燃烧,那股必胜的信念在心中激荡。
  战马四蹄如飞,大地在震动,杀气冲天而起。
  禺疆猝不及防地抱起杨娃娃,放在马上,接着一跃而上,双腿一夹马腹,神驹“烈火”仰天一声长嘶,箭一般冲了出去。阔天和麦圣等人立刻跟上,不一会儿,他们便赶上所有骑兵,驰骋在最前面。
  杨娃娃身着骑装,粉红绸帕扎着乌黑直发,足蹬一双轻便马靴,别有一番娇俏、飒爽的英姿。此刻,她很不爽——与他共乘一骑,抵达加斯部落之前,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滚烫的热气迎面冲来,背后是一个热炉,她热得全身冒汗。
  本就没有马背上颠簸的经验,再加上已经狂奔了一上午,这会儿她已经散架了,四肢酸痛,真想立刻躺下来,舒服地睡大觉。
  “如果累了,就靠在我身上眯一会儿。”禺疆的嗓音低沉有力。
  “我要自己骑马。”她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清醒不少。
  他没有回答,策马如飞,风驰电掣。
  杨娃娃无可奈何,由他了。
  不得不承认,他是睿智而强悍的部落领袖,他是霸道而温柔的草原男人,他是冰山也是火焰,她无法承受他的脾气,在他面前,她总是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如果没有阿城、没有那份温暖的爱情,也许她会沦陷在他的霸道与柔情中,为他心动,为他倾倒……但是,她不应该在草原,不应该在战国,她应该在二十一世纪。
  她必须回到二十一世纪,无论如何,她必须逃离!
  距离加斯部落还有两百里,禺疆下令休整。
  勇士们席地而坐,撕咬着牛羊熟肉和奶酒,猛灌奶酒,茹毛饮血一般,有说有笑,气氛活跃。一会儿,吃喝完毕,仰天一躺,呼呼大睡,登时,四野静悄悄的,只有鼻音呼吸、磨牙打鼾的声音。
  凉风吹拂,晴美的夕阳没入荒凉的长草,艳红的云霞染红了西天,草原的黄昏,有一种悲凉、壮阔的美。
  杨娃娃吃得很少,一天的颠簸,胃里早已翻江倒海。
  她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抱着膝盖,凝眸远望,看着夕阳一点一滴地被夜色吞没,暮霭吞噬了最后一缕霞光。
  阔天走过来,坐在她身侧,低声问:“公主清减了,他对公主不好?”
  禺疆命人看守四个护卫,一人一个毡帐,彻夜不休,毫不松懈。阔天想尽办法逃脱,终究没能成功,也打听不出其余三人的毡帐,以及公主的情况。
  杨娃娃淡淡道:“我还好,单于有没有为难你们?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被囚禁在寒漠部落……”
  阔天着急道:“公主不要这么说,这一切,谁也无法预料。让公主沦落在寒漠部落,是我们保护不力……”
  他瞧得出来,单于带公主征战,只怕是担心她在他不在的时候逃跑。
  更瞧得出来,单于的“担心”,以及这一路上对公主的爱护,是男人对女人的用心与用情。
  单于不是等闲之辈,公主想离开他,只怕很难。
  但是,公主到底怎么想呢?
  “不关你们的事,阔天,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们离开的。”
  “公主是说……公主渴了吧,喝点水吧。”阔天突然大声道。
  杨娃娃也听到脚步声了,禺疆朝这边走过来,于是,她接过阔天递来的水袋,朝他轻眨眼睛,接着喝水。
  阔天站起身,看一眼快步走来的禺疆,径自走开。
  禺疆坐下来,盯着她,“你们说什么?”
  “你真想知道?”她盘着双腿,冷冷地嘲笑,“我问他,那个混蛋把你们关在哪里,有没有为难你们。”
  “哪个混蛋?”他皱眉,立即恍然大悟,板起面孔,“你骂我?”
  杨娃娃抿嘴而笑,有恃无恐地看着他,好像在说: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禺疆开怀低笑,“只有你敢骂我。”
  爽朗的笑声随风飘散,飘得很远很远……
  难道他是受虐狂?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变得深浓,不禁脸上一烫,转头望向那暮霭沉沉的天际……
  四野寂静,她觉得晕晕的,眼皮沉重,怎么睁也睁不开,好想躺下来美美地睡一觉。
  怎么会犯困呢?
  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沉入梦乡。
  禺疆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嫩唇、脸腮、额头,满目怜惜。
  轻轻地抱起她,他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宁静的睡颜,娇媚,纯净,铁石心肠也会变得柔情万千。
  深浓的夜色,笼罩着整个草原,淹没了所有动静,以及步步紧逼的杀气与血光。
  她睡得很沉,起初,他怀疑她假装睡着,然而,他到底压下叫醒她的冲动,让她睡着。
  留下阔天、洛桑、麦圣等八个护卫保护她,再三叮嘱后,他杀向加斯部落。
  ……
  寒漠部落五千铁骑,像划过黑夜的雷电,像摧枯拉朽的旋风,像遮天蔽日的沙暴,狂奔在辽阔的草原上,就像暗夜的草原突然出现的狼群,疯狂地扑向加斯部落。
  五千骑兵凶猛地咬噬着敌人的喉咙。
  禺疆身先士卒,驰骋在骑兵的前锋,旗幡招展,猎猎作响。
  在单于旗幡的引导下,他们如入无人之境,风驰电掣般地攻破基也骑兵一座座营寨,风卷残云地冲杀、扫荡。
  寒漠部落的突袭,把基也部落熟睡的骑兵打蒙了。
  这是怎么回事?从哪里冒出来的骑兵?
  精明的上邪惊醒了,片刻的惊慌之后,他开始冷静地部署。
  但是,来不及了,上邪尚未部署完毕,尚未集结起抵御的力量,寒漠骑兵的利箭已经射向他们的胸膛,明晃晃的战刀已经砍向他们的脖颈,沉重的铁蹄已经踏平他们的营地。
  上邪不是省油的灯,骁勇善战是出名了的。
  很快的,他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勇猛异常,鞞鼓声、号角声、喊杀声,声声震天。
  整个加斯部落沸腾了,紧张,炽热,疯狂。
  头颅冲天飞起、滚落在地;断手断脚、遍地都是,哀号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凄然嘶鸣,响彻夜空。
  基也骑兵拼命了,他们明白,此刻面临的是一场他们也经常采取的夜间突袭,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死之战,在残酷的厮杀中,胆怯,退缩,意味着死亡……渐渐的,在单于上邪的指挥下,他们进入了搏斗的状态,誓与敌人血战到底!
  刀光耀月,箭矢似雨,血肉飞溅。
  这场恶战,天昏地暗。
  看着手下的骑兵越来越少,倒下的越来越多,上邪知道,大势已去,恋战无用,保存实力才是最要紧的。于是,他收拾残部,一声令下,调转马头,往北逃奔。
  以单于为首,凶猛的寒漠骑兵,在夜幕与火光中呐喊着冲杀而来,飞射的羽箭犹如飞蝗紧追不舍,咬住不放。逃亡者的心惊胆颤,追逐者的狂妄叫嚣,在心理优势上,无疑是追逐者越追越勇,疯狗一样,势要撕裂敌人。
  禺疆纵马驰骋,迅捷地抽箭拉弓,瞄准上邪,“咻”的一声尖啸,利箭笔直地飞射出去,力道强劲。
  上邪惊觉身后一股强风汹涌而来,阴寒至极,头也不回,挥刀横砍,箭杆一刀两断,掉落在地。下一刻,三支利箭飞快地尾随而至,更加劲猛;铛铛两声,断箭应声而落。
  还有一支,刺进上邪的胸口。
  上邪一僵,密集的箭雨一阵紧接着一阵,瞬间,更多的箭镞刺入体内,热血喷溅,流过战马,渗入草地。他的身躯兀自僵直地立在战马上,瞳孔撑大,瞪向辽远而神秘的夜空。
  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慢慢地,慢慢地,向后仰去,摔落战马。
  单于死了,基也骑兵不战自溃,尽数降服……
  ……
  东方出现鱼肚白,再过不久,红彤彤的朝阳将冉冉升起。
  胜利的喜悦与兴奋,也将与她分享。
  禺疆站在营帐前,挺身而立,热血奔腾,并无一丝疲累和睡意。
  部属正在清理战场,各自忙碌,最清闲、最孤单的反而是受人崇敬的单于。
  收编了基也部落的两千骑兵之后,总算可以轻松一阵子,接下来,他以全部精力收服她。
  此刻,他迫切地想与人分享征战的胜利,那个人,就是那个让他牵挂的火爆小女人。而以往,他从来不会这样,或者说,他不需要。
  其实,他也不想她跟着自己冒险,不想让她在刀光箭雨中穿梭、在与死的边缘游走。虽然他可以保证她的安全,然而,厮杀之际,瞬息万变,死弹指之间,谁说得清?
  麦圣跳下马,狂奔过来,跪在地上,又愧疚又后悔,“单于,麦圣该死,杨姑娘她……她不见了。”
  他恨不得砍了自己,可是,无须自己动手,单于自会完成他的心愿。
  禺疆一震,箭一般冲过来,拎小鸡一样把他揪起来,“你说什么?”
  “杨姑娘不见了。”
  “你的确该死!”禺疆一字字道,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


  ☆、第188章 她一定会后悔

  麦圣僵住,跟随单于多年,他从来没见过单于这般失控,为一个女子而失控。
  禺疆嗜血地瞪着他,声音似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说!究竟怎么回事?”
  麦圣心胆俱裂,颤声说出原委。
  单于刚走不久,麦圣找了一个平整的地方,铺上虎皮褥子,让杨姑娘睡在上面,接着去捡拾木柴,点燃篝火。几个大男人轻声说话,喝了些奶酒,后来,不知怎么的,每个人都犯困,迷迷糊糊地倒下了。
  这一睡,直到单于派人来,叫醒麦圣等人,他们才发现,杨娃娃、阔天和洛桑不见了。
  禺疆懊悔万分。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寻常的女子,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何况,她早有准备、早就计划好。
  他仰天长啸,悲愤的啸声刺破黎明的晨空,惊天动地。
  突然,他朝着“烈火”奔去,跃身上马,向西飞奔,烟尘漫天,绝尘而去。
  麦圣一愣,随即纵马跟上单于。紧接着,六骑飞马狂追。
  一阵阵呛人的烟尘,飞扬而起,整个草原,混沌如洪荒时代。
  ……
  她一定会后悔!
  逃离的后果,她绝对承受不了!
  纵马驰骋,禺疆思绪万千,脑中现着千娇百媚的她、火冒三丈的她、聪慧冷静的她。
  她再次逃离了,他一定要抓住她,不惜任何代价。
  她不会丢下夏心和两个护卫而独自逃走,部落里的三个人,一定在她计划之内。
  他派人盯紧霓可,不让霓可跨出寝帐一步,而她要霓可交给夜天明和林咏的白色绸布,在出征之前,已经到达他的手里,只是,绸布上面的字符,他看不懂。
  虽然他会说南方邦国的语言,但也只是会说而已。
  只要夏心和两个护卫不出现,她是不会跑的。他早就看透了她,如果她能丢下其他人,以她的聪慧机智,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他绝对阻止不了。他急着赶回去,就是要确定夏心三人是否还在寒漠部落,不过,他相信塞南一定会拼死看住人的。
  不休不眠,不沾一滴水,不吃一口干粮,掠过草地,冲过树林,攀过沙冈,驰过荒地……
  终于,他在正午过后勒停“烈火”,飞身下马,抓住塞南的衣领,死瞪着他,“人呢?”
  塞南从未见过单于这般可怕的吃人表情,结巴道:“在……在里面。”
  好像散了架,“嘭”的一声,禺疆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
  嘴唇干裂,沾满风沙,面色憔悴,唯有那双黑眸,精光四射。
  “假如让人跑了,提头来见。”他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寒漠部落的勇士们全体出动,分散寻找,寻遍漠北草原的每个角落……
  整整两日,毫无所获。
  单于寝帐,传出悲愤的叫声,如大漠苍狼的嚎叫,如深山猛虎的怒吼,恐怖至极,令人毛骨悚然。接着,静寂如死。
  狂躁,爆烈,他提着宝刀,乱砍乱杀,不放过任何一样东西……他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多余的……靠近帐口的边上,一滩腥红的鲜血,触目惊心……两个婢女,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上的数道血痕,诉说着杀戮的残忍与血腥……
  毛皮摊在地上,细毛漫天飞舞,洁白的,金黄的,棕黑的……正中间的案几,已经粉身碎骨,从残肢断骸上可以看出力道是何等的刚猛。
  整个寝帐,混杂,脏乱,仿佛龙卷风扫荡过。
  就像他支离破碎的心,就像他四分五裂的身躯……
  “来人!来人!”禺疆吼叫。
  一个护卫慌张地进帐,低头道:“单于有什么吩咐?”
  他的手背青筋明显,眼眸喷火,“去,把霓可叫来。”
  护卫得令,立即去传话。
  不久,霓可战战兢兢地走进营帐。
  看见仍然流血不止的婢女和狼藉的寝帐,她吓得面色苍白。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禺疆倒了一碗烈酒,看也不看她一眼。
  “单于有何吩咐?”霓可惊恐道。
  这两日发的事,她怎会不知?
  单于独自狂奔回来……单于派人扫荡草原……单于将自己关在帐中……
  如此看来,杨深雪已经逃跑了。
  禺疆的脸孔如覆冰霜,“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霓可的心迅速下坠,不是因为单于的冷酷,而是因为——短短两日,单于再也不是以往的单于,憔悴,悲痛,不再意气风发。
  杨深雪逃跑了,他无法承受,如此看来,他对杨深雪就不仅仅是征服。
  “单于的话,我不明白。”霓可不卑不亢道。
  “她把绸布交给你,你不是交给她的护卫,而是随便交给一个婢女。你明明知道,婢女一定会把绸布交给我,你就是算准了,我会在一怒之下杀了她。”禺疆厌恶地瞪她,语气严厉,“若是以前,她胆敢逃跑,我会立刻杀了她。但是,这次你猜错了。说!为什么这么做?”
  霓可完全明了,单于不只是征服杨深雪,而是对她动心、动情,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单于一向对女子深恶痛绝,因此,单于偶尔唤霓可入帐,她觉得自己是幸运、幸福的,即使单于只是在发泄,可是,她心甘情愿。
  她曾经幻想着,有朝一日,单于喜欢上她,离不开她,既而娶她为阏氏,或者,她一直陪着他,直到他们都老了……可是,她不是那个幸运的女子……
  杨深雪,牢牢抓住了他的心……他心中,本就没有她的位置,现在,更是厌恶她。
  “我没什么好说的。”霓可静静道,一行清泪滑落。
  “找到她,算你走运;找不到她,你就给我的勇士暖被窝。”
  一种绝望淹没了她,以至于她如何走出单于寝帐,回到自己的寝帐,毫无记忆。
  禺疆坐在毡**上,死死地抱着一只蓝色包包,**上是她的衣物。
  东西还在,人却已经走了,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
  一想到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她,无边无际的痛和恨席卷了他。
  他捧起她的衣服,嗅着衣服上的她的幽香,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顺着鼻翼流下,渗入她的衣服……
  瓶瓶罐罐的东西,他不知道是什么,一张折叠着的物件,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深怕弄破了;赫然映入眼帘的,是彩色的图符和密密麻麻的纹路,很精细,然而,他根本就看不懂。
  他想着,一定要问她,这是什么。
  可是,他绝望地想,她已经逃离了,她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他悲伤,他痛苦,他愤恨,然而,他就是没想到,为什么无法承受她的逃离。
  突然,他站起来,黑眸紧眯,目光冰寒。
  那三人的死还捏在他手里,她不会跑远,只要她还在草原上,他就能够把她揪出来!
  ……
  夏心战战兢兢地进帐,原以为看见的是一片狼藉的战场,却不是。
  单于的寝帐,已经收拾过了。
  他坐在小凳上,自斟自饮,一杯又一杯的奶酒灌入他的口中。
  单于传她来,所为何事?
  他还是以往的单于,她却觉得今日的单于不太一样,有点憔悴,分外阴沉,冷得令人发抖。
  静静地站着,她不敢开口,担心他突然发起疯来也把自己杀了。
  “你杨姐姐已经走了。”禺疆一饮而尽,酒杯掼在案上的重音吓了她一跳。
  “哦。”夏心很伤心,杨姐姐明明说过,以后会照顾自己的,她却自己逃了,“找不到杨姐姐吗?”
  “还没找到。”他忽然抬眸,咬牙道,“一定会找到的。”
  她骇然,他的目光太可怕了,阴鸷,冷酷,好像要杀人。
  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想逃出寝帐。
  禺疆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心震惊地看着他,呆了。
  他竟然要娶自己?为什么?他说的是真的吗?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再无戾气,温柔地看着她。
  她从他的眼中看见了小小的自己,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第一次,她仔细、认真地看他,原来,他长得这么好看,具有匈奴男人的豪气与英勇,更有旁人所没有的智谋与气度。
  他是寒漠部落人人敬仰的单于,是草原北地传说中的英雄,是无数草原女子想嫁的勇士。
  而今日,他竟然对她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假如,他没有杀死阿爸,他不是她的仇人,她很愿意嫁给他。
  可是,他是她的仇人,她发誓要杀他,为阿爸报仇,她不能嫁给仇人。
  禺疆缓缓一笑,“我知道,你恨我杀了你阿爸,你恨不得杀了我。我想补偿你,你嫁给我,当我的阏氏,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夏心的心怦怦地跳,几乎跳出来。
  嫁,还是,不嫁?
  杀父之仇不报了吗?假如嫁给他,她怎么对得起阿爸?
  不,她不能嫁。
  可是,她又觉得可惜,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北地英雄愿意娶她,她却拒绝了。
  她心中在问,阿爸,我该怎么办?
  禺疆握着她的手,看她片刻,突然抱她,吻她的唇。


  ☆、第189章 好得出奇的狗屎运

  夏心惊呆了,四肢僵硬。
  柔软的唇,温热的鼻息,奇异的碰触,美妙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软绵绵的,全身乏力,他吻着自己,温柔而热烈,好像要吞了她。
  不,不能这样……他是她的仇人,怎么可以这样?
  她想推开他,可是,所有的力气都消失了似的,她没有推开他。
  禺疆看她闭着眼,眼中闪过一抹冷酷,放开她,“我就当你愿意了,明日我让无敏大叔找个好日子。”
  夏心娇羞地低头,心中甜丝丝的。
  以往对他的恨,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再纠结,不再犹豫,决定嫁给单于,她相信,阿爸在天上知道她嫁给一个好男人,不会怪她的。
  ……
  深山老林里,断裂的参天古木横在大地上,奇花异草被肆虐的烈火烧成灰烬。
  一条巨大的黑龙,腰身粗壮,张着血盆大口,朝天吼叫,哀嚎凄厉,响彻云霄。
  黑龙的心脏,鲜血汩汩冒出,犹如泉眼喷涌,又如春日融雪般倾泻而下,源源不绝,瞬间积成血滩。黑龙抽搐着,突然,龙首冲天而起,朝着不远处的绝丽人影,喷出一股黑烟。
  渐渐的,龙首幻化成男子的脸庞,表情痛楚,让人心恻隐。
  绝丽的人影,泪流满面,心痛得肝胆俱裂。
  一声凄厉的长啸,黑龙冲天腾飞,怒吼着,一溜烟,无影无踪……
  那绝丽的脸庞,是多么的熟悉……
  锥心刺骨的痛,撕扯着杨娃娃。
  漫天浓雾,好像混沌未开,她想冲过这片迷雾,却怎么也无法突围。
  好久好久,她终于醒来,满身热汗,额角隐隐作痛。
  她撑起身子,却又倒下来,绵软无力。
  好奇怪的梦啊,那个女子就是她吗?为什么哭得那么悲伤?为什么梦中的心痛那么清晰,那么沉重,那么刻骨铭心?
  感同身受。
  她看着着个简陋的毡帐,这是哪里?这是怎么回事?
  “三日了,公主为什么还不醒来?会不会有事?”是洛桑的声音。
  “不会有事,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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