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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锦人家-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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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英英没有反对,进了里屋支着耳朵听外面说话。
季耀庭要去和季贵商议张罗染坊开工的事,也告退离开。
来的仍然是陈嬷嬷。她和张家一样,带来的是一担剑南烧春压惊酒。进门给季氏躬身行了礼便笑道:“太太知道太守大人断季家无罪,高兴得不得了。奴婢给季太太道喜了!”
“嬷嬷辛苦了,请坐吧。从城里赶来,可曾用过午饭?”季氏微笑着问道。
陈嬷嬷心里一暖,笑道:“谢太太关心。奴婢用过饭才上的路。”
她在下首跽跪着坐了,往左右瞟了一眼。
季氏明白,温言说道:“李吴二位嬷嬷都是我的陪嫁,嬷嬷不妨直言。”
吴嬷嬷自觉地退到了门口,打发侍奉茶水的小丫头离开。
“季太太,今日公堂之上是否感觉到蹊跷?”陈嬷嬷微敛了笑容,轻声问道。
季氏迟疑了下道:“莫非那侍婢自尽一事另有蹊跷?”
何止是蹊跷。
杨石氏托了自家哥哥去走太守的门路。石参军看到了沪州府衙的卷宗,知晓船是触礁沉没。打捞起来的船工尸体都系溺水身亡,没有异样。这是对季家最有利的证据。
他去了女牢见到那个侍婢,本以为吓唬她,就能让她害怕翻供。谁知那侍婢仍然一口咬定说:“那天船行到江中,突然下起了暴雨。船工一时间无法靠岸。夫人和奴婢心里害怕。夫人遣了奴婢去询问船老大。船老大说他经过的大风大浪多了,过了这个滩头就寻地方靠岸。奴婢回去的时候,看到有个黑影从夫人房中奔出来,直接跳进了江中。奴婢进门一瞧,夫人躺在榻上睡着了似的。奴婢正觉得奇怪,前后不过一柱香时间,夫人一直担忧,怎么会睡着了?我近前一摸,夫人已没了气息。奴婢吓得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船就触了礁,被风浪掀翻了。夫人压在枕下的金子恰好滚到了奴婢脚下。奴婢贪念一起,拿了金子,如今有嘴也说不清了。”
石参军再三威吓,她都死不改口。
谁知到了昨天晚上,牢中传出那侍婢上吊自尽的事。石参军一口咬定那侍婢求生欲望强烈,断无轻生的念头。
杨石氏心中猜疑另有人在暗中帮了季家。事涉自己的兄长,她遣了陈嬷嬷前来打听。
见季氏也满脸狐疑,陈嬷嬷有了数。季家没那么大能耐,这件事季氏也蒙在鼓里。从好的一面想,那侍婢也许因为是石参军一番话,指责季氏无望,又无人证明自己没有拿了金子弃主逃生,所以害怕得选择了自尽。
“如果并非如此,那就是还有人在暗中关注着这件案子。”季氏的思路也很清楚,“目前来看,她自尽对季家是好事。至于将来有什么变故,都是季家的事,断不会牵连杨家。请杨太太放心。”
得了季氏的保证,陈嬷嬷脸上露出喜色,起身告辞。
季英英掀了帘子,心里的诡异感怎么也挥之不去:“娘,我觉得这件事定和赵牛两家有关。赵家不会罢休的。没准儿又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将来借这个案子再起妖蛾子。”
“英英,莫急。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水来土淹,兵来将挡。何必为没有发生的事犯愁?”
季英英展颜一笑:“娘说的对。咱们现在要办哥哥的喜事。家里会越来越好的。欠赵家的钱,先还了吧。不想和他家沾上关第。”
季氏点了点头道:“明天就让你哥哥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13章 相对生恨
季家的喜气隔着一条街都能感觉到。
碧水园外面一池枯荷残梗,寒意更甚。牛五娘不是喜欢苛待自己的人。今年动工挖地龙是不成的了。公中拨了两倍份例的无烟银霜炭也不够烧。反正赵家的聘礼丰厚,她花了大把私房银子嘱人去买。房里火盆不分昼夜地烧出了一室春意。
牛五娘只顾着碧水园,连她的陪嫁丫头们都没冻着。买的几大车炭一斤也没送到月锦堂。
牛五娘做做样子,将私买的炭送些来,赵申氏的心气也平了。哪有儿媳自己享乐不孝敬公婆的?赵申氏气得不行。
她是菩萨,得供着!
赵申氏一直念着这句话让自己忍。私下里难免不对丈夫和儿子报怨。
说的时候多了,赵修缘看牛五娘又多了一层厌恶。
他是爬进一口空铁锅里的蚂蚁。本想进来叨块肉。肉没吃着,锅烧得热了,一时间爬不出去,烦躁得不行。
“不是吹嘘着太守大人不敢在你爹面前大口喘气么?太守可没听你爹的话,把季氏问了死罪。”
“杨家的人抬了压惊酒去了季家。堂堂三品大将军整不过五六品的录事参军。嘁!”
赵修缘一句接一句说着风凉话。
杨家为什么突然和季家走动得这般殷勤?他根本用不着打听,直接想到了杨静渊要和季英英定亲。他无力阻拦。就连捏着季家的欠条,季耀庭前两天就请了里长和朱二郎作陪,抬了成色十足的金子赎回去了。
祖父沉得住气,一句话:“给!”
人家提前还钱,连本带息。金子比制钱贵。当着里长和朱二郎的面,赵家能说什么?只能把欠条还了。
祖父说,来日方长。
本想借牛副都督的权势,直接定了季氏的罪。扣在衙门,不怕季氏兄妹不倾家荡产,想尽办法搭救。
结果,太守断了季氏无罪。欠债又给还清了。赵修缘看着牛五娘就来气。他为什么娶她?娶这个两颊有斑,不见人都要用厚脂粉涂得满脸雪白的丑女人?不就因为她娘家有权吗?
“你不是恨杨静渊回拒了亲事,想把杨家踩到泥里?他要娶季二娘,你就眼睁睁看着?”
赵修缘说了半天,见牛五娘跟没听见似的,仍然娴静自若地打谱下棋,一气之下上前掀翻了棋桌。
地上铺着毯子,棋盘摔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棋子哗啦一声四散滚落。牛五娘手指间夹着一枚黑棋子。她将棋子攥进了掌心。
她垂着眼,看着贴身侍婢玉缘蹲着去捡棋子,轻声说道:“下去!”
玉缘住了手,欠身行礼,正要退出房门时,赵修缘喝道:“站住!”她吓了一跳,就看到赵修缘大步走过来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拖到了牛五娘面前。
他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迫着她抬起脸来:“长得还不错,皮肤真好。脸上一点斑都没有。”
玉缘猛地扭开脸,朝牛五娘跪了下去:“娘子,奴婢不愿!”
牛五娘松开手,掌心的棋子掉在了地上,骨碌滚动着。她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我有了孩子,就让你纳妾。玉缘,下去吧。”
赵修缘铁了心要和她对着干:“我就要她!”
牛五娘没有回答,平静地看着玉缘。
玉缘身体颤抖着,一咬牙从髻上拔出了簪子,对着脸颊狠狠一划。白皙的肌肤上像有人用朱砂笔划出一道红痕,鲜血涌了出来。
“你……”赵修缘不知道她的婢女这般听话烈性,惊得目瞪口呆。
“她的命是我的。她只毁了半张脸,如果你还想要她,她不会介意毁了另一半脸,更不会介意让全身都弄出伤疤来。”牛五娘平静地说道。
“你是疯子!”赵修缘忍不住骂道。
“我不是疯子。我只是让你知道。我乐意的话,可以让你坐拥数美。我不乐意的话,你这辈子就只能对着我这张满是疤痕的脸!”
赵修缘清俊的面容变得铁青。
牛五娘挥了挥手,玉缘默默地起身,退了出去。
“知道为何太守大人会判季氏无罪?”牛五娘闲闲地坐了下来,“没有证据。沪州府衙传来消息,在下游找到了活下来的船老大。根本没有水匪。是风浪将船卷向了礁石。别忘了季氏总归出身长安伯爵府。姐妹相残的事,有损伯爵府的颜面。就算阿爹强逼太守问了罪。没有杨家,季氏兄妹也不会向赵家求助。定会前往长安。你家的算盘迟早会落空。错过这个陷井,将来还有机会。可是作为人证的侍婢突然寻了死。将来,还有文章可做。”
赵修缘眉毛一扬:“那侍婢是你爹……”
牛五娘没有正面回答,淡淡笑了:“石参军提着那么沉的箱子进太守府,出来时两手空空。傻子也知道杨家想替季家说情脱罪。他又进了女牢。将来,如果案情有了变化,石参军还脱得了干系?杨石氏不就仗着她有个做官的哥哥么?”
就像一瓢凉水浇进了锅里。赵修缘的烦躁一扫而空:“那现在季家和杨家走得越来越近,就只能看着季二娘嫁进杨家去?”
“季二娘和季氏一样性烈。她不乐意,进了赵家,就能帮你家染色配色?反正我要把杨家拖进泥沼,她嫁过去了,一块陪葬也好。”牛五娘说完站起了身往外走去,“有些事,郎君当把目光放得长远,三思而后行。今天的事,下不为例。否则,我会毁了你的脸,正好与我相配。”
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的话让赵修缘悚然。他颓然地坐下。他这是娶了个什么女人?
“牛五娘。等毁了杨家,赵家强大。你若有了孩子,我一定掐死他!”
牛五娘顺着回廓走到玉缘住的西厢。她推开门走了进去。玉缘已经洗干净脸,上了药。半边脸用白布包裹着。看得出她才哭过,眼睛红红的。
“玉缘,疼吗?”牛五娘轻声问道。
玉缘摇了摇头:“奴婢晓得轻重,伤口又细又浅,瞧着吓人罢了。娘子不必担心。”
牛五娘坐在榻上,眼泪滚落出来:“赵修缘,你予我的羞辱,他日我必一一还给你!”
玉缘跪在了她面前,怜惜地说道:“娘子,你配得上全天下的男子,何必要为了一个杨三郎嫁到赵家来?”
“我恨他!恨他!”牛五娘捶着床榻,低低地哭道,“我那么喜欢他……”
玉缘迟疑了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道:“娘子别伤心了。您想怎么对付杨家,奴婢都会帮你。”
★、第114章 回来了
连绵多日的雨雪停了,天空终于放了晴。
浣花染坊又恢复了生机。竹竿上晒满了这半个月来染得的布匹。靛青大红葱绿,在风里轻轻荡漾,瞧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赵家没有找麻烦。季氏气色一天比一天好。那些阴霾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转眼就到了季耀庭成亲的日子。
吉时在酉时。一大早季家忙碌起来,准备晚上的宴席。季家请了常往来的织户染坊人家与近邻。未时起,客人们开始登门贺喜。
季家就季耀庭一个男丁。前厅就请了朱二郎做知客招呼客人。女客都请至后院,由季氏招待。季英英担心母亲累着,揽了家里的事。她查过新房的安排,就跑去厨房帮忙。
几米高的蒸笼撂在灶上,三口灶膛烧得红红火火。季英英清点着碗筷,热出一头大汗。
“娘子!”绫儿进了厨房,急声说道,“赵家遣了个管事送了贺礼来。朱郎君问要不要扔出去?”
季英英犯了难。她还真想扔出去,但会不会在哥哥的大喜日子闹腾起来,给喜事添了晦气?她吩咐湘儿继续清点数目,带着绫儿出了厨房:“还得太太拿主意才行。”
这事交给母亲处理吧。她还能学着,看母亲怎么办的。
季氏想都没想说道:“两家已经结了仇,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扔回去!就说我的意思。季家小门小户,受不起赵家的礼。”
赵家没准就等着季家把贺礼扔出去呢。让街坊都瞧瞧,气量小的是季家。季氏不在乎,她根本就不想给赵家假腥腥维持情面的机会。都撕破脸了,还讲什么情面?
“好咧!我这就叫季贵叔去办。”这话合了季英英的性子,她还以为母亲要隐忍不发呢。
季氏叫住了她,拿出帕子给她擦拭额头的汗:“快回去洗把脸歇歇,大冬天的都忙出一身汗来。”
“我不累!”季英英双眸闪亮,快活地又奔了出去,“厨房最忙,我去帮田嬷嬷。娘只管在厅里接待女客就好。”
她走到二门处,看到守二门的婆子朝她招手。
“娘子,杨家来人了。是杨家三郎君。他嘱老奴把这个交给娘子。”婆子递来一张折成方胜的纸。
杨静渊回来了?季英英心急跳起来,拆了方胜:“申初,后门河边树林。”
酉时接回新娘拜堂,现在是未时末牌。还有一个时辰。季英英叮嘱绫儿回厨房帮忙,飞奔出了后门。
她左右张望了下,远远看到河边树林边栓着的白马,心跳骤然加快。杨静渊真的回来了。他约自己,是因为亲事吧?季英英定了定神,跑了过去。
杨静渊靠着一株槐树,听到脚步声转过了头。
家中办喜事,季英英换了身簇新的鹅黄大袖锦衣,梳了百花髻。髻上插着枝衔珠凤钗。钗头流苏上镶着的珍珠垂在前额上。她跑得有点急,双颊染着一层绯色。映着珠光,双眸如点漆一般闪亮。
穿上华贵的锦衣,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杨静渊突然记起第一次在竹林寺见面时,季英英嘟囔着将来要挣很多很多的钱。他扯了扯嘴角。她打他一巴掌的时候,拒绝他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嫁给他,能换来千两黄金的聘金呢?
季英英站在他面前,有点不好意思看他。匆匆睃了一眼,她似乎现在才发现,原来杨静渊生的异常俊俏。她的目光平视着他的胸口。石青色的底,织着对称的小团花。青如一泓碧潭,小团花里夹了些许金黄色的丝线,阳光照着,像点点碎金。低调,华丽,豪奢。这是杨家特有的风格……她在走神乱想什么?季英英暗底啐了自己一口。她知道他正盯着自己看,鼓足勇气先开了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接到家里的信。我就赶回来了。”
“哦。”
季英英干瘪地答了声,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镇定。定了亲事,知晓要嫁给他。她的感觉就变了。
杨静渊约自己出来一定是谈这门亲事。然而他不开口,她就羞于启齿。她能说什么呢?
“你喜欢过我吗?”
明知道这个问题很傻。杨静渊还是问了。
季英英又感觉自己脸红了。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那个雨夜。那天晚上他强吻了她,他低声下气地求她:“我知道唐突了你。我真心喜欢你。我会挣下自己的家业来娶你。你不要轻易许人好不好?你等我好不好?”求她:“”
杨静渊心里隐隐作痛。此时非彼夜了。他甚至害怕她说,喜欢自己。那他会认为在她心里自己和千两黄金份量一样。
季英英忍不住用脚碾着地面的草,含糊地说道:“……不讨厌。”
声如蚊蚋。羞得连脖子都低了下去。
不讨厌吗?她真的不讨厌他吗?对,不讨厌。可她没有一丝喜欢。仿佛又被她扇了一耳光,仿佛又看到她愤怒地瞪着自己,低吼:“你凭什么要我等你?我有上赶着要嫁你吗?”
杨静渊伸手抬起了她的脸,见她的目光闪烁游离,他笑了。她的脸很烫,撒谎的人总是容易脸红的。
“如果不是那千两黄金的聘金,你会答应嫁给我?”他松开手,摇了摇头,对她又像在对自己说,“不会。季英英,你心里只爱慕过一个人:赵修缘!”
“我恨他!”季英英脱口而出。
“没有爱,哪来的恨?你恨自己看错了人,爱错了人。你对我呢?朱二郎如有个舅舅在州府做官。其他男人如以千两黄金为聘可以帮季家还债。嫁谁不是嫁?不是吗?”杨静渊看着季英英的脸由红转白,痛快之后,一股酸意从尾椎蔓延而上,难受得让他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绣花的时候走神,常常被针尖不经意的刺破。突如其来,不曾防备,就被刺痛了。
她终于直视着他。一个多月,他脸上还留着远行染上的风尘。嘴唇固执的紧抿着。像只骄傲的斗鸡,等着和她厮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门,十六号回来,中间尽量保证两更。我会想念大家。
★、第115章 垂头丧气
她说错了什么吗?难道要她大大咧咧抹下脸皮对他说,我觉得你人好,觉得你待我有心,觉得你俊俏多金,我很感动,对你有点动心?季英英憋屈得不行。
杨静渊没有说错。换个人,有钱有权势。纵然母亲不肯,她也会坚持答应下来。她心甘情愿为了母亲和哥哥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
但杨静渊是不一样的。她用心想起他的时候。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汹涌而至。关于他的记忆竟有那么多,多得让她吃惊。
初见时,她求姻缘,抽中一支下下签。而他在竹林寺抽中的签文说一切期待,均有可得。两支签如此灵验,让季英英相信,冥冥中她和杨静渊是有缘人。
前来赴约,没把事说清楚,反而惹来杨静渊一顿讥讽嘲笑。季英英的羞涩与期盼被他的话打得粉碎。她简直无颜面对他:“我为了千两黄金的聘金答应这门亲事,你看不起我是吧?好,我会挣钱还你。请你母亲退了我的庚帖好了!家里事多,告辞!”
杨静渊几步就拦在了她面前。
季英英往旁边走,他就跟着往旁边挪。
她固执地不开口,两人无声地在树林里僵持着。
杨静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拦着她。
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气。嫡母说,不忍心看他错过心仪的女子,是为了他好。他气嫡母擅拿主意,用千两黄金在季家危难时诱得季家答应了亲事。又不能冲着嫡母撒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嫡母替他作主,天经地义。
他明明对季英英说过的,他绝不会仗着家里有钱强娶她的。现在算什么?他生怕被季英英嘲笑被她看不起。
口不择言乱七八糟说了一通。却又惹她要反悔退亲。他不想退亲,他喜欢她。喜欢她泼辣地模样,喜欢她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还有看着她对赵修缘,让他心疼。
“我都说了你不满意,我挣钱还给你,你家退了庚帖就是了!你拦着我做什么?”季英英脾气本来就急躁,被他拦着无法离开,实在忍不住大声吼了起来。
“收了我家的好处,就想把我一脚踹开?还想退亲?作梦去吧!除非我不要你,你嫁定我了!”
杨静渊昂起了下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心虚。
他也没有看到眼泪瞬间蓄满了季英英的眼睛,扑扑往下落。
眼角余光扫到鹅黄色的身影从身边飘过。他悄悄转过头,看到她跑出了树林。
杨静渊垂头丧气地抱住了白马,低声说道:“她撒谎说声喜欢我又怎样?见着我都不肯看我一眼。活像是被我家用钱买来的丫头似的。明明就是因为那千两金子才肯嫁我的。奇怪,以她的性子,我这样讥讽嘲笑,她该跳着脚要我拼命才对……翻脸就要退亲,她真没把我放在心上。伤心的人是我对不对?”
一气之下,他就不想进季家喝喜酒了。
“三郎!杨三郎!”
远处传来的声音让杨静渊回头看去。
桑十四郎一身降红宽袍,满脸阳光朝他走来。
没等他开口,杨静渊就抢白道:“你也是来喝季大郎喜酒的?瞧你这打扮,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新郎倌呢。”
桑十四郎大笑着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三郎,我还担心你要过年节才回来呢。这些日子想死哥哥了。益州城少了你,饮酒都好生无趣!”
“哎哎哎!肉麻死了!我又不是牛七。”杨静渊猝不提防,被他抱了个实在。他用力掰开桑十四的胳膊,嫌弃地将他推开,“我正想揍你呢。我走的时候怎么叮嘱你的?季家怎会出了这么多事?”
“所以呀,你得请我喝一杯谢媒酒才对!”桑十四郎冲他挤眉弄眼。
杨静渊抄着胳膊看他,突然反应过来:“我和季二娘的事,你小子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桑十四习惯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得意洋洋地说道:“话说那天我阿爹自州衙回府……”
“说重点。”
“别急嘛。听我说完。”桑十四郎将如何从桑长史嘴里知晓季家被义川男告上公堂,如何灵机一动,想到了主意一古脑说完,神秘兮兮地问杨静渊,“猜我想到了什么主意?”
杨静渊一拳揍在他肚子上。桑十四捧着肚子指着他直吸气:“……恩,将,仇,报!”
“于是你就跑到杨家找我嫡母,把我如何交待你照看季家的事来个竹筒倒豆子?”杨静渊见他弯着腰头点得像鸡啄米,恨不得将他吊树上再饱揍一顿。
桑十四缓过气来,跳脚大骂:“兄弟我为了你两肋插刀,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杨静渊有苦说不出。桑十四不晓得嫡母和哥哥们看中的是季英英的技艺。正好来个顺水推舟趁虚而入让季家同意了亲事。嫡母高兴,兄长开心。季家也化解了难题。现在的问题是他别扭地觉得季英英不喜欢自己。然后把季英英气跑了。
“咦,怎么了?我刚才老远瞧着季二娘进了染坊后门。吵嘴了?”桑十四瞧着杨静渊神情不对,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凑过脸去。
杨静渊闷声闷气地说道:“我说她是为了杨家有钱才答应亲事。”
“啧啧。”桑十四啧啧有声,围着他转来转去,“没看出来呀。杨三郎君如此心高气傲。嘴上痛快了,心里不舒坦了是吧?”
他的手指戳着杨静渊的心口,被他一把握住反手一拗。桑十四哭爹喊娘地又叫了起来:“疼!你还想不想哄季二娘高兴了?”
杨静渊松了手,撇嘴道:“我又没说错。她心虚跑了,我为什么要去哄她?”
桑十四长叹一声:“算我什么都没说。回头季二娘恨口气也把亲事退了。你别哭。”
杨静渊还要嘴硬。桑十四又揽住了他的肩:“听听,前头爆竿都炸响了。新娘子到啦!走吧,三郎。咱们喝季大郎的喜酒去。喝完酒,哥哥给你出个主意。保管季二娘欢欢喜喜,不和你生气了。”
半推半就着,杨静渊被桑十四拉进了季家。
★、第116章 灌酒
季家大门****竿一根接一根炸响。门口季耀庭已下了马,正在司仪的引导下拿了副软弓准备射屏。
桑十四郎扯了杨静渊闪身进了季家大门:“你来吃喜酒,得去给季太太见个礼。你别给我说你把礼仪都忘了。新人都要进门了,赶紧着。”
杨静渊没有反对,跟着桑十四去了前厅。
前厅搭起了喜棚,摆了酒席。大厅里坐满了妇人与请来的宾客。杨静渊被陈嬷嬷推了一把,硬着头皮迈了进去。
李嬷嬷早得了消息,笑着禀道:“太太。杨家三郎君和桑郎群前来道贺。”
季氏忍不住往前倾,眼前一亮,看到一对少年郎君联袂而至,长身玉立站在了面前。桑十四官宦子弟的风仪她已经见识过了。第一次见到杨静渊,季氏多看了他几眼。
“给您道喜了。”杨静渊长揖一恭,行了个大礼。
桑十四也拱手长揖首,满面笑容:“季太太大喜!”
两人锦衣飘飘,鹤立鸡群般耀眼。惹来厅堂中的妇人与小娘子们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季氏有点诧异杨静渊的俊朗,心里多了几分欢喜。前头季耀庭已经牵着红绸引着新娘子进来,没时间多说,她笑道:“多谢你们前来观礼。”
杨静渊和桑十四行过礼退到了一旁。杨静渊飞快地往季氏身边睃了一眼,见季英英与丫头窃窃私语,看都不看他一眼。
“新人拜天地!”
桑十四郎赶紧扯着他避到了后面。
厅堂挤得人满为患。随着新人拜堂,欢声笑语潮水般涌来。杨静渊靠着墙,隔着人群看季英英。
桑十四郎幸灾乐祸地说道:“她可一眼都没看你。”
杨静渊嗯了声,不接他的话。
等了一会儿,桑十四先忍不住了,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打算怎么给她赔礼啊?”
杨静渊瞥他一眼道:“不赔礼她就不嫁我了?”
桑十四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明晃晃地写满了“你装吧装吧,看季英英恨气要退婚,你怎么装下去。”
杨静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决定了。我绝不要变成你。也绝不把她养成第二个牛,七,娘!”
“我家七娘现在特别温柔特别可爱。我迫不及待等着明年她及笄成亲!”桑十四成就感十足地向杨静渊宣告。
堂上三拜完成,司仪高呼“送入洞房!”
人们笑了起来。季氏招呼女客到后院入席,男宾们被朱二郎请到外堂饮酒。季英英要去新房陪陪嫂子,终于有机会避开杨静渊火辣辣地目光。她进了后院,越想越生气,招了绫儿出馊主意:“去告诉我哥。叫他想办法把杨三郎给灌醉了!”
绫儿啊了声,为难地说道:“娘子,别把大郎君给灌醉了。他可是新郎倌!”
“放心吧!朱二哥和他的朋友会替我哥挡酒呢。”季英英越想越开心:“拿话讥讽我,还不准我退亲!我不收拾他今晚都睡不安稳!快去!就开杨家送来的上等剑南烧春,那酒够烈!”
等到前头开席,季耀庭揭了盖头出来招呼宾客。
他将朱二郎拉到了一旁,一揖到底,慌得朱二郎紫涨了面皮侧身避开:“大郎,何需行此大礼。”
季耀庭爽快地说道:“二郎,我妹子和你无缘,你知道依然热心帮我,当受我一礼!”
朱二郎叹了口气道:“大郎,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家和赵家结了仇。朱家也是小户人家,娶了英英反而给家里惹祸。她能嫁给杨三郎,杨家定能护住她的。我心里都明白的。无需客气。”
季耀庭捶了他肩头一拳,说了实话:“可我心里不痛快。我没本事,护不住自家妹子。让杨家趁虚而入。今天杨三郎来贺喜,我怎么瞧他都不顺眼。”
两人一个眼神,露出了同谋的奸笑,把臂入了席。
外头席间觥筹交错。季耀庭四处应酬,回首间,朱二郎带着一群朋友将杨静渊和桑十四团团围住。
朱二郎豪爽地直言:“杨三郎,你和季二娘定了亲。她就是我妹子!”
他的朋友齐声叫道:“是我们的妹子!”
朱二郎终于在桑十四和杨静渊面前威风了一把:“今天你得过了我这道酒关!”
一群人哄笑道:“得过了我们这道酒关!”
桑十四郎暗中一数,乖乖,十一个人诶,手上捧着三斤装十一坛烧春。他咽了口干沫,纨绔之气大作:“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三郎,哥俩并肩上。输人不输阵!你们是单个上还是一起来?”
一起来?坛子里的酒足够你泡澡用了。杨静渊不傻。可有时候吧,男人胸口仗着的是一口气。他二话不说,拎起面前的酒坛开灌。
朱二郎眼睛一亮,和他对饮。
一坛酒下去。朱二郎兴奋起来:“好!再来!”
杨静渊跟着青城老道习武。修的是道家内功心法。一坛酒一口气饮下不带喘气的。转眼三坛酒下去,朱二郎的脸已经变成了酱肉,打了个酒嗝,喷出涌到嗓子眼的酒水,滑桌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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