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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以后-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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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不起来是谁,只觉得他生得是真不错。
不由又看了两眼。
那青年注意到他的目光了,向他笑了笑,拱了拱手,但没说话。
徐尚宣见他不语,觉得他们应该是不认识,他总盯人看也失礼,仓促地回了个笑,忙把目光移开来了。
然后他东看西看,别桌都在寒暄着,他捎带着也听了一耳朵。
听着听着,他觉出不对来了。
原配家三舅爷那桌尤其热闹,三兄弟就是说不完的话了,与同桌的对谈也是很熟稔的样子,称呼都是这兄那弟叔伯侄儿的,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清,周围两桌言语中也很熟悉,而他们这里对比之下就显得冷清,不是说同桌谁和谁有矛盾,就是都不太熟,关系不近,说话间自然要客气生疏不少。
徐尚宣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被慢待了。
他按理应该是算到亲眷那里去的,排不上首席,次席总该有他,再不济,原配续弦两家人不好相见,那再旁边那桌总该轮着他吧?
结果把他当一般客人挤到这里来了。
徐尚宣原不是很在乎俗礼的人,望月这门亲事要是他喜欢的,那他作为亲眷不是不能体谅一点,坐哪都是坐,无所谓,但他先头印象就不好,还被来了这么一出,登时火就上来了。
捋袖子就出去找岑永春算账。
他回来也有一阵子了,岑永春还没有去见过他,虽然他只是大舅子,不算长辈,但两样叠加起来,要训一顿岑永春也是够理由的。
花厅外有小厮,他抓住一个就问:“你们那世子爷呢?”
今日来人太多了,小厮不认识他,茫然道:“还在外面迎客呢。”
徐尚宣虎虎生风就往外走。
这回再走出去几步,被一个人从后面拉住了。
劲还挺大,他挣一下没挣掉,只好转头。一看,正是席上他觉得眼熟的那个青年。
徐尚宣以为自己满脸恼怒被人看出来了,他是岑家亲眷来劝架的,扬着头道:“你少管闲事啊,跟你没关系。”
青年收回手,摇摇头,虚空里给他划了个“方”字。
这字笔画少,划在半空里徐尚宣也认出来了,但他生着气,一时没明白,只觉得这青年脸长得不错,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瞎比划什么,什么方,他还圆呢——?!
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方寒霄很温和地和他笑了笑,又拱拱手。
徐尚宣满腔的气瞬间全泄掉了,腰杆都不觉要矮一截。
无它,心虚使然。
他妹子干出那种事,他现在见到苦主,哪里硬气得起来呢——怪不得他还看人眼熟,五年前他们可不是见过。
“原来是、是妹婿啊。”
徐尚宣说话都打磕巴,心里很不孝地把徐大太太埋怨了一顿,真嫌人家,不如直接退婚,非把三妹妹又塞给他,别别扭扭地还要做这个亲戚,真是想得出来。
他心里同时也讶异,因为没料到方寒霄会愿意踏足隆昌侯府,所以席上看他眼熟,偏偏没想起他来。
方寒霄比他自然多了,闲庭信步般往外走了两步。
徐尚宣下意识就跟上去了,他以为方寒霄有话——或者是有账要跟他算,碰到了更苦的苦主,他也不记得自己被慢待那点事了。
但跟了一会他发现,方寒霄没话跟他说,也没具体方向,好像就是随便出来走一走。
无论多么豪阔的宅院,前庭后院这个基本格局是不会变的,他们只在二门外的前庭这一片地方转悠,像是在屋里坐得闷了,出来透透气似的,沿途碰见的下人们都没有阻拦。
只有转悠到一个地方的时候,门前有明确的守门小厮,站姿很笔挺,方寒霄遥遥看了一眼,没有靠近。
那应该是隆昌侯的书房。
这是他第二次来隆昌侯府,上一次来时是晚上,不好乱走,也看不清楚,这一次,他才大致确定了外院各处的布局。
从他返京开始,他冷眼旁观望月高攀,与岑永春虚与委蛇,最终为的,就是在不引起隆昌侯警觉而进入隆昌侯府的这个机会——或者说,这些机会。
因为他不能保证一次就能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隆昌侯的那样东西如果真的如他所推测的那样藏在京中,一定十分隐蔽,对于自己的命门,那是怎么保护也不为过的。
他返京真正的任务,就是找到这样东西,证死隆昌侯——不能翻身的那种,如之前徐二老爷那种小打小闹不够,那可能拉下隆昌侯,但无法一并将潞王打残,砍断他伸向储位的手。
所以,他给徐二老爷出了主意,让他去找徐大老爷闹,通过谈判的方式解除了隆昌侯的危机。
他当然不是潞王一伙的,当时这么做一则是不能让总兵官重回方伯爷手里,二则他并不怕隆昌侯倚漕运之肥继续资助潞王,金钱越是源源不断地流到潞王手里,他能找到的证据就越硬实,越能让潞藩远离储位。
不过,他也不能让潞王在这过程里太得意了,在他找到证据之前就把储位捞到手里,该打压他的时候,还要压他一下。
他因此动用了一条线上的于星诚。
于星诚的倾向深藏于心,外人不知,但他作为朝廷官员,不管站不站队,都算是明面上的人,在博弈阶段,他可以提供的帮助有限,许多事,仍是方寒霄一人来。
与于星诚不一样的是,方寒霄的哑废是他最好的障眼法,但同时,他要隐藏好自己,就要尽量少地借助他背后之人的力量,只利用自身所有能利用的东西。
大约是走在隆昌侯府的土地上,方寒霄的思维前所未有地清晰,他看似随意走着,其实眼睛没空,脑子里也没闲着,将自己至今以来的所为都过了一遍。
徐尚宣什么也不知道,傻呵呵地被他溜了一圈,开始不敢说话,渐渐憋不住,终于主动想搭个腔:“那个,妹夫啊。”
方寒霄回过神,转脸看他。
他趁势跟着徐尚宣出来,是觉着跟他一起隐蔽性更强,他要一个人在这转悠,碰上眼尖的说不准能看出他在窥视,两个人一道,就好像出来聊事一样,一般识趣的下人也不会靠过来。
徐尚宣顿了片刻,想找个合适的说辞,失败了没找着,索性一拍巴掌,直接道:“你是不是看岑家那小子不痛快?别跟这撒闷气了,走,你看我去骂他一顿,揍他两巴掌也行,他要还手,我们就跑,这劳什子寿酒不吃也罢!”
他自以为是明了了方寒霄转圈的意思——不管他为什么来的,他在这里心情肯定不好,所以不愿意坐屋里看人家的富贵热闹,宁可出来瞎转清静清静了。
方寒霄:……
徐尚宣是真打算这么干的,他性子莽,不怕得罪岑永春害妹妹吃苦头,反正妹妹原来日子也不好过,揍岑永春一顿,下下他勋贵子弟的骄气,他对妹妹也许倒能客气些。
方寒霄摇头,他自己是习武之人,看得出来徐尚宣脚步沉重,下盘虚浮,所有的本领恐怕就只有一膀子力气,这样张口要在人家的地盘上去揍人,他真是服了。
徐尚宣殷勤地邀请他:“你不用动手,你看我来就行。”
方寒霄后退,再摇头,见徐尚宣居然还要来拉他,转头想寻个木棍枝条之类的告诉他不必这么干,这一张望,无意间便瞥见隆昌侯那书房附近多了个人在走动。
这本来不奇怪,今日府里来客众多,别人要是闷了,出来走走也很寻常。
奇的是,这个人他认得并算熟。
是方寒诚。
方寒霄眯起了眼——他不知道方寒诚也来了,他们不是一道出的门,位置可能也没安排在一起,起码他在的那个厅里,没看见有他。
方寒诚来便来了,隆昌侯府要是给方伯爷下了帖子,方伯爷自己不想来,派儿子来做代表也说得过去,可是他却在这个位置出现——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灯下黑,忽视了这个堂弟?
**
稍早一些时候的隆昌侯府内院之中,莹月在女眷席上,也碰到了熟人。
不是孟氏,薛嘉言这次没来,他上次都是硬凑热闹的,本身和隆昌侯府并没有这个交情。他不来,孟氏更没有必要来了。
不过,莹月碰见的这个熟人也是薛家的人。
大姑奶奶薛珍儿。
薛珍儿与她不在一个席面上,两人各坐临近着的两张团桌,恰是个相背而对的席位,这距离不是同桌,胜似同桌。
莹月从坐下起,就觉得有如芒刺在背,后面时时有冷箭过来,射得她背上凉飕飕的。
她背对着薛珍儿,薛珍儿也是背对着她,这么动不动拧过脖子来瞪她,不累呀。
莹月心中小小腹诽,她对于别人的恶意本该心生畏怯,但不知怎的,薛珍儿这么对她,她不但不怕,还不知打哪生出股很抖擞的精神来。
要吵架,就吵,哼。
第64章
席还未开。
莹月挺直的腰板颓了一点,因为薛珍儿不知是不是还有些作为贵女的底线教养,除了把无声的冷箭一支接一支地放出来之外,并没有再有进一步的举动。
莹月慢慢就有点把她忘了,冷箭嘛,挨多了也就习惯了,不在意后背发凉的话,也没什么妨碍。
她在的这处是隆昌侯府专为待客及储物建的一幢添锦楼,一层门扉窗扇全部大开,楼外大片空地上搭了戏台,台上正演着一出《满床笏》,这是一出极热闹又极切今日景的戏,莹月不觉就被吸引过去了。
因为只是要营造出一种喜庆和乐的气氛,戏子们没有把嗓门亮到很大,以免扰到客人们彼此寒暄说话,莹月得把耳朵竖直了,才能听清楚台上的唱词,她正专心听着,背后忽传来一句言语。
“找到了,方……来了,就在……”
这句言语音量很小,又夹在戏腔以及周围太太姑娘们的闲聊声中,莹月听得很为断续,大半的关键词都丢失了。
但不影响她忽然一个激灵。
就这几个字,比薛珍儿冲她放几十支冷箭都让她提防——不知道为什么提防,反正就是一下子警惕起来。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转头看一下,身后响起轻轻的椅子拖动声,薛珍儿站了起来,跟着一个丫头往外走去。
莹月再转头时,只见薛珍儿的步伐优雅而轻盈,已经从席间穿行出去,背影快要消失在门外了,她挣扎片刻,忍不住站起来,跟在后面追出去。
添锦楼两边有延伸出去的抄手游廊,方便绕过戏台,薛珍儿走了左边,她不敢追得太近,就走了右边。
玉簪石楠正在这边游廊里闲坐着,发现了她出来,忙站起来过去:“奶奶——”
“嘘。”莹月冲她们使了个眼色。
玉簪紧张起来:“怎么了?”
莹月观察了一下左右,把她们带离别家的丫头们远一些,才悄声道:“薛家那个大姑奶奶,好像要去找大爷。”
上回被薛珍儿在建成侯府里堵住的时候,只有石楠跟在她旁边,而且时间也不长,玉簪是回来才听石楠说的,她怕两丫头忘了,还想把这节过往提一下,不料还没说,石楠的眉毛已经竖起来了:“什么?她可真不要脸!”
倒把莹月惊了一下:“你记得呀?”
“这怎么能不记得呢?”石楠不但记得,并且还神速地发现了另一边已经快出了游廊的薛珍儿的背影——一面之缘不足以让她从背影认出薛珍儿,但这时候只有她领着丫头在往外走,目标很明确。
“奶奶,我们快追上去,可不能叫她对大爷做什么。”
真要往外追,莹月又迟疑了,不确定地道:“我其实没听清楚,就一个‘方’字是听准了的——”
“那肯定没错。”玉簪也开腔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她还能找第二个姓方的不成。”
石楠连连点头,又催了一声,莹月被催动摇了:“——那就去看一看?”
她没干过跟踪人的事,可明知道薛珍儿去干什么,再叫她回去坐着,她也坐不住,心里乱糟糟的,有点发急,发闷。
石楠点头:“走!”
三个人走在一起目标太大了,当下玉簪仍旧留守在这里,石楠跟着莹月往游廊的出口走。
薛珍儿没怎么避人,今日客人太多,隆昌侯府动用的下人们也多,避不开,她也就没费这功夫。
这方便了莹月的尾随,她一边心里给自己找着借口,如果被发现了,她就说她只是随便出来逛逛,这不是薛家,她愿意怎么逛,薛珍儿也管不着她,一边渐渐留意到,薛珍儿的方向是在一直往外边走。
添锦楼不在后宅深处,更近于外院,走没多远,已经看得见二门了。
莹月紧张起来——再往外都是男客了,还姓方,这个范围进一步缩小,她几乎不可能弄错了。
路上人来人往,薛珍儿也没注意到后面缀上了跟踪的,她比莹月大胆得多,绕过影壁就出了二门。
莹月再跟了几步,倒是有点打退堂鼓了。
薛珍儿要是当面找她麻烦,她半点不怯,可有道理跟她吵,可薛珍儿没这么做,而是背过身弄别的花招,连带着她也得暗暗地行事,她不习惯,还生出来些羞愧,感觉自己鬼鬼祟祟的,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薛珍儿就是来找方寒霄,又怎么样呢,她跟出来,看见了也不能做什么。
她还能管得着方寒霄不成。他现在待她不错,是他愿意这么做,她哪里真有本事左右到他。
这么一想,莹月有点丧气了,觉得自己追出来的举动都很蠢,再回想一下,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跟中邪似的。
“我们回去吧。”她拉一拉石楠。
石楠本身的脚步已经停住了,正勾着头往外望,闻言随口道:“啊?”
“回去吧。”莹月又拉她。
“回去干嘛?奶奶,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大爷?”
一听此言,莹月瞬间转头,也不记得自己说要走的话了,顺着石楠的目光往前方努力张望。
她们此时身处二门外的一条过道里,薛珍儿已经出了过道,外面豁然开朗,是一大片前庭,前庭左边建有三间大屋,周围植树栽花,风景十分优美。
莹月看时,只见薛珍儿直冲着屋侧树下的一个人而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莹月:“……”
她好生气,气得掉头就走!
石楠还在努力分辨那边的人,抽空里忙回头叫她:“奶奶,奶奶,好像真的是大爷,我们为什么要走呀!”
她见莹月不停,只得奔回来拉她,莹月甩开她的手,脚步咚咚继续往回走:“不走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她不要看了,看一眼就够她不高兴了!
石楠着急又茫然地:“奶奶,那个大姑奶奶上去就拉扯我们大爷——”
她顿住了,因为看见莹月把耳朵捂上了。
她转成了哭笑不得,她本不畏惧莹月,把莹月的一边胳膊拉下来,摇晃着她:“奶奶,你不看也不听,那我们出来干什么呀。”
本来她也很生气的,可是莹月少有地反应这么大,倒把她的生气盖过去了,她倒过来要劝她。
莹月哼道:“我出来犯蠢。”
蠢透了,她为什么要出来给自己找气生,在里面听听戏多好。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很大,心里泛上来的整个心态都是极陌生的,独占欲这种东西,她此前从未生出过,因为属于她的东西本也不多。
这跟别人动了她最宝贝的书都不一样,她虽然心疼书,但别人真问她借,她也是能勉强借一借的。
石楠直眨巴着眼——她已经顾不上管薛珍儿的举动了,她还从来不知道,她家软面团一样的奶奶在醋劲上居然是这么大的。
“奶奶,你也不要太生气了,薛家那大姑奶奶是个寡妇,大爷肯定不可能跟她有什么的,都是她自己瞎做梦。”
石楠说着,又走回去往那方向偷瞄了一眼,回头道:“真的,我没说错,大爷离她远远的了。”
莹月心里舒服了一点点,但是想起刚才那一幕,更多的还是别扭:“真没关系,他怎么不在席上等开宴,要走来这里呀。”
她这一问也是有道理的,这里离着二门很近了,方寒霄照理是不该走过来。就好像薛珍儿不应该出来一样。
石楠一听,也没话可答了,只能坚持着道:“大爷就算有了外心,也不至于看上她吧。”
这句话莹月听得并不高兴,看不上薛珍儿,那也有可能看上别人,被别人扑上去拉扯,一想,她就又要走了。
她不想呆在这里,走远点,她觉得她心里还好受点,在这里想到刚才那个画面,她眼睛都疼。
石楠倒还想再观察观察,但见她都走出去一段了,她在原地跺了跺脚,没法,只好抛下那边,撵上她去。
她这会几乎是一点不生气了,一边紧跟着莹月走,一边想笑:“奶奶,我们从前劝你把紧些大爷,你不乐意听,现在好了,大爷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气鼓鼓的,原来从前都是装出来的大方?”
她忍不住打趣了莹月一句。
莹月板着脸道:“我没装。”
不过,现在又不是从前了。
从前薛珍儿当面拦她,说她配不上方寒霄,她转头就把她忘了,一点没觉得怎么样。
因为从前方寒霄也没对她好。
他不对她好的时候,对谁好她都无所谓,可是他开始对她好了,那她就不喜欢他再对别人也这样好了。
第65章
薛珍儿扑上来的时候,方寒霄有一瞬的惊愕乃至愣住。
这是隆昌侯的书房附近,虽然暂时没别人过来,比别处显得清静,但光天化日,仍然随时会为人所见,薛珍儿如此大胆到有点癫狂的地步,是连他都出乎意料的。
衣袖被扯住的同时他就甩手后退,同时余光一瞥数十步外的方寒诚,果然,他已经被惊动了,看过来的目光炯炯,与他在半空中相碰之后,迅速浮上了发现什么耸动丑闻般的兴奋,脚下快步向他靠近。
徐尚宣暂没注意到方寒诚,只是看着薛珍儿张大了嘴,又看看方寒霄:“妹夫,你——你跟有夫之妇有染不太好吧?”
薛珍儿嫁过一回,梳的是妇人发髻,她能出来做客,已是出了夫孝,穿着上都是正常打扮,看不出寡居状态,所以徐尚宣有这一问。
方寒霄没空理他,往后又退两步,退到薛珍儿伸长手臂也够不着他的位置。
她就不是有夫之妇,他也不能跟她有所牵连,这个名声可不好听。
照理,薛珍儿该比他顾虑得多,不知今日却是吃错了什么药——这不是方寒霄有意骂她,他被扯了一下袖子,还不至于生出多大火气,纯就是真这么想的。
徐尚宣不傻,虽未得到解释,但见他避嫌避得这么坚决,也意识到似乎是自己想差了。
妹夫不能说话,这不知哪来的女子跑来就拉扯“非礼”他,他觉得自己作为大舅子该帮他发个言,就又转而冲着薛珍儿道:“你这妇人,好生无礼,有话你跟我说,不要瞎动手。”
“大哥,这不是你在哪里欠的风流债吧?”
方寒诚于此时走到了近前,张嘴抢在薛珍儿回答前插了话,语气是调侃的,然而言辞是藏不住的恶意:“父亲近来才训了我好几次,还拿大哥与我做榜样,不想大哥在府里隐藏得好,这外面,可是十分精彩啊。”
徐尚宣这才注意到他——他认得方寒诚,只是见得很少,这个认得也就停留在似乎眼熟的程度上。方寒诚说出“大哥”这个称呼,他才能把他跟名字对上号。
“你别乱说,这可不是好开玩笑的事,你大哥跟这妇人根本没瓜葛,对吧?”他扭头问方寒霄。
方寒霄点头。
徐尚宣得了底气,更挺了胸,要再把方寒诚训两句——他对妹婿理亏,对妹婿的堂弟又没什么了,方寒诚哼笑了一声,抢先道:“有没有瓜葛,只问一人可不作数,怎么也该再问一问这位奶奶吧?”
他说着就去看薛珍儿,露出很温和斯文的微笑,薛珍儿被他话语带到,也看向了他。
她看的时间有点久。
方寒诚:“……”
这妇人也太水性了吧?先前冲过来就拉扯他堂兄,现在又猛盯他看个不停。
薛珍儿终于说话了:“——我脚滑,绊了一下。”
方寒诚刹时瞪大了眼,一口气噎住——那叫脚滑?那叫绊倒?
睁眼说瞎话还差不多!
他眼睁睁看着的,目标多明确,奔着他堂兄就去了!
薛珍儿见着他的神色,不耐烦地问他:“你有什么意见?”
方寒诚道:“你分明不是,你可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不好说——”
“没有。”薛珍儿更不耐烦了,张口就打断他,且补道,“你少瞎说,我要是在外面听见什么谣言,你给我等着。”
“噗。”
徐尚宣笑出来了,虽然他觉得方寒诚说得没错,不过这妇人也太强横,那么明确的事,硬是能扛着不认。
“帕子呢?给我。”
薛珍儿这一伸手,方寒诚呆住了:“什么?”
方寒霄也惊讶了,难道方寒诚在隆昌侯的书房附近转悠,不是为窥探什么机密,而是被薛珍儿叫过来的?
书房离着二门很近,里外两边如要约了私相传递,在这里会了面倒是说得过去。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有了来往,从眼下看,薛珍儿认得方寒诚,方寒诚反而是不认得她的,不然不会说什么“这位奶奶”,他要知道薛珍儿的身份,兴奋度只怕得再上一个级别。
“许大姑娘的帕子,她反悔了,不想见你了。”薛珍儿干脆地道,手又伸了伸。
这一句出来,方寒霄明白了过来——武安伯姓许,这个许大姑娘,正是方寒诚原来定亲的对象。
这个许大姑娘不知为了什么事,乘着赴宴来约方寒诚相见,把他黑成炭的前未婚妻以帕相邀,方寒诚无论是想出口气,还是以为许大姑娘与家里意见不同,要来跟他表白表白,都必是忍不住要来赴约的。
然而许大姑娘又反了悔,不要见了,托了别人来取回帕子。
方寒诚的脸色僵住了:“你说什么?我不相信,让许大姑娘亲自来告诉我。”
薛珍儿道:“有什么不相信的,她一时冲动,随后就后悔了,怕被人看见丢脸,才托了我来跟你要回帕子。我要不是可怜她,还不答应呢,你少耽误我的功夫,快给我。”
方寒诚这阵子在家着实不好过,方伯爷生气他胡来让岳家抓住把柄,还禁了他一段时间的足,今天方伯爷忙,没空来赴宴,吩咐了他,他才能出来了。
来不多久就收到了许大姑娘的口信及帕子,他心中对这桩莫名其妙就失去的婚事有许多排解不开的怨念,一收到,立刻就过来了。
结果,好似白白叫人耍了一遭。
本来是他看方寒霄的笑话,这下好了,风水轮流转,转成了方寒霄和他那个大舅子围观他,方寒霄不能说话还好,那大舅子可不安分,还插话问:“许大姑娘是谁啊?”
把方寒诚问得脸都紫了,倒又寻出来个破绽,指着那边两人问薛珍儿:“你说许大姑娘怕丢脸,那你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这种事,就不怕丢脸了?”
他一指,薛珍儿就一看——没看徐尚宣,徐尚宣的肤色还没养回来,还是个粗黑糙汉,在她眼里等于是透明的,她只看方寒霄。
方寒霄:……
他真没和薛珍儿有过什么来往,他从前年少没开窍,自己的未婚妻都想不起来去献殷勤,何况是不相干的姑娘,薛珍儿要不是薛嘉言的姐姐,他连有这号人都不知道。
薛珍儿狠狠看了两眼,总算把目光收回去了,她对着方寒诚马上就换了一副神气:“方大公子是正经人,不会说出去的,你以为像你一样,见着人绊一下,都张口闭口风流债的,就你那名声,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嘲笑人。”
方寒诚气的,他不论是在外喝花酒,还是在家里跟丫头玩红袖添香,所遇过的女子都巴结奉承着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泼的,一时居然吵不过她,怒得只得不提这一茬了,转而抓住重点道:“你叫许大姑娘亲自来取,不然我不会给的!”
“你吓唬谁?!”薛珍儿的声音比他提得还高,“你不给就不给,就一方破帕子,上面又没写许大姑娘的名字,你就算拿它出去胡说,你看别人信不信你,恐怕武安伯要来把你家大门砸了!”
方寒诚结舌片刻,从袖子里把攥成一团的手帕拿出来,许大姑娘的闺名里有个兰字,这帕子边上就绣了一丛兰草,他一看之下才立刻信了,但现在一细想,才发现这其实根本做不得证,兰草又不是许大姑娘御用的,谁说她用了,别人就不能再用?
“嘶!”
他呼了声痛,却是薛珍儿乘他低头,一把伸手把帕子抢过去了,长长的指甲刮到他的手背上,都刮出了一道白痕。
“你——!”
薛珍儿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抢了帕子还要警告他一句:“我绊倒的事也不许你出去胡说,不然,武安伯不砸你家大门,我爹也会砸!”
说完带着丫头扬长而去。
方寒诚气蒙了,薛珍儿走出去好几步了,他才想起来指着她的背影要骂:“——泼妇!”
徐尚宣不大不小地嘀咕了一句:“自己无能,还怪别人泼。”
方寒诚怒而转头:“你说什么?!”
徐尚宣道:“我说错了吗?那一介妇人,你说不过罢了,动手都输,难道还想我夸你一句有本事?”
方寒霄——嗯,方寒霄什么也没说,他就是点了点头。
点得方寒诚怒气值又爆了一个点,他正要爆发,方寒霄已经不搭理他了,转头悠然离去,他一走,徐尚宣忙跟着也走。
方寒诚一拳没挥出去,气得狠狠跺了下脚。
**
薛珍儿脚步匆匆往里走。
跟着她的丫头心惊胆战地低声道:“奶奶,您有点冒失了,原是说好了去看方二公子的,您怎么冲着方大公子就过去了呢。”
薛珍儿不当回事,她还噙了笑意:“谁知道方大公子会在那里,忽然看见,我一时没忍得住。你怕什么,就方二那个软蛋样,他能怎么样。”
丫头道:“奶奶,不是怕别的,哪怕被别人看见都算了,可是正巧落在他的眼里——”
“那又怎样,我还拿不住一个软蛋。”薛珍儿道,“再说了,他要是不同意,那刚好,我两只眼睛,也没一只看得上他,都是爹——哼!”
“侯爷也是为了奶奶好,一片苦心,都许奶奶先去看一看方二公子再说了——”
“屁,为我弟弟还差不多。”
薛珍儿脸色难看下来,声音也禁不住大了,丫头忙道:“奶奶!”
这是外面,毕竟不适合说这些事,薛珍儿冷哼一声,闭了嘴,继续走着,走回了添锦楼。
一进去,她就跟一双清澈的眼神对上了。
眼神不全是清澈,还有点凶意,所以她立刻发现了。
薛珍儿心情正不顺着,迎着那眼神走到近前,挑衅地低了头,道:“你看什么看?”
莹月脸颊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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