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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恩-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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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公兵法》乃是大周军事瑰宝,汇集着大周开国名将卫国公李英自己多年戎马生涯的智慧经验。卫国公李英为周高祖心腹爱将,辅佐高祖打下大周江山,一生征战无数,被被尊为大周军神,封为卫国公,他收入室弟子刑国公苏陶然,将自己的一身军法思想倾囊相授,刑国公苏陶然传闻喜县公裴道勤,裴道勤一生没有正式收过弟子,晚年之时,将卫氏一脉相传的兵法连同自己多年作战心得记录成书,形成的便是这本《卫公兵法》。《卫公兵法》可以说是集成了大周三代名将的军事思想系统和智慧结晶,堪称大周奇宝。
闻喜县公身死之时,应天女帝在宫中听闻,立即派中人到裴府索要此书,闻喜县公继室夫人库狄氏不敢违逆,这本奇书便落入宫中。后来,应天女皇年迈被群臣威逼退位,仁宗皇帝登基,念及卫公一脉军事智慧,在太初宫中寻找许久,都没有找到这本《卫公兵法》的下落,《卫公兵法》便渐渐成了一个传说。
闻喜县公去世之时,继妻库狄氏留下的子嗣裴默年幼,没有接受父亲的亲身教诲,倒是族侄裴俨常年跟随在县公身边,受其言传身教,所得巨大。这位裴俨,便是天子姬泽的嫡亲姨夫,一年之前,因为率领大周军队成功消弭赵王姬沉谋反之乱,功封羽林大将军。
桐花台石阶蜿蜿蜒蜒而下,其上落着三三两两的杏花瓣,顾令月从台上缓缓而下,轮舆车轮践过花瓣之上,扬起一缕淡淡的芬芳。抬起头来,见到一个六角圆亭,檐角高翘,如展翅飞鹰,秀美玲珑,开口道,“咱们在拢翠亭等吧!”
碧桐应道,“是。”
早春的风吹过来,吹的少女身上一阵寒凉,顾令月拢了拢身上的墨绿夹棉斗篷,凝眉道,“也不知道薛姐姐如今怎么样了!”
“娘子,”绣春终于忍不住问道,“奴婢不明白娘子这样做的道理!薛娘子自有薛娘子的苦楚,奴婢也不是说不同情她,但娘子与太原薛氏本无涉,何必蹚这趟浑水?再说了,圣人如今已经出了孝,太皇太后和玉真公主两位老人家正在紧赶着为圣人择挑皇后,眼见得新皇后就要被选出来了,您却在这个时候帮着薛娘子,不怕得罪了日后的皇后殿下么?”
顾令月抚摸着手中的青瓷冰裂纹盏,静默片刻道,“也许是因为我还太年轻吧!心肠还太软,薛采当日在我面前苦苦恳求,我觉得她着实可怜,一时冲动,就答应了帮她的忙。太皇太后是我的嫡亲外祖母,她的性子我了解,她素来欣赏开阔大气的女子,这番为圣人择后,择出来的新后也定然聪慧雍容,这样的女子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如何会因为这点小事记仇?而且……”
她犹豫了片刻,又道,“薛采既然已经求到了这个地步,我若不能帮忙,便不是结好,而是结仇。薛家既然生出了献女的想法,自然也是有着一定的筹码,只要她们打定主意,在长安盘桓,总能够见到圣人的。我不过是帮一把手而已!”
她喃喃片刻,口中絮絮言语,似乎在解说,又似乎在说服自己,红玉抱着茶壶立在一旁,目光微闪注视着自家小娘子,终于开口道,“娘子既然已经将事情干系想的这么清楚,如何现在又担心忐忑呢?”
顾令月怔了一下,犹豫开口,“我……”语气颇为犹豫。
“无论如何,”红玉笑着劝道,“事情已经做下来了,之前的事情再多想也无意,娘子倒不如想想,日后当怎么对待薛娘子!”
顾令月登时警醒,目光微微灼动。
桐花台上,百年桐树的叶子青碧,和着一旁开着的绯色杏花云彩,温婉静默。姬泽翻阅着手中的《卫公兵法》,见着其上一条条端凝飞扬的文字,心旌动荡,合起兵书,眯了眯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薛采。
史传《卫公兵法》最后落在了应天女帝手中,其后不知所踪。仁宗皇帝后来在长安洛阳宫中查找过,最终没有收获。也曾派遣人往太原薛家大肆翻找,也并没有结果,此后不了了之。如今想来,应天女帝到底出身太原薛氏,她在在世之时将这本《卫公兵法》交给自己的娘家人,期望凭着这本大周军事神书培养自己娘家子侄后辈的军事素养,日后薛家子弟中多出几个绝世名将,是很有可能的。这么说起来,薛采献上的这本《卫公兵法》便有很高的可能性是真本。
大周朝太宗高宗两朝名摄西域,平匈奴,灭高昌,西域都护府威名扬名中外,西域诸小国不敢抗撄周军之威,俱呼太宗皇帝为天可汗。自应天女帝上位后,大肆排除异己,巩固内治,对外武力不扬,大周外域势力渐渐萎缩。仁宗、神宗两朝军事亦无振起之势。姬泽登基之后,年轻气盛,有意重塑大周军威,重复太宗雄风。近些年来,大周朝新的青年将领迭出,这种情况下,这卷《卫公兵法》对着年轻的帝王而言,不啻于天降甘霖,乃是无与伦比的珍宝。
姬泽淡淡开口,“薛氏,你献上这本《卫公兵法》,可想要什么奖赏么?”
薛采跪伏在地上,浑身轻轻颤抖,注视着棕色长绒地衣上皇帝的乌革*靴,再拜道,“薛氏为大周子民,既得此珍宝,献给圣人,本是份内的事情,不敢要什么奖赏。若圣人感念薛氏寸心,薛采一直以来倾慕圣人,愿意在身边侍奉!”
薛氏子弟仕途不得寸进,便是靠着这卷《卫公兵法》习得沙场屠龙之术,若根本当不了官入不了伍,又如何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尊荣呢。倒不如将之献给帝王,换取一个等身进阶的机会。太原薛氏愿以薛采为介,表达向皇帝效忠的诚心,匍匐在皇帝脚下,只求姬泽给薛氏一个重振家声的机会。
姬泽握着手中的泛黄书卷,凤目微微闪动,望着伏跪在地上的美丽少女,唇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仿佛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少女跪伏在桐花台的地衣上,因为敬畏而身体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姬泽意味深长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薛采听闻姬泽的话,登时心中一空,也不知道圣人这般说,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还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心绪上上下下在胸膛里反复,毫无着落,不敢再在桐花台上停留,起身复又朝着姬泽一拜,由一名青衣小冠的小宦官引着,从另一侧下了桐花台。
拢翠亭绿草如茵,红泥小火炉上的紫铜壶壶水翻滚,吐出蟹眼般大小的泡泡,阿顾将一茶匙磨好的茶末子倾入其中,水面转瞬间就重新平静下来。
一片落叶落在茶盏中,阿顾伸手捻住,取了出来,忽听得身后小径上传来轻轻脚步声,回过头来,见姬泽从桐花台上走下来,明亮的荔枝眸中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九郎!”
“这儿风景倒不错!”姬泽坐在拢翠亭的石凳上,望着面前的绿草茵茵,随意道。
阿顾将烹好的青瓷冰裂纹盏奉到姬泽面前,“九郎请用茶。”
姬泽捧着冰裂盏饮了一口茶汤,只觉茶汤清冽,顾渚紫笋醇酽的气息从唇舌间渐渐溢开,唇齿留香。
他素来口欲清淡,少有钟爱的菜肴和饮品。但不知怎的,独独独爱顾令月用新法烹的这种新茶。只觉得分外对自己的脾胃。因此每次见了这个表妹,都会让顾令月为自己烹一鼎茶。甘露殿中的两个小宦人也曾跟着顾令月学过烹茶手艺,日日给自己烹茶,练了大半年时间,手艺火候的掌握纯熟早就胜过了顾令月,只是烹出来的茶羹不知怎么的,较之顾令月本人总是差了一丝滋味,不及顾令月烹茶鲜美。
顾令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姬泽的神色,问道,“九郎,你可是生气了?”
“生气,”姬泽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朕此来公主府,不仅赏了园子风景,还得了一个美人,为什么要生气?”
顾令月听着他的口气,更是觉得他心中恼了,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惶然懊恼,“九郎,我本来也觉着,自己不过是帮了薛娘子一把,圣人若是有意,便将她纳了;若是不喜欢,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刚刚,我坐在这座拢翠亭中。瞧着桐花台上的杏花,心里忽然害怕起来,怕自己做错了事,怕九郎你生阿顾的气!”
她目光回转,望着身边的石凳,“我刚刚就坐在亭子里的凳子上,翻翻覆覆的想:九郎你到府中来给我贺生辰,多半是想好好的在公主府待一个中午。我却扯了这桩事情,定是扫了你的兴致。你多半是会不高兴的。越想越有些后悔,
姬泽虽然今日得了《卫公兵法》,心情大好,但是想着顾令月行的此事,心中未始不存了一丝疙瘩。此时此刻看着阿顾,见她身形羸弱清妍,眸子中充满了茫然之色,心里忽然软了一软。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罢了!伸手摸了摸顾令月的青丝,笑着道,“好了,今日记你一功:今儿朕得了一件宝贝,也算有你的功劳在里头。”
顾令月怔了怔,眉眼之中登时欢快起来,“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姬泽将《卫公兵法》在她眼前一晃,“知道这个是什么么?”
“是什么?”
“《卫公兵法》。”
顾令月闻言一怔,道,“是闻喜县公当年所著的兵法么?”雪面上露出为姬泽高兴的神情来。
姬泽一奇,“你竟也听过这本兵法?”
顾令月唇角浅浅翘起,“九郎当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么?我如今也在跟着太妃学史呢,虽然还没有学到本朝,但太妃闲来时也和我说过一些本朝的轶事。闻喜县公继承卫公一系军事大成,著《卫公兵法》,堪称大周朝军事瑰宝。没有想到,这本《卫公兵法》竟是在薛氏手中。”
姬泽微微一笑,吩咐道,“今儿的事你别和旁人说了!”
“嗯,”顾令月点点头,“我知道的。再不会和别人说了!”
姬泽一笑,“阿顾,你是朕的表妹,身份高贵,这等事情偶尔为之便也算了,若是再有就不好了,今儿的事我会替你遮掩起来,不会有什么风声传出去,日后不要再做了!”
“哎!”顾令月脆生生的答,唇角露出欢快的笑容来,“我明白啦!”
☆、第121章 二十:罗裳曳芳草(之拒绝)
姬泽匆匆回了太极宫,命道,“宣谢弼到甘露殿来一趟。”
殿中青衣小宦官屈膝应道“是。”
甘露殿中鎏金立式宫灯灯光如炬,姬泽坐在贴金平头长案之后,翻阅着手中的《卫公兵法》,心头气息浮动,过了片刻,高无禄在殿外道,“圣人,谢郎将到了!”
姬泽扬身吩咐道,“让他进来。”
一身银白色盔甲的谢弼进了甘露殿,朝着姬泽恭敬拜道,“臣见过圣人。”
“辅机,”姬泽笑道,“起来吧!”抬头打量着殿中年轻的少年郎将,谢弼人才出众,平日休沐着燕裳之时风神俊逸,便是宫中值勤之时一身戎亦挺拔俊俏,调笑道,“辅机这般少年人才,往长安城走一圈,怕是长安城中的适龄小娘子都为你疯狂了!”
“圣人,”谢弼皱眉,道,“您就别拿臣下开这种玩笑了!”这话虽带着一丝抱怨,但口气亲昵,他二人乃是发小,自幼感情亲近,因此说话之间自比一般君臣少了很多顾忌。
姬泽闻言大笑,“哈哈!好了,不说这个了!”取了手中的书卷,兴致勃勃道,“辅机,你可知朕今日得了什么?”
谢弼和姬泽为发小,自幼一处长大,认识多年,难得见到姬泽这般开怀的时刻,不由奇问道,“圣人得了什么?”
姬泽将手中的书卷掷给了谢弼,“你瞧瞧!”
谢弼接过书卷,拿在手中翻动片刻,目中渐渐露出狂喜之色,抬头看着姬泽,“圣人,这莫不是失传已久的《卫传兵书》?”
姬泽唇角亦露出浅浅笑意,点了点头,“正是《卫公兵书》了!”
《卫公兵书》凝聚着大周三代绝世名将的一生军事智慧,乃是大周军家瑰宝,惜当年应天女帝收入宫中后就不知所踪,如今骤然重见天日,回到姬泽手中,谢弼猛然单膝跪在殿中地衣之上,贺喜道,“臣恭喜圣人得此奇宝。”
姬泽微微一笑,“辅机也当恭喜自己才是!”
“既是瑰宝,也当得用方是。朕既得了这本奇书,便打算将卫公兵法在如今大周的军伍之中用起来——此书乃闻喜县公裴道勤集三代大周名将兵法所书,朕如今得回来,便打算照原本抄录两份,将原本奉还裴家,一份副本流录宫中,另外一份副本,”目视谢弼,声音郑重,
“朕便交给你了!”
谢弼一怔,面上露出深深感动神色,卫公李英师徒三代乃是大周军功彪炳的名将,这本《卫公兵书》集成了他们的军事思想,可以说是大周灿烂军事文化的代表,皇帝以此兵书相托,可见对谢弼的看重,谢弼在甘露殿中的玄色地衣上拜下去,捧着兵书,露出发红的眼圈,叩谢道,“臣谢弼,谢主隆恩。”
姬泽道,“起来!”展开袖子扶起谢弼,“辅机,朕心中有大志向,惟愿大周雄军横风重扫西域。辅机,你是从小陪着朕一块长大的,朕信你重你,盼你能够担的起日后的担子来!”
谢弼抬起头来,拱手坚毅道,“圣人厚恩,臣定誓死以报!”
一轮红日高高的挂在长安天空,洒下万丈光芒,射在太极宫威严华美的宫桓之上,也射在韩国公府秀丽的檐角之上。二夫人范氏披着鹅黄色披帛,领着从人匆匆穿过西房长廊,怒气冲冲的踏进橘院。
晴日方好,顾婉星正立在橘院廊下伸手逗弄着挂在廊下的画眉鸟,瞧着母亲进来,目光一诧,起身迎上来,“阿娘,”面上带着甜美的笑意,上前挽着范氏的胳膊,“好端端的,你怎么到女儿这儿来了?”
“你还有脸和我说?”范氏胸口郁着一团怒火,瞧着女儿无忧无虑的容颜,险些背过气去,重声问道,“阿星,你跟阿娘说实话,最近你可是得罪了你三妹妹?”
顾婉星闻言面上笑容一僵,顿了片刻,方勉强笑着问道,“阿娘,你怎么这么问呀?我和三妹妹好的很呀!”
“今儿我去和陶夫人商谈你和连三公子的婚事,陶夫人却顾左右而言他,半点也不肯给我准话。”范氏怒火攻心,如同连珠吐出一连串子话语,“只说婚姻乃是一辈子的事,之前草率了些,如今两家都要重新好好考虑才是。”
“怎么会这样?”顾婉星面色登时惨变,急了起来,“上一次在大慈恩寺见面,连夫人很喜欢我,还给了我一对金镯子的呀?”
“为什么?”范氏咬着牙,狠狠瞪着顾婉星,眼圈染红,“这就要问你了!陶夫人临别的时候,还留下话:小娘子家家还是要温柔静默,好好想想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免得得罪了人!我思来想去,纰漏怕还是出在你身上,你给我老实交待,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得罪了你三妹妹?”
顾婉星一时六神无主,在范氏的呵斥声中惊惶起来,在长长的袖子攒起手道,“我也没有做什么大事啊!只是上一次在三妹妹的春宴上,大姐姐当着众人问同水庄是否是三妹妹赠给二房的?我一时惊着,就应了个‘是’字……”
范夫人闻言眼前一片黑暗,跌脚几步,退坐到榻上,叹道,“你这个傻孩子哟!”
“阿娘,”顾婉星伏在范夫人身上,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范氏苦笑道,“怪我和你阿爷这些年把你宠坏了。同水庄的事情我和你阿爷占了大大的便宜,既是顾嘉辰当众问,你就该狠狠驳斥回去才是,怎么竟附和那顾嘉辰,反而在众人面前下了你三妹妹的面子呢?”她狠了狠心,闭眼道,
“我实话跟你说,陶夫人看重你也不过是因着觉得公主疼爱你这个侄女儿,盼着打通丹阳公主的关系,连郎君能够补上秘书少监的职务。这节骨眼上,你却得罪了顾三娘,难怪陶夫人不肯再议你的亲事。”
顾婉星被范氏说的哭起来,这些日子已经认定这门婚事十拿九稳,这时候知道连家可能发生变动,不由五内俱焚,“可我不过是只说错了一句话,宴会结束后我也想向三妹妹道歉的,三妹妹还是对我笑脸相向。再说了,这不过是我们春宴上我们姐妹间的一件事情,外人如何会知道?”
“你可真是傻哟!”范氏灰心叹道,“这些个官宦名门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子?当日春宴上有那么多的长安贵女,回家后可不就将你的事情传出去?陶夫人但盼着娶了你回去和丹阳公主结好,如今听说你和你三妹妹在春宴上交恶,如何不要多加思量婚事一番?”
顾婉星当日不过是一时想岔了,当真没有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这时候听着范氏谆谆解说,一时间又是惊又是悔,她早认定自己和连家的亲事,想到当日那个清风朗月一般的少年,自己竟不能与之携手,一时之间只觉一颗心酸痛难言,哭泣道,“阿娘,我也不想这样的!当日你不是曾说过若大姐姐和三妹妹起了冲突,让我不要撅了大姐姐的面子么?”
“可我也没说过让你得罪你三妹妹呀?”范夫人摁了顾婉星的额头一下,气恨道,“再说了,那都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如今府中的光景,傻子都看的出来,三娘春风得意,连你大姐姐都不得不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自当会明白,不用我再说,谁想到你竟是个扶不上墙的呢?”
顾婉星一片慌神,浑身无力的挨倒在地上,唤道,“阿娘,”扑到范氏膝盖上,揽着范氏哀哀痛哭,“阿娘,我不想错过这么亲事,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范夫人看着泣涕纵横可怜女儿,叹了口气,道,“罢了,儿女都是债。”
抱着顾婉星,在她耳边嘱咐道,“为今之计,你只有即刻登门。向你三妹妹诚心道歉。但盼着你三妹妹是个心善的,许是会原谅你的一时错漏。只要你三妹妹肯替你背书。一切就都会好转的。”
……
棠毓馆花红柳绿,顾令月在公主府享受了半个月温馨清朗的生活,再度搬回韩国公府。馆中上上下下的主子丫头,除了守着棠毓馆的灵犀,顾令月身边的人上上下下都有些不得劲。葛生将一件件大毛衣裳收束进箱奁间,“日子一天天的暖和起来,冬日的衣裳都穿不住了。早知道在公主府让针线班子多裁一些春裳了,春苑的水烹煮出来的茶羹都比这儿要甜一点儿。”
碧桐瞪了绣春一眼,“你就少说几句吧!”
瞧了瞧坐在窗前黑酸枝罗汉榻上看书的顾令月。日子好坏人自己心里清楚,连她们这些个丫头都不大想回到国公府,作为公主疼爱的女儿的小娘子自然是感情更加的不舍。怎么好说这些话戳小娘子的心扉。
顾婉星跌跌撞撞的扑到棠毓馆,“三妹妹,你可回来了么?”
“二娘子,”慧云在馆门处迎住顾婉星,眉目之间闪过一丝讶异。“你这是……”
顾婉星抬起头来,雪腻的脸上一片湿润红痕,殷殷道,“我来寻三妹妹。你们让我进去。”
顾令月在馆中听到了顾婉星的声音,淡淡笑道,扬声道,“慧云,请顾二娘子进来吧!”
醒阳香温暖和煦,银红宝相花宣州地衣柔软如云朵,顾婉星随着慧云进了次间,低着头扯着顾令月的袖子哀求道,“三妹妹,我这次确实知道自己错了,你饶了我这一次可好?”
“顾二娘子,”顾令月唇角翘起淡漠的微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顾婉星听着顾令月冷淡的话语,又惊又急,眼眶中坠下泪来,“三妹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确实很喜欢连三公子,你去给陶夫人说一句话,让她不要毁了我们两家的婚约,成不成?”
顾令月仰了仰头,望着面前的少女。一向天真烂漫的顾婉星此时红着眼眶,神情惶然无主,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二姐姐说笑了,”她道,“我只是你的堂妹,何德何能能插手你的婚事?这件事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可以的,可以的!”顾婉星迭声道,“只要你让公主伯母出面,跟陶夫人说一声疼爱我这个侄女儿,陶夫人自然就会回心转意了!”
顾令月静默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望着顾婉星,一双荔枝眸寂静冰冷,出声询问道,
“二姐姐,这些日子以来,我替你引见长安贵女,又常常赠你礼帛,你可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顾婉星不意她会这样问,一时之间怔住,避开了她的目光,勉强笑道,“自然是因着我们都是顾家女儿,姐妹情深。”
顾令月微微一笑,“姐妹情深呐?!”
“是!姐妹情深!我自问这大半年来,待姐姐也算掏心掏肺。当日春宴之上,大姐姐当众问你同水庄之事,你究竟为何要应那个‘是’字?”
顾婉星早就痛悔不已,此时垂下头去,掩面而泣,“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从小受大姐姐压制,一时之间怕了大姐姐,这才做错了事情,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了我这次吧!“
顾令月瞧着她这般模样,又是可怜,又是痛恨,冷声道,“你当日干脆利落的应了那一声‘是’,可曾想过旁人因此将如何想我?当场你既误答了话,此后也不曾出声替我描补。那座同水庄子送给你父母,难道你作为二房的女儿没有受益?你宴会后虽上门道歉,却也只说到了话便当做此事过去,若非出了旁的事情,你还会继续上门致歉么?若你当真觉得我不该送庄子给二房,当初就该劝着你阿娘别接了那庄子。我们姐妹相处这么大半年来,我自认也是有些情分的。既然有着情分,你便一点也不念着妹妹的半分好?”
顾婉星的私心卑劣,有些便是连自己内心深处都没有完全察觉,这时候被顾令月用冷冷的语言解剖出来,一时无法面对,哭倒在地上,“三妹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看在我们嫡亲姐妹的份上,再帮帮我一次吧!”
顾令月难受不已,却终究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好的脾气,被姐妹背叛之后,还要请阿娘出来为那人说话。”
顿了顿,“再说了,姐妹血缘至亲,彼此交好,不过是盼着遭难之时守望之助。今日我和大姐姐不过是简单冲突,你都不敢挺身出来护着我。他日我若真的遭了难,难道还能指望你念着姐妹之情出来护我么?”
顾令月的质问太过指心,顾婉星无言以答,只能失魂落魄的离去,跨出棠毓馆的时候,脚步跄踉了一下,几欲跌倒。121
☆、第122章 二十:罗裳曳芳草(之红玉)
顾令月瞧着顾婉星神魂落魄的背影,面上神情微动,几乎有些心软。
红玉捧着一盏琉璃盏在一旁伺候,瞧着顾令月的神情,笑着道,“小娘子今日处置二娘子之事可真解气!”
顾令月微微一怔,金莺吐露外放意愿之后,力主推荐红玉,认为红玉可以在她离开之后接任大丫头之责。这些日子,她也试着赋予红玉棠毓馆日常的一些责事,红玉包括上一次春宴待客做的都不错,看的出来是个思绪缜密的,有能够担当主事的潜力。逢了此事,她便也生了几分考验之心,不动声色的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红玉知道这便算是顾令月对自己的考验,心中郑重起来,略一思忖,扬起头来静静答道,“奴婢觉得:娘子当初向二娘子示好,二娘子既受了娘子的示好,便代表着达成和娘子的盟约。当日大娘子在春宴上为难娘子,二娘子却应和大娘子,没有维护娘子,已是失了本分。最要紧的是,二娘子当着大娘子的面不肯得罪大娘子,事后却又来向娘子您道歉,打着两边都不得罪的主意,未免想的太过好了!”
她语意悄悄,戳破了顾婉星首鼠两端的算盘,顾令月心中残存的一丝对顾婉星的同情之意,经红玉抽丝剥茧的一说,也就渐渐散去,心情平静下来,瞧着红玉笑道,“你倒是个有心思的!”
红玉脸蛋一红,低下头来,“娘子过赞了!奴婢心中一直有个小想头:若要立起威严来,执法便要严。若是人犯了错,却无半分惩治,日后下人便对犯错没有约束之心,主人又如何服众?”
顾令月闻了这话,一时触类想到旁的事上去,当年阿娘乃是堂堂公主,何以在国公府经营多年,竟自让上上下下欺瞒了苏妍之事,直到延州之事后才知晓?怕就是因了心肠太软,待下头人温言和色,便是犯了错,能抬手放过,便也轻轻抬手放过,从不予以重罚,导致下人对公主心中无敬畏之心,反倒投到顾鸣和苏姨娘那儿去。
这般一想,心就定下来,转头望着红玉微微一笑,“难怪金莺姐姐说你是她最看好的。”
红玉眸子中闪过一丝迷惘之色,抬头望着顾令月,“娘子?”
顾令月嫣然一笑,垂下眼眸,吩咐道,“从今儿起,你便跟着碧桐,好好伺候我吧!”
红玉闻言登时大喜。顾令月身边的丫头中,金莺是太皇太后所赐,精明能干,一直以来便当仁不让的做了大丫头的首位,她存着归家外嫁的打算,平日里虽然未明言,却也露出了一些口风。这一年多来,也渐渐放开娘子房中的权利,着力培养碧桐姐姐和自己。她自然不是傻的,对自己未来在顾令月房中的前程早就有了一些预感,但到底不曾确认。如今得了顾令月的准话,心中高兴异常。朝顾令月福了福身,应道,“奴婢领命。”声音响亮。
顾令月唇边露出明媚的笑意,“你下去吧!”
“是。”红玉脆生生应了,收了案上盏盘,袅袅退下。
百岁春的招牌高高挂在东市大街转角处,光明铮亮。二楼雅室,角落里的白玉博山香炉中吐着氤氲暖气,一张《山居图》挂在雪白的东墙上,安静而雅致。“……托阿顾你的福,这大半年来百岁春的生意着实不错。”凤仙源的声音清亮,从小余手上接过一张账单,置在顾令月面前,笑着道,
“这是百岁春大半年来的账务,阿顾你看看。”
顾令月将眼前的账单推开,笑着道,“凤师姐,你的为人我还信不过么?这账单就不用看了。”
“不成,”凤仙源却坚持道,“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咱们在账目上弄的清清白白的,日后交往起来也没有什么隔阂。否则的话,日后因着账面生了罅隙,反而不美。”
顾令月叹道,“师姐你呀!”到底拗不过凤仙源,便取过帐本观看起来,见其上一笔笔账目来往记得清楚明白,瞧着帐本最后记载的数目,不由吃了一惊,“不过这么些日子,竟挣了三千两银钱?”
“是啊,”凤仙源盈盈笑道,“如今咱们百岁春成了长安贵女心中的潮流首选,只年前一小段日子便收了一大摞订单,肆中绣娘加班加点,赶出了不少衣裳卖出去。按着当日咱们商定的分成比例,你的净利便有三千两银子。我自个儿挣的银钱也不少,左右我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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