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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沉璧-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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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辞这才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眼下究竟是何情况,却再也无暇多想,一把将镜涵搂到怀里,顾不得他身上的血污全都浸渍到了自己的衣衫上。
  怀中的镜涵依旧在发抖,惨白如纸的面孔有些痛苦的扭曲,他缓缓地抬起手送到自己唇边,不管不顾地狠狠咬了下去。
  四下满是血腥的味道,镜辞搂着镜涵的手臂不由得收紧了几分,“镜涵,镜涵……怎么回事,你告诉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镜涵显然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了,他颤抖得更加厉害,忽地又呛咳起来,唇边溢出的血越来越多,眼里也越来越迷离起来。
  镜辞抱着镜涵,身体竟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从没有一刻,他居然这样害怕。
  他突然有种预感,自己有可能真的会失去镜涵。
  “镜涵……镜涵……”他低低地唤着镜涵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被他搂在怀里的镜涵忽地转过头来。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却没有丝毫神采,眼底盈满了雾气,虽是看向镜辞的方向,却又好像并未看到他一样。
  镜辞刚刚以为他的症状有所缓和,却又感觉到他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紧紧地抱住这虽不知为何但一看便知正在备受煎熬的孩子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忽地,镜涵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极为努力地吐出几个字,“楚……楚大哥……啊……找……楚……”
  对了,楚诺!
  那人身负神医之名,应该有办法!
  镜辞此刻哪里还顾得了之前的嫌隙,只暗怪自己居然忘记了这回事,扬声道,“云舒,去请楚诺过来,立刻!”作者有话要说:镜辞已经感受到真相的脚步了……

  第六十三章 真相

  楚诺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一片狼藉之中,镜辞紧紧抱着全身都在颤抖的镜涵的样子。不知怎的,他竟然有种想要叹息的感觉。
  上前几步,伸过手示意镜辞将镜涵交给自己。
  镜辞怔怔地松了手,眼睁睁看着楚诺一把抱紧了镜涵,然后走到小屋内间,轻轻地将他放在床榻上。
  镜辞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跟了进去,见楚诺一手拉着镜涵的手,一手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用拇指打开上面的瓶塞,倒出几粒蜜色的药丸送进镜涵嘴里,柔声哄道,“忍一忍,很快就没事了。”
  可是,镜涵的情况却并未因为服下这药丸而有所缓解,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痛苦的神色更甚,连呼吸间都带上了血腥的味道。
  镜辞在一旁看得更加心急如焚,在镜涵再次呛咳出一大口血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一把将楚诺从床榻边拽了过来,“你给他吃了什么?!”
  相较于他的慌乱,楚诺倒依旧是一派淡然,“清心丹。”
  镜辞哪里懂得这些药都是做什么的,“镜涵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吃了药却完全不见好转?!”
  楚诺轻轻推了推镜辞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及时伸手制住了镜涵差一点就翻落在地的动作,取了帕子拭去他唇边的血污,而后才回头对镜辞道,“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先过来帮忙吧。”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命令或者不容置疑的意味,但镜辞就真的没有再问追问下去,反而也上前两步站到床榻边上,竟是等着楚诺交待接下来怎么做的模样。
  楚诺将手中的帕子递到镜辞手里,只简单交待了一句,“看着他别让他再咬伤自己了,另外,他接下来可能还会咳血”然后自镜辞身边绕过,想了想,迅速地点了镜涵腿上的几处穴道,无视了镜辞“你居然会武功”的诧异眼神,伸手慢慢地帮镜涵处理陷在皮肤里的碎瓷片,虽然知道镜涵此刻根本顾不上这相较下不算严重的伤痛,手上的动作却依然极尽轻柔。
  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还要多,镜涵的呼吸终于渐渐平缓下来,一直紧蹙着的眉也舒展了些许,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镜辞带着三分关切七分心疼的眸子。
  微怔片刻才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切,镜涵几乎是整个人从床榻翻到了地上,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跪好,却再没有一点力气。
  下一瞬间只觉得自己重新被抱了起来,耳边是皇兄的声音,似乎是责备,但是语调里只能听出心疼,“还不给我回去躺好!”
  重新将镜涵安置好,看着他依旧灰败的脸色和周身虽然已经经过清理却依旧略显得狼狈的血迹,镜辞沉吟片刻,转向了楚诺,“现在,可以说了吧?”
  楚诺笑笑,明知故问道,“皇上想知道什么?”
  沉默片刻,再开口时,镜辞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别给朕装傻充愣!镜涵到底是怎么了?旧伤?还是顽疾?和这一次的事有没有关系?”
  楚诺耸耸肩,没有答话,反而是走到镜涵面前,又取了两粒清心丹喂他服下。
  镜涵伸手抓住他的右手,欲言又止。
  只一个眼神,楚诺便知他心中所想。
  只是……
  楚诺轻轻地摸摸他有些凌乱的墨色长发,柔声道,“事到如今,也没可能再瞒下去了,再说,你皇兄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嗯?”
  哪里还容得镜涵再犹豫,镜辞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地将楚诺稍稍推开了些,然后一把将镜涵搂到怀里,柔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哥。”
  镜涵依旧只是低头不语,反倒是旁边的楚诺肃声道,“镜涵并非是受了什么内伤,更不是染上什么顽疾,而是……中毒。”
  镜辞鲜明地感觉到被自己搂在怀里的镜涵身体突然间僵硬起来,心中不由得一沉,也顾不得别的了,急忙追问,“中毒?中的什么毒?怎么解?”
  楚诺深深地凝视着他,似乎有些不忍,却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天下至毒生何欢,无药可解。”
  镜辞只觉得自己高高提起的一颗心随着楚诺这一句话重重地摔落,砸得他甚至连疼痛都不再能感觉到,好半天,他才听到自己颤抖着的声音,“不可能……朕不知道生何欢是什么……但是天下怎么会有无药可解的毒?”
  楚诺侧过头去似是不忍再看他,口中的话却已经平静得似乎带着些残忍的意味,“无药可解的毒有很多,何况生何欢乃天下至毒。”
  镜涵嘶哑着嗓子喊了句楚大哥,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他这一出声倒是引得镜辞重新看向他,“什么时候的事?镜涵,你怎么会中毒?”
  镜涵几乎被镜辞的眼神吓住了,那种,几乎恨不得毁了全天下来给他陪葬的哀痛和决然……
  也是因此,他竟然没有注意到,神情忽地幽深凝重起来的楚诺。
  “中毒的不是镜涵,而是皇上您。”
  没想到楚诺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说出了这句话,镜涵惊得几乎是一把推开镜辞,想要跑到楚诺身边,却是直接翻落在地完全无力站起。
  看着镜涵带着十足祈求意味的双眸,楚诺只浅叹一声,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将他重新抱回床榻上安置好。
  “楚大哥……”
  “到底什么意思,说清楚!”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楚诺动作轻柔地拍了拍镜涵的肩膀,他并未再看向镜辞的方向,声音也平淡得很,“虽然并未亲眼目睹,但是这两年里倒也听镜涵讲了不少当初的事……”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后,趁着镜涵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出手点了他的睡穴。然后抬起头解释道,“镜涵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让他听着实在是有些残忍,更何况,他现在也的确需要休息。”
  镜辞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些,“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楚诺撤开两步,约莫是觉得居高临下地看着镜辞有些不妥,索性寻了把椅子自己坐了,“皇上可还记得当年,临月国质子方月晗出逃一事?”
  镜辞微蹙起眉,“记得。”
  楚诺似乎是轻轻地笑了一下,“生何欢原产于南疆,世间只得三颗,前两颗相传已经使用,而那最后一颗,恰好在临月皇子方月晗手中。”
  镜辞的眉锁得更深,“所以呢?是方月晗对镜涵下的毒?”
  楚诺摇摇头,“草民先前已经说了,中毒之人不是镜涵,而是皇上您。”
  见镜辞眼中鲜明的不解,楚诺想了想,解释道,“方月晗是如何下的毒草民不得而知,但后来曾听浅歌提过,昔日方月晗出逃前,曾与皇上照面,想必便是那个时候……”
  镜辞努力地回忆了一下,“确有此事,可是……既然中毒的是朕,为什么镜涵……不,不对,那个时候朕并未有任何中毒的症状……”
  楚诺只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皇上那时是否连续三月高热不退?”
  镜辞点头,“是,你怎么知道……”
  楚诺稍稍向前倾了倾身子,“天下至毒生何欢,因毒性阴毒狠辣而得名,从中毒到毙命共要经历三年又三月,前三月只是高热不退,而之后的三年里,每到月圆之夜毒发,每次毒发中毒者所受的痛苦,远胜于筋脉尽断。”
  镜辞想起方才镜涵的样子,心知那便是毒发的过程吧,只是为何……
  楚诺看出他的疑惑,继续解释道,“草民先前说过,生何欢无药可解,但是……如若是骨肉至亲,可以与中毒者换血,将毒引到自己身上,而这个办法,浅歌也是知晓的。”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相当明白了,镜辞却整个人都愣住了一般,死死地盯着楚诺,好半天才颤声道,“所以……是镜涵和我换了血?”
  楚诺不自觉地看向床榻的方向,“是,他并非不知此举过后自己要承受的是什么,但是草民后来曾听浅歌提及,镜涵那个时候当真是……义无反顾。”
  镜辞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镜涵,被点了睡穴身在梦中的镜涵的睡颜倒显得还算安稳,只是脸色着实太过苍白,只消一眼便让人心惊。
  义无反顾么……
  是了,即便并未亲眼目睹,想也知道镜涵会是这样的反应。
  只是……换血一事,究竟是什么时候?
  镜辞想要摸一摸镜涵的脸颊,手伸到一半却僵在半空中。
  是那个时候……
  镜涵私自领兵出征,却到底是大胜凯旋还朝。
  那一夜,自己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靠坐在榻边已经睡着的镜涵。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他的脸色也是这样带着病态的苍白,想来应该是刚刚同自己换过血吧。
  然后呢……
  然后。
  镜辞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心口一阵无法纾解的疼痛升腾而起,喉咙中一阵阵腥甜,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就是那个时候,在镜涵明知一切后果却依旧义无反顾地舍命相救的时候,自己只“赏”了他一道圣旨,将他赶到了永宁,任他怎样苦苦哀求却只铁了心一般无动于衷……
  哈,果然当真是应了镜涵的那一句,你连心都没有了。
  镜辞只觉得自己似乎还能看见那夜里镜涵离去的背影,而后,渐渐地,眼前所有的景象全部模糊了起来,直至陷入一片完全的黑暗……作者有话要说:太累了,留言等睡醒回复大家。

  第六十四章 温情

  那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一片暗色中,无数场景堆叠而起。
  直到终于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汗水几乎已经浸透了衣衫。
  楚诺正守在床榻边,见他醒来,伸手虚扶了他一把,探了探他的脉搏,温言道,“皇上方才一时气血上涌才会昏倒的,此刻已经无碍。”说着递过去一个小瓷瓶,“这是草民酿制的百花露,皇上不妨服上一些。”
  镜辞倒也放心,顺手接过来一口就喝了小半瓶,略带清甜的液体入口,很快平息了胸臆间的燥热沉闷。
  很快将瓷瓶中的液体饮尽便再坐不住似的起身要往外间走去,“镜涵怎么样了?”
  楚诺也很快跟上去,“还在睡。”
  方才镜辞昏倒后,楚诺将他安置在小屋另一侧的内间里,离镜涵在的房间倒是不远,片刻的工夫就走到了。
  如楚诺所言,镜涵依旧睡着,和他昏倒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模样。
  楚诺给镜涵把了把脉,很快借口要去煎药离开了房间,留下镜辞与镜涵独处。
  镜辞侧身坐到床榻边上,忍不住伸过手轻轻抚过镜涵脸颊上那道红痕,半晌,才惨笑一声,“原来一直以来,最无情的人,都是我……”
  镜辞想到方才的梦,梦境中那堆叠的画面,其实就是曾经实实在在地发生的事。
  那个时候,在祈合宫,刚刚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身上还带着内伤的镜涵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听浅歌说自己中了毒,又是带着怎样的坚定同自己换了血。他靠坐在床榻边等着自己醒来的时候,应该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会面对的是什么吧……
  为最亲近的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让自己只余下三年且注定要与痛苦相伴的生命,转瞬间面对的却是他的抛弃……镜辞想起那个时候,镜涵一次又一次地求自己让他留下,哽咽着说不会再违逆自己,结果呢……还是带着一身的伤,连夜被自己赶走了……
  之后呢。
  之后,他丢掉了他两年多。
  他明明对那孩子说过“哥永远不会丢下你”的,却把他丢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镜涵只剩下三年的时间,却被自己丢下了整整两年零三月。
  甚至……
  镜辞想起一个月前,上元节那夜,自己因为镜涵没有准时赴宴而大发雷霆,忍不住对他动了手,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他恐怕刚刚捱过毒发。
  还有今天……
  镜辞突然觉得很冷,冷得他又忍不住想要颤抖。
  手指轻轻抚过镜涵墨色的眉,到如今,两年又五月,他究竟错过了多少,即便现如今他已是坐拥天下,但是终究有些事,由不得他……
  镜涵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片冰凉。
  无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本以为是水,下一瞬才看清近在咫尺的人,和他微红的眼眶。
  看他的样子,想必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
  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往镜辞的方向伸过了手,努力地想要笑笑,声音里却是带了些许哭腔,“哥……”
  听着他终于叫出了这声“哥”,镜辞几乎辨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盯着镜涵看了许久许久,然后一把将镜涵紧紧搂到自己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终于放开了镜涵的时候,他看到弟弟脸上的笑容,带着释然和满足的笑容,好似此生再无憾事一般。
  镜辞心中却更加涩然,再一次搂住镜涵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在哄他还是在骗自己,“还有时间……咱们还有时间,哥带你访遍天下名医一定能解得了这毒……”
  镜涵却只是笑着摇头,“生死之事,终究由不得人。镜涵现下心中再无遗憾,想来已是上天垂怜。”
  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只听得脚步声渐近,转过头见是楚诺,手里正端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药碗。
  镜涵难得地露出了些孩子样的神情,往镜辞身后缩了缩,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去看楚诺。
  已经走到床榻边的楚诺无奈地笑笑,“刚刚煎好的药,趁热喝。”
  镜涵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却不肯伸手去接那药碗。
  镜辞见状,伸手接过了药碗,看着碗里墨色的液体,心道这药非但没有半分草药的香气,反而弥漫着强烈的酸苦的味道,难怪镜涵会是这个反应了。
  只是虽然是这么想着,手上执着汤匙一口一口喂着镜涵喝药的动作却是没有停,直到一碗药见了底,镜辞把空了的碗递回楚诺手上,想了想,转过头对门外扬声道,“云舒,你命人去一趟附近的城镇,寻些糖果蜜饯来。”
  这可以算是镜涵的小习惯。
  从小时候起,让他喝个药就比登天还难,必须随时备好蜜饯在一边哄着。虽说不是什么好习惯,这么多年来镜辞倒也乐得哄着他。
  镜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看了镜辞一眼,声音软软的,“皇兄……”
  镜辞伸手为他理顺略有些散乱的发,“还难受得厉害吗?”
  镜涵摇头,“已无大碍,皇兄不必挂心,但是皇兄……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行歇息片刻吧。”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显然是强打精神的笑容,镜辞心里翻搅得更加难受了几分,还未再开口又听得镜涵问道,“皇兄……前线战事如何?”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无疑是心虚的,毕竟,就算他勉力杀了那章禹奚大挫秦迟军士气,但自己假死遁逃又何尝不是乱了宁远军心呢……只是他在这远离尘嚣的小屋中根本无从得知任何外界的消息,此刻自然是挂心得紧,因此哪怕心知提及此事恐怕会让皇兄记起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甚至因此震怒,他还是问出了口。
  没想到,镜辞只是轻轻拍拍他的头,语气三分无奈七分宠溺,“信不过宁远军的实力?”
  有了镜辞这话,镜涵也就放心下来,安心地笑了笑,“那就好……”
  见他依旧一脸疲惫,镜辞作势要起身,“再睡一会儿吧。”
  人还没有站起来,镜涵已经是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这个小动作登时让镜辞更加窝心起来,顺势轻轻拍拍镜涵的手背,“睡吧,哥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
  镜涵哪里真的能睡着,他稍稍侧了侧身子,又想到什么似的,“皇兄……浅歌她……”
  镜辞也不打算瞒他,“让云影和云非带人先护送她回宫了,你今日暂且先好好休息,咱们明日也启程回盛京。”
  来之前,他就是打算这一次不论如何都要将镜涵带回去的,只是没想到,中间又生出了这些波折……
  镜涵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反对,自从镜辞知道了那个真相,有些事就真的已经是他再也无力控制的了,更何况……更何况这两年多,他是那样心心念念地思念和记挂着皇兄,尽管现在只剩下寥寥数月,但是事已至此,他又怎能忍心再推开……
  又躺了一会儿,却是云舒在门外通报称已经买回了些蜜饯甘果。
  镜涵微微红了脸,镜辞却是笑着命云舒赶紧把东西拿进来。
  云舒走进门的时候镜涵就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眉宇间思虑甚深的模样。
  心中一沉,本能地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方才听皇兄说云影和云非一同护送浅歌回宫,以为皇兄并未治云非欺君之罪,但是现下见云舒这般神色……
  挣扎着起身,顾不得其他,紧紧抓住了镜辞的手臂,“皇兄,云非他……”
  镜辞摇摇头,似是也有些无奈,“云非是你的影卫,忠心护主算不得什么错,朕也没打算怪他,只是……”
  云舒上前一步,面无表情道,“只是云非毕竟欺君在先,坏了属下这里的规矩,属下已下令妥当护送王妃回宫之后让他自己去领罚,而后便去接受死士的训练。”
  镜涵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片刻后便有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却并不在意,只伸手随意一抹,“云舒,你如何管教自己的兄弟本王无权插手,但是云非到底是我的影卫,护送王妃回宫之后便让他好生保护王妃,待我回京之后即刻回我身边复命,不得有误。”
  许是他说这话时的样子太过坚定决然,云舒甚至微怔了片刻,才拱手施了一礼,“是。属下……谢过殿下。”
  又说了一阵子话,镜涵倒是真的有些乏了,恰巧楚诺送来刚刚煎好的清心宁神的药,服过之后竟是很快睡着了。
  镜辞依旧坐在床榻边看着他,看着看着竟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是他血脉相连骨肉至亲的兄弟啊。
  他说过要护他一辈子的,但是他现在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
  镜辞忽地起身往门外走去,径直走到院落中,楚诺身边,肃声道,“朕只问你一句,镜涵中的毒,当真毫无办法?”
  楚诺收了拿在手里把玩的墨色玉笛,“草民已与皇上明言,生何欢乃天下至毒,无药可解。”
  镜辞紧紧盯住他的双眸,似乎有些激动,“他还不到二十岁!楚诺,他还不到二十岁!哪怕只有丝毫的希望,朕也愿意不惜任何代价去尝试一番!”
  和他的激动相比,更显得楚诺一派淡然到了极点的模样,他想了想,不疾不徐地反问,“不惜任何代价?”
  镜辞点头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
  楚诺重新拿起那笛子在手里打了个旋,然后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其实,想要解镜涵身上的毒,也不是没有办法。”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好好虐一下的,结果虐着虐着不小心就发了糖otz

  第六十五章 自私

  “其实,想要解镜涵身上的毒,也不是没有办法。”说这话时,楚诺的神色仿若带着一丝玩味,可等到细看的时候,却又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只有一如往昔的温润。
  “什么办法?!”镜辞显然已经顾及不到其他,他甚至暗自打定了主意,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为镜涵解了这毒。好容易有了一丝希望,即便千难万难,他又怎么能不去试试呢?
  楚诺笑了笑,这一次,镜辞确定,自己看到了笑容里的玩味,“说来也简单,当初皇上中毒,镜涵换血救了皇上,现下……若是想救镜涵,只需与皇上重新换过血就好了。”
  镜辞盯住他看了片刻,语气冷了下来,“你这是在戏弄朕?”
  楚诺依旧是笑,“草民不敢,但,这是唯一的办法。草民已将办法告知皇上,接下来如何定夺,但凭皇上做主。”
  “楚大哥!”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沉默着,竟是谁都没发现镜涵已经走到了身边。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竟像是随时会倒下去的模样,但与之极为不相称的是,他的神色异常坚定,说话的声音虽轻而沙哑,却依旧掷地有声,“请楚大哥不要再提此事。”
  楚诺并不意外于镜涵的反应,他只是笑了笑,上前两步扶住镜涵,“身体还没恢复就别逞强,赶快回房里休息吧。”
  镜涵顺势往他身侧靠了靠,却是转头看向镜辞,目光坚定而执拗,“臣弟恳请皇兄忘记方才之事。”
  眼见得楚诺将镜涵扶回了屋里,想要追上去,脚步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镜辞忽地觉得有些发冷,寒意从心底弥漫至全身,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往屋内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轻轻勾起了唇角。
  承认吧,楚镜辞,你在害怕。
  害怕会失去这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不假,但是现在,你更害怕的,却是面对他。
  不知道该要怎么面对为了自己受尽苦楚甚至不久之后就会因此殒命的镜涵。
  更不知道该要怎么……面对明明有机会救镜涵,但是却犹豫不定的自己。
  他可以想象当初镜涵决意与自己换血的时候有多么的义无反顾,但是此刻轮到自己的时候,他居然犹豫了……甚至,他已经隐约知道,自己最后的选择会是什么。
  真的可以,放下这个天下,义无反顾地赴死?
  镜辞知道,其实有些事,在自己犹豫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答案。
  模糊地笑了一声,看来,此生注定自己是个凉薄之人,只是可笑,凉薄之人,却并未受到凉薄的对待。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镜辞并未注意到,楚诺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又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站定的。
  “镜涵方才已经睡下了。”简答地交待了一句,看他的神情,楚诺对一切似乎都已经了然,只浅浅一笑,“请皇上不必耿耿于怀,其实就算皇上决心舍命相救,镜涵也会不会同意的。”
  镜辞微蹙起眉,“你……”
  楚诺依旧是一派淡然的模样,“皇上心怀天下,本不应为此等私情所羁绊,便当做先前草民只是一时失言吧。”
  镜辞抬起头盯住楚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想,眼前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但是这一次,尤其的清晰。
  这人似乎是永远的温和无争,看上去很好接触,但是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即便隐藏得很深,但是他的确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虽然现在还无从探究,但镜辞有种鲜明的感觉,若当真有一天能窥得一二,便足够令人震撼。
  楚诺注意到他的目光,却也不甚在意,想了想,又道,“这一番折腾,天色也不早了,草民备下了些许吃食,皇上若不嫌弃不妨用上一些。”
  镜辞倒也没犹豫,“也好。”
  夜色渐深,镜辞却并没有去歇息,反而是留在了镜涵房内。
  镜涵依旧在沉沉睡着,却睡得并不安稳,也不知道是心中思量太深还是因为毒发之后的虚弱。镜辞坐在塌边,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心中痛成一片。
  镜涵,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怪我自私。
  可是,做了这个决定,就等同于眼睁睁地看着你受尽折磨最后死于非命……
  似乎是有所感应似的,下一刻,镜涵就醒了过来。
  看着镜辞近在咫尺的面容,镜涵仍有些许不适应似的,微怔片刻,然后笑了起来,“皇兄。”见镜辞有些怆然的神色,镜涵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直视着他的双眸,认真道,“是臣弟太过自私,请皇兄谅解。”
  他突然说出这话,很显然,镜辞十分不解。
  镜涵顿了顿,继续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臣弟而起,如若当年臣弟对那方月晗多加防备,之后的所有都不会发生,只可惜……”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而事情发生之后,从头到尾,都是臣弟一意孤行,这是其一。”
  说完这一句,镜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其二……所有缘由都不论,眼下这样的境况,活下去的人会远比另外一个要痛苦得多,”他的眼神重新对上镜辞的双眸,一字一顿异常认真,“所以,请皇兄原谅镜涵的自私。”
  镜辞眼眶一酸,差一点又掉下泪来,伸手将镜涵搂到自己怀里,好半天才颤声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镜涵,是哥对不起你……”
  镜涵就这么乖乖地缩在他怀里,也不说话,不多时竟又睡了过去,这一次,脸上的神情终于归于宁静恬淡。
  而镜辞,就这么陪了他整整一夜。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便启程回盛京。
  难为云舒在短短一日的时间里就找到了十分宽敞舒适的马车,镜辞与镜涵同乘在内,云舒亲自驾车,其余人在旁保护。
  听闻他们要回盛京之时,楚诺本不欲一同前往,只说自己在永宁尚有些事情要处理就此别过,奈何拗不过镜涵执意相求,又到底还是担心他的身体,一番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同行。
  顾及着镜涵的身体情况,一行人走得并不快,足足十日才回到了盛京。
  当初镜涵去永宁的时候遣散了宁王府中所有的下人,此刻府邸虽然还在,却是没办法马上回去了。镜辞亦未打算让他回府,而是直接将他带回了宫中。
  早些时候由云非等人护送回盛京的浅歌亦是直接到了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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