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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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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听着几人笑,指着夏娆便道:“生妹妹。”
夏娆面色爆红,看着安安:“太子,您怎么说这个。”
安安嘿嘿直笑:“要妹妹……”
几人听着他童言稚语,均是哈哈笑了起来。
南诏,战事胜败已分,大魏的士兵打到南诏门口便没有再继续往前行进,至于大燕,碍于姬无欢是御驾亲征,人都在边上,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不过这一次,东阳郡王却似乎气数已尽。
轩辕离战败后,下落不明,南诏的各位皇子王爷们便开始趁乱发兵,东阳郡王原本是必胜无疑,但因为大燕的屡次阻挠,他早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营帐内,东阳郡王躺在床上,腹部自上次中箭,到现在仍旧未好,随行的大夫根本有心无力。
张晓芳几夜未眠,看着死倔的爹,气得不行:“你就真这么不爱惜这条命,跟我回大魏,郑大夫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她气坏了,就差没直接将他拖走。
东阳郡王没理她,看了看站在一侧的姬睿,道:“你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
张晓芳自然以为他是要对姬睿说什么不好的话,毕竟姬睿乃是异瞳,被大魏人视为不祥之兆。
“你要跟他说什么?”张晓芳护在他身前。
东阳郡王黑了脸:“没规矩,让你下去还不下去!”
张晓芳被呵斥,委屈极了,却梗直了脖子:“男人是我挑的,与他无关。你若是不认他,那也不用认我这个女儿了。”她不想伤了爹的心,但她也不能任由这老倔牛的爹伤了姬睿的心。
东阳郡王看了随侍一眼:“把她拖出去。”
张晓芳还不及出手,手就被人给扣住了,只得朝姬睿大喊:“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叫我,听到没有!”
姬睿莞尔,朝她垫带扭头。
等营帐内的人都出去了,他才看向东阳郡王:“您可是有事情要嘱咐?”
东阳郡王一听,只轻轻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我这女儿,自小被我给宠坏了,没有规矩,不听吩咐。但九王爷,她心底不坏,人也单纯,我是想,等我死后,你能好好待她。若是实在不喜她,将她安置在一处庄子上,让她过着能够温饱的日子也就够了。”
姬睿心中感动,也替张晓芳高兴她有一个这样爱她的爹。
“请放心,今生能遇她,本就是我的福气,我又如何会负她。若说要负,便是我这命可能不长久了。”姬睿眼底满是愧疚,虽然郑洛说药已经快要做好了,但效果如何,能不能治他这病,没人知道。
但东阳郡王得了他这句话,已经足够。他原本结实有力的手如今颤颤巍巍的抬起,抽出右手拇指上的祖母绿扳指递给他:“拿去,嫁妆。”
姬睿看着这扳指,微微皱眉:“姬睿受不起……”
“既是嫁妆,便是给芳儿的,但她性子顽劣,便由你踢她保管便是。”
姬睿接过,却知道只扳指的重量。外面东阳郡王的所有兵力,便都听着这扳指号召。
张晓芳在外焦急的等着,即便是趴在帐篷上也听不到里面说话的声音,未免着急,等她就快整个人都扑进去了的时候,却见到姬睿出来了。
“进去吧。”
张晓芳见他神色不太对,眉头紧锁:“怎么了。”
姬睿莞尔:“我打晕了,咱们找辆马车,连夜运回京城,我也会让郑洛连夜赶过来,若是可以,许是来得及。”他扬了扬手上的绿扳指,东阳郡王叫他进去,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但他想死,张晓芳却不想,这丫头虽然嘴里总是埋怨,但谁都看得出来他们父女关系有多好,他也就趁机让东阳郡王小睡了一会儿。
诸人都知道这扳指是东阳郡王自己交给姬睿的,也都无话可说,只能放行。
姬睿写了信传给姬无欢,再让剩下的四万大军直接开拔去投奔姬无欢,便带着人连夜往京城赶去了。
姬无欢见到信时,哭笑不得,他如今一样归心似箭,轩辕离下落不明,有极大可能是去进城了。但现在他若是回去,大燕少不得要反扑,他还要去见见大燕的逍遥王才行。
郑洛还不知即将有信传来,来喝彩的为数不多的人,面上终于泛起几分羞涩,看着红绸对面盖着盖头的人,更是眼睛发亮。
明柔一身红衣站在前头,高喝:“送入洞房!”
说完,郑洛这才顺着喜娘的指引,牵着红绸引着夏娆往房间里面去了。
寻常跟郑洛关系好些的,已经跑去闹洞房了,沈卿带着帷纱帽坐在隔间,看着同样满面欣喜的灵儿,轻笑:“等他们洞房以后,便会有小宝宝了。”
灵儿笑容更大:“到时候安安也能多一些陪伴了。”
沈卿看着看着糕点挪不动道儿的安安,完全不知这小子性格随了谁,她跟姬无欢分明都不是这样的人。想罢,随手捻了一块红枣山药糕放在嘴里:“软糯香甜,的确做得很好。”
沈卿感慨,将剩下的塞到了安安嘴里。
明柔淡淡睨着她,无奈笑起来:“娘娘,太子不能再吃这么多了。”
“对。”沈卿点头,看着安安笑起来:“在变胖,以后那些妹妹们就不喜欢跟你玩儿了。”
但显然,安安还不知道这样的威胁意味着什么,笑嘻嘻的在沈卿脸上吧唧一口,留下一嘴的糕点渣渣,便牵着奶娘的手出去玩儿了。
沈卿摸了摸脸,无辜看着明柔:“儿大不由娘。”
明柔终于轻叹一声,罢了罢了,等皇上回来亲自教吧。
灵儿在一旁听着,笑容淡了些,却是笑入了心底。
愉快的洞房闹过以后,郑洛才出来与众人喝酒,尤其来了沈卿跟前磕头道谢,当时若不是她撺掇自己逃出来,也许这会儿他还在春花楼里当一个无名大夫,至于夫人?不存在的。
“你叫什么名字?”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安安的小奶音。
沈卿抬眼去看,门口却是站着个面容冷峻的七岁小孩。虽然婴儿肥尚未褪去,但五官周正,目光清冷,身形笔直,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小宝!”沈卿惊喜唤道。
小宝听着她声音里的惊喜,怔了怔,而后便红了脸低下头,看着抓着他衣袖不放的安安,轻声道:“太子,奴才沈长生。”
沈是沈卿给他的姓,因为当时匆忙,不知道他父母何姓,后来再使人去打听也是打听爆出来了。至于长生,是因为他多灾多难,沈卿希望他能长命。后来回宫,宫中琐碎事务极多,便一直让他跟着郑洛,郑洛也将他安置在自己的住处,如今瞧着,倒是养的不错。
“长生是奴才?奴才就是下等人……”安安不懂这些名词,却听沈卿略带着几分怒气道:“安安,这是你长生哥哥!”当初她是得了长生祖母的恩,才得以逃过一劫,她从未说过长生是奴才。
安安被训斥,扁了扁嘴,眼里便氤氲起了泪水。
长生忙跪在地上请罪:“娘娘,是长生说错了话,不关太子的事,您别怪太子。”
沈卿去看安安身后惴惴不安的奶娘,想必这些说辞都是奶娘经常在耳边说,他才会知道的吧。
“长生,你先起来。”
长生年纪还小,不懂太多,担忧的看了看安安,才起了身,
安安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急了。
沈卿无奈,扶着明柔的手起了身,慢慢走到他跟前,软了声音:“娘带你去放河灯?”
“娘不生气了吗?”安安一边抹眼泪一边问。
“安安以后捣蛋,娘就不生气。”沈卿轻笑。
“那安安不捣蛋。”安安忙道。
沈卿感慨小孩子还是心性单纯的,看了眼站在一旁满面紧张的长生,抬手拍了拍他的头:“长生是本宫养子,往后谁敢轻贱,直接赶出宫去!”
奶娘一听,当即吓得跪了下来。
沈卿不看她,只一手牵着安安,一手牵着长生:“走,去放河灯。”说完还不忘叮嘱郑洛:“郑御医好生洞房,这里不必你看着了。”
郑洛嘿嘿笑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儿。
长生看着牵着自己手的人,感受着手心的温度,一直冷冷抿着的嘴角也扬了起来,满眼的暖意。
明柔忙吩咐了人跟上去伺候,拉住就要往洞房去的郑洛,笑问道:“郑大夫一直将长生交给谁带着?”
郑洛一个大男人,对这些实在不拿手,道:“是外头招来的嬷嬷,听说以前是宫里出来的。”
明柔轻笑:“那能不能让我去见见?”
“当然。”郑洛笑开,立马使人引了她过去。
明柔行了礼,提步便往院子深处而去。
郑洛的这处宅院是沈卿以前置办下的,所以里面的布局她很熟,不多时便带带着人到了一处临河的木栈道边,让人捧了样式可爱的花灯来。
安安的小胖个儿立马蹲下来戳了戳,但不敢拿手去碰,长生瞧见,替他拿起那盏兔子灯,笑道:“太子要放这一盏吗?”
“嗯。”安安高兴的点头。
长生看着他纯净的笑,悄悄扬起唇角,替他小心的将河灯放了出去。
安安乐得只拍手:“长生厉害!”
长生面色微微泛红,朝沈卿看去,她也投来温柔的笑意。
没多久,明柔便领着一个婆子过来了,沈卿清晰看到长生浑身都瑟缩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
明柔行了礼,侧开身道:“娘娘,这位便是教养长生的婆子。”
那婆子眼里似乎还带着泪,脸上略有红肿,当即便跪伏在了地上请安:“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见过……见过长生公子。”
沈卿莞尔,看着急忙要去扶人的长生,将他按住,淡淡道:“你既是随侍伺候的,那便好生伺候。迟些日子,长生会到宫里同太子一起上学,你好生筹备,不可耽搁了。”
这嬷嬷哪里还敢有半分轻视,头都快磕破了才停下来。
长生抬头沈卿,看着她眼里的厉色,和转向自己时的温和,终于露出大大的笑意。
☆、第101章 熟悉的身影
翌日,京城一场大雨倾盆,好似把前阵子的未退的燥热全部洗干净了一般。
一早,沈长生便如往常一般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去寻郑洛和夏娆了,他们今日要入宫谢恩,而他自己也要去宫里学习。想起昨日温和的沈卿和可爱的安安,他面上的笑容渐渐大了起来。
郑洛今儿收拾的极为干净,一身墨蓝底绣竹叶的长袍,用一支蓝宝石的冠子束起了头发,而夏娆也一改往日简朴的打扮,换上了一身墨兰底绣白色蝴蝶的广袖长裙,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玉佩,挽了一个飞仙髻,簪着四五支步摇珠花,人美的仿若画里走来的一般。
长生总觉得自己跟在最后,就是多余的一般,不过好在很快就见到了沈卿。
她才下了早朝,让人褪下她头上沉甸甸的发饰,安安也从早朝的昏昏欲睡里清醒了,见到长生过来,高兴的不行“长生哥哥,你来了。”
见他称呼自己为哥哥,沈长生脸红了一截,羞赫的行了礼:“太子殿下。”
安安倒是没在乎这么多,拉着他的手道:“我们去找灵儿姑姑吧,灵儿姑姑那儿有好吃的酥饼。”
沈长生略有些为难的转头去看沈卿,却见沈卿朝他点了点头,这才开心的跟着他出去了。
沈卿见热闹的安安走了,这才松了口气,小心扶着肚子坐在软塌上,笑眯眯的看着二人:“怎么这么着急过来,也不好好歇歇?”
夏娆面上一直红扑扑的,见她打趣自己,笑起来:“还是担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不应手,所以才急急赶来。”
“是吗?”沈卿去看郑洛:“是不是你太不知节制,吓着夏娆了?”
郑洛顿时严肃摇头:“没有,我看过医书,知道一夜不能太多次,所以……”
“行了!”夏娆忙打断他的话,脸红的不行:“你这成日都看得什么书,怎么能在皇后娘娘跟前放肆。”
郑洛不解的看向沈卿,沈卿只跟着笑。
夏娆见他还没反应过来,悄悄掐了他一把,等他叫出声,才道:“娘娘,他说想出去跟太子玩。”
郑洛自然不会违逆郑夫人的话,连忙点头。
沈卿也不勉强,让他去了,这才拍拍身边的位置:“坐过来。”又吩咐明柔再去沏茶。
夏娆倒也不拘这些礼,在一旁坐下了,看着沈卿隆起的肚子,唇瓣扬起。
沈卿悄悄道:“第一次会有些难受,等到以后就好了,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生宝宝。”
夏娆面色更红:“娘娘怎的总说这个。”
“这不是安安急着要妹妹么,自己的不行,还非得是你家的。”沈卿也很无奈,主要也是看看夏娆是不是真心喜欢跟郑洛的这种关系,但目前看来,她还是挺喜欢。
夏娆莞尔:“太子童言稚语,您怎么就还当了真?”
沈卿笑眯眯的看她:“主要是担心你。”
夏娆顿时明白过来,鼻子一酸。
沈卿抬手拉着她,轻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今只剩下我和你,往后的日子还长,既然有我给你撑腰,那你的日子一定要过得随心所欲,不要有半点勉强,好吗?”
夏娆点点,看着她真切的眼神,随之一笑。
外面的风吹进来,夹着一丝湿漉漉的香气,转头往窗外看去,娇嫩的花儿已经被今早的风雨打落在地上了,光溜溜的枝丫也随着风儿在摇动。
千里之外,姬睿正带着人快马加鞭往京城赶来,东阳郡王从一开始的暴怒,已经慢慢转变为妥协和享受,最起码女儿女婿时常在身边侍奉伺候,承欢膝下,是他早就想了多年的,如今再一路看着各地风光山水一路行来,反而让他的心情越来越好了,心态也慢慢放松了。
走了半个月,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县城歇脚,他们都住在客栈里,来往有什么消息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大堂里吃饭的人热烈的讨论着半月之前那场和亲之事。
“还是咱们皇后娘娘有魄力,不仅识破了那位吉雅公主的诡计,还让官员们主动捐了那么多银子出来救济咱们百姓。”
“这可是上天赐给咱们的福气,听说皇后娘娘先生了一位太子,如今肚子又大了呢,这次若是生个女儿,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百姓们纷纷议论着,均是欢声笑语。
姬睿跟张晓芳顿时一眼,露出笑意。
“听说没,去蒙古和亲的两位郡王,明日就会接着两位公主入京了,听说皇后娘娘会亲自去城门迎接。”
“是吗,那咱们岂不是可以见一见皇后娘娘?”
“那得在京城的才能见到呢。”那人忙道,却又笑起来:“我今儿可是要连夜进京的,不为别的,上次皇上出征那日,娘娘的车马差点踢到贱内和孩子,还是皇后娘娘亲自出手救下了她们母子,我定是要过去磕头谢恩的。”
底下的人一听顿时哄笑成一团:“娘娘哪里认识你,你去了她也不知道你是谁。”
“那没关系,我谢我的恩就是了。”那汉子嘿嘿笑着,几人说的热闹,又举杯碰了一个才散了,谁也没有察觉到角落坐着一个一身白衣还带着白色斗笠的男人。
掌柜的给他上了酒菜来,笑道:“爷,您要的车马准备好了。”
“嗯。”他只低低应了一声,从袖子里扔出一把银子,但银子上却沾着血。
掌柜的吓了一跳,这才看清,原来他腰上一直有一块血迹,想来是受了重伤:“这位爷,要不要给您叫大夫?”
“不必。”男子淡淡说完,起了身,却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好歹扶住桌子,这才站稳了,跌撞着往外而去。
听到声响,姬睿抬头朝那身影看去,却总觉得有些熟悉。
“怎么了?”张晓芳见他皱着眉头忙问道。
“我总觉得那人好似见过。”姬睿道,张晓芳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钻进马车。
“你是不是看错了?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少外地人。”张晓芳疑惑道。
姬睿摇摇头,心里也不是跟确定,正好给东阳郡王准备的饭菜好了,他们这才上了楼去。
东阳郡王气色好了不少,坐在床榻边,身上也换了药,虽然没入腹部的那支箭还没取出来,但似乎不断流血的状况好似止住了。
“底下很热闹?”东阳郡王笑道。
张晓芳点点头,略带着几分骄傲:“再说沈卿呢,如今她可厉害了。”想起跟沈卿走南闯北的日子,她依旧怀念的紧。
东阳郡王看她的样子,笑了笑,又似想起什么般轻叹一声:“若是轩辕离没有记挂着这位皇后娘娘,没有急着去讨伐大魏,说不定他还真能做好一个南诏之主,只可惜,他受的苦太多了,他避免不了的会想要去讨还,只可惜最后还是赔上了自己。”
“人生自古有情痴……”张晓芳也轻叹一声,她知道轩辕离又多喜欢沈卿的,但他太过偏执,也始终没有看清自己的心,不然也不会有这般多的曲折。
姬睿看着他们父女两嗟叹,忽然想起方才那个人影,猛地怔住:“轩辕离是不是下落不明?”
“是啊。”张晓芳点点头,忽然明白过来:“你不会以为方才那个人影是轩辕离吧。”
“只怕是!”姬睿快速下楼去找了掌柜的:“方才那位手里有血的客人是要去哪里?”
掌柜的被他吓了一跳,忙哆嗦着道:“是……是要去京城。”
“京城!”姬睿咬牙,看了看张晓芳:“你在这里等郑洛过来,我先去京城。”
张晓芳知道事态紧急,没有拦他,立即让人去给他牵了马,却担心道:“你身子不好,要量力而为。”
姬睿看她微微咬着牙不忍心又不愿自己为难的样子,莞尔,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放心,我不会出事的,我还要娶你呢。”
张晓芳脸猛地变红,抬起亮晶晶的眼看他:“我嫁妆都给你了,你敢不娶我!”
姬睿扬起大大的笑容,这才转身离开。
京城中,离城门最近的一处客栈内,耶律晗看着底下的人,寒声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那人颔首,却有些犹豫:“当真要这样做吗?大王未曾吩咐,若是叫人发现了,保不齐要引起两国征战啊啊。”
“你知道什么?”耶律晗不满的轻哼一声:“姬无欢刚愎自用,沈卿也不过是些会耍些小聪明的女人罢了,没有这个女人的羁绊,姬无欢才能走得更远。本将军想的很清楚,男人么,要什么心爱之人,只有权力才是最重要的,等他收乐南诏,再灭了大燕,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到时候他一定会感激我的,”
听他这么说,底下的人不敢再废话。
耶律晗走到窗边,看着底下的人在不断准备明日和亲队伍入京一事,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真的就是天神,能为所有人做决定么。敢把我的女人给别人,我也敢让你的女人成为亡魂。”
此时的沈卿,虽然让人盯着耶律晗,但想着蒙古和大魏已经和亲,以为耶律晗不会做什么,毕竟当初见他,他还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
下午,安安吃过午饭便睡午觉去了,长生倒是不肯歇下,在院子里习武,他没什么奇特的根骨,但胜在勤奋且有毅力,所以小小年纪,短短时间内也练得有模有样了。
夏娆亲自在一旁指导,郑洛则是去跟张晓芳会和了,只是这几****突然着了风寒,也骑不得马,耽搁了好些时候。
对于为何郑洛会感冒,夏娆的解释是沐浴时间太长了,沈卿看着她羞红的脸,了然的没有再多问。
算算时间,孩子也已经快七个月了,肚子日渐大了起来,让沈卿也觉得累得慌,过了刚开始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现在是嗅到食物的香味就觉得饿了。她还是主动控制饮食的,但安安这小家伙太孝顺了,是不是要偷偷揣点糕点在袖子里带来给她。
她倚在软塌上跟灵儿吐槽,灵儿则是细心的侍弄着瓶中的鲜花。
她的眼睛越来越好了,好到已经可以清楚的看清这个世界,却再不愿意出宫,除了来自己这里,便是守在姬彻的宫里,一整日不出来。
“嫂嫂,看看这样好看吗?”她笑着望着沈卿。
沈卿笑眯眯的点头:“灵儿真是有天赋,不若你回头去学绣花吧,给我未出世的小公主绣一个小荷包。”
灵儿笑着不说话,继续侍弄花草。
她不是不愿意,只是那里还有那么多时间呢,而且她也早就等不及要去见姬彻了。
摆好花,又陪沈卿说了会儿话,便托了借口回去了,将摆姬彻曾经画过的数百幅画拿了出来,一幅幅的看。
嬷嬷站在一侧,心疼不已:“姑娘,您眼睛才好,不能累着。”
“嗯。”灵儿柔柔应着,却并不收起来,而是抬头看她:“嬷嬷,有他的画像吗?”
嬷嬷咬牙,微微摇头,灵儿秀眉微蹙,却又听嬷嬷道:“皇上跟大皇子有几分相似,而且皇上画工了得,不若等他回来了,给你画一幅?”
灵儿的眼里这才透露出些许的生气来,点了点头。
沈卿听到嬷嬷来回这些话时,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直抹眼泪的嬷嬷,轻声道:“你放心,本宫已让人传信给皇上,若是可以,他一定会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谢娘娘。”嬷嬷行了礼,这才又回去伺候了。
人走了,沈卿才松下脸上的笑来,有些疲倦的靠在软塌边,合上眼睛竟就沉沉睡了过去。
明柔在一旁看着,悄悄给她盖上了薄被,心里也跟着叹息一声。
安安从外面进来,还没说话,便被明柔抱着出去了:“太子,奴婢陪您玩好不好?”
安安不解看她:“娘怎么了?”
“皇后娘娘累了。”又是朝政又是亲眷,如今自己还怀着孩子,事情多的好似都忙不过来了,得了这一会儿的空,竟就睡了过去,明天还有蒙古和亲使团进京。
安安懂事的点点头:“那安安就在这里等娘亲醒来。”
“好。”明柔瞧他懂事,也跟着笑了起来,让人拿了糕点和玩具过来陪着她。
直到用晚膳的时间,沈卿才被叫醒,夏娆和长生也过来告辞了。
沈卿睁开惺忪睡眼,笑看着二人:“左右郑洛不在府中,你们在宫里歇下即可。”
夏娆也懒得跑,长生瞧着夏娆颔首,也跟着点了点头。
晚膳时众人一起吃的,皇室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沈卿这会儿却懒得守这规矩。
安安乖乖吃完一小碗汤羹,又咬了几块奶糕,吃得极为满足。
长生有些拘束,旁的宫女给他布什么菜,他就只吃什么,绝不自己伸筷子,没有半分安安的肆无忌惮。
沈卿看在眼里,轻笑:“这桌子菜吃不完可就浪费了,可我这会儿撑得很,这可怎么办?”
长生一怔,本想说留着明天吃,可一想到这里是皇宫,而且剩下的饭菜也不多了,轻声道:“娘娘放心,长生能吃完。”
“是吗?那就多谢你了。”沈卿笑嘻嘻的道。
夏娆哪里不知沈卿的用意,不过如今长生每日习武,食量本也大了不少,多吃些倒也无妨,只道:“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她没说出这吃不完的菜都会赏了宫人,省得这孩子故意不吃。
一顿饭过后,安安拉着长生又玩了一会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才问道:“奶娘回家去了,还没回来吗?”
沈卿想起前段时间送走的奶娘,轻笑:“今晚跟娘亲睡好不好?”
“真的吗!”安安欣喜的瞪大眼睛,一点也不想奶娘了。
明柔游戏担心:“娘娘,太子睡觉不安生,万一踢到您的肚子……”
“不妨事,他肯定要疼惜妹妹,不乱踢的,对不对?”沈卿笑问道。
安安连忙保证:“安安绝不乱动。”
沈卿唇瓣扬起,算是应下了。
夏娆也带着长生下去休息了,他们现在算是师徒关系,长生也跟她学的很开心,不过沈卿思量着,回头还是要多请几个师傅来教习,长生既然喜欢,自然要尽量让他多学。
安安洗漱后,便钻到了沈卿的被窝里,小心翼翼的抹着她的肚子:“娘,妹妹什么时候出来陪我玩?”
“很快了。”沈卿看着他看似结实,实则也是小小一个如软绵绵团子似得小身子,心都软成了一汪水,不知无欢回来看到这样的安安,会不会很意外?
沈卿吧唧在安安脸上亲了一口:“睡吧。”
“嗯。”安安困得很快,勉强撑着眼皮冲她笑了笑,便很快睡了过去。
沈卿将他揽好,今夜有月光,从薄纱窗照进来,落在地上,如撒了一室银灰,叫人惊喜。
第二日一早,两位郡王便开拔到京城了,沈卿也早早的在等着了。
底下的百姓看着她站在城墙之上,一身大红衣袍和金黄凤冠,晨曦落在她白玉似的脸上,让她五官越发柔美。微风拂起她的衣摆,竟好似要羽化而去的仙子一般,让人不敢亵渎。
蒙古和亲使团很快到达,说不上十里红妆,但一匹匹高头大马也让人窥见蒙古的铁骑是多强悍了。
沈卿安静等着,但总觉得有一道格外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微微皱眉,朝身后看去,却只是满城百姓,根本看不出异样来。
袁也跟在一侧低声问道:“娘娘,怎么了?”
沈卿微微皱眉,摇摇头:“没事。”
她看着底下车马靠近,这才扶了明柔的手往城墙下而去了,而拿道目光也好似消失了。
但不远处的客栈内,耶律晗不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打乱。
“你疯了不成!”耶律晗看着他手里的信号弹,若是信号弹放出去,他在这里布置弓弩准备射杀沈卿的事一定会被发现,到时候蒙古跟大魏的和亲也会毁了。
“疯了的是你。你杀她,没想过后果么?”
“后果?”耶律晗轻哼一声:“谁会发现是我做的?而且一个女人而已,你以为姬无欢真的会为了她跟蒙古打起来?不可能的,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不会想要这么快就失去的。”
“你太不了解他了。”来人淡淡一笑,苍白的面色好似也浮上了一丝满足:“她值得姬无欢为她倾尽一切。”
“你……”耶律晗先是怒,而后便是嗤笑:“轩辕离,那你呢,一个害你至此的女人,值得你费了一条命来阻止我杀她?你为了她,可是连南诏都没了,你就不恨吗?”
“恨?”轩辕离想起她,而后又是一笑:“以前恨,但以前有多恨,现在就有多爱。”
耶律晗不懂他这种所谓的爱,在他眼里,女人,玩物而已,得不到那就毁掉。
他看了眼沈卿,已经慢慢从城墙走下来了,一旦走到人群里,他的成功率就会降低,立即呵斥道:“还不动手!”
“你敢!”轩辕离大喝一声,但腰间的伤口却好似裂开了,鲜血不断的涌出,让他面色苍白,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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