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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前夫是太尉-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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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话温和有度,停在苏堤百姓的耳朵里,却只有一个“先帝十七皇子”,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先叫道:“十七王爷是先帝之子,应当由十七王爷继位!求十七王爷继位,为周家沉冤昭雪!”

    一人呼号,千人应和,苏堤上的百姓全都跪了下去,纷纷道:“求十七王爷继位,为周家沉冤昭雪!”

    少年大惊,忙从马上下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继位之事不可胡说,倒是这个什么周家之事,谁能同本王说清楚?”

    人群中立刻走出一个能言善道的书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最后又拜下,惨呼道:“王爷,求您为周家做主啊!如今周小姐还在太守府屋顶上不肯下来,已经三日不食不喝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性命不保啊!”

    少年的脸色微沉,叹了口气道:“皇姐如此作为,只怕是被陆离那奸贼迷惑了,才会如此糊涂!唉……诸位父老乡亲,且不必惊慌着急,待本王去见过皇姐,相信皇姐自会给一个公断的。”

    说完便再度翻身上马,苏堤上立刻让出一条路,少年纵马飞驰,不多片刻便到了行宫。行宫大殿门口已经跪满了江南道大大小小的官员,此前余杭主薄的话已经嚷得所有人都听见了,现在眼见一个朱红衣衫的少年从远处驰马而来,不少人都叫道:“十七王爷,陛下她……”

    少年一摆手,表示他知道了,将马在大殿门前勒住,下马便要上前。就在此时,两个女子从大殿中走出,兰桡笑道:“听闻十七王爷终于回来认祖归宗了,陛下不胜欢喜,圣体竟痊愈了。王爷,诸位大人,陛下要升个小朝,诸位大人请吧。”

    语罢转身入内,翊卫中嗓门大的一个充当了大内总管的职位,高声道:“宣——十七王爷、江南道诸官员入内觐见!”

    少年不料竟会如此,只能随着江南道众官员走入大殿。众官员自然而然地跪下,少年站了一会儿,也只能跪下,齐声道:“恭迎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凝此时才终于走上殿来,却还是一身便装,只在头上戴着那支盘龙云海八宝簪,抬手道:“众卿平身。”

    众人站起,少年便上前一步道:“皇姐,我听说……”

    “这便是朕的十七弟么?”谢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点头道:“果然与先帝有几分相似,你叫什么名字?你母妃呢?”

    少年只能答道:“我叫谢冼,我的母妃在三年前已经仙去了。”

    “可怜的孩子,原来鹂妃已经去世三年了。”谢凝叹息道,“你这个傻孩子,既然鹂妃三年前已经去世了,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何不早早回来呢?若是你早些回来,先帝便不会将这江山的重担子交到朕肩上了。唉!”

    谢冼的目光闪烁,好一会儿才拱手道:“皇姐不必伤感,母妃去世时并未痛苦,我也是在蜀州守了三年的孝,这才回决定回京城的。不想半途中听说皇姐在余杭,便中途改道了,皇姐,外边……”

    “哎。”谢凝满不在意地挥手,“外边的事哪有皇家的事重要?皇家是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江山安危的。冼儿,你当日到蜀州表明身份,手中的凭证呢?”

    “皇姐放心,我绝不是那等冒充之人。”谢冼脸色不变,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牒,便要上前。青瓷见状便瞬间掠到他面前,伸出手。谢冼只能将玉牒放在她手里,退后一步,道:“这是我的玉牒,三年前母妃病重,为防我将来无法认祖归宗,便请了一位江湖高人潜入宗正寺将我的玉牒偷了出来,作为凭证。皇姐也是见过玉牒的人,想必能认出,这玉牒不是假的。”

    谢凝接过玉牒看了一眼,放在御案上,点头道:“不错,这正是三年前宗正寺丢失的玉牒。”

    谢冼又道:“此外,皇姐,您还可验证我身上的胎记。请皇姐设下屏风,我愿当场给皇姐检验。”

    谢凝挥手,翊卫们便立刻将屏风抬上来,将谢冼众官员隔开。谢冼正待脱衣,谢凝忽然叫道:“等等。”

    谢冼心中一跳,问道:“皇姐?”

    “冼儿别慌。”谢凝笑道,吩咐翊卫:“去把铭之叫来。”

    翊卫们明白了,立刻将钟铭之叫来,钟铭之对这个十七王爷的感觉并不好,皱着眉问道:“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小十七回来了,你将衣服脱了,朕看看你们俩的胎记可有差别。”谢凝笑道,“你若是不好意思,朕便叫女官们退下。”

    钟铭之闹了个大红脸,叫道:“谁不好意思?”说完就将上衣给扒了。谢冼见状也将上衣除去,众人看去,只见两人脊骨处都有条角龙形状的胎记。

    “好,果然是小十七。”谢凝点头,“行了,将衣服穿起来吧。”

    谢冼一边将衣衫整理好,一边问道:“这便是长宁候世子,铭之表哥么?”

    “是我。”钟铭之七手八脚地穿着衣服,奇怪地问道:“可是你怎么知道?”

    谢冼笑道:“这天下除了皇家,还有谁能有这龙形胎记?一猜就猜到了。”

    “谢家人都这么聪明么?为何我没从我娘亲那里继承这特性呢?”钟铭之嘀咕。

    “那是你自己不动脑子,看看小十七,你说说你自己羞不羞?比小十七大了四岁,却跟个孩子似的,还不如小十七稳重呢。”谢凝笑斥道,让人将屏风撤下了,又对谢冼道:“冼儿,你一路从蜀州来,风尘劳碌,先在行宫住下,等过几天朕将江南的事办完了,咱们再一起回宫去。太后盼了你许多年,见了你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是,我也非常想见见太后。”谢冼抬头看着她,声音沉稳又有力。“只是皇姐,我现在并不累,我着急得很,因为方才在来的路上,我看到了许许多多百姓跪在苏堤上,向我诉说冤屈!”

    “哦,是周游那事么?”谢凝轻描淡写地笑了,“朕早就知道了,只是前两天身体不适,一直没处理罢了。既然冼儿这么关心,那朕就现在处理了吧。来人,给十七王爷赐座。”

    “皇姐!”谢冼着急道,“此事已经迫在眉睫、民怨沸腾,哪里还能如此随便处置?”

    “冼儿,天下之事,除了帝王事,都没有大事,身为帝王,也自然没有着急的道理,因为……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中呢。”谢凝笑眼弯弯,“这些帝王心机,冼儿,你还小,不懂。”

    她说着便问道:“太尉回来了不曾?人都到了?”

    兰桡便答道:“早就到了,比十七王爷还早些呢,只是那时陛下圣体不适,婢子便让他们在偏殿里等着了。”

    谢凝点头,“那就宣吧。”

    “是。”兰桡行礼,又报道:“陛下,小石头求见呢。”

    “哦?”谢凝嘴角缓缓地出现一个笑,对谢冼道:“冼儿,小石头是朕新认的一个义弟,是个十分乖巧的孩子,你们也趁机认识认识吧。兰桡,将小石头也叫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石头内心os:卧槽!!!!

    小十七的玉牒被偷这事,在【证据】那章,前大内总管说的,三年前,女主被送去西山修道的那一晚,刚好有个假的小十七回来,宗正寺遭窃,玉牒就丢了。

 第127章 黑白

    小石头是当日随同谢凝一起到余杭的,随同的还有个秀儿,但自从谢凝在扬州城外的营地里亮出身份之后,他便没再见过谢凝。

    从那时分开起,小石头的心情就复杂得很,不知如何面对她,倒是庆幸谢凝一直不曾召见了。等到这几日终于想通了,悄悄地打听,才知道谢凝竟然因为吃了虾子起疹子了,许多天不见好。他担心得很,便准备了些草药,犹犹豫豫地去了主殿,正不知如何询问时,忽然看到那日同侍卫们去接谢凝的女官琼叶。

    琼叶也看到了他,便笑着打招呼道:“小石头,你怎么在这里呀?陛下今日忙得很,恐怕不得空见你。”

    “是么?”小石头有些失落,又关心地问道:“那陛下的病,可好些了?”

    琼叶看他神色不像作假,便在他耳边轻声道:“傻孩子,陛下早就没事了,什么圣体有违,那都是骗十七王爷的!你不必担心,回去歇息吧。”

    小石头听着不由得心头一跳,“琼叶女史,什么十……十七王爷?”

    “先帝的十七皇子本流落民间,现在忽然回来了,要为周家请命呢。”琼叶粗略说了一句,又笑道:“这些你都不懂,还是回去……”

    “琼叶女史!”小石头忽然抓住她的衣袖,坚决地说:“我要见九姐,现在就要!”

    琼叶见他神色异常,只怕有什么大事要说,便点头应下,入内通报。不多时,又走出来道:“小石头,陛下要你进去呢。”

    小石头走入大殿中,只见大殿里站着许多身穿官服的大人,谢凝一身华服,威严地坐在上朝。大殿上首还坐着个朱红衣袍的少年,年纪与他相仿,身上却有着他没有的威严沉稳。小石头心中黯然,在台阶下给谢凝磕头,道:“叩见陛下。”

    “小石头来啦?”谢凝微笑,指着一旁的谢冼道:“你也来认认,这是朕的十七弟。”

    小石头忍着心里的怒意,又行礼道:“十七王爷。”

    “嗯。”谢冼点头,神色淡漠,他着实不明白谢凝将这个捡来的小乞丐叫上来是为何。

    “小石头,你往后是要跟在朕身边的,今日便先好好看着,去和兰桡她们站在一起吧。”谢凝对他十分温和,妥当地安排了,才吩咐道:“不是有天大的冤屈么?去把周娉婷和吴、郑、王三家家主都带上来吧,百姓、书生、商人也各带五个来,幸好行宫的大殿足够,否则还真是装不下这些人。其余之人,都赐坐吧。”

    翊卫一听她吩咐,立刻便去拿人了。宫女府兵们搬椅子上茶,群臣谢恩,忙完了翊卫也将人带来了。

    其他人倒好,见了谢凝便跪下叩头,山呼万岁,唯有周娉婷,一身伤痕累累,已然饿得有气无力,却逞强地站着,一双眼睛冒火一样瞪着谢凝,沙哑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狗皇帝,我不跪你!”

    “放肆!”话音未落,兰桡、琼叶、青瓷并近旁翊卫齐声怒喝道,小石头更是怒发冲冠,上前一步几乎动手。唯有谢冼神定气闲地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你这丫头,倒是有些骨气。”

    “冼儿这话可说错了。”谢凝笑道,“这世上光是有骨气是没用的,得有脑子。”她看着周娉婷,好笑地问道:“你认为朕是你的杀父仇人?”

    周娉婷瞪着她,怒道:“如今天下皆知,你还要否认么?谢凝,你怎可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你的良心何在!”

    话音未落,两道人影飞掠而来,只听“啪啪”两声,周娉婷脸上已经挨了两记耳光,青瓷与陆离双双站定,陆离冷冷道:“一个刁民,谁允你在陛下面前放肆?”

    “你……”周娉婷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陆离,颤声道:“你……你打我?”

    “若不是要留着你的命指证一二,就凭你方才大不敬地直呼陛下名讳,现在你的人头已经落地了!”陆离冷声道,转身对谢凝行礼,声音恭敬。“陛下,臣已将此事调查清楚,请陛下下旨,容臣审理。”

    “陆离,你未免太放肆了!”谢冼拍了一下太师椅的扶手,脸带怒容。“这是陛下跟前,也是你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之处?”

    陆离斜睨了他一眼,目光满是不屑。“这位便是十七王爷么?一路上听了几个愚民的言论,便断言黑与白,十七王爷,我倒是要问一句——在您心中,谁黑谁白?都说胳膊肘往外拐,陛下,臣看您这位弟弟倒是深得此话精髓呢!”

    谢冼登时神色一僵,他一路上为了表现急公好义,却将自己与谢凝之间的不合表现得太明显了。发现自己失策,谢冼赶紧挽救道:“太尉你多虑了,不必如此挑拨我与皇姐之间的关系,我与皇姐乃是骨肉至亲,比世上任何人都要亲近!”

    “是么?那就请十七王爷老老实实在旁边看着,今日在这大殿之上,我便要让你看看,谁才是居心叵测,谁才是对陛下忠心。若要清君侧,该清理的,究竟是谁。”陆离冷哼一声,转头看着周娉婷。

    他目光冷冷,忽然叫人意识到这个男子是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过,他一身的荣耀与权势都是用鲜血浸泡出来的。周娉婷心中不禁一抖,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难道天下人都看错了么!”

    “天下?”陆离嗤笑一声,“周娉婷,当晚在画舫上的只有陛下与翊卫等人,我且问你,当日那盘虾子是你送上去的还陛下开口要的?”

    周娉婷立刻警惕,道:“这有甚区别?不过都是给了她谋害我爹爹的一个借口罢了!”

    “若是陛下亲口要的,那就自然另当别论。只是,若是你们周家亲自送上去,却也叫人寻味了。”陆离问道,“好端端的,你送上龙虾做什么?”

    “我……我讨好她不行么?”周娉婷自知瞒不过,因为这话她在太守府门口对着全余杭已说了一遍了。她只能强自解释道:“她是女帝,我讨好她有什么错?分明是她自己明知自己吃不得海鲜,却还要吃下,起了疹子,结果却来诬陷我们周家!”

    陆离追问道:“谁同你说她吃不得海鲜?周娉婷,你既然知道陛下的名讳,怎么不知道陛下在被封为昭和公主出嫁之前,一直住在冷宫之中,不要说海鲜,河鲜都吃不到一块,她怎么知道自己会吃了海鲜便起了疹子?”

    “我……”周娉婷神色慌乱,刚要辩解,陆离却哪里给她胡说八道的机会?

    “不仅陛下不知道,连我与她身边贴身服侍的女官都不知道陛下不能吃海鲜。海鲜之症小则起疹子,大则晕厥,甚至还有人吃海鲜死了的,如此大事,在这余杭府中,太医院不在近旁,陛下若是有个好歹,谁来救陛下?就为了陷害一个区区周家,陛下拿自己的龙体去冒险?周娉婷,你以为陛下是市井小妇人,如此不顾轻重?倒是你!”

    陆离的声音蓦地一沉,吓得周娉婷差点跳起来。“周娉婷,近海之人经常吃海鲜,才知道有些人吃不得。你在并不知晓陛下能不能吃海鲜的情况下,给陛下送了这么大一尾龙虾,还是做好的,这是什么居心?”

    他步步紧逼,问道:“那日在画舫上,陛下身体不适,差点晕倒,我等都惊慌失措,为陛下担忧,你却只说了一句话。周娉婷,你说了什么,还记得么?”

    周娉婷的脸色瞬间煞白,钟铭之冲口便道:“她叫你救她!她说‘陆七哥,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对。”陆离第一次觉得钟铭之还是挺顺眼的,他点了一下头,望着周娉婷,目光凛凛,问道:“旁人问的都是陛下怎么了,若是猜到陛下吃不得海鲜,也该说‘怎会如此’并且指出救治之法,你呢?你却让我救你,周娉婷,你一早就算好了陛下会晕厥!”

    “我……我没有!”周娉婷大声说,“你污蔑我!那日在画舫上都是你们的人,什么话自然都由你们说!”

    “是么?”陆离反问道,“那你说周游是被我们逼死的,你可亲眼见到了?”

    周娉婷道:“我爹爹的尸体都被仵作检查过了,你还敢抵赖么?”

    “这可奇了。”陆离道,“当日陛下几近晕厥,行宫大乱,我也不过下令围住周家,连你这个罪魁祸首都不曾抓起来打入大牢,怎么周游就怕成这样?周娉婷,你还好好地在大殿门口跪着呢,一根汗毛不少,周游是为了什么忽然就……畏罪自尽了呢?”

    “你……你休要辱及先人!”周娉婷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扑上去与陆离打一架,尖叫道:“陆离!那日是亲眼看到我爹爹吊死在房梁上的,他脖子上那个冤字,难道不会日日夜夜浮现在你眼前么?那么大的一个冤字,你竟敢说我爹爹是畏罪自尽?”

    “这就更奇怪了。”陆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当日周游吊死,我吩咐钟世子给陛下报信之后,骁骑营长史便斩断了绳索将周游尸体放下,仵作来时那个冤字已经被收起来了,世上除了我、钟世子与骁骑营长史,没人知道那个冤字是吊在他的脖子上的。钟铭之,你那天同她说了?”

    “我可没有!”钟铭之赶紧摆手,“我那天只说,周游身前吊了个冤字,没说是挂在脖子上的。我根本不敢看好不好?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字挂在哪里,怎么跟她说?”

    陆离转头看向周娉婷,问道:“那么,周小姐,你从哪里知道你爹爹的冤字是吊在脖子上的?行宫守卫森严,你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的?周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为你擂鼓的那个小厮是谁?还有——天下除了宫廷众人,没人知道陛下的名讳,你一个江南闺阁中的小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太尉护妻属性爆发!

 第128章 娉婷

    周娉婷的脸色瞬间煞白,别的还犹可说,她一个闺阁中的千金,怎么会知道女帝的名讳?

    陆离又道:“说到闺阁千金,我倒是想问你一句,周小姐,听说江南四大富商家的小姐都是拿官家小姐的礼仪来教的,怎么周小姐就不懂得什么叫尊卑呢?当日在周府知晓陛下1身份,竟然连个叩首都没有,几次三番对陛下冲撞,在行宫里擅自行动,甚至不经过翊卫的同意与报备,直接将食物献上来。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触怒龙颜,伤及圣体,不管有意无意,都是诛九族的大罪。旁人避之不及,怎么周小姐就这样大胆,一心要陛下圣体违和,陛下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找本侯救命?”

    “因为……因为我……我认识你!”周娉婷神色闪烁,忽然冲上前要抱住他,叫道:“陆七哥……啊!”

    她还未接近陆离,陆离身上的气劲一荡,登时将她震开了,摔倒在地。

    陆离望着她,眼神越发森冷,道:“周小姐,你不知道自己犯下的是要遭诛九族的大罪么?不,你知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你是明知故犯!陛下即便下旨诛你九族,合情合理合法,又有什么不对?当日陛下未曾下旨杀了周家,乃是念在你们不过无意,你却利用陛下的仁慈,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妄图污蔑陛下圣名,周娉婷,你安的是什么心?你可对得起死去的周游?”

    “你才对不起他!”周娉婷目光闪烁,争辩道:“我……我会知道她的名字,是因为当年与你相遇时你曾说梦话叫她的名字!”

    “哦?”谢凝好奇地问道,“他叫朕什么?”

    周娉婷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叫你谢凝!”

    “你错了。”陆离忽然笑了一下,他方才步步紧逼,神色冷峻,仿佛随时能挥剑斩断敌手的悍将,此时一笑,却如春风拂过百花,温柔呵护之意言溢于表。他没有回头,只是垂下眼,低沉又温和地说:“我若是睡梦中叫她,应当唤‘九娘’或者‘凝儿’。”

    众人一想也是,便是在父女之间,平日里叫人也该是小名,哪有人叫自己心爱之人是连名带姓的?只是想通这一点,众人心中又忍不住“噫”了一声,都暗道:原来太尉心中依旧对女帝旧情难忘呢!

    这一句不啻于当着江南百官之面表明心迹,宣布爱意,饶是谢凝一向善于伪装,也不禁脸皮发烫。陆离更是脸色微红,他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谢凝,又对周娉婷说:“直到你说了这话,本侯才真正确定,你不是周家小姐,至少不是三年前本侯在山中遇到之人。因为当年本侯同她说起妻子时,并未说名字,只道‘我家九娘’。”

    前几句如石锤落地,铿然有音,震得周围的人都心头一跳。最后四个字却温柔旖旎,仿佛西湖上的风吹动了软纱帘栊。谢凝脸上又是一烫,配合地问道:“太尉此话何意?眼前之人……”

    “陛下。”陆离回身抱拳,“此女子并非周家小姐,三年前臣在江南曾偶遇周小姐,那时周小姐虽不过十三四岁,但举止风雅有度,决计不是眼前这刁蛮无礼的样子。当日周游自尽之后,臣便怀疑此事不简单,派人调查当年与周小姐相遇的地点,随后发现,当日周小姐修道的道观已经遭人焚烧,其中十位道姑全都命丧大火。臣再追查,果然在隐秘处救出一人。”

    “难道那人就是……”小石头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嘴。

    陆离点头道:“那人便是真正的周小姐周娉婷,如今周小姐就在偏殿中,求陛下传召。”

    此言一出,群臣惊悚,谢凝忙道:“宣!”

    翊卫立刻前去,不多时便带着一个白衣女子上殿来。那女子生得极为瘦弱,容貌楚楚,神色中却别有一股清冷倔强之意。她上得殿来,对谢凝拜下,姿态如清圆水面上一一举的风荷,对比之下,那周娉婷正如一枝张牙舞爪的荆棘,不像千金也不像修道人,不过是个街上撒泼赖皮的愚妇。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谢凝问道,“你才是周娉婷?你有什么证据?”

    “她不会有证据的!”周娉婷大声道,将一物从领口中取出,举在手中,“谢凝,你看这是什么?这是周家传家玉佩,与江自流夫人给你的几乎一模一样。江夫人给你的那个上边刻了个初字,我的刻了个娉字,这是我们的闺名,取自杜牧传世名作《赠别》……”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瘦弱女子平静地替她说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这话是我告诉你的,在坐的诸位,难道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么?”

    谢凝一开始便请了几个书生来,闻言便看向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书生,书生们察觉她威严又温和的眼波,登时一阵激动。其中一名书生作揖道:“启禀陛下,学生认为,此话不妥!”

    “哦?”谢凝问道,“哪里不妥?”

    书生道:“杜牧的《赠别》是赠予一名相好歌伎的,周家虽然是商人,但历代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会取赠妓之诗给女儿做名字?‘春风十里扬州路’,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瘦弱女子闻言行了个道家的稽首礼,道:“这位公子说得对,我周家世代饱读诗书,哪里会取这这句话?”

    她看向周娉婷,淡淡道:“我骗你的,我与长姐的名字不是取自《赠别》,而是李清照的《新荷叶》。”

    周娉婷眼中闪过一阵慌乱,陆离见了便问道:“你不知道这首诗么?”

    “我……我当然知道!”周娉婷争辩道,“我只是不想说出来,让这冒牌货再捡了话!”

    瘦弱女子又淡淡道:“《新荷叶》上阙道‘薄露初零,长宵共、永书分停。绕水楼台,高耸万丈蓬瀛。芝兰为寿,相辉映、簪笏盈庭。花柔玉净,捧觞别有娉婷’。我长姐名为‘初零’,取‘初零长宵共’之意,我名娉婷,为‘花柔玉净,捧觞别有娉婷’。姑娘,这是词,不是诗。”

    周娉婷才知道自己又上了当,她的目光瞬间凶狠又瞬间收了回去,捏紧了手里的玉佩,恨声道:“陆离,你为了保护谢凝,竟然找人顶替我!空口无凭的,你就能颠倒是非么?我有周家的玉佩,她有什么?”

    “我有周家的秘密。”瘦弱女子道,“周家的宝库,只有我能开启,你们弄了一大串事情,不就是想将周家收入国库,然后以蛮力砸开宝库,拿里边的印鉴、账簿、地契等物么?你们抓了我爹爹又派人冒充他,研究了三个月也没研究出来怎么进去,日日折磨我爹爹,不就是想知道怎么进去么?如今我爹爹死了,你们便要狗急跳墙么?”

    “什么?”群臣登时哗然,“连周游也是被冒充的?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去看看就知道了。”陆离望着周娉婷,沉声问道:“你敢去么?”

    “我……”周娉婷分辨道,“你们这是狡辩!我年纪尚幼,又常年在山中修道,三个月前才回到周家,我爹爹死得这样突然,怎么会将宝库的秘密告诉我?她分明是用了不知名的手段才将我周家的秘密窃取了,这也能成为证据?”

    “我去山中不仅仅是为了修道,而是在养病之时学习从商之道,因为我周家到了这一代,唯独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嫁与江御史,另一个当然要当家做主。”瘦弱女子的面色依旧平静得很,“你若是说这个不算证据,那我还有一个证据。”

    她回身对谢凝深深一拜,道:“陛下,容草民失仪,情陛下给个剪子。”语罢伸手入口中,随后呕出一物。在场之人莫不颜面,几欲作呕,琼叶等人却立刻命人将剪子、水盆送上来,将瘦弱女子取出之物清洗干净。原来那是个小小的铃铛,用极细极坚韧的冰蚕丝连着,一端牢牢地绑在瘦弱女子的牙上。

    女子的脸色更加苍白,却依旧从容地将冰蚕丝剪短,洗了手与铃铛,握在手中道:“你有我的玉佩有什么了不起?我有周家璇玑图。”

    那铃铛只有女子小指头大小,打开之后,一件东西便如云般涌了出来。女子将之展开,却是一卷小小的帛书,大小不过一尺见方,因用了江南的云绡,故而能封在一个小小的铃铛中。云绡上密密麻麻地绣了无数端正的字,却是做璇玑图的样式,外人看了完全不懂。

    “我周家身为江南首富,有个规矩是江南都清楚的,那就是我周家每代夫人都出身东海璇玑楼家。还有个秘密,外人并不知晓,那就是在生下第一个孩子之后,夫人便要做一幅璇玑图,记载当时周家的资产。”

    瘦弱女子冷冷地看着周娉婷,问道:“这璇玑图,我有一份,我姐姐江夫人也有一份,前后差了十年,所以我的璇玑图有许多部分是与江夫人的一模一样的。这才是周家血脉的证明,你的玉佩算什么?那不过是当年姐姐在道观里呆得无聊了,随手刻的罢了。当年姐姐不愿与璇玑楼家的公子成亲,自愿断绝关系同江大人在一起,爹爹虽然气恼,但依旧给了我姐姐刻的玉佩。”

    她说着嘴角忽然浮现一个微弱的嘲讽的笑:“你的脑子,胡闹一下耍狠手段是可以的,若是想论‘计谋’二字,只怕当不起。若是这对玉佩当真如此珍贵,能证明周家血脉的身份,我姐夫又怎会随随便便给了陛下?”

    谢凝听着不住点头,目光落在陆离身上,问道:“说了这么许多,江爱卿与江夫人可到了?”

    “报——”一名翊卫冲就来行礼道,“启禀陛下,御史大夫江自流与夫人已到大殿前,求陛下召见。”

    谢凝一手撑在龙椅的扶手上,轻笑道:

    “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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