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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朵朵开-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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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知甜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招赘换亲失败,继母将她嫁出去做填房。
  人间芳菲开尽,姜知甜的桃花才慢慢的开。
  人生五味,苦中知甜。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知甜 ┃ 配角:方正,顾知远,顾知慕 ┃ 其它:
第1章 第一朵(1)
  六月的山里有如初春,天还凉得很。
  姜知甜却满头是汗,正背着一捆柴,小心翼翼的从斜坡上蹭下来。
  她那身本就补丁摞补丁锭青色衣裳又被树枝勾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可她顾不得心疼这身唯一能穿的衣裳,两手使劲攥着捆柴的麻绳,眼睛直盯着脚下的路,就怕脚下一滑,再摔到沟里去。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累得浑身疲软的姜知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村里姜三叔拿着镰刀正要上山,一见姜知甜从山上下来,便站住脚和她打招呼:“又来拾柴啊?”
  姜知甜衣裳都被汗塌透了,这会儿只能强打精神道:“嗯。三叔,你去干吗?”
  姜三叔道:“我前两天在山那边的洼子里下了兽夹,看能不能套着野兽。”
  姜知甜眼睛亮了一下,不自禁的抿了抿唇。
  她已经多长时间没吃过肉了,这会儿听说野兽二字都难免泛口水。
  不过也就是馋一下罢了,且不说姜三叔能不能套着,就算套着了,又岂会白送她们家一条子肉?
  自从母亲过世,父亲除了沉默干活便是酗酒。家里本就不富裕,年前父亲又在干活的时候从墙山上摔下来,没躺几天便撒手人寰。
  如今家道更是落魄。
  继母张氏是个吝啬寡情的,本就和邻居不睦,又家无余粮,谁会白往她家填限?
  姜知甜难掩失望,却只能跟姜三叔道别。
  姜三叔看着姜知甜艰难的背起一捆柴要走,又叫住她道:“姜家大丫头,听说你那个后娘打算给你招个上门女婿,是不是啊?”
  姜知甜是个可怜的孩子,打从记事就开始守母孝,守完母孝又守父孝,等出了孝期,她都十九了,成了不折不扣的老姑娘。
  村里和她年纪相仿的姐妹早已出嫁,逢年过节,怀里抱一个,手上还领一个,已经是儿女成群。
  村里人都说她怕是嫁不出去了,也有提亲的,但不是老光棍就是死了老婆的鳏夫。
  姜知甜对于自己的亲事已经麻木,左右村里人怎么传的都有,像姜三叔这么笃定的说道,还是头一回,她道:“我不知道。”
  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哪有当众谈论自己婚事的?知道也得说不知道。
  何况她真不知道?
  姜三叔叹口气道:“你那个继母,实在是蛮横不讲理,你看看咱们左邻右舍的,哪个能跟她处好关系?要不是顾忌她,唉,算了。甜甜,这话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你那个继母吧,想招邻村张各庄的张三郎做上门女婿。”
  姜知甜一脸茫然。这个什么张三郎什么李三郎,对她来说没什么分别,她对他们一无所知。
  姜三叔又叹了口气,道:“这个张三郎今年二十六了,先前说了个傻媳妇,生了孩子娘俩一起掉河里淹死了。家里还有个老娘,一亩地都没有,他自己则游手好闲,平时偷鸡摸狗,调戏大姑娘小媳妇……一件好事也不干。就这样的人,你看……”
  姜知甜:“……”
  母亲过世时,她只觉得自己掉进了地狱,再没人疼惜,只剩痛苦和凄冷。
  等父亲过世时,她才知道先前才是十七层,如今才是十八层,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再往上爬一层,万没想到还有十九层地狱等着她。
  ……
  回到破败的家,张氏抱着最小的女娃走出来,板着个脸对姜知甜道:“拣个柴,去这么长时间,你也不看看太阳都到哪儿了?不知道回家做饭啊?”
  姜知甜也不辩解,放下柴,去井边的水缸里舀水洗手。
  小女娃吸溜着自己的手指头,在张氏怀里摇摇晃晃,哼哼唧唧。
  姜知甜擦净了手,从怀里掏出个澄黄的梨来,递给小女娃。
  小女娃一下就乐开了花,也不吃手指了,抱着梨就啃。
  张氏一把抢过来,道:“吃吃,就知道傻吃,也不洗洗,找拉肚子呢吧?”
  训斥完小姑娘,又一眼看到姜知甜刮破的衣裳,气得瞪眼骂道:“你这败家玩意,这衣裳才穿几天又破成这样,你多大人了,不知道接待点儿吗?”
  姜知甜卷了卷那条布,不以为然的道:“待会儿我缝上就是了。”
  张氏拿她没辙,只能大着嗓门骂她:“赶紧做饭去,想饿死你妹妹啊。”
  话音刚落,门口一个年轻男人扛着锄头进来。他皮肤发黑,生得细眉细眼,与张氏有几分像,个子中等,瞧着二十出头的模样。
  把锄头搁到墙角,对张氏道:“娘,你怎么又骂人?我刚进村口就听见了,天天骂,不嫌烦哪?”
  这是张氏先头男人的儿子方正。
  张氏啐他道:“你妹妹刚进家门,我才说她两句,你倒进村口就听见了?”
  方正也不犟嘴,只看向姜知甜道:“我烧火?”
  他一眼看到院里靠墙那一小捆柴,知道是姜知甜背家来的,一皱眉道:“娘,你又让妹妹上山了?我不是说了嘛,等我下地回来我去拣?山上有狼,来回路又远,妹妹一个人去不安全。”
  张氏跳脚骂他:“你个混帐玩意,我还不是心疼你?
  你这一天下地,累得臭死,吃了饭恨不能才打个盹就又得下地了,你妹妹一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让她上山拣捆柴能怎么了?
  大白天,山上人不断,哪儿就有狼能把她叼去?你倒话这么多,不知道的还当我是你后娘呢。”
  方正已经把柴一挟进了堂屋。
  姜知甜正在烧水、和玉米面。
  方正点着火,对姜知甜道:“娘心地不坏,就是嘴头子不好,你别跟她计较。”
  姜知甜嗯了一声,小声对方正道:“柴我都拣回来了,你何必跟你娘分正?不是找骂吗?”
  方正嘿嘿一笑,道:“她那嘴就闲不住,不是骂我也是骂你,我皮糙肉厚,让她骂去呗。”
  姜知甜做的红薯叶子汤,还打了两个野鸡蛋,又烙了玉米面饽饽,屋里除了烟火气便是饭菜香。
  小女娃口水流得更多了,喃喃喊:“吃,饿。”
  方正一手拎着沉重的八仙桌放到炕上,又帮姜知甜把汤盆端上来,先掰了一块玉米面饽饽给小女娃,道:“吃吧,小馋丫头。”
  小女娃有了吃的,便老老实实的坐在桌边。
  张氏这才抽出空来拿粗瓷碗盛汤。
  她偏心儿子,特意把大半鸡蛋都放到他碗里,往他跟前一推,道:“快点儿吃。”
  她把剩下的碎鸡蛋捞了捞,给了小女娃。
  方正只咬着玉米面饽饽,却不动那碗鸡蛋汤,等姜知甜进来,张氏已经把一碗稀得连红薯叶子都见不着的汤放到了姜知甜跟前。
  方正手疾眼快,把两人的碗一换,道:“我这一上午渴死了,就想喝稀汤,妹妹咱俩换换。”
  姜知甜不禁抿嘴一笑,道:“我不要,你累一天了,多吃点儿吧。”
  张氏恨恨的瞪了方正一眼,道:“就你心眼子多,光知道惦记别人,自己的身子不要啦?光喝稀汤,下午怎么干活?”
  不过她倒没把姜知甜的汤碗抢过来。
  方正道:“我这不还有玉米面饽饽吗?这个顶饿。”
  姜知甜见方正说什么不肯换,便拿了勺子来,道:“鸡蛋咱俩一人一半。”
  这回人人都满意了。
  吃罢午饭,张氏撵着方正去厢房睡个中觉,她则一边看着小女娃,一边看着姜知甜涮锅洗碗。
  姜知甜身手利索,人也干净,厨房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
  张氏仍旧挑三拣四,说东道西,姜知甜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出,压根不当回事。
  等她都收拾利索了,这才解了围裙,对张氏道:“您有针线包给我用用,我把袖子缝上。”
  张氏不免又嘀咕了老半天,不外是家里这么艰难,她不知体谅,倒是白花钱。
  小女娃倚在张氏怀里闹觉,哭得张氏烦躁不已,气上来给了她一巴掌,骂道:“你个赔钱玩意,自打生了你,老娘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没过上一天安生日子,除了哭就是哭,你是不得把这家哭散了你才满意啊?”
  小女娃被打得哇哇直号,可哭着哭着也就睡了过去。
  姜知甜缝好了袖子,咬断了针线,又重新放回去,对张氏道:“妹妹还小,不懂事,您何必跟她计较?打哭了她,您不心疼?”
  张氏赌气道:“不心疼,我恨不得没生她才好。”
  说着说着又落下泪来。
  姜知甜理了理袖口,穿好了,盘腿坐在炕沿,看了张氏一回,没说话。
  张氏抹了眼泪,瞪她:“你干吗?好不容易小赔钱货睡着了,我也歪会,你回你屋去。”
  姜知甜道:“我听说,你找好上门姑爷了?”
  张氏心虚的眨了眨眼,道:“嗯,啊。”
  “是谁呀?哪儿村的人?”
  张氏不肯说,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虽不肯叫我一声娘,可我好歹是正儿八经嫁给你爹的,你是我名正言顺的继女。如今你爹没了,你也没个知近的亲戚,你的终身大事可不就落在我头上?”
  落在她头上是不假,但也不能是划拉笼子里就是菜?
  张氏又诉苦道:“这家你也看到了,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出息儿,就你哥下地挣那几斗米?还不够交这租交那税的呢。你看方正今年都二十二了,媳妇还没影儿呢,你让我怎么办?但凡家里有值钱的玩意,我也不会打你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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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群么么。


第2章 第一朵(2)
  姜知甜知道张氏说得都是实话。
  但实话是实话,给她招个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男人就能解决问题了?
  她道:“您这话是,不过招个上门姑爷就能解决我哥的媳妇?能解决咱们家的穷病?”
  张氏含糊的道:“咱们家一穷二白,啥都没有,好姑娘哪个肯来?
  这不是,那张家,有个表妹,虽说腿有点儿拐,可只要能生养。
  再说了,你还在家里,又有你哥,要是那姓张的敢不知好歹,你哥还能替你撑撑腰。”
  姜知甜沉默了一会儿。
  她明白了,给她招姑爷是虚,给方正换个媳妇回来是实。
  她并不多生气,也不多伤感,只是觉得气闷。
  穷,像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好像日子没有盼头,天空没有阳光一样。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穷掀开。
  如果不穷了,一家人也就能好好的了……吧?
  姜知甜好脾气的道:“只要真能给我哥娶来媳妇,我答应。”
  张氏一怔:“你,你,你真答应?”
  姜知甜道:“真答应。”她缓缓的道:“这么些年,人人都不容易。”
  张氏一下子就捂着脸哭起来:“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你守你爹的孝,一守就是三年,这出了孝都十九了。别人家的丫头小子都是十一二就订亲,你上哪儿定去?没有合适的人家,只好招姑爷,可这入赘不是什么好活计,好人家的小伙子谁愿意?”
  她说的都是实情,姜知甜懂。
  其实张氏已经嫁过一回,虽说给姜若生了个小丫头,但她毕竟才三十七八,又天生好相貌,再嫁不是问题。
  当然,嫁的好坏是问题,但她没义务拉挂着姜知甜姐妹俩。
  她舍不得小女娃是真的,她和姜知甜可没亲缘。
  但张氏这几年咬着牙,愣是没再嫁,家里门户也守得极紧,这一二年方正又长成了大小伙子,愣是把这个家撑起来了。
  姜知甜领她的情。
  递过去一条帕子,姜知甜起身出了门。
  日子就是这么个样子,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也不是她哭两声,她就能原谅她的。
  张氏也明白,自己和这个大丫头没什么母女情份,只能说搭伙过日子,暂时谁也离不了谁。
  她没有忏悔之心,手指头伸出来还不齐呢,真要比,自然方正要比姜知甜亲近得多,一个是自己生的,一个是隔着亲缘的继女,这还用比吗?
  可她也不好受,不是她要苛待这个继女,实在是日子没法过啊。
  她懒懒的收了哭,满心都是空的。到底是母女一场,临到了拿她卖了给自己儿子换媳妇,她终究觉得对不起姜知甜的爹——姜若。
  姜知甜又去而复返。
  张氏怔住,还当她反悔了,眉毛都立起来了,一肚子的刻薄话等着她呢。
  姜知甜打开一方素色绣花帕子,里面是一对银镯子,她看着这对镯子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说罢递到张氏跟前,道:“好歹相看一下,要是那姑娘真行,这镯子就当聘礼吧。”
  张氏这回终于生了点儿歉疚之心:“这……我怎么好拿你的,这是你娘给你的,也是个念想。”
  姜知甜笑道:“得了吧,想念不想念的,我心里惦记着呢,不用您惦记,您真不要?”
  张氏终是伸了手。
  哪能不要?就算是换亲,是那么好换的?
  姜知甜走了,她又好生哭了一场。
  ……
  相看那天,张家来的是张大娘姐俩。
  要说给方正的就是张三郎张愉的姨表妹袁喜儿。
  姜知甜一早就用竹竿打下几颗刚泛红的枣子和几棵红透了的海棠,用水洗干净了湃在井里。又从后院把去年晾干的山楂片拿进来,洗了用热水沏开,再搁上几块糖。
  客人一进屋,她便把山楂红糖水端上了桌。
  张大娘打量着姜知甜,对她还算满意。
  这姑娘除了年纪大些,样貌还不错,身手也挺利索,这张氏抱着个孩子,这家里进进出出都是这位姜大姑娘,瞧着院子干净,屋子也利落,可见这姑娘能干。
  只是太过苗条、纤弱了些,不知道好不好生养。
  张氏也在打量跟来的袁喜儿。
  袁喜儿比姜知甜小着三岁,今年十六,圆脸盘,皮肤倒也白净,只是细眉细眼,比姜知甜要丰腴得多。
  乡下人说媳妇不看相貌,一看能不能干活,二看好不好生养,因此袁喜儿这样的更得妇人们中意。
  只除了她的腿,确实有些拐。
  要说不碍眼,那是假的。
  张氏一边和张、袁两姐妹寒暄,一边打量袁喜儿。
  小姑娘家到了外人家里,总是有些放不开,她一直板着小脸,挨着袁大娘低头坐着,也不说话。
  张氏让了好几回往炕里坐,她也只腼腆的笑笑,不肯动。
  袁大娘轻拍了她一下,对张氏道:“这孩子太腼腆,在家就娴静的很,一出门就更是一句话都不往外蹦了。”
  她又夸姜知甜:“你看你这闺女多好?人生得好,性子也爽朗。”
  张氏心道:姜知甜那是没办法,这袁喜儿一看就养得娇,穷人家的孩子哪儿敢有脾气?
  她谦虚道:“您可真会夸奖,这也就是看着人家的孩子好罢了。”
  姜知甜打量着张大娘。这就是未来的婆婆?
  她五十多岁的年纪,花白相间的头发挽成个髻,插着一枝银簪子。
  脸盘有些瘦削,眼角已经起了皱纹。一双眼睛有些发红,时不时的就要眨上一眨,想必是做针线活做多了。
  她面色愁苦,眉心有个不疙瘩,为人看着也有些软善。
  袁大娘比张大娘富态些,但神态也不安闲,和张大娘十分相像。
  虽说买猪看圈,但光看一个张大娘,实在想像不出来那张三郎是个什么模样,什么脾气禀性。
  张氏和张大娘、袁大娘拉起家常。
  张家什么都没有,就一间破屋子。当然,张氏看的也不是张家有什么,而是袁家有什么。
  袁家比张家强些,除了袁喜儿,上头还有个哥哥,下头有个弟弟,家里有六亩地。
  张氏点头。
  娶个腿有点儿拐的媳妇不要紧,这媳妇娘家富裕也值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一直盘桓到中午。
  姜知甜去做饭,这会儿方正回来了。
  袁大娘和袁喜听着方正管张氏叫娘,便知道他是准姑爷,娘俩四只眼睛都落到了方正身上。
  方正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
  张氏笑着道:“这是你张家婶子,袁家婶子,这是你袁家妹妹。”
  方正脸一红,头一低,匆忙一一叫了人,因有女眷,他不好多待,转身就出去了。
  袁大娘只看了这么几眼,心里很是遗憾,不过大面上这小伙子没什么毛病,长得不高,但挺柱壮,长得不算多好看,但四肢腿脚都没什么毛病。
  还算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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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朵(3)
  方正出了屋,脸还是烫的。
  这是本能,他就不爱往女人堆里扎,因此一见着女人,甭管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他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针扎一样。
  他站在院子里,眼睛四下里望望,寻找活计。
  家里除了他全是女人,娘要照顾妹妹,甜甜忙里忙外,又是做饭又是喂猪喂鸡,忙得乱团团转,本来就没个歇息的时候。
  再说有些活计,女人也做不来,就比如说劈柴。
  因知道今天姜家相看,因此左邻右舍都挤在门口看热闹,见方正出来了,便都嘀嘀咕咕的道:“看,出来了,出来了,也不知道相看的怎么样?”
  东院的二婶磕瓜籽,小嘴巴巴的,瓜籽皮翻飞,她吐了一嘴的皮,扬声问方正:“方正,相看的怎么样啊?”
  方正不解的问:“什么相看?”
  一群女人便笑得东倒西歪,二婶瓜籽都不磕了,笑问道:“敢情你还不知道呢?今儿来你们家的是邻镇袁家庄的,说是来给你看相看媳妇,你媳妇生得怎么样啊?长是好看不?身条怎么样?好不好生养啊?”
  二婶噼哩啪啦一通问,把个方正问得脸红脖子粗。
  敢情今天是给他相看媳妇。
  他低头不说话,只走到西院墙开始劈柴。
  西院的姜三婶笑道:“哟,方正害羞了,这可真是啊,当年他跟他娘进咱们姜家庄,还是个半大孩子,怯生生的,连人都不敢正眼瞅,如今也知道说媳妇是什么意思了。”
  一群女人又哈哈大笑。
  孩子们什么都不懂,也只知道跟着喊:“娶媳妇,娶媳妇喽。”
  方正脸更红了,连头都不敢抬,只在一群女人哄笑声中一斧子重重劈下。
  姜二婶嘘了一声,让女人们安静下来,问方正:“说说啊,你这未来媳妇怎么样?趁着现在没说定,你可得好好相看相看,要不然,你妹妹甜甜拿终身大事倒给你换个不好的来,你不就亏大了?”
  换,换什么?
  这一走神,方正斧子劈歪了,得亏他躲得快,可还是劈到了手上。
  他就感觉钻心的疼,血呼啦一下就涌了出来。
  姜二婶磕着瓜籽,一脸惊讶的道:“哟,敢情你不知道啊?”
  姜三婶一捅咕她:“你快别多事了,少说两句话。”
  姜二婶白她一眼,道:“我说了又能怎么着?不都说纸包不住火?我不说,他早晚也能知道。”
  方正沸腾的血液终于冷静下来,他望着姜二婶道:“二婶知道什么就说吧,确实,你现在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
  姜二婶见他也同意,更加有恃无恐,便道:“谁不知道你们家穷,你年纪也不小了,左右村子里有闺女的人家都瞧不上你,这不,你娘着急了,把甜甜说给了张家庄的张三郎张愉,换了个他的姨表妹给你做媳妇嘛。”
  方正的脸一片惨白。
  原来今天不只给他相看,还是给姜知甜相看。
  他讷讷的问姜二婶:“那个,张三郎,人头如何?”
  姜三婶见姜二婶嘴快,不该说的也说了,她也破罐破摔,道:“还如何呢,不如何呗,听说是个贼,这十几个镇子他都偷遍了。”
  后头的姜七婶小声补充道:“还好赌呢。”
  又有人插话:“这袁家的姑娘也不怎么样,没看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的吗?故意走的慢,好让人看不出来,可只要不是瞎子,能瞧不见?”
  其实方正不挑。
  他也知道家里穷,娶不起媳妇。
  他也没打算娶,就算娶,哪怕是个瞎眼瘸腿的姑娘,只要能传宗接代,能给他生儿子,不,不生儿子,生个闺女,他也认。
  可怎么能拿姜知甜的亲事换?而且还是那么个不着调的玩意儿?
  方正放下斧子,掐着手就往门口走。
  正和出门舀水的姜知甜走了个对面。
  姜知甜一怔:“大哥?”
  他刚才跟风一样逃出来,怎么这会儿风风火火的又要闯进去?
  她一低头,看见方正手上全是血。
  姜知甜脸色变了:“大哥,你手怎么了?”
  “没事。”方正把手往身后一背。
  他不敢看姜知甜,闷头就想往里冲。
  姜知甜看门口聚拢的那一群女人孩子,就知道一定是她们说了什么不好听的。
  她拦住方正:“大哥,你别听她们的。”
  方正抬起头来吧,眼睛都红了,他问姜知甜:“无风不起浪,这事终归是真的吧?”
  姜知甜又叹了口气,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确实老大不小的了,我么,再不嫁,都是老姑娘了,怕只能一辈子养在家里。”
  姜知甜说的都是实话,也是无奈之语。
  这家虽是姜家,可娘不是亲娘,哥不是亲哥,又没了亲爹,她一个姑娘家,守在家里也是徒然让乡亲们笑话,等方正娶了媳妇回来,姑嫂不容那是必然的事。
  与其受不相干的人气,还不如嫁出去呢。
  方正嘴拙,他低头愤懑的想:他娶没问题,娶个眼瞎腿瘸的女人也没问题。
  姜知甜嫁自然更没问题。
  她生得好看,家里家外也能操持,除了年纪略大,可不愁没有好亲事。
  但是,凭什么换亲?换亲哪儿有好亲事?
  他道:“不行。”
  姜知甜叹了口气,道:“大哥,你手伤着了,我先替你包一下。”
  “不用。”
  姜二婶又开了口:“甜甜,你这新嫂子怎么样啊?我看长得挺富态,说家里还有几亩地,条件不错嘛,你家这拖油瓶倒是有福气。”
  姜知甜平时见了婶子、大妈,也都亲亲热热的,知道她们嘴碎,背地里没少议论她们家的事,不外是她命硬,克父克母,也还说她们家阴气重,更有人说张氏克夫的……
  但从来都是背地里议论,还没人当她面说得这么露骨。
  尤其方正把手都伤了就是她们的错。
  姜知甜小脸呱耷就沉了下来,走过去关门道:“婶子、大妈们还是别在这儿看热闹了,没什么可看的,谁家还没点儿事?大晌午的,家里男人、孩子不吃饭吗?”
  普通的柴门,院墙也不高,关上门也不过是虚应事故,根本遮挡不住这些邻居们看热闹的高涨情绪和偷窥的眼神。
  姜三婶一拽姜二婶:“看,都是你多嘴,人家生气了。”
  说一朝着姜知甜的方向一扬下巴。
  姜二婶磕着瓜籽,顿了一下才道:“哼,我那是为她好呢,她倒不识好人心,她也不想想,真要嫁给那什么张三郎,以后的日子还不跟泡在黄连水里似的?
  她又没个亲娘、亲爹,一个小妹妹,还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大。再说一个丫头片子,能抵什么用?她那个后娘和她那个继兄,哪个肯给她撑腰哟。”
  姜知甜只能假装没听到。
  她不否认姜二婶说得都对,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方正站到门口,大声道:“娘,我有话和你说。”
  张氏正和袁氏姐妹说得热闹,见方正捣乱,便不大高兴,扬声道:“有话待会儿说,你去洗把脸,歇一会儿等着吃饭。”
  方正不甘心的道:“娘,我就说两句话。”
  袁氏笑笑,对张氏道:“他婶子,孩子有话说,你就出去瞧瞧吧。”
  知子莫若母,张氏闭着眼睛也能猜出方正的意思,她沉了脸,道:“家里有客呢,你别给我添乱。”
  她已经和袁氏说好了九月初六成亲,十月初六就嫁姜知甜。
  可不能让方正坏了好事。
  方正急了,他粗着脖子,瞪着眼道:“娘,我有话说。”
  张氏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出去吧。”
  “娘。”方正大声道:“我不想娶媳妇。”


第4章 第一朵(4)
  方正虽是压着嗓门说得,可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袁大娘姐妹听得清清楚楚。
  哟,这是怎么回事?
  两姐妹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张大娘老实,一听方正这话,心里就咕噔一声,情知这亲事要黄。她是好不容易才求得自己这妹妹答应,要不然,以袁家的条件,虽说袁喜儿腿有点儿问题,也是不难寻桩合适亲事的。
  袁大娘脸色就有些不好,不满的剜了张氏一眼。
  你儿子不想成亲,你干吗瞎给他张罗?这不是耍着我们玩儿吗?
  袁喜儿始终没抬头,只是站在袁氏身后,和来时一样。
  张氏气得在心里骂:这个浑蛋臭小子,怎么专坏事儿?老娘给你寻门亲事容易吗?我这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寻了袁家这姑娘,还没谈妥呢,你倒来捣乱?
  她只能压下心里的怒气,朝着袁大娘姐妹歉然的一笑,没好气的对门外的方正道:“小孩子家家,大人谈事呢,你别捣乱。”
  方正急了,道:“总之,我不成亲。”
  他气急败坏的说完,撂脚就走了。
  袁大娘不高兴了,她起身一拽张大娘,道:“姐,走了,人家压根没诚心说亲,还耍着你我姐妹大老远的跑这一趟,这天底下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人心都坏了。”
  张大娘没动,反拽住她的手道:“你先坐坐,不急。”
  她是个老好人,没有袁大娘那么大脾气,她总觉得,这事还能再好好谈谈。
  张氏忙拦住袁大娘,歉疚的道:“她婶子,孩子不懂事,不过几句浑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说时就抹了泪,道:“我们家方正打小就没了爹,我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受过的苦不知道有多少。
  他从小就懂事儿,别人家孩子还只知道窝在爹娘怀里要糖吃呢,他就已经知道帮着我做活了……总之他是个再孝顺不过的孩子,这是生怕我为了给他娶亲要花光家底呢。”
  要是这么说,那倒还情有可原。
  袁大娘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儿。
  张大娘也是孤儿寡母家家的,听了张氏这话,心有戚戚,便打圆场:“是个孝顺孩子,真懂事,要是我那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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