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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深宫-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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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思音心下更加担忧,用自己的手握着他。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越是这种时候,你越是不能表现出来!”
  “我听紫月姑姑说……母后从不敢在太上皇面前落泪,甚至连一丝颓丧都不敢表现出来!”
  “她们……现在还不敢直面地面对这事情,两个人心知肚明却又……”
  “我知道我都知道!”
  年轻的帝王表情痛苦,可是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好了,我再过去看看,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就迫不及待大步走了出去。
  “你等等!”
  林思音叫住了他,拿了件氅衣过去给他披上。
  “早点儿回来!”
  赵启辰不忍回头,只隔着背影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林思音神色充满心疼,转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是睡不着。
  自己从小没了父母,只和祖父相依为命。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却也差不多。
  祖父去世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天都要榻了。
  甚至一度想着跟祖父而去,一死了之算了,反正这个世上也没什么可留恋。
  可是,祖父临死还有意愿未完,她不敢同死,只得咬着牙用祖父留给她的一点点遗产继续苦苦撑下去。
  可撑着撑着……居然也有了柳暗花明。
  她等来了自己的爱人,等来了他,也等来了未来。
  想到此她紧紧双拳,眼神坚定。
  ‘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
  赵启辰在这座院落里前前后后转了三圈,每一寸角落都一一看过。
  前院荒废的书房,后院荒废的菜园子,东厢房里堆成山的药包,西厢房里还存留着许许多多原封未等的名贵补品。
  看到这些他的心像刀割一样疼。
  父皇那么爱看书,如果不是身体实在受不住,书房怎么可能会荒废?
  母后一向闲不住,最爱摆弄些花花草草,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怎么可能任由花园荒废?
  小时候的记忆像泉水一样汩汩涌出来。
  那时候自己时常在书房念书或者校场练武,身边的人都以规矩为重,不停给自己灌输各种各样的礼教。
  只有到了母后那儿,他才能真真正正感觉到一丝丝的放松。
  他什么规矩也不用遵守,什么东西也不用学,还能吃到各种各样新鲜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他身边的人绝对不敢让他吃的。
  所以……不管从小到大,他一直喜欢在母后身边儿待着。
  哪怕他的太傅告诉他,长于妇人之手的男人通常没出息,他也毫不在乎。
  至于父皇。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他亲手教导。
  记得他第一天冬天习武,那时候还小,怕黑也怕辛苦,不敢去,父皇就每每抽空出来陪着他一起。
  是他在黑夜里帮自己成长,是他用自己粗糙的手扶持着自己,一点点变得坚强。
  可是现在。
  这个港湾,这棵让他一直依赖着,崇拜着,信任着的大树,都要双双离他而去了。
  从回忆里抽出来,赵启辰已然泪流满面。
  乌云遮月,寒风呼啸。
  正月的天并没有因为立春的到来而暖和多少,反而今年要冷上许多。
  看样子,今晚又要有一场大雪。
  他靠在后院那棵大槐树下,不知何去何从。
  过了不知多久,在他身体整个快要冻僵的时候,他站起身决定要去正屋再看看。
  趁着他们还在,多看看,再多看看!
  ……
  正屋这边。
  赵启辰深夜过去时,里面已经没什么人。
  太医也暂且离开,隔壁小厨房的灯烛也已熄,想来应该是熬过药了。
  偌大的院落,只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太监在上夜。
  见有人来,两人机警地爬起来,先是一愣,随后无声地请安。
  赵启辰挥挥手不在意,直接朝里走去。
  里间还有人在上夜,得了消息,无声地推开门迎他进去。
  赵启辰顺利地进了父皇母后的卧房。
  只可惜……他看到的并非两个熟睡的身影。
  那两个他心心念念的人非但没有睡,反而还凑在一起趴在窗口正嘀嘀咕咕着什么。
  屋里灯光很暗,他的脚步很轻。
  即便他已经走得很近了,他们也依旧没发现什么。
  赵启辰双眼又赤红了几分,心里仿佛如刀割。
  ‘以前父皇有多警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双耳,而现在,自己已经立在他身后了,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没关系,不如就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好了。
  赵启辰不再往前,就立在原地细细听过去。
  只听……
  “夫君,我觉得今晚肯定会下雪,咱们一定不能错过啊!”她说。
  “好!”他答。
  “你多穿点儿,别回头再咳嗽了!”她替他拉了拉厚厚的大氅。
  “知道了,你别瞎操心我,你自己身子骨更弱,别回头再冻着!”他忍住咳嗽,说了一一大段话。
  也许有些累,他气喘吁吁,连背影都微微颤抖。
  她也没在意,依旧安安心心依偎在他怀里,娇俏地冲他‘嘘’了一声。
  “你小点儿声,被外面紫月她们听到,又要进来絮絮叨叨了!”
  “知道了,你也别絮絮叨叨的了,快看吧,外边儿快下雪了,咱们别错过!!”他严肃道。
  “嘿嘿,知道啦!”
  她又继续趴在窗口,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齐齐地盯着外面。
  屋里地龙炭盆一应俱全,远离窗户的地方一片温暖,而窗口的地方却寒风刺骨。
  他们仿佛毫不在意,依旧趴在窗口一动不动。
  偶尔寒风吹乱了花白的发,他们就彼此笑着互相整理,顺带着再嘲笑彼此一番。
  见他们幸福的模样。
  不知为何,赵启辰忽然释然了。
  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房间里的世界留给他们两个。


第1548章 你慢慢画
  回去的一路上,他的脚步轻快许多,甚至连唇角都挂着温馨的笑意。
  也许是父子母子之间的心有灵犀。
  他能切身体会到,父皇母后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幸福。
  那是一种所有人都看不透的,浓到骨髓刻到骨子里的幸福。
  人活一世,既然注定有一天要离开。
  那为何不快快乐乐地走?
  如果他和音儿将来能这样了无遗憾,幸福美满地相依相守到白头,然后彼此牵手双双离世。
  那实在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幸福。
  既然这样,那自己为何还要阻拦,不是更应该祝福?
  他笑着回了房间。
  林思音还没睡,见他回来就立刻爬起来要替他更衣。
  刚点上灯还没伸出手,她就被他脸上的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喂!”
  “皇……皇上,你没事吧!”
  赵启辰幡然醒悟过来,赶紧收了笑意问。
  “没事啊!怎么了?”
  林思音震惊。
  “怎么了?你出去的时候是那种表情,现在又……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是不是太上皇和太后身体有了起色?我要不要过去看看?”她说着就忍不住有些惊喜。
  赵启辰却哭笑不得。
  “没什么!”
  他朝窗外已经开始纷纷扬扬的雪花望了望,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
  “下雪了,瑞雪兆丰年,我只是高兴而已!”
  说完就单手脱了氅衣,撂衣转身坐在床榻上开始脱靴子。
  林思音那个郁闷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脑中满满都是疑惑。
  赵启辰却没有要替她答疑解惑的意思。
  脱去外衣只剩里衣,他在被窝里躺了下来,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喃喃道。
  “别动!”
  “我就这样抱着你!”
  林思音:“???”
  谁能告诉她,这人是真的高兴还是受了什么cì jī?怪吓人的!
  偷偷替他把脉,发现也没事儿啊!
  林思音更为不解。
  只是也顾不上许多,实在太困了,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赵启辰也难得入睡了,甚至他还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梦里,父皇和母后化成了一对五彩斑斓的蝴蝶,在山清水秀间一片花海里飞来飞去,无忧无虑,zì yóu自在。
  他们追逐嬉戏,打打闹闹,就连空气里清新的风都羡慕,舍不得吹地太猛。
  阳光普照,风和日丽,花儿正好,和风正暖,多好啊,好得令人艳羡。
  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阳光果然已经普照下来。
  春初的雪已经不像隆冬那样一下就是两三天,然后半个月不化。
  这会儿的雪通常下一晚就停,次日就会放晴。
  正因为这样,能赏的雪景就尤为可贵,一定要趁早。
  哪怕晚一两个时辰,雪景可能就被晒化了,到时候一地的稀泥,兴致全无。
  所以……
  赵启辰一个激灵坐起身。
  “父皇呢?母后呢?”
  门外林思音端着两碗热粥匆匆进来,见他醒了就道。
  “父皇和母后赏雪去了,临走还让小厨房给咱们熬了粥,你先吃点儿吧!”
  赵启辰只听到‘赏雪’二字,脑中什么东西轰地一下轰然倒塌,其余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这个天气,去赏雪?他们的身体……”
  林思音苦笑。
  “有什么办法,谁都拦不住,何必给他们留这个遗憾?”
  赵启辰心头再受打击。
  ‘是啊,何必留这个遗憾?’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已经该接受了,该准备着了,而且,也该了结心愿了。
  想起昨晚的所见所闻,他情绪稍稍平静了些。
  去净房洗洗漱漱,收拾一番过来用粥。
  食不言,两人安安静静地喝着粥,谁也没说半句话。
  用过早膳。
  赵启辰叫人找来几名宫廷画师,然后带他们悄悄去了城里的梅园。
  那是一座精致的小山,上边儿种满了梅树。
  虽然春雪冰寒,春寒料峭,也依旧抵挡不住爱梅爱雪的文人雅士。
  每到下雪,这里有作画的,有写诗写文的,反倒比平常热闹了许多,是个冬日休闲的好去处。
  夏如卿和赵君尧就是来这里赏梅来了。
  而且是一大早就来了,生怕好位置被人抢占,也生怕雪化了。
  ……
  赵启辰带着画师匆匆赶到。
  几乎没怎么找,就在半山腰的一处亭子里,看见了正喝茶赏雪的父皇母后。
  幸好这里人多,他们不易发现自己。
  他转身吩咐一帮画师。
  “你们几个好好把太上皇和太后画下来,各个方位都行,只要画得好,朕重重有赏!”
  几名画师都是从民间千挑万选上来的,手法笔力皆十分精湛。
  他们迅速应下,各自带着画具找最佳角度方位去了。
  很快,他身边就空无一人。
  无所事事,他也就在半山腰处找了一座亭子,令人摆上茶水,一边喝茶,一边看远处那对深爱的人。
  他们伉俪情深,他们生死相随。
  这道风景,堪比世间任何风花雪月。
  ……
  夏如卿很兴奋,脸蛋难得红扑扑的。
  赵君尧无力地坐在一旁,脸上也难得有了些血色。
  有可能是因为两人太过兴奋。
  但更多的可能性大约是,昨晚吹了一夜的寒风,他们都在发高烧。
  好在身体上的痛楚并没有影响他们的雅兴,两人都十分兴奋。
  赵君尧用已经不太好使的右手,拿起久违的画笔,一笔一划画梅花。
  他想,这也许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赏花画画了。
  真是舍不得啊,他多想陪着她再走十年二十年,可惜不能够了。
  他们才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不够,根本不够啊!
  如果下辈子有可能,他真想还遇到她。
  夏如卿也隐隐有了些预感,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赏雪。
  之所以不伤心,是因为有赵君尧的陪伴。
  之所以没有舍不得,是因为她知道,如果赵君尧死了,她一定不会独活。
  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哪怕死亡都不能把她们分开。
  如此说来,没有离别,又怎会舍不得?
  “好了吗?你画完了吗?”
  夏如卿笑嘻嘻地过去看。
  赵君尧含笑看着她。
  “还差一笔,老了,画的慢了,卿卿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你慢慢画,把我画的好看点儿,别把皱纹画上去啊!”
  “还有我的头发,记得要涂黑一些!”


第1549章 伤离别1
  雪景铺天盖地,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红艳艳的梅花成了这冰雪世界里的唯一点缀,不但有红梅,还有腊梅,白梅和绿梅等穿插其间,相互映衬着。
  它们白的像雪,红的像火,绿的却像一株株玉瓣,它们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点缀在这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里,美得叫人无法移开视线。
  “多好看啊!”
  夏如卿兴奋地看着画像上的自己。
  “你还记得我喜欢红梅,专门在我耳畔处化了一支红梅呀,真好看!”
  画卷上铁杆横斜,胭红点点,仅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梅花的凌寒傲骨,可见他即便年迈,笔力依旧非同一般。
  “那是自然!”
  他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眼中依旧充盈着欣喜崇拜,一如当年初见。
  他便笑道。
  “你若喜欢,我再为你画一株别的?”
  “咳咳!”
  他忍下咳嗽,伸手就要去另外取纸,却被她拦了下来。
  “不用了!”
  “就这一副就很好,足够我珍惜的了!”
  “我很知足啦!”
  夏如卿仔细吹干上面的墨迹,细细地瞧着。
  看看景,看看画,看看不远处来来往往的文人雅士,听着他们偶尔传来的说笑声和争论声。
  她心头微微有些感慨,只觉得,时光好快啊!就这样,一辈子就过去了!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几十年了,怎么就仿佛是弹指一挥间呢!
  赵君尧也没再坚持,将她揽在怀里,陪她一起细细看景。
  良久,他忽然喃喃道。
  “卿卿,对不起!”
  夏如卿疑惑回头。
  “为什么说对不起?我们俩……可还有遗憾?”
  赵君尧淡淡一笑,良久也没答话。
  夏如卿知他不肯说,也不勉强就又转过头来,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他们的目光拂过漫天遍地的白雪,掠过一株株一簇簇各式各样的梅花,滑过天空洁白如棉的云,最后没入天际。
  他其实想说,对不起,终究没能让你安安生生过几年好日子。
  夏如卿却在想。
  很好了,这一辈子,真的已经很好了。
  就算在现代又能如何呢?
  除了出租屋和她卑微的事业,她还能面对什么?
  爹不疼娘不爱,又有什么值得留恋?
  倒还不如这古代,还有个知她疼她的人。
  也许,她压根就不属于现代?
  想到此,她脑中忽然涌现一个疑问。
  也不知自己死后,还能不能回到现代。
  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古代过了一辈子,回到现代就仿佛睡了一觉。
  这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其实……从未发生过?
  不知不觉她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脸上有些恐惧。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不安,赵君尧忙问。
  夏如卿觉得,到了这个时候再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于是就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
  “我忽然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赵君尧有些疑惑。
  她又紧了紧他的手,煞有介事问道。
  “夫君,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神情庄重,满是期许,不像是在开玩笑。
  赵君尧就道。
  “我从不相信怪力乱神,你不是知道?”
  夏如卿摇着他的隔壁。
  “我知道啊,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没读过那么多书,我还是觉得这种事宁可信其有”
  “哦?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赵君尧有些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陪着她。
  夏如卿兴致勃勃又问。
  “我也就随便问问嘛!”
  “夫君……要是万一……我说万一啊!”
  “万一咱们死后,在另一个世界里遇见,你能不能认出我啊!”
  赵君尧被她逗乐了。
  “哪儿有另一个世界,你今儿个怎么了?”
  “我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更别说什么认不认得出……”
  夏如卿摇着他的胳膊。
  “哎呀你就说说嘛!”
  “认得认得,认得还不行吗?”
  赵君尧拿她没办法,十分无奈道。
  “这还差不多!”
  夏如卿嘻嘻一笑,十分得意。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看雪都要开始化了,咱们也走吧!”
  “我在咱们房间的炉子上烤了红薯和花生,回去正好吃!”
  赵君尧由她拉着往外走,脸上满是无奈。
  “什么时候了,还净想着吃!”
  “嘿嘿……”
  两人依偎在一起,互相搀扶着,慢慢下了石阶往山下的马车走去。
  ……
  他们离开后不久。
  画师们便陆陆续续聚拢到他身边,一一交上了画作。
  他们画的很全面,也很详细。
  有的画神态画得好,几乎将当时的画面还原。
  有的静物画得好,一笔一划极其逼真,仿佛身临其境。
  有的色彩鲜艳,画面绚烂多彩,看得人赏心悦目。
  赵启辰一页页翻看着极其养眼的画作,眼角却微微泛红。
  ‘这几乎是他们一生最后的缩影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谁又能不伤感?’
  ……
  回去之后。
  夏如卿和赵君尧两人直奔正房。
  林思音已经守在门外了。
  她手里端着熬好的姜汤和点心,静静地等着。
  太后喜欢研究吃食,也喜欢可口的点心,最后的时光里,就……
  她不忍再想,眼眶红红。
  “你怎么来了?”
  夏如卿一进院门就看见了她。
  “太后,太上皇!”
  她抹了抹眼角,赶紧上前行礼。
  “外面冷,赶快进来吧!”
  “是!多谢母后!”
  话音落,下人挑开帘子,几人前后一一进去。
  房间里温暖如春。
  行礼落座后,林思音将汤点搁置过去,就笑道。
  “不知道母后喜不喜欢,外面天寒,我就预备了这些!”
  “不用客气!”
  夏如卿看了她一眼。
  “多谢你的好意!”
  她端起姜汤给了赵君尧一碗,转头笑着对林思音道。
  “母后喜欢就好!”
  林思音笑得很勉强。
  ……
  喝完姜汤,赵君尧过去休息,房间只剩下她们婆媳两个。
  打发走下人,夏如卿拉着林思音的手细细叮嘱。
  “上元节已经过去了”
  “你们两个再待一日,就回宫吧!”
  “你告诉辰儿,别让他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乐儿,还有珩儿晔儿,也都别告诉,就当不知道!”


第1550章 伤离别2
  “母后,你们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林思音惶然。
  夏如卿赶紧摇头。
  “没有!”
  她又紧了紧她的手,继续道。
  “朝堂事忙,你们留下也于事无补!”
  “再说,我和太上皇,我们也想安安静静过日子!”
  “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待我们离开后,一切从简,这也是我们两个的心愿,希望你和辰儿你们能成全!!”
  之所以没有亲自交待赵启辰,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思音是儿媳,是陪在辰儿身边一生的人,交代她最为合适。
  “好!”
  林思音擦了擦眼泪。
  “我都知道了,母后请放心!”
  “那就好,交给你我很放心!”夏如卿点头欣慰。
  “那……儿媳就先走了,母后慢用!”
  林思音说完赶紧起身离开。
  夏如卿送走她,迫不及待转身进了内室。
  ……
  “噗!”
  还没进门就听见这样一道声音。
  夏如卿快步走过去,拿过痰盂在一旁接着。
  赵君尧一边咳嗽一边吐血,脸上青筋暴突,双眼迷离,看起来难受至极。
  夏如卿眼泪不由自主就落了下来,却也不敢说什么。
  只能在一旁不停地递茶递手纸,顺便再拍着他的背。
  “好点儿了吗?”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好端端的要去看什么雪景啊!在屋里待着不好吗?
  “怎么能怪你!”
  “你又没做错什么?”赵君尧含血朝她一笑。
  他不笑还好,这么一笑她哭得更厉害。
  “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啊!”
  辰儿还没走呢,要是被他看见,岂不是又多一个伤心人?
  赵君尧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喃喃道。
  “吓着你了吧!”
  “是我不好!”
  “没有没有,我不怕!”
  “你赶紧好起来吧!”
  好不起来,就赶紧走吧。
  夏如卿从上辈子起就胆小,怕黑怕痛怕冷怕饿,更怕穷怕死。
  她什么都怕,又怂又胆小。
  可活了这么一世,遇到了他,她忽然不怕了。
  “你放心!”
  她定定地盯着他。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直!一直!”
  赵君尧知道她的意思。
  自己一走,她必定不会独活。
  可他舍不得,她那么胆小,一定会很害怕吧,他舍不得她害怕。
  他宁愿孤零零地离去。
  有心想要拒绝她,可他几番张口已无力说话,只能不舍地揉着她的头发。
  尽管那头发已经不似年轻时的粗糙,尽管……它们已经有些花白。
  但他不嫌弃,那是她,那是他最喜欢的她的头发。
  ……
  夏如卿匆忙收拾了地上的血迹,去外间端来一碗水给他漱了漱口,又亲自给他换了一身衣裳。
  将他妥善安置在床上,自己这才坐下来松了口气。
  赵君尧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她过来。
  夏如卿就凑过去掀开被窝躺了进去。
  他身边滚烫滚烫的,已经不知起了多久的高热。
  夏如卿眼眶忍不住又湿润了。
  “实在不行请太医吧!”
  赵君尧摇了摇头,唇角淡笑。
  示意不用了,到了这个地步,请太医又如何?
  夏如卿知道他的意思,也就没再多说。
  只是紧紧抱着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任凭眼泪无声地往下流淌。
  ……
  厢房里
  赵启辰一脸震惊。
  “母后真是这么说的?”
  林思音郑重点头:“是!”
  赵启辰没有过分悲哀,只是看了看手边厚厚一沓的画卷,目光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
  林思音担忧,却也不好多劝,只得无声递了一杯茶过去。
  午膳后。
  两人坐在厢房窗下看书。
  听着正房里并无动静,赵启辰也不好前去打搅。
  直到晚间他们那边再次传来笑声,他这才敢上前扣门。
  思量着并无别人,夏如卿上前亲自打开门。
  见是赵启辰,她眉开眼笑。
  “辰儿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是!”
  赵启辰勉强一笑,点头进门。
  行礼落座后,赵启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父皇,儿子原本打算陪父皇多住些时日,只是朝中事忙……”
  话音未落赵君尧就摆了摆手。
  “无碍,江山社稷为重,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赵启辰眼圈泛红,忍痛点头。
  “是!”
  “既然父皇母后身体尚好,儿子明日就先回宫了,改日再来探望!”
  他始终觉得自己应该向母后那样,大气一些,开朗一些。
  正如那句俗言: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父皇母后都不怕,身为他们的儿子,又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他这心里,终究有未能尽孝心的不安。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有些不知所措,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局促不安。
  赵君尧给了夏如卿一个眼神。
  夏如卿就起身笑道。
  “小厨房里还煮着羹汤,我要过去看看,你们父子俩先聊!”
  说完就出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赵君尧强撑着要起身,赵启辰连忙上前搀扶。
  赵君尧颤颤巍巍站起来,带着儿子来到了窗边。
  他先长长地吸一口气,然后再长长地吐出来,最后拉着儿子的手,郑重道。
  “辰儿,以后……”
  “父皇就把这一生的心血,都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维护!”
  “是!”
  赵启辰心中哽咽。
  他太明白了,父皇这就是在交待遗言。
  “我从小对你太严苛了些!”
  “在你三岁时,曾因你贪睡迟了上学,骂过你!”
  “在你五岁时,因你练不好梅花桩,扎不好马步,打过你的手心!”
  “在你八岁那年,因你冬天手脚冰冷拉不动弓箭,训斥过你!”
  “在你十二岁那年,因为你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狠狠惩罚过你!”
  “这些,我都记得!你也还记得吧!”
  “你当时,一定很恨我吧!”
  当他说完这些话时,整个人已经虚弱得不行。
  曾经那么高大挺拔的身躯,那么英俊潇洒的身影,那样恣意张扬意气风发的帝王。
  此时此刻竟连站都站不稳。
  只能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儿子身上,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而赵启辰此时。
  年轻却不再稚嫩的肩膀,不但能担起他所有的重担,还能担起他的父皇。
  此刻的他却已泣不成声。
  “我不记得!我都忘了,父皇……”


第1551章 伤离别3
  赵君尧忽然笑了笑,身体不知不觉滑落。
  赵启辰一边垂泪一边用力将他身体往上扶了扶,又哽咽道。
  “父皇!”
  “您别说了!”
  “我都不记得了,您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赵君尧释然地笑了笑,熟悉的大掌往上够了够,努力在儿子肩膀上拍了拍。
  “辰儿!”
  “不论你记不记得,父皇今日只是想告诉你!”
  他侧脸看过他,淡淡一笑。
  “打在你身,疼在我心!”
  卿卿每每因为辰儿受了苦难而偷偷哭泣,而他却总是一副冷硬心肠的模样。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的儿子当时还那么小,他怎么可能会不心疼?
  只是他是皇帝,他的儿子是嫡长子,以后是要继承这大楚朝的江山!
  他不狠下心来怎么能行?
  他不知不觉揽过儿子的肩头,继续道。
  “我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我不对你狠,以后……那些难管的大臣、那些虎视眈眈的异族、还有周边这些诸邻国,他们……咳咳!他们会对你更狠!”
  “广南之事,你都看到了!”
  他无力地朝儿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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