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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前夫是太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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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前夫是太尉》作者:鼓瑟希

文案

有个身为太尉、手握重兵、随时准备带兵踏平皇宫的前夫,新任女帝谢凝表示压力好大……

陆离:满城男人都想娶臣前妻。嫁,或者死,陛下选一个吧。
谢凝心累:天下女人都想嫁朕前夫,当朕是死的吗?!
陆离:说吧,要揍谁。
谢凝:……能先把三年前休了朕的负心人打一顿吗?
心狠手辣手握重兵男主x扮猪吃老虎女皇帝,和离夫妻破镜重圆后携手开创盛世,全程1v1,甜甜甜!保证HE!
文风小白,金手指突破天际。
全程胡编架空,考据党慎入,谢绝扒榜。


 第1章 传位

    紫宸殿。

    高大的宫殿里层层叠叠地垂着南海进贡的沉香纱,如一片沉沉的暮霭笼罩着重纱深处的龙床。空气中龙涎香与药香混杂着,透着腐朽又奢靡的气息。

    一个红衣白发的老太监悄无声息地靠近龙床,跪下道:“启奏陛下,夏侯将军回来了。”

    行将就木的老皇帝睁开浑浊的眼,露出激动的光芒,抖着声音道:“快……快宣……”

    羽林将军夏侯淳随着大内总管禄升的脚步走进寝殿,身上未着甲胄,只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

    “末将叩见吾皇,吾皇万岁!”斯文秀气的将军抱拳屈膝行礼。

    “夏侯卿快快请起。”老皇帝喘着气撑起来,被禄升扶着,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地问道:“如何?朕的皇儿找到了么?”

    夏侯淳咚的一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惭愧道:“末将无能,未能寻得十七皇子的踪迹,求吾皇赐臣死罪!”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老皇帝气得稀白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随手抓起枕畔的一块玉佩便砸了过去。

    夏侯淳不敢躲闪,额头便给磕破了,流下鲜血来,他犹惭愧着,低头道:“末将无能!”

    “你……”老皇帝喘着气闭着眼,悲痛地喃喃道:“此乃天亡我大梁!天亡大梁!”

    权臣当朝,悍将掌兵,世家坐大,最重要的是,膝下无子!难道他的江山,竟要交到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宗室手里吗?

    “皇上,皇上息怒!”禄升哭着劝道,“龙体为重啊!”

    “朕还要什么龙体!”老皇帝忽然发了疯似地推开他,骂道:“朕不如撑着一口气,将陆离那厮一刀杀了!”

    “皇上!使不得啊!”禄升一把抱住老皇帝的腿,哭得涕泗横流,忽然想起什么,叫道:“皇上!您并非膝下空空,您还有个公主啊!”

    老皇帝的动作一顿,靠在禄升身上喘着气,艰难地想着他哪来的女儿。

    禄升忙道:“皇上,九公主殿下,如今还在九华山的云华观里修道呢!”

    噢,对了,那个丫头。老皇帝记起来了。

    那个母亲不过是个宫人,他一辈子只见过两面的女儿。这两面一次是这丫头被他嫁给陆离当安抚,可惜没安抚到,于是另一次便是陆离命人将她抬回来,放在紫宸殿上要和离。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老皇帝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将这丫头放在皇位上当一块肥肉,让世家、文臣、武将、宗室闹上一年半载,再给夏侯淳一点时间,把他的十七皇儿找回来,这江山便还是他谢家的。

    “夏侯卿,你去,去把这丫头给朕带回来,秘密地去,别让人知道!”老皇帝又慢慢地躺回他的龙床上,喃喃地说:“让她在皇位上呆着,你去……去找十七。”

    夏侯淳点头:“是,末将遵旨。”

    于是,当晚谢凝就被扛进了宫里。

    这一年谢凝二十岁,原以为已将旁人一生都不曾经历的事情尝了个遍,例如忽然被封了公主,忽然被赐婚给那传说中的陆帅陆侯爷,忽然跟丈夫和离,忽然去山上修道。不曾想,这一晚竟还忽然被人抢了。

    谢凝在颠簸中忍着干呕,头晕眼花地想,这莫不是要劫色吧?那可真是亏本大发了。

    她本打算到了目的地后好好地让绑匪看她的脸,没想到这绑匪来头不小,竟直接把她给绑到皇宫里去了。谢凝被他放下来,双脚踩在地上便是一阵发软,咚的一声便摔在地上。

    “公主。”那匪徒轻声道,“莫要御前失礼了。”

    御前?!谢凝抬头,只见对面深深浅浅的明黄,可不正是天子才能用的颜色么?她吓得脸一白,忙磕头道:“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不敢抬头,只听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道:“你是朕的公主?叫什么名字?”

    噢,他还记得是她爹呀,可惜这只见过两面的爹果真不记得她的名字了。谢凝慢吞吞地说:“回皇上……”

    她不知道自称什么才好,正为难着,老皇帝便体贴道:“罢了,不必说了……朕此番召你,乃是为了传位与你。”

    啥?!谢凝脑袋里登时炸了个响雷,将她直接劈懵了。

    “朕……朕只有一个十七皇儿,流落民间,如今形势……危急,为防皇位落入他姓之手,朕……朕传位于你。等日后夏侯卿寻回十七皇儿,你再回山上过你的修仙日子吧。”一场串话说下来,几乎耗尽了老皇帝的所有力气,只靠在床头喘着,气息一会儿重一会儿轻的,仿佛一根随时能断掉的线。

    谢凝呆呆地看着老太监将浓参汤灌进老皇帝的嘴里,后知后觉地明白了。

    哦,老皇帝想找回他的儿子,把皇位好好地给他,就让她暂时做块肥肉,让各大势力一块块撕来吃。

    但凡她有一点勇气,这会儿就该撞死在这紫宸殿里。可她的勇气两年前已经用光了,当时没能死掉,往后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从一个破旧的囚笼里被扛出来,又落到另一个黄金的囚笼里。

    “咳咳……”老皇帝喝了碗参汤便回光返照,吩咐道:“取……圣旨来。”

    “遵旨。”禄升将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展开在龙床前的桌上。

    老皇帝哆嗦写从枕头下取出他的玉玺,染上朱砂,用力按在圣旨上,然后闭上眼,喘着气道:“丫头……接旨。”

    名字莫名其妙变成丫头的谢凝只能跪下,依旧不知该自称什么。“……接旨。”

    “朕……朕传位于你,你……你来接过这诏书与玉玺吧。”

    谢凝便磕头道:“遵旨。”

    然后低着头走过去,双手将那玉玺与诏书接过了。这传位如此荒唐,谢凝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手中捧着的是玉玺与诏书,只当是观主又给她的新经文。

    或许是她一直默不作声的样子吸引了老皇帝的注意,老皇帝终于转头,想看她一眼,而上天不许这一丁点的父女缘分。老皇帝在转头的一刹那,头一歪,没气了。

    那一碗浓参汤吊起了他的命,也砸下了他的命。

    于是这一刻起,谢凝就成了这万里江山的主人,大梁朝开国两百年来,第一个女皇帝。

 第2章 觐见

    这一夜京城的权贵们没几个能睡好觉的,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就像刚入冬的风一样,一阵冷一阵暖,捉摸不定。

    太尉府的管家耿常宁一阵阵地往书房里跑。

    “侯爷,夏侯淳回京了,一个人,十七皇子依旧没找到。”

    “侯爷,夏侯淳出城了,正往西郊去。”

    “侯爷,夏侯淳将一个女人带回宫了。”

    “侯爷……”

    陆离抬手止住了最后一个消息,沉重的钟声一阵接一阵,清楚明白地告知着皇帝的死讯。

    年轻的太尉面沉如水,吩咐道:“把朝服取来。”

    贴身的小厮微尘将早已备好的朝服给他换上,陆离习惯地抚了一下襟口,道:“将那大氅拿来。”

    “是。”微尘又将那御赐的玄鹤大氅取来,为他披上,陆离脚步如风地往外走,跨上狮子骢就往禁宫飞驰而去。经过崇安门时,恰逢羽林军在检查鱼符,陆离看也不看,径自越过。

    轿子里的人便不忿地哼了一声,阴着脸暗道:且看将来鹿死谁手,谁笑到最后。

    陆离身为掌握天下兵马大权的太尉,有在禁宫驰马的特权,比任何人都早到紫宸殿。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抬眼便看到紫宸殿已换上了黑白两色的布幡,凄凉的哭声从殿里传来,应是所有后宫嫔妃都在哭丧。

    他快步走上台阶,眨眼间便到了大殿门口,对哀哭嚎哭一片的女人们一点兴趣也没有,只问道:“禄升呢?”

    殿里乱成一团,全都是哭泣的女人,竟是谁也不理。

    陆离不耐烦起来,刚好一个纤瘦的身影低着头从寝殿里走出来,陆离只当是管事的大宫女,拉住了便问道:“禄升……”

    那人仿佛见了鬼一样的抖了起来,蓦地抬头,于是陆离也被那张脸弄得没了声音。

    千万风声、哭声、脚步声都远去了,两人眼里都只有彼此,心里都在说——

    她(他)怎么在这里?

    哦,皇帝死了。

    这么一想就水到渠成了。

    陆离先回过神来,抓着她的肩膀便将她往地上按,冷声道:“跪下,好好哭。”

    谢凝吃不住他的力气,膝盖都弯了,闷哼一声便当真要跪下。

    忽然一柄带鞘的陌刀斜地里冒出来,恰好垫在她的膝盖上,将她往上一托。谢凝刚刚站起,那陌刀便“呛”的一声出鞘,划出一道森冷的光,直劈陆离。陆离恰好走神,反应慢了些,不得不后退一步,沉下脸喝道:“夏侯淳,你敢在先帝灵前动刀?!”

    夏侯淳不避不让,挡在谢凝面前,声音如刀光一般冷。“陆太尉,你敢对圣上无礼?”

    陆离差点没反应过来:“圣上?”

    谢凝这才将一颗心从酸甜苦辣咸的佐料铺里拎出来,换上青灯下抄道经的古井心,道:“夏侯将军,把刀收起来吧,先帝灵前,不得如此。”

    夏侯淳便将陌刀还鞘,恭声道:“末将遵旨。”

    最后两个字轻轻巧巧,却将整个紫宸殿的声音都压下去了,满大殿跪着的宫女嫔妃,大殿外跪着的文武百官,面前站着的太尉陆离,全都在想一个念头:

    遵旨?遵谁的旨?

    “咳……”寂静如死里,谢凝轻轻地咳了一声,柔声道:“禄升呢?”

    “奴才在。”戴孝的禄升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躬身道。

    谢凝走向大殿门口,道:“去把诏书读了吧。”

    “奴才遵旨。”禄升将手上一直捧着的锦盒双手奉上,在紫宸殿前高声道:“先帝遗诏——”

    大殿外跪着的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夏侯淳回到自己上朝时该站的位置,俯首跪下。

    谢凝的目光轻轻扫过群臣,轻声问道:“禄升,永定侯不必跪拜,是么?”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宛如一个征询绣花样子好不好看的闺阁少女,陆离却心中一震,回到百官之首的位置,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撩袍跪下。

    想不到他也有跪她的一天。

    禄升便将那冗长又费解的遗诏读了一遍,总结而言就是一句话:隆昌帝临死前将皇位传与九公主谢凝。

    “这不可能!”遗诏一读完,一个中年人先炸了,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道:“先帝怎么会将皇位传给一个女子?简直荒谬!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迟疑地问道:“这位是……”

    “岑西王谢池!”

    谢凝依旧不懂,只顺着他的话道:“王爷以为,为何不可呢?”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谢池梗着脖子吼道。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当然不能说这皇位本该是他坐的,按照亲疏顺序,他就是跟隆昌帝血脉最近的人!

    “可是……”谢凝迟疑地说,“先帝确实写下了传位诏书,也将传国玉玺给我了呀,难道岑西王有另一份诏书么?”

    说着便将手里的玉玺亮了出来。

    谢池涨红了脸,简直要气死了,一肚子话憋在心里里,只能吼出一句。“你一个女人,能当什么皇帝?回去绣花荡秋千吧!”

    这话说得忒大逆不道了,夏侯淳与禄升同时喝道:“放肆!”

    谢凝没反驳也没生气,只是衣袖拭泪,哽咽道:“我也自知无才无德,不堪重任,奈何先帝遗诏在此,只能勉力而胜之。一介女流,不懂朝政,将来还要诸位爱卿多多扶持。”

    一句话说出来,几个手握重权的大臣心中都荡了一下,几乎同时出列道:“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陆离,高崇祎,江自流,你们三个……!”谢池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人也想摸一下那玉玺。三个人心中同时想,长须斑驳的紫袍官员拱手道:“圣上,岑西王御前无状,论律当斩!”

    “臣附议。”另一个红袍官员出列道,“圣上方才登基,若不处置岑西王,将来如何君临天下!”

    “这……”谢凝一脸的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望向唯一熟悉的人。

    陆离淡淡道:“请圣上下旨,臣替圣上将此大逆不道之人立斩到场!”

    “不,不!”谢凝几乎跳起来,她慌乱地咬了咬嘴唇,道:“他……岑西王也不是故意的,怀疑……那个,会怀疑也是人之常情嘛,不过、不过也不能放过,那个……”

    她着实不懂怎么处置,又一次看向陆离。

    “圣上宅心仁厚,体恤臣下,实乃万民之福。”陆离响亮地拍了个马屁,“国丧当前,不宜见血,圣上不如将岑西王打入天牢,容后发落。”

    “对对对,打入天牢,容后发落。”谢凝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夏侯淳使了个眼色,一队羽林军便将岑西王拖走了,那岑西王兀自挣扎不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这是怎么了……谢凝纳闷,随即抛在一旁,又拭泪道:“诸位,我今晚才从山中回宫,于诸事一概不懂……”

    她说着便顿了顿。

    禄升立刻接话道:“圣上,万事自有诸位大人料理,您……您节哀啊。”

    “嗯,那诸多事务就交给诸位爱卿了。”谢凝呜咽地哭着,拭了一回泪,竟转身回到大殿里,跪在隆昌帝的灵前,开始守灵哭泣了。

    大殿外的群臣面面相觑,北风一阵紧过一阵,今冬的第一场雪就这么下来了。无数的心思就像这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满地。

    心思若是有形有质,都能将谢凝封冻起来。

 第3章 弃妇

    谢凝担子一撂就不管事了,这可苦了百官,一边想着怎么各尽其职,一边努力消化女帝这个消息。

    ——先帝几时有了个女儿?

    ——兄台不记得了?当年从冷宫里找出来那个。

    ——哦,五年前忽然被先帝找出来,封了个昭和公主就嫁给陆太尉那个?

    ——什么嫁?不过跟和亲一样。先帝一来想安抚永定侯府,希望永定侯府别整天想着谋朝篡位,二来也是支持出身庶子的陆太尉,希望陆太尉跟几个嫡子好好地闹一顿,折损永定侯府的力量。没想到最后陆太尉闹是闹了,也将永定侯的爵位拿下了,势力却更大了!

    ——某也记得三年前陆太尉将九公主抬上紫宸殿,要求和离的样子。那个嚣张,先帝气得脸都白了,恨不得将陆太尉杀了。被休的公主,别说本朝,史上也是头一回,皇家颜面都丢尽了!

    ——然而谁能想到,三年后这位九公主却拿了遗诏成了新帝?昔日下堂妻,今朝殿上君,恐怕陆太尉下跪的一刻,心情复杂得很。

    ——呵!快别拿那些小儿女情态来度量陆太尉吧,今日陆太尉不知多高兴呢,殿上君是他的前妻,女人对丈夫天生依赖,只消他说几句软话,女帝丧服一摘就能再嫁给他。届时这万里河山就是陆太尉的了,兵不刃血地拿下皇位,该心情复杂的是丞相之流!

    ——这可说不准,被休乃是奇耻大辱,女帝但凡有一点骨气必不会嫁给陆太尉,倒是其他几个势力可有适龄又人品清白的公子?趁此机会多与女帝接触,保不齐三年丧期一过就是新帝。

    ……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谢凝老老实实地跪在隆昌帝的灵前,还不知道大殿里的群臣已经从她的出身议论到了她将来嫁谁,无论如何只有一句话:她这个女帝是当不久的。

    按照惯例,新帝不必久跪,因为新帝已经是整个帝国最尊贵的人。几个重要的大臣也不必久跪,因为满朝的大事还要等他们去决定。

    大内总管禄升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膝行到谢凝身边,轻声道:“陛下,龙……那个……”

    他从未伺候过女帝,一时话都说错了,女帝怎能是龙?然而要说凤体……旁边还有个先帝的皇后跪着呢!

    好在禄升随机应变,道:“……您圣体为重,先帝感陛下哀思,必已念在心中,求陛下移驾暖阁。”

    谢凝倒不觉得难受,她在云华观里常常一跪就是两三个时辰,且是直接跪在青石板上,屋子里空落落的,冷得浸入骨髓。哪像现在,有暖炉地龙,有软乎乎的蒲团。

    不过这些话她是不能说的,她也知道,身为新君,她不站起来就没人敢站起来。折腾折腾陆离这种年轻人就算了,像老丞相、老学士那些若是出个好歹,她的名声只怕更坏了。

    是以,谢凝十分体贴地将手递给禄升,边给他扶着站起来边吩咐道:“传下去,百官年过五十的都回去吧,余下的尽哀满一个时辰也都散了,宫人你着意安排,莫要让太后、太妃等累住了。”

    “是,奴才遵旨。”禄升扶着她往暖阁走,使着眼神让小太监传话去了。

    大殿外侧的的群臣里便站起了好些人,谢凝远远地看去,只觉得那个熟悉的身影也站了起来,但又仿佛是错觉——三年不见了,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否认出他的身影。

    这时,那去传话的小太监又匆匆地来跟禄升禀告了,禄升的神色微变,禀道:“陛下,太尉大人求见。”

    哦?谢凝心中感叹,这还真是嚣张,等下丞相等人是否连吃他的心都有了?她有心看热闹,便道:“宣吧。”

    她施施然在暖阁的宝座上坐下,小宫女低着头奉上茶来,谢凝端起尝了一口,满是清香。

    一如她的心情,平静得冷漠。

    三年了,她以为自己再见他多多少少还有些悸动,而方才猝不及防的一面,他不由分说地压着她跪下,冷漠高傲一如往昔,谢凝便知晓,心中那最后一点眷恋已经烟消云散了。如今的她,只剩一腔看好戏的心,能给他添些乱更好了。

    就这么一低头喝茶的功夫,那熟悉的气息已经飘然而来,却又不声不响。谢凝木着脸抬头,叹道:“三年不见,当初的侯爷已变成了太尉大人,怪道御前也不行礼了。”

    陆离冷笑道:“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这话说得比岑西王更无礼,谢凝却依旧幽幽地叹着:“是呀,朕不过是先帝放在御座上的一块肥肉,由着你们撕扯成一条条的换着花样吃。哎呀,朕着实担心,太尉大人,看在你我过去夫妻一场的份上,你能否……哎呀?”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眼前一暗,陆离竟动如闪电般到了她面前,欺身将她困在宝座与他的胸怀之间,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做了个宛如承欢的姿态。

    谢凝心中一跳,脸上越发的平淡,就像真正的从山中得道归来的道姑一般,问道:“怎么?别来日久,侯爷不记得妾身的样子了?”

    暖阁不似大殿,大殿中虽然点满了蜡烛,但毕竟是灵堂,烛光幽幽暗暗,叫人看不真切。暖阁中灯火通明,两人的脸都清清楚楚地撞进对方眼里。

    陆离的呼吸仿佛一滞,沉声问道:“脸怎么回事?”

    她的脸,三年前在紫宸殿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右边脸颊上竟多了道疤痕,从眼角向下足足三寸长,仿佛一滴泪侵蚀了她的容颜,留下刻骨的伤。

    “丑了么?”谢凝伸手摸了摸疤痕,语气安抚。“两年前在山上摔的,山中没什么药,便留疤了。好在朕如今是不愁嫁了,不必再担心嫁个丈夫还被休了。”

    “哼!”陆离松开她,不愿再多看一眼,冷嘲道:“只怕届时不是被休,而是死无葬身之地。谢凝,你脑子念经念糊涂了?回来趟这个浑水!”

    以为她愿意呀?好不容易抄好了经书能睡觉了,却被人扛来当皇帝,其中的苦谁能知晓?谢凝不想他知道这些,只虚心问道:“朕知晓此身必不能善终,只求个全尸罢了,太尉,您看朕选哪一方势力较为妥当?与太尉做个交易可好?”

    “交易?”陆离仿佛听了个笑话,“你现在有何资本与我谈交易?”

    “朕就是资本呀。”谢凝道,“太尉,您若是不给朕指条明路,朕就嫁给别人,让别的男人染指这皇位,比如丞相家的公子。”

    “你父亲的灵就停在外边,谢凝,你竟然说嫁人?”陆离眼中满是鄙夷。“你的书念到哪里去了?”

    “父皇疼爱朕,想必也不愿朕死无全尸,必能理解朕的苦衷。”谢凝可把理由都想好了。“朕也不必立刻就大张旗鼓地嫁人,只需给丞相家生个孩子便可,唔,回头让人说,是朕在道观里有的,朕与丞相家那什么公子情投意合,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够了!”陆离喝道,“你还要不要脸?”

    谢凝正色道:“命都没了,要脸做什么?这不是侯爷教给妾身的么?”

    “……”陆离被她一句堵得说不出话来,愤愤地离开她身边,转身背对着她深呼吸好几次,才终于将满腹的火气压下,说道:“事不宜迟,先举行登极大典,正式登基的事,等先帝的葬礼过了再说。”

    谢凝虚心请教又从善如流,立刻叫道:“禄升。”

    “奴才在。”

    “传朕口谕,着丞相、各部尚书、御史大夫、羽林将军即刻入宫,不得延误。”

    “遵旨。”

    陆离看着禄升传旨去了,不禁皱眉道:“登极乃是朝堂大事,召羽林将军作甚?”

    “当然要召他。”谢凝道,“朕是羽林将军带回宫的,他总得为朕的安危负责不是?”

    哦,夏侯淳么?陆离脑中登时想起了方才夏侯淳那不由分说的一刀,目光瞬间锐利。

    谢凝却在忧愁,这一晚怕是不能睡了。

 第4章 议事

    丞相高崇祎入内时,先看了陆离一眼——不要脸之人最可怕,满朝谁都想打女帝的主意,但谁都不敢在先帝灵前放肆,偏只有他!

    瞪够了,高崇祎才装模作样地行礼道:“叩见……”

    “众卿快快请起。我尚未登极,名不正言不顺的,众卿乃是先帝御前重臣,我乃晚辈,不敢受。”谢凝不等他跪下便叫起,吩咐道:“赐座,上茶。”

    这样子却是谦卑得犹如后辈,只是那句“名不正言不顺”的暗示颇多。

    高崇祎等人都是老狐狸,如何不懂其中的关窍?

    谢凝正式登基为帝,才能给他们更多名正言顺的机会,何乐不为?

    “陛下。”高崇祎连茶都未曾尝一口,便道:“朝中不可一日无君,为安抚朝臣惶惶之心,臣启奏,求陛下早日登基。”

    御史大夫江自流也道:“臣附议。”

    “臣等附议!”六部尚书齐声道,眼看着就要站起来再跪一回。

    “众卿安坐。”谢凝忙道,她真不习惯人在她面前跪来跪去的,为难道:“先帝未曾入山陵为安,我岂能登基?再者登基乃是大事,仓促为之,只怕有辱国体……”

    “既如此,那先举行登极大殿,待国丧之期过了,再行登基大殿。”陆离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陛下以为如何?”

    谢凝忙做出谦虚的样子,诚恳地问道:“众卿以为如何?”

    ……众卿咬碎了一口好牙。

    以高崇祎的心思,本打算随便弄个登基大典,将女帝打发了事,只要有一纸诏书昭告天下她是女帝,其他的一切敷衍着来,毕竟这女帝注定做不长久,何必劳心劳力?然而这对夫妻一唱一和地将正式流程搬出来,祖法如山,谁也没能反驳,只好认了。

    “臣等以为,此法甚佳。”

    “那便依太尉之言,明日登极。”谢凝道,“六部诸卿,尤其是礼部,今晚辛苦些,尽早将流程呈上来,我也熟悉熟悉,免得明日出甚岔子。”

    被点名的礼部尚书额头都冒汗了,忙上前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甚好。”谢凝诚挚道。“如此重任,就托付给众卿了。我连日劳累,众卿先退下吧。”

    这是要将事情都交给大臣的架势?众臣面面相觑,谢凝轻轻的打了个呵欠,抬手让禄升扶着,往暖阁后边的房间睡觉去了。

    大臣们只能到外朝去,通宵准备登极大典的流程。

    这一晚整个朝廷兵荒马乱,重臣们商量登极的流程,内务府连夜赶工准备登极的服饰。消息根本遮不住,雪片似的飞入京城权贵之家。

    “登极?”枣红色王袍的男人挑了挑眉,“这丫头哪里冒出来的?挺有意思的,她还能想到先登极?”

    “据说是陆离那厮建议的,陆离可不就是她前夫么。”旁边的锦衣少年道,“三哥,现在怎么办?拦着这登极大典?”

    “拦她做甚么?这丫头不过是老皇帝放出来的一块肉,你见过一块皮肉能成什么事的么?”王袍男人道,“不过陆离这厮未免嚣张了些。”

    “那不如给他点颜色瞧瞧。”锦衣少年眼珠子一转,右手的折扇在左手掌心一砸,站起道。“三哥,瞧我给咱们的女帝和太尉送一份小小的礼物。”

    忙碌了一整晚,朝臣们终于将登极的流程准备好了,匆匆忙忙地呈了上去,不巧女帝未起,只能在殿外等着。

    锦衣少年便在此刻飘然而来,见了门口守着的小员外郎,便笑着上前打招呼道:“孙大人。”

    员外郎一看,忙道:“钟世子。”

    这少年名钟铭之,是容华长公主的儿子,长宁侯府的世子。

    钟铭之问道:“孙大人何故在此踟蹰?皇宫禁内,可不是大人抒发忧思之地。”

    “世子说笑了。”孙员外郎满脸忧虑,“本部杜尚书名下官前来送折,谁料……”

    “哦,原来如此。”钟铭之恍然大悟,好心道:“孙大人,你看不如这样,我帮你把这折子呈上去了,你先去前边盯着吧,若是前边除了什么岔子,那可就事大了。”

    孙员外郎乃是新上任的,对京城诸方势力并不了解,只听说这世子是长公主之子,如此算来,可不就是女帝的表弟么?亲戚一家,孙员外郎便安心了,恭恭敬敬地将折子递上,道:“有劳世子。”

    “不必客气。”钟铭之笑道,“快去前边看看吧。”

    “是,下官告退。”孙员外郎一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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