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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啼-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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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天佑犹豫一会儿,还是乖乖带上去,她却始终低着头,不看他。
于是苏小蛮捧住她的脸,认真逼她看自己,眼里是柔情,语气依然冰冷,“天佑,嫁给我。”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句话,吉天佑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承认自己不爱这个人了,她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她会跟他在一起,她对他的甜言蜜语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自己也会说些漂亮的话来欺骗蒙蔽他,这些,她都坦然接受,可是偏偏这句话,她听到了心里去,她这一辈子都在等这句话,以前在等苏小蛮,现在在等江义含,她在不同的时间爱着不同错误的人,“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又一次想到这句诗,多么难啊,所以她哭起来。
苏小蛮把这些眼泪当做感动,他动容的将吉天佑搂在怀里,也跟着哭了,“天佑,这些年的流离让我更加明白你的珍贵,你肯嫁给我,我就死而无憾了。”
吉天佑哭的更厉害,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她紧紧攥着手掌的钻石,哭着点点头。
“走吧,咱们回家。”苏小蛮高兴地替她擦干眼泪,露出阴谋得逞的微笑。
“现在?”吉天佑纳闷的看看空荡荡的桌子,无辜地说,“可是咱们什么也没吃,我好饿。”
两个人破涕为笑,抱在一起笑作一团。
“走吧,我让他们送到家里去。”他抱着她往外走,见她挣扎便吓唬道,“离家也不远,你要是嫌丢人就用帽子遮住脸,我是一定要这么做的,你肯答应嫁给我,我总觉得是在做梦,要清醒清醒。”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回了家,一路上围观的人不少,还有几个苏小蛮要好的汉奸朋友过来打趣他,故意使绊子、扯后腿,都被苏小蛮躲过了。偏偏有人手贱,一把将吉天佑遮住脸的帽子拿开了,顿时一伙人炸开了,“大家快来看新娘子,还害羞呢。”
吉天佑紧紧搂住苏小蛮的脖子,使劲儿往他的怀里钻,恨不能将她的脸埋起来,嘴里不满的嘟囔着,“你这什么狐朋狗友啊,真是讨厌死了。”
苏小蛮被她痒的呵呵笑,一脸得意的说,“我可不觉得讨厌,还得感激他们呢,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苏小蛮的女人。明天我就给他们一人一坛好酒送去。”
吉天佑气馁的骂了句“烦人”,便不做声了,她闭着眼睛挤在苏小蛮的怀里,安静的做一个梦,如果把这五年的过往一刀剪了去,回到从前,他还是那个背着母亲偷饼子出来给她吃的少年,她还是那个心心念念为奶奶守完孝就想嫁给他的少女,再接上这一幕,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苏小蛮。”
“嗯?”
“你是什么时候,想要回来找我的?”
“走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二章 那个时候她是仙女
吉天佑被苏小蛮抱着进了家门,走的是正门,外面看不出什么,里面却是盛世繁华。
吉天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浪漫的一天,原来苏小蛮很久就开始预谋了,他一定布置了很久,自己每天走后院的门才没有发现这一切。
苏小蛮将她轻轻放下,牵起她的手,灿烂地笑着,“怎么样,喜欢吗?”
可是吉天佑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她眼眸中含着泪,心里塞满了感动,因为她怎么会忘了,这是她一辈子所能想象出来的最多的浪漫,她把它们记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写了几大页,可是苏小蛮怎么会知道呢?
他不说,她也不会问。
反正这一刻,站在这溢满花香的亭廊下,脚踩着厚厚的花瓣,还有可以营造出来的闪闪烛光,这是她小时候所能想象到的最浪漫的事儿,最关键的是,男女主角都在。
她的心暖出会心的笑,绽放在他的面前,“就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吧。”吉天佑闭着眼睛想。
“走啊,前面还有更好的。”苏小蛮爱恋的看着她感动的模样,牵着她往前走。
“别动。”吉天佑还是闭着眼睛停在那儿,“你听,风里面有歌声。”她拉起他的手指指风来的方向。
苏小蛮侧耳听了一下,疑惑道:“胡说,什么都没有。”
“闭上眼睛,仔细听。”她偷偷望他一眼,调皮的命令道。
“好。”他无奈的答应,也照做了。
“好花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
泪洒相思带”
吉天佑站在原地轻声低唱,这首《何日君再来》是江义若送她的唱片,第一次听这个旋律的时候,只觉得好听,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听完了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早已泪流满面,于是荣升为她最喜欢的歌。
这一刻,她那么想唱出这首歌,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唱给苏小蛮听,还是唱给自己。
苏小蛮惊讶的睁开眼睛,痴迷的望着她,他的感动不亚于她刚刚进门时候的表情,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歌,只是从她的口中唱出来,那么美妙,看着她投入的神情,他又静静闭上眼,只是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紧紧用力握着。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喝完了这杯
请尽点小菜
人生能得几回醉
不欢更何待……”
花廊里站着两个人,闭着眼睛牵着手,仿佛世间在他们身上静止了。府里的人不解的望着那二位,不知他们为何会泪流满面。
就在那天,吉天佑搬进第二间房,跟苏小蛮住在一起。
诺大的婚床上,苏小蛮从背后紧紧抱着缩成一团的她,在她耳边轻语,“这是我苏小蛮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我要牢牢记住现在的一切,空气的花香,新房的摆设,还有最重要的,你身上的温暖,我会把它们刻在心里,就在这儿。”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刻在这里,永远也不会忘。”
吉天佑转回身,头抵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笑着,“又说傻话,一辈子那么长,你怎么会只记住今天呢?我们……”
他又抱紧了她,“对,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吉天佑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结实有力的心跳,忽然鼻子一酸,有些哽咽。
她没有发现,苏小蛮的眼角已经挂满了泪痕。
他们两个都那么清楚,一辈子,没那么简单。
上决思灰被救后,一直跟老徐在一起,他昏迷多日,今天才刚刚醒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思灰的嘴唇干的有些裂纹,结果老徐递过来的水缸,轻轻抿了两下。
“这儿是我们的游击队据点,我是老徐,这儿的政委。”老徐伸出手握了握上决思灰还有些虚弱的手。
思灰环顾一下四周,深长鼻子在空气中努力嗅了嗅,点点头道,“就是这个味道,错不了。”
老徐不解,摆了一脸疑惑,等着他解答。
“就是这个穷的叮当响,却依然活出一身傲骨,支撑着********的味道。”思灰勉强笑两声,干裂的嘴唇又裂开了,“五年前我跟你们有过一次接触,可惜错过了……”
老徐和蔼的看着这个受尽酷刑也未变节的铮铮铁骨,会心一笑,“你的身上也有种味道。”
“哦?”上决思灰下意识的问问自己的衣服,呵呵笑着,“我太久没洗澡了,又脏又臭。”
“不。”老徐真诚的看他,“你的身上有希望和未来的味道。”
“哈哈哈。”两个人在房里大笑起来。
八月末九月初,八路军在华北敌后发动对日军的大规模的进攻作战,这一消息传来,老徐激动地彻夜未眠,他立马召开了紧急会议,相应上面的号召,对日本人的交通干线进行破坏,最终确定了通往青岛方向的德清铁路。
德青铁路的一段正好经阳城北面的平阔带,趁着日均还未反应之际,速战速决,让他们的物资及救援陷入瘫痪。
同时,日本人的大肆侵略并未停止,山田本野的死大大刺激了松井战一,他勒令苏小蛮紧急加快对国民党残余的清扫,沦陷区便从阳城扩大至相邻三个县。
虽然没有大规模的交战,可是八路军的游击队从未放弃抵抗,今天这一枪,明天那一炮,苏小蛮跑的是精疲力尽,最后索**代下去,自己不管了,松井战一也是自顾不暇,他忙着谈恋爱又忙着侵略,没有那么多时间抽查苏小蛮,于是苏小蛮整日待在家里,跟吉天佑腻在一起,片刻也不离。
“天佑,咱们要个孩子吧。”有一天他心血来潮的说,眼睛里闪着真挚的光芒,夹杂着诸多期待,“男孩儿女孩儿都好,只要长得像你,你说好吗?”
吉天佑摆弄小狗的手停了下来,那是她在路上捡回来的,一只死了妈妈没奶吃的小牙狗,她叫它牙崽,“我不想要。”她淡淡的说。
“哦。”苏小蛮也淡淡的回一句,他的神情落寞在窗外投进来的树影中,明明暗暗,吉天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坚持。
“牙崽,过来。”很久之后,苏小蛮回过神朝着小白狗拍了两下手,“来,爹爹抱。”小牙崽哒哒跑过去,跳到他的怀里去,亲昵的蹭着他的脸,惹得他哈哈笑起来。
“也许,他会是个好父亲。”吉天佑被忽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呆了,随即摇摇头让自己清醒。
那三把钥匙已经给赵烟素送过去,当她看到吉天佑手上带着的钻石戒指的时候,忍不住当着她的面哭了,她时而哭时而笑,却什么也没说。
吉天佑开始可怜她,苏小蛮没有了,松井战一去追他的信子去了,她成了孤家寡人。
可是吉天佑又错了,赵烟素是谁?人尽可夫。
松井战一把她送给了另一个日本将领,她又把他训的服服帖帖。
“你觉得她快乐吗?”吉天佑坐在舞厅的沙发上,对苏小蛮说。
“哪个她?”苏小蛮对这个突然冒出的问题很疑惑。
她指了指舞厅中央跟着一群男人厮混并笑的花枝乱颤的赵烟素。
苏小蛮淡淡的看一眼,轻笑一声,“她人生所有的快乐都在这里了,纸醉金迷,万人宠爱。她的快乐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也许生来就如此。”
吉天佑抿一口红酒,眼睛却从未离开过赵烟素的脸,轻轻的摇头,“可是,我认识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仙女。”
苏小蛮愣了一下,提到曾经不由得心虚的看一眼吉天佑,见她没有任何异样,才安心的说,“她的曾经,你最了解,跟现在不像吗,只不过放大了而已,她现在可是更无法无天了。”
吉天佑不吭声了,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扯扯身上紧绷的墨绿旗袍,“走吧,饿了。”
挽着苏小蛮的胳膊往外走去。
不用回头看,吉天佑就知道,一定有一个人在悄悄望向这边,她脸上放浪的笑还挂在嘴角,可是眼睛一定是受伤的落寞神色,深沉的根本无法掩饰,就是赵烟素。
她从来没有变过吗?苏小蛮笃定的点头,可是吉天佑却知道,她变了,从前,她只爱自己,现在,她爱一个不可能爱她的人。
小蛮不知道,从他为她奋不顾身去死的那一刻,她便爱上了他,她的爱那么盲目和大胆,不惜牺牲一切也要留在他的身边,这就是赵烟素。
直道拐角处,吉天佑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看那座霓虹闪烁的楼房,像极了鬼魅变出来的幻象。
“咱们回家吃。”苏小蛮搂住她的肩膀上了车。
“为什么,我可是懒得动啊,而且一刻也不想等。”她被他惯得不成样子,有时候甚至都自己担心,要是有天回到真实的自己,还习不习惯。
苏小蛮柔和的摸摸她的脑袋,就像在摸一只狮子狗,“放心吧,我早让张力办妥了,一刻也不用等,我喂你,对了,今晚还有一位客人。”
“客人?”吉天佑从他怀里直起身,“谁啊?”
家里好久都没有客人了,她甚至怀疑从前都是一场梦,从夏天等到了深冬。这个客人一定跟那边有关系,她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是谁啊,快说。”她又是撒娇又是要挟,却始终没有换出答案。
失望的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院门口的那辆车,是他的,她的心狠狠揪在一起。
“江义含,就是你的客人?”再三掩饰了情绪,她一脸不高兴的说。
苏小蛮哈哈大笑着,拦腰抱起她就往屋里飞奔。
“放我下来!”她又急又恼。
可是没几步就到了客厅,他们打闹着闯进去的时候,江义含正朝这边看着。
“义含兄,你来了。”苏小蛮满脸笑容的说,依然没有放下吉天佑的意思。
“放我下来。”吉天佑迅速看一眼,便将头埋到苏小蛮的怀里去,真的不想让江义含看到现在的样子,只能低低在他怀里祈求着。
江义含看着那二人,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自顾坐到椅子上,低头去看面前的报纸。
“放我下来。”吉天佑又一次挣扎,真的生气了,“有人看着呢,你收敛点儿。”
“我偏不。”苏小蛮还在坚持,玩味的笑挂在嘴边,又看一眼对面的人,故意说道,“新婚燕尔,义含兄不介意吧。“
江义含拿着报纸的手抖了一下,挡住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听到平淡的嗓音说,“怎么会呢,年轻人嘛。”
吉天佑趁他不注意,狠狠拧了下他的胳膊内侧,只听到苏小蛮“啊”的一声,吉天佑咯咯笑着逃走了。
“小松鼠,你……“苏小蛮很是郁闷的在江义含对面坐下,还依依不舍得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又转眼看着江义含,拿起面前早就摆好的酒,“义含兄,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吉天佑躲在自己的房里,紧张的坐立不安,她不知道江义含为什么忽然就来了,没有任何预兆,她盼了好久,天天盼天天等,可是好像大家都将她遗忘了一般,她处在一座古城中,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江义含的到来,将她的梦敲醒了,她战战兢兢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竟觉得如此陌生,23岁,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褪去了稚嫩却依然爱幻想,她幻想有个人等带她走,也幻想这一切都是个梦。
她将自己身上的大小首饰一一摘下,又换了素净的衣裙,整理好心情,往客厅走去。
苏小蛮这边已是酒过三巡,到底是江义含酒量大些,他沉稳的看着苏小蛮豪饮,不动声色的抿一口酒,听他胡乱的说着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然后就看到了款款走来的吉天佑,江义含将端在嘴边的酒一饮而尽。
“前些日子,我们去了……”苏小蛮兴致勃勃的说着,天南海北的乱砍一通,也不管被人爱不爱听,直到吉天佑坐在他身边,“你来了,总算让我逮到你了吧。”他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身子揣进怀里,“小松鼠,这次跑不掉了吧?”
他用下巴在她的脸上来回蹭,却被无情地推开了,她狠狠瞪他一眼说道,“咱们让江老板久等了,你难道没有自罚三杯吗?”边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连干三下。
江义含微微笑着,“苏队长并没有自罚。”
“来来来,”吉天佑把倒满的酒杯摆在苏小蛮面前,“补上补上。”她起哄的笑着。
苏小蛮哀怨的看她,他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差,嘴里嘟囔着,“小松鼠,你到底是向谁的啊,把我灌醉了你有什么好处?”
话虽这么说,依然端起酒杯全干了,这么几轮下来,很快,苏小蛮便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瞧他,”吉天佑喝的脸色绯红,在微黄的灯光下,格外神秘诱人,“我还没开始喝呢,他先倒下了,喂,你起来,起来啊。”
她也有些醉了,站立不是很稳,去拽苏小蛮的胳膊,太过用力,一下子被他甩在地上。
江义含急忙跑过去扶她,看到她坐在地上昂起的笑脸时,忽然觉得自己也醉了。
“天佑,我们走吧。”他的脑子里忽然又冒出这句话,他知道这是一句多么自私自利的话,终是没敢再开口,却也坐在地上,看着她笑。
“你笑什么?”吉天佑笑的花枝乱颤,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眸。
“牙崽死了。”江义含忽然止住笑说。
第一百八十三章 哪有那么容易
吉天佑的笑慢慢隐去,随之而来的是惘然。她看着面前不停在旋转的人,觉得自己真的是醉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发了很久的呆,她才这样问。
“一个月前吧。”江义含异常平静。
“哦。”她努力想了想,小牙崽好像就是一个月前收养的,原来冥冥之中牙崽已经来过了,它也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要不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会想养一只狗,然后出门就发现了现在的牙崽,“它”她想问它是怎么死的,还未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它走得很安详,生老病死,谁都逃不掉。”江义含伸手摸摸她的眼角,“傻瓜,为一条狗你要哭成什么样子。”
吉天佑摇了摇头,转身看看还在大睡的苏小蛮才说道,“我只是遗憾,没能陪在它身边,你一定更难过吧。”一双灵动的眸子看着他,她想这世上没人能比他更难受了,可他偏偏没事一样。
“不提它,”江义含躲过了她的眼,“来,咱们站起来说话。”
他扶着吉天佑起身,二人又回到桌前坐定。
“这些年,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麻木了。”他喝一口酒,苦涩的笑,他看着她,眼里满是沧桑,“有时候我很庆幸把你放在这里,他把你保护的很好,让你没有机会看到城外满目的苍凉,看多了悲伤,人的心是会跟着老的,我觉得我老了,你看呢?”
吉天佑认真地看着他,短短两个月,她处在被放逐的象牙塔里,什么都不知道,就像她本来就是苏小蛮的爱人一样,纸醉金迷,不知人生几何,直到此时,见到江义含才有些清醒,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忍不住问。
江义含又干一杯酒,转头看向趴在桌子上的苏小蛮,用无法遏制的仇恨压低了声音说道,“有时候,我常在问自己,明明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不能杀了他,就是他,”他指着昏睡不醒的苏小蛮,额头的青筋暴跳,咬牙说道,“他领着鬼子和汉奸屠了一个又一个村子,就在柳镇的附近,牙崽就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
吉天佑的手在桌子上不停地抖动,她看着不知情的苏小蛮,他睡着的样子还和小时候一样恬静,那时候不说太平,却相安无事,如今,他倒成了这混世魔王,“我一定会杀了他的,只要你们需要。”她声音尽量平静,身子却还在发抖,她看着他的手,想象着他拿枪扫射的样子,一定特别冷静,就像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嘴角还带着释怀的笑。
“不。”江义含握住她颤抖的手,摇着头,“我们都想杀他,可是不行,要接近松井窃取情报还得通过他,等到我们胜利吧,或者等我们杀了松井战一。”
“你们要杀松井?”吉天佑来了兴致,想要自己能帮上忙而兴奋起来。
江义含又摇摇头,微微一笑,“岂止是松井,所有鬼子都该死,包括汉奸。”
“有计划?”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发挥作用了,完全忘了她与江义含的处境,又恢复了多年前调皮的样子,她凑到他的面前,清波流盼,“说来听听,打算怎么做?”
江义含微微发怔,轻轻推开了她,微调一下神色才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主动进攻和反扫荡的阶段,虽然敌人反扑的更加疯狂,可是,我们已经逐渐形成一个成熟的包围圈,神出鬼没,打得他们不敢轻易出城了。”他得意地炫耀着这两个月来的成绩,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怪不得这阵子,苏小蛮都缩在家里呢,松井战一也没什么动静。”吉天佑焕然大悟,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说,“对了,二姨太,”她顿了一下,心情复杂的看着他继续说道,“她是日本人,而且是松井战一的老相好,你知道吗?”
江义含点点头,并没有吉天佑想象的难堪,“我才知道不久,还是小娣告诉我的,但是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弄清楚她蛰伏的目的。”
“会不会跟子离有关?”她信心重重地提一句。
“子离?”显然,江义含并不知道自己二弟的身份,“小娣也在怀疑他,可是我相信子离的为人。”
“我也相信。”她笃定地说,“问题不会出在他的身上,可是坏人会利用他,你可能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什么身份?”
“他就是松井战一的亲弟弟。”
“什么?”江义含站了起来,眉头紧锁,这个事实摆在他的面前,给了他当头一棒,“你是说,他也许会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被利用?”
她点点头,不然她真的想不明白,二姨太为什么要明目张胆的接近江子离,她好心提醒道,“日本人现在最缺什么,子离手中有什么,这可能就是二姨太要利用的地方。”
江义含忽然明白了,“怪不得前一阵儿,子离忽然将所有股份都转给了我,说是自己懒得操心,只想着修身养性,他是要断了二姨太的念头啊,小娣居然还在防他。”
“越是爱他,就会对他越苛刻,尤其是像小娣这种家国观念很强的人,我了解她,江子离也了解,所以他一再退让,就是想让小娣相信自己,可是小娣好像忘了,物极必反,别人拿出了诚意,她就得接受,这样推来推去,只会让他觉得不被信任,二姨太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在等。”吉天佑娓娓道来,她处在旁观者的位置,理性分析,“挑个日子,让他们结婚吧,不要把好好的一个人,推到鬼子那边去。”
江义含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吉天佑,“丫头,你真的长大了。”
她笑着摇摇头,“是看开了一些事情,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二人一言一语的说着,不觉已到了深夜,苏小蛮动动身子,缓缓醒了过来,疑惑着问,“我这是在哪儿啊?”
“你喝多睡着了,来来,将剩下的酒补上。”吉天佑见他醒过来,不慌不忙的换了话题,“那三小姐成亲的时候可一定要请我呀。”
“当然,一定。”江义含也换了口吻。
“谁成亲呢?”苏小蛮缓过神问道,覆在吉天佑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最近那么紧张,你可不能擅自出城。”
她立马摆了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撅着嘴巴道,“我都两个多月没出城了,你们打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要去,非去不可。”
“好我的小松鼠,”苏小蛮搂住她纤细的腰,来回晃着哄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大不了一起死,死生都陪你,行了吧,笑一个。”
“这还差不多。”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偷偷看一眼对面坐着的江义含,眼里有些过意不去,“来,咱们继续喝酒,不醉不归。”
她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本来的清醒又打回原形,天旋地转眼前成了鬼魅幻影。
苏小蛮在吉天佑的怂恿下,交给江义含一沓的通行证,这就是他来的目的。
目的达到,起身要走,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可是,苏小蛮说什么都要江义含留宿一晚,吉天佑去给他安排房间,就在她原来住的第一间房。
忽然有人“咚咚”的敲门,被苏小蛮骂了一顿。
“喊什么,又是谁死啦?”他已经瘫软在地上起不来了,“这次又是谁?”
那跑进来的人喘着粗气说道,“是赵姑娘。”
在铺床的吉天佑听到赵烟素的名字赶紧跑过来,她的酒一下子醒了,“怎么了她?”
“赵姑娘在舞厅喝多了酒,摔倒了,大出血,孩子保不住了。”那来人尽力保持稳定,可语气怎么也轻揉不下来。
吉天佑便知道事态严重了,“她在哪儿?”转身就要往外走。
苏小蛮还坐在地上,“孩子?哪儿来的孩子,哦,不会是松井太君的吧,我为什么要管,我不去。”
“你想去,你能去的了吗?”吉天佑狠狠剜他一眼,“我去看看,你好自为之。”
苏小蛮努力挣扎一下放弃了,回头看看一旁的江义含,赶紧说道,“义含兄,你跟上,这大半夜的她自己出去我不放心。”
江义含便替她拿了外套,跟着上了车。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吉天佑歪歪扭扭往病房走,江义含在背后搀住她,“你很担心她。”他随口一说。
吉天佑没有说话,推开病房的门,看到躺在床上的赵烟素时,克制着心痛走过去。
她睡着了,身下还在淌血,湿了一片。
江义含将吉天佑送进屋内,只一眼便出去了,等在门外。
“你来了。”赵烟素虚弱地说,她失望的看看门外,并没有她期待的人。
“他,喝的不省人事,我没叫醒他,就自己来了。”她安慰道。
赵烟素泛白的嘴角扬了扬,“你又何必安慰我,他不会来的,我知道。”
吉天佑低着头,沉默着,她想自己没有理由应该同情赵烟素,她完全是自作自受,可是这一刻,她狠不起来,只觉得心疼,她虚弱的样子像极了她第一次见她时的光景。
“别以为你来,我会感激你,你不过是在嘲笑我而已,即使你没开口。”赵烟素有气无力的笑一声,“讽刺我,挖苦我,这不就是你放下的大好时光跑来的原因吗,为什么不说话?”
吉天佑无奈的笑一声,走过来,掖掖她的被角,“玩儿鹰的人,被鹰捉了眼睛,这不像你的作风,我好奇,才来看看。”
赵烟素舒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你好奇是谁的孩子是吗?哈哈你一定不想知道的。”
即使是现在的光景,赵烟素依然不忘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无比炫耀的说,“苏小蛮一定跟你说过,他想要一个孩子吧,你不给,我有。”
这个结局是吉天佑早就想到的,她想自己应该表现出来惊慌失措或者震惊或者失态,可是都没有,她只是撇着嘴点点头,“也只有是他的孩子,你才会在肚子里留三个月之久吧。”
“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赵烟素一脸玩味的笑,“如果你爱他,不应该表现出点儿什么吗,痛哭流涕或者疯狂回去质问,你的平静出卖了你,苏小蛮这个傻瓜。”
吉天佑咯咯笑起来,“重要的是,我只要在他身边,爱不爱,你都没有机会。”
“你,”赵烟素怒火中烧,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啊”的一声娇喘又躺了回去,“你果然是为了报复我才跟他在一起的。”
“好好养着吧,”吉天佑转过身,“养好了身子,才能跟我斗,你要是死了,我得多寂寞。”
推门走出去,站在门口很久都没动。
“走吧,走回去。”吉天佑对着空气说,身旁的江义含,拿了外套跟着她往外走。
这一路,吉天佑都沉默,“有烟吗?”她忽然问。
江义含递一根给她,“你会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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