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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恩-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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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令月离府前一刻,二房的范夫人前来棠毓馆送行,“留娘,做婶子的舍不得你,只是想着你也离家半个月了,定是舍不得你阿娘的,今日也不虚留你,只盼着你在公主府高高兴兴的住,再过半个月回来也高高兴兴的。”
  顾令月笑着道,“多谢婶子了!”她转头,取过一张田契,笑着道,“二婶,你收着这个吧!”
  “这是什么?”范夫人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契约。
  “这是同水庄的田契,”顾令月道,“我阿爷和二叔乃是亲兄弟,阿爷怜惜二叔辛苦,特意说将这个庄子送给二叔。”
  范夫人望着地契的心跳顿时加速起来。顾家乃是国公,虽近年来衰落下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手中总是有一些庄田产业的。顾令月手中递过来的同水庄,便是韩国康公传下来的一个庄子,虽然不是顾家收成最好的。但每年收获的粮食水果,也在顾家的几个庄子中排的上前列。
  她看着面前的庄子田契,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心中却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妥,低头道,“这,怎么好意思?”手却忍不住伸出去,想要将田契给收起来。
  “二婶你就收下吧。”顾令月笑着道,“阿爷亲口跟我说了:二叔乃是他的亲兄弟,他作为阿兄心疼的紧。这个庄子乃是他的财产,他补贴给二叔。也算是顾念兄弟之间的情意了!”
  顾鸣固然对顾轩有几分兄弟情意,手脚上却不是十分大方的。便是当真有意馈赠田庄,也定会亲手交给顾轩,而不是交由女儿顾令月递到自己这个婶娘手中。但一个庄子的诱惑着实太大,范夫人抵制不住,索性便讲座纠错,将地契收到怀中,笑着道,“如此,婶娘就多谢三娘了。三娘替我和二郎谢过你阿爷,便说我夫妇一道谢过国公的盛情。”
  顾令月唇角露出灿烂的微笑,“一定。”
  她瞧着范夫人急急的离开棠毓馆的背影,唇角略带一丝微笑。金莺从帘子下头进来道,“小娘子,桓小郎来国公府门外接咱们了。车马也已经准备好了。”
  顾令月收回目光,道,“那咱们就出发吧!”
  顾鸣离了国公府,在东市与好友章平郡公董次饮酒,忽的听着自己家中的小厮扫尘匆匆的从家中赶来,额头上尚坠着点滴汗滴,气喘吁吁道,“国公,不好了。”
  顾鸣皱眉道,“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扫尘面上一片焦急情绪,凑到顾鸣耳边道,“国公爷,三娘子把您的同水庄子送给二夫人了!”

☆、第102章

“什么?”顾鸣登时大惊站了起来。
  
  顾鸣辞别了好友;匆匆赶回国公府,“三娘子人呢?”
  
  扫尘小跑着跟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直面顾鸣的怒气; “三娘子已经坐了车马;如今已经回公主府了!”
  
  顾鸣到了大门口,猛的立住。
  
  他十分在意偌大的一个同水庄;听了这个消息一时气急,急匆匆的冲了回来;这时候被门外的冷风一吹,登时清醒过来:庄子已经被顾令月送出去了;这个时候就算自己这个国公亲自到了顾轩和范氏面前,开口说这庄子是自己的女儿顾令月假冒自己的名义擅做主张送出去的,并非自己的真实心意,难道二弟和弟妹便能心甘情愿的将这座庄子给自己还回来不成?二弟顾轩还好,对自二弟妹范氏素性小气计较,非但不会体谅自己,反而更会在心中怨恨自己这个伯兄小气刻薄了!
  
  说起来:自这个庄子从顾令月送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算是和自己完全无关了!
  
  自己作为顾家家主,若要和弟弟纠缠这么一个庄子,着实丢不起这个脸。顾鸣想着自己偌大的一个庄子就这么由白白的给了二弟顾轩,自己一瞬间就失去了这么一大笔财富,不由的心中一阵心疼,面孔扭曲,怨恨道,
  
  “这个逆女!有本事她就不要回来了!”
  
  ……
  
  阿顾归去国公府的日子此时还没有确定,但这位“逆女”已经出了国公府,桓衍骑着马从公主府前来迎接,见了阿顾,翻身下马拜了一拜。好一段时日没有见面,桓衍较诸当年壮实了一些,的肌肉硬实起来,打量了顾令月片刻,笑出了一口白牙,朝着顾令月笑着道,“好久没见小娘子,小娘子似乎比从前长的高了些!”
  
  阿顾因着见了熟人,心情晴朗起来,“桓阿兄真的这么觉得?”
  
  “自然是真的。”桓衍大力包承,“我从来不打诳语的!”
  
  “那是,”阿顾抿唇笑道,“你若是敢逛我,我便找蒙婶婶告状,说你欺负我,要婶子好好罚你。”
  
  桓衍听着阿顾说起母亲,不由的神色一整,抬头看了看天色,劝着道,“时辰不早了,小娘子还是早点回府吧。公主如今还在府中候着呢!”
  
  “也好,”阿顾登了车。
  
  朱轮红盖车稳稳当当的穿过东市,车帘微微动荡。阿顾透过车窗,看着外头热热闹闹的街景,心思万千。金莺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阿顾,犹疑问道,“小娘子,您若不想出借赖姑姑,直接拒绝就是了,您将国公的庄子给了二郎君,这样做,真的好么?”
  
  顾令月收回了望着窗外的目光,淡淡道,“有什么不好的?阿爷这些日子不是一直教导我要容让手足么?我想着阿爷和二叔也是嫡亲手足,阿爷既然这样对我谆谆教诲,想来这些年自己对二叔也是心疼容让,见不得二叔比他这个兄长过的差的,只怕早就有了补贴二叔的念头,只是他和二叔都是大人了,别不过面子不好说出口,我这个做女儿的听了教诲,替他将事情做了。他心里定是感激我的,难道还会生我的气不成?”
  
  那怎么能一样?金莺在心中嘀咕。只是嗫嚅了两声,不敢再说,只得低下头应了。
  
  公主府的宫灯射出温暖和煦的光芒,公主爱怜的擦了擦阿顾额头的汗,“慢着些儿!没人跟你抢。”
  
  热腾腾的水饮饼泛出白气,带着酸鲜爽辣的气息,顾令月大口大口的尝着,面上雪腻的肌肤上泛起了红艳的颜色,抬头看了公主一眼,“阿娘,你也尝呀?看着我作什么?”
  
  “你好好用就是。”多日不见,公主的眼睛望着阿顾,一眨舍不得一眨,笑着道,“我瞧着你就可以了!”
  
  顾令月闻言一顿,低下头,眼圈儿微微红了,“阿娘,我也想和你一块儿。”
  
  公主笑着拥着女儿道,“那便好,咱们母女两这一回多处一会儿!”
  
  清晨的阳光照在公主府山明水秀的园子中,春苑中荼蘼的春花已然谢尽,一株株花草在初夏长的茂盛起来。顾令月在公主府醒来,只觉天光清朗,一片舒心舒畅。过了卯时,凤仙源来访,被府中小丫头迎入春苑,“阿顾,我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看你。”
  
  顾令月笑着道,“多劳凤师姐费心了!”
  
  “这些日子,师傅出门采风去了,没有空教导我,”她笑着道,“我自己闲暇时候又绘了几幅画,师姐给我看看吧?”
  
  凤仙源颔首道,“自然。”
  
  她接过红玉递过来的两卷画卷,打开观看,钦着“闲云居士”章的两幅画,一副《山居秋图》,凤仙源目光中隐隐露出一丝钦佩之色,顾令月在绘画一道上确实颇有天赋,这一幅幅图描线虽然还有稚嫩之处,但构图、设色颇具灵气,令人眼前生亮,自己在她这个年纪,技艺虽然强过了她,绘出来的画作却还不如阿顾打动人心。
  
  她笑着将画卷放下来,问道“师傅怎么说?”
  
  “师傅瞧了我之前的画,只说不错,让我继续多多练习描图。”
  
  凤仙源笑着道,“师傅想来也觉得你基础功不错,只要加强练习,日后必成大器。”她笑着将书画置在一旁,“如今铺子已经大致准备好了,就等着黄道吉日开张,阿顾,你这个衣肆主人,给衣肆取个名字吧?”
  
  听闻此事,饶是阿顾,眸中闪过一丝欣喜,笑着道,“师姐,这衣肆是您出了心力,我怎好掠人之美。这名字还是你自己取吧!”
  
  “这怎么成?”凤仙源坚持道,“我虽然经营花了一些精力,但这衣肆本钱主要是你给的一千二百贯,又用了公主的铺子,怎么说,这个名字也该是你取的!”

☆、第103章 十八:共欢弄春音

  阿顾推辞不得;只得想了想道;“这是我们两个人同有的衣肆;我希望这家衣肆能够长盛不衰;不如便叫百年春吧。”
  “百年春?”凤仙源念了一遍;“这个寓意倒好,听着也好听。年与岁同音,不若叫百岁春。”
  阿顾点头道;“这样也好!”
  阳光洒在热闹的东市之上;铺下一层金光。一辆朱轮华盖车在东市十字路口处停下;一个华丽衣裳的少女从车上下来;凤仙源大步的从店门中迎出来;“阿顾!”
  她陪着阿顾走进百岁春中,这间店面极大,平规整齐的木地铺在地面上,上面打上一层蜡,光滑亮泽。衣肆中被收拾的十分干净,靠着北墙之旁木搭的高台上,摆着一束束累累丝帛,五光十色,丝质缤纷,俱都是上好的丝绸,闪耀着柔顺的光华。一名二十余岁的女郎从柜台后头走出来,朝着凤仙源和阿顾道了一礼,笑着道,“凤娘子。顾娘子,万福。”
  “这是我聘请的女掌柜越娘。”凤仙源介绍道,“越娘长着一双巧嘴儿,能说会道,对丝帛及衣裳裁剪的事项十分精通,日后我不在的时候,由着她在楼下招呼客人。”
  “早就听凤娘子说顾娘子是个美人儿,”越娘朝着阿顾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爽朗大方,“如今一见,果然是玲珑剔透,让人一叫就爱的!”
  阿顾笑着道,“果然是个会说话的!”
  凤仙源点点头,笑着吩咐道,“我和顾娘子到楼上去看看,越娘,你待会让小余送一鼎茶上来!”
  越娘应道,“嗳!我记住了。”
  大堂的转角之处有一道小小的楼梯通上二楼,凤仙源陪着阿顾从楼下上去,在一座硕大的铁门前取了一把钥匙,用钥匙打开门扉,引着阿顾走了进去。
  阿顾左右打量楼上。
  二楼和楼下一般大小,收拾的十分典雅,硕大的屋子铺设着深红色的长绒宣州地衣,绒毛长长的如同柔软的云端,淡淡的苏合香燃在角落香几上的美人捧心香炉中,吐出缓缓青烟。东面一张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张《芙蓉锦鸡图》,屋子里靠着各边墙壁设着多张月牙凳、罗汉榻,高低错落,衬着柔软的大红丝袱。一旁一对美人高斛中,插着一粉白相间的荷花,尚带着清泠泠的水意,一打眼瞧着,竟不似卖衣裳的铺子,倒像是一座名门贵妇的起居室。
  凤仙源邀请阿顾在靠着南窗的红纹锦榻上坐下,一个十三四岁的双丫小丫头捧着托盘上来,将一鼎茶放在凤仙源和阿顾的面前,凤仙源执着茶杓斟了一盏茶,将茶盏托到了阿顾面前,笑着问道,“阿顾觉得这儿如何?”
  阿顾道,“挺好的!”
  “公主给的这间铺子十分宽敞亮堂,我将它按着自己的心意布置了一下,一楼大堂做店面,买卖丝绸布匹,也挂着些一般成衣贩卖,可接待一般百姓。肆中那台楼梯用门锁锁起来,另从外头引一支楼梯通到二楼雅室,可以接待达官权贵家的夫人女眷!”
  阿顾点头道,“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迟疑了片刻,“我瞧着,如今的各户人家家中都有着自己的针线班子,便是要从外采买衣裳,也只会找相熟的店家,你打算如何打开第一步局面呢?”
  凤仙源抿嘴而笑,“这事儿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只要咱们在长安经营出了口碑,自然便有顾客找到咱们衣肆上头了。至于这第一步,”一双妙目凝视在阿顾身上,笑着道,“就要着落在阿顾你身上了。”
  阿顾被她奇异的目光看的一怔,奇道,“我身上?我能做什么?”
  “你如何就不能做什么了?”凤仙源笑着道,“如今离中秋不远了,我听说每年中秋宫中都会举行宫宴,公主定会被召参加。到了那一日,你就负责将自己打扮的□□的,让大家看就可以了!”
  阿顾愣了愣,很快便明白过来了!长安权贵如云,皇家宗室作为大周最尊贵的人家,乃是顾客中的最顶端。宫中的妃子,及一些宗室王妃、公主,都是长安最富贵的女眷,可谓引领者长安的时尚,若是自己着着百岁春的衣裳出现在中秋宫宴上,让这些长辈和宗室的县主们瞧着喜欢,便算是为百岁春做了最好的宣传。日后百岁春便自然打响了名气,从上到下的在长安口碑蔓延开来。
  她迟疑片刻,想着自己的不足之处,不由微微退缩,摇头道,“我不成的!你若真的打算如此,不如换个人吧,小姨惯来疼我,我去求求小姨,她定肯帮忙的!”
  凤仙源知道她说的小姨便是玉真公主姬明瑛,凤目一挑,道,“玉真公主当然好,但这铺子是阿顾你的不是她的!再说了,”她挨着阿顾坐下,亲亲热热的道,
  “这些日子,我念着阿顾,设计的衣裳都是为阿顾设计的,玉真公主虽是美人儿,却是少妇,气质与阿顾你截然不同。若是由玉真公主出去,便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再说了,”她觑了阿顾一眼,笑盈盈道,“阿顾你生的这么美,怎么便不可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人看着喜欢?”
  阿顾怔了片刻,问道,“师姐,你觉得真的我生的美的么?”
  “当然,”凤仙源微微一诧,笑着道,“你怎么会这么问,你当然是个美人儿!”
  宫廷权宦之前美人如云,阿顾这些年所到所经之处皆是有数的美人儿,对比之下,倒从不曾觉得自己生的有多么美。“可是,”阿顾犹豫着问道,“如今大周都流行以丰腴为美,像是太贵妃那样的人,方是正统的美人,我怎么吃也长不胖。长辈们都觉得我身子太单薄了,怕我撑不住日后风雨。”
  凤仙源瞧着阿顾,唇角泛出一丝忍笑的笑意。她一直觉得,阿顾作为公主的女儿,身世高贵,虽然性子和善,但一直和自己拉开一道鸿沟来。这一刻,听了阿顾的话,忽然发觉阿顾也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女的烦恼可爱,这样的发现使得阿顾陡然之间变的亲切起来。她微微笑着,揽着阿顾的手坐在锦榻上,“阿顾,如今周人重牡丹,但梅花开放在风雪之间,亦是一种难得美丽的奇花。从大周倒推回去三四百年,魏晋南北朝,又岂不是以清瘦为美的?可见的一时的审美偏好终究是偏好,有些东西美好终究是美好的,终究有人会懂得欣赏。”
  “而且,”她昂着下巴,微微一笑,“这世上只有不会打扮的女人,没有丑女人。你五官清美,只要能选对衣衫风格,避开坐姿臃肿的特点,来日到中秋宫宴上,定能够惊艳全场的。你若不信,”她起身道,“我替你打扮一下?”
  阿顾道,“那就麻烦师姐了。”
  少女们喜欢穿高腰襦裙,将襦裙高高的系在腋下*之上,披着长长的披帛粉嫩可爱,但阿顾因着久坐于轮舆上,若穿高腰襦裙便难免显得有些臃肿,倒是上襦齐腰裙的设置,更能显出阿顾的气质。
  凤仙源挑了一件月白色画梅花的小衫,为阿顾穿上,又添了一条间色碧笼裙,梳起高高的高髻,用簪子簪了,
  二人相对而坐,忽的一阵争吵之声从楼下传来。
  阿顾转过头去,投入一个淡淡的疑惑目光。凤仙源柳眉微微蹙起,起身道,“我去看看。”
  她走到二楼的木质扶手旁,张望下去,见一楼衣肆大堂上,几个兵士站在挂起来的布前和越娘理论。越娘立在前头,想要和之解释,但士兵们蛮横,不肯听着她的话,双方一时剑拔弩张。
  校尉铁勇站在百岁春之中,望着越娘,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
  他乃是安西军的一名武官。去年春上,西域起战事,周军在天水招兵,年轻的关中人铁勇游历途径招兵地,心中热血泛起,便参了军。此后投入安西大战,与吐蕃浴血奋战立下三转军功。受封云骑尉。一年之后,安西大都护派麾下一支士兵上藩长安,云骑尉铁勇便名列返回长安的名单其中。被分入了新成立的神武军中。
  这一日,他携着身边的几个熟识小兵一道逛长安东市,小兵笑着道,“老大,你如今衣锦还乡,你阿娘一定很高兴吧?”
  “别提了,”提到自己的家事,铁勇面容中便带着一丝烦躁道,“当初我跑到天水参军,好容易挣了个校尉回来,结果到了家门口,我阿娘拿着一把扫帚横着挡在大门前,不让我进门,险些没拿大扫帚把我给抽死。”
  “哗,”几个士兵都听的骇笑起来,“为什么呢?虽然打仗危险,但老大不也是囫囵着回来了么?还挣了一个校尉的职位,你老娘还不开心死了?”
  铁勇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起来,“我娘就我一个儿子,把我看的很眼珠子一样,怕皮擦着,我也不是不心疼她,可我大好男儿,总不能虚掷年华呀?”
  几个士兵都沉默下来,一个眼睛灵活的士兵劝着道,“这天下哪里有不疼儿女的老子娘呢?怕是大娘这些年一直心疼儿子,陡然见了老大归来,一时间过不了这个槛。好在咱们如今在神武军,虽然不如安西自由,好歹段时日内不会出门打仗了。老大不如去间布肆买一匹好布,抱回去好好哄哄大娘,说不定大娘一个高兴,就饶了老大这一次呢!”
  铁勇闻言一拍脑袋,兴奋道,“这个主意不错。老娘生我养我一场,正好我手头还有不少奖金,合该给老娘买些好东西的!”
  他抬起头来,打眼一看,便见前头十字路口上一间店铺,里头的摊台上摆放着一层层的丝帛,不由心中大喜,“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回去好好哄哄老娘,也让自己有个着落的地方,总不能在西域打仗的时候都好好的,回了长安了,反而没法子回家睡觉呀!”
  在众人哈哈大笑中,百岁春的门面只开了一半,越娘正在柜台后,对着架子上的资料记录着一些事项,见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进来,唤道,“有人在么?”
  不由放下了笔迎上来道,“这位郎君,你这是……?”
  铁勇目光扫过店肆中的布匹,开口道,“给我将一匹藏蓝色的单丝罗包起来。”
  单丝罗价格略微低廉,乃是平民百姓常用的丝罗,百岁春自开办最初,主要面对客户群便是上流贵妇,肆中花心思备的更多是珍贵的恒州春罗、鹅溪绢,对于单丝罗这般的廉价料子虽然也进了,这时候却还没有到货。越娘笑盈盈的开口道,“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我们衣肆今日还没有正式开张。你若要这种丝罗,可以去东市上其他布肆衣肆看看。”
  她说的话虽然并没有不客气,但从兵营里历练出来的人却都不是好脾气的。铁勇本已经掏出钱袋准备付钱,听了这话,不由愣了愣,随即大怒,以为越娘这是看不上他,扬声大骂道,“什么开张没开张的,你们衣肆是卖布料的,我上门来买布料,你捡一匹给我就是了。这般的事情你都推脱,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这怎么会?”越娘连忙解释道,“我们百岁春绝无此意,无论是谁,都是我们的客户,只要进了我们衣肆,我们便会好好招待。可是我们如今连门都只开了一半,当真还没有正式开张呀,肆里这时候确实没有单丝罗。客官若当真想在咱们肆中买,不如换一种?”
  铁勇怒火正炽,正想再度说话,忽听见少女甜美的嗓子从楼上传来,“这是怎么了?”
  登时一怔,回过头来,见一个绛裳少女从衣肆二楼上缓缓走下来,身姿袅袅,倭堕髻上白玉簪清爽无比,一身衣裳仿佛是天上的云,足上的笏头履上绣着漂亮的云彩,美不胜收,不由得愣在那儿。
  越娘望着凤仙源松了口气,忙道,“凤娘子,这位铁校尉想要买一匹单丝罗,但我们衣肆中真的没有单丝罗啊!”声音有一丝委屈。
  凤仙源笑着道,“我来处理!”她上前一步,笑着问道,“铁校尉是吧,”
  铁勇听了她的声音,方从凤仙源的艳光中回过神来,忙点头道,“嗯,是呀。”一张黝黑老成的脸上不知道为何,竟泛起了丝丝的红。
  凤仙源瞧着这位年轻校尉尴尬的神情,不由好笑,“听说校尉是从安西调过的,你真的是打过西域之战的么?”
  “那当然!”铁勇挺起胸膛道,说起自己熟悉的行伍生活,态度立时得意洋洋起来,“当初高将军派兵查问,在西域飞马奔驰整高昂整跑了三天三夜,才到了碎叶城,达奚叛部望风而降;后来吐蕃大军来袭,大周军队与之浴血奋战,双方一时分不出生胜负,张都护命人派了一小队人马到突厥人后头突袭,这才内外合击,将吐蕃军队打败,赶出了大周。”
  “真的么?”凤仙源笑道,“那咱们大周军队可真厉害?对了,铁校尉是想要买单丝罗么?”
  “是呀。”铁勇道。
  凤仙源笑意吟吟道,“咱们百岁春衣肆刚开业不久,主营的成衣设计,对布匹的确积存的不多。且还没到正式开张的时候,自然难免有些疏漏,不过既然铁校尉上门来,我们自然会好好招待,不知道铁校尉想买单丝罗,是做什么用呢?”
  明明是一样的话,由凤仙源换了一种方式娓娓道来,不知道为什么,铁勇便生不起气来,老老实实道,“我是想要孝敬我守寡的老娘。我阿娘的生辰快要到了,我想要买一匹单丝罗,也好给她庆贺庆贺。”
  “是这样!”凤仙源点了点头,“如今是春季,若是要做春裳,不若买绫锦,若是想迟些做呢,倒不如买纱罗。老人爱用的是赭色,秋色,如今长安流行的花样是杨陵公样,对雉,对羊等等的都可以。咱们肆中虽没有单丝罗,双丝罗却有一些,双丝罗比单丝罗略微精致一些,铁校尉可以考虑换买这个。若是你还是要买单丝罗的话,从咱们衣肆出去,往东行一段,有一家杨氏丝行,声誉不错,价格也还算公道,你可以过去那边。”
  “是么?”铁勇不好意思的笑道,“俺不太懂这些儿,多谢小娘子的指点了。”
  凤仙源笑着点头致意,“不客气。”
  铁勇道,“那,我就去那家杨家丝行看看了。”举步慢慢出了百岁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凤仙源当中立于阶梯之旁,含笑而望,顾盼神飞。
  越娘立在一旁,旁观了整件事情,抿嘴笑道,“明明我说的是一样的话,他便不理会。凤娘子说了,他便一副傻样儿。真是的!”
  凤仙源敛了笑意,淡淡道,“越娘,我请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好好招待所有的客人。虽然说咱们店里靠着的是公主,有公主在,且已经和东市市丞打过招呼,不会有什么人不长眼的欺上门来,但并不是说什么小事他们都会管我们的。今日这位铁校尉,虽然脾气有些躁,却并不是十分难缠的,若你连这位校尉都应付不了,我还如何指望你能将之后来衣肆的名媛贵妇都招待好?”
  越娘听的面色发白,低头道,“奴日后会注意着的!”

☆、第104章

  在公主府住了一段日子;这一日;阿顾随着公主往太皇太后处请安。

  “好像还是阿顾你住在宫中时候的样子;每日里天天见到;”永安宫中的帷幕从春日的棕红色换成了秋日的秋香色;奇楠香依旧在一角的青铜香炉中吐着冉冉香气,太皇太后坐在上座紫檀罗汉床*上,头上的发丝较诸半年前似乎又花白了一些,精神倒依旧矍铄,瞧着阿顾和蔼笑着叹道;“一晃眼,也有小半段日子没有见着阿顾你了!”
  阿顾心中一酸,低下头去掩饰住淡淡泪意;抬起头笑嘻嘻道;“其实阿顾一直想进宫拜见阿婆的,就怕阿婆见了我嫌烦,这才不敢过来呢!如今听了阿婆这话,才知道阿婆也和我想你一样想我呢!”
  “这孩子,”太皇太后被逗的哈哈大笑,伸手刮了刮阿顾的鼻头,“说的话甜的像蜜一样!”
  “阿婆!”阿顾道,“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留儿如今年幼,”公主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祖孙二人互动的温馨场景,态度矜持审慎,“还要阿娘作为长辈好好教导,还请阿娘多多费心。”
  太皇太后抬头看了她一眼,淡笑点头道,“阿顾是我的嫡亲外孙女,我自然会费心照顾。”
  “公主,你前些日子送进宫来的中秋节礼,有一个箱子不知怎的打不开。”梅姑姑走进来,恭敬的向着丹阳公主行礼。“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不开?”公主讶然道,“怎么会?”
  “下头的人禀过来,老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梅姑姑低着头柔声道,“不如还请公主跟着我过去看一趟。”
  公主沉吟了片刻,起身道,“也好!”
  阿顾抬头看着公主消失在宫帘下的背影,永安宫中随着公主的背影离开陷入一片宁静,太皇太后望了阿顾一眼,问道,
  “阿顾,这些日子你在顾家觉得如何?”
  阿顾顿了片刻,方答道,“顾家人情冷暖,我身在其中,自有有一重感受。大多人皆有所欲所求,于是不能诚心待人,竟是我自误了!”
  太皇太后淡淡一笑,“你能够看清到这,也还不错。这世上从来没有无来由的因果,你小姨玉真不希望你回顾府,觉得你会受顾家的委屈。我却觉得,你如今回顾府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这世上人心多复杂,能够早早的直面人心,未来少受点苦,日后会有好处的。!”
  阿顾垂头道,“阿婆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只是不懂。我一直是那个我,为什么在宫中和娘亲相认,其后结识阿婆您和一干亲人,你们都对我十分慈爱,便是圣人贵为天下之主,也有着几分眷顾之情;为何我在顾家,也算是尽心尽力孝顺了,却怎么也不能得亲人的真心相待呢?”
  这确是她深埋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她不好跟阿娘讲起,陶姑姑等人虽好,毕竟是下人,不好问出口,索性藏在心中,直到今日见了太皇太后,只觉心中轩敞,方问了出来。
  太皇太后唇角露出一抹鄙夷的微笑,“这不过是人心不正罢了!阿顾,这世上每个人皆有自己的本分,若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徒然生波,难免会将自己埋了进去!”
  她垂头望着外孙女,“顾家之败,你当引以为戒!我还有你小姨只当你做亲人,一心盼着你好,自然无所畏惧;顾家人却有着太多私欲缠绕,已经拥有了很多,却还是奢望一些自己不够的东西,终究不能长久。”
  阿顾沉思良久,朝着太皇太后一拜,“留儿受教了!”
  殿外一声宣报,圣人身边的内侍梁七变进殿,笑着道,“圣人听闻顾娘子进宫了,很是高兴,前儿得了一个青田石牡丹水盂,十分有趣,便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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