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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她媚色撩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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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实在感谢世子昨日能够出手相救,但因不方便亲自道谢,还劳烦姐姐同世子转达。”说完,唐妩还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安茹儿行了礼。
可这一起身子,安茹儿便看到她腰上挂着的香包不见了……
安茹儿脸上的笑容逐渐凝住,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妹妹的香包哪去了?”
唐妩看了一眼气的指尖都在斗的王妃,一字一句道:“妹妹感念故人,便将那香包留给了她。”
安茹儿很清楚唐妩嘴里的故人是谁,也清楚她今日这个举动就等同于向自己宣战。
可郢王府的子嗣,是她的尊严,是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去守住的尊严!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容忍这个贱人生下郢王的长子。
安茹儿“啪”地一下,将茶杯放到桌上,高声道:“妹妹难道不怕,有朝一日旧事会重演吗?”
唐妩装作听不懂她的威胁,不答反问道:“那姐姐难道不就怕世上的因果轮回吗?”
听完这话,安茹儿眯起眼睛,盛气凌人道:“那你可知这世间伶牙俐齿之人,通常都是什么下场?”
“妾身不知,妾身只知道这世上风水轮流转,很多事,都是说不好的。”说完这话,唐妩借由头晕,说要回去歇息了。
等唐妩走后,安茹儿可谓是气的咬牙切齿,就连午饭都不吃了。
“嬷嬷看到了,她今日就是来和我耀武扬威的!我真想不到,堂堂郢王府,也会宠妾灭妻到这个程度!”
陆嬷嬷看着安茹儿被一个妾室气成这样,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她只好语重心长道:“自打王妃回来,老奴也并未见王妃主动亲近过殿下。王妃虽瞧不起唐姨娘那副狐媚样子,可耐不住殿下喜欢啊,所以……王妃总要多多争取才是啊。”
一听陆嬷嬷这么说,安茹儿就止不住地委屈道:“嬷嬷,不是我不争取,是殿下不肯给我机会。他每个月在府里的日子都是有限的,你就看这次,他好不容易出征回来,可还是整日往那狐媚子屋里头跑!”
“王妃莫急,殿下再是喜欢她,可也不会因为美色而误了正事。近来外头闹饥荒,王妃身为郢王府的主母,自然得给京城其他家做出表率,王妃不若借着这个理由,今晚放下身段去找殿下一次可好?”
“那若是……他不肯留在我房里过夜呢?”安茹儿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殿下只要肯来就好。即便没留在这,也能让那个小院儿的好好看清楚,什么叫主次之分。”
安茹儿想想也确实有道理,便在须臾过后,唤了佩儿过来,悄声交代了一番。
——
入了夜,喜桐院又变得如往常一般灯火通明。
郢王已忙了整整一个天,先是进宫递奏折,刚回来又听闻程煜在书房等他,现下天都要黑了,他还得惦记她身上的伤。
因为唐妩的伤是不能请太医的,所以郢王只能亲自拿了药罐去给她上药。
她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身旁的男人专心致志地给自己上药。
“疼……”她忽然轻轻地哼了一声。
哼唧完,她又下意识地去咬嘴唇。
郢王皱眉,才看见她这动作,脸色就一寸寸地变成了铁青色,他用拇指摁住她的动作,怒斥道:“你是非要把它咬烂了吗!”
他呵斥的语气很重,但手上的力道却减少了不少。
唐妩看见他不禁微微出神,她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好像自从那天起,他就变了那么一点点。
她将脸蛋贴在郢王的腿旁来回摩挲,眼睛里散出的讨好之意溢于言表,实在可人。
唐妩蹭了半天都不见他有反应,便有些泄气地撇了撇嘴,暗暗嘟囔:他的心肠怎可以如此冷硬……
郢王给她上完药,便起了身子,哪知刚一动,就被唐妩拽住了手臂。
“殿下可是有要事要处理?”唐妩软糯糯道。
“没有,怎么了?”郢王顺手又给她盖上了被子。
唐妩眨眨眼,也不去接他的话,而是换了更为娇气的语气,又道:“那可是有一般要紧的事要处理?”
郢王对上她的眼睛,无奈道:“也没有。”
“那可是有明日的事要处理?”
这接二连三没营养的问题,就连一旁的双儿都听不下去了……
郢王低头看着她下巴上的青紫还没消退,忍不住叹口气道:“没有,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唐妩见每样问题他都正面回答了,便笑嘻嘻地抱住了他的腰身,欢喜道:“既然没有要紧的事,那殿下就别走了。”
说完这句话,郢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她坑了。
要紧的事,一般的事,明日的事,合着她就是想让他无法拒绝她,便把所有的话都给堵死了。
唐妩眼看着他的眉眼都露了笑,刚要给双儿使眼色,让她灭灯。
就听到落英在外面通报了一声,说王妃有要事要找殿下商议。
这下唐妩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了。
许是怕理由不充分,外面便又加了一句。
“是近来外面闹饥荒,城外捐粮的事。”
郢王给了一个唐妩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示意她只能松手了。
可她今日也不知道是哪偷来的胆子,竟是死死地抱着郢王的腰身不肯撒手,好似郢王真要是狠心撇下她不管,她就会抗衡到底一般。
他叹了一口气,只好抽出另外一只空闲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可唐妩不信他是个软硬不吃的人,她就不信了,他走了整整两个月,他难道都不想她吗?
“本王明日再来看你。”郢王对上那不断叫屈的目光,只得用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好好休息,这才上完药,你再这么不老实,就又得重新涂一遍了。”
唐妩将他后面说的话都统统当作了一阵风,唯独对“明日”那两个字来了感觉,她恍然想起来,昨日他也是这样说的……
唐妩别的不信,但顾九娘说的那句花楼真理,她还是信的。
九娘说,男女之间维系感情的方式有许多种,门当户对,救命之恩,一见钟情都算,可是这些皆不如从这榻上滚出来情意深厚。若是哪一日,自己家的男人看自己的目光,成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那就差不多就该警惕了。
这般状况……要么是被他厌弃了,要么就是他有别的榻可滚了……
如此一来,唐妩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昨日她那玉体横陈的画面,那时候,他除了给自己盖上被子,又亲了两口,可就再没有接下来了……
平日他在她这儿,可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怎么这两日变得如此清心寡欲了?
难不成,他到底是因为这个事,嫌弃了她?
想到这,她连忙站起身子,将头枕在他的胸口上,慢声细语道:“妾身这儿也闹饥荒,难道殿下就不管管吗?”
郢王本来没听出她的意思来,直到低头瞧见她这红扑扑的脸蛋儿,这才反应过味来。
他不由得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肚子道:“是这吗?本王怎么不记得何时饿着过你?”
唐妩媚笑着踮起脚,然后轻轻地嘬了一口他的耳垂,挑衅道:“可妾身分明就没吃饱过。”
郢王低头看着她眼里的狡黠的目光,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他忽然将她整个人托起,然后故意板起脸道:“我本还舍不得你,可你太放肆了。”
唐妩含笑地看向他,眼里释放的光亮,如星月般皎洁,叫人不禁一再沉沦。
她明明都已经感觉到他胸膛的紧绷,但仍是肥着胆子,勾住他的后颈,复而去吻他那逐渐下滑的喉结。
半响,双儿阖上房门,退了出来。
她也不管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又多刺耳,就只面不改色地对着皎月堂的女使道:“殿下突然头痛难忍,已经歇下了。”
皎月堂的女使被她们这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瞬间气红了脸。
里面怎么回事,当她们皎月堂的是傻子吗?佩儿甚至连礼都不顾了,扭头就跑了。
等喜桐院的烛火耗尽时,天都已经隐约泛出了鱼肚白。
这下,唐妩算是知道撩拨他的下场了,因为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她的腰间,都还印着他虎口用力过度留下的掌印。
就连双儿问句还饿不饿,她都忍不住心肝颤。
她忘不了,他在临走之前,还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耻骨,戏谑地在她耳畔道:“现在饱了吗?”
……
等唐妩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外突然下起了冰雹子,她冷的打颤,便又朝被窝里缩了缩。
这时落英笑着进来和她说了一个消息。
她说,今日殿下从宫里多带了一个人回来。
那个人是杨嬷嬷,是当今陛下和郢王的奶嬷嬷,一会儿等杨嬷嬷来了,楚侧妃派过来的那个王嬷嬷就要走了。
落英激动地跟她说,夫人,殿下对你真好。
连落英都能看出来的事,明眼人便都能看的出来。
郢王将杨嬷嬷放到唐妩身边,美其名曰说是好好教唐妩规矩,可谁不知道,这就相当于给唐妩请了一个护身符一般。
下次他不在的时候,也再不会有人敢轻易动她……
等落英走后,唐妩再看向窗外,竟也不觉得那般冷了。
她觉得,这是她生而为人十五载,过的第一个暖冬。
她攥着被角,偷偷擦了两滴泪珠子。
——
可是这样的事让安茹儿知道后,她的心就似针扎一样。
这不明摆着是抬高唐妩呢吗
在这样下去,她只怕是连王妃的位置都要让给她了……
不过也是杨嬷嬷这个事,给了安茹儿灵感。
之前找的探子说唐妩是被亲生父母卖到京城的,安茹儿一直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能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卖到花楼里去?
于是她便叫陆嬷嬷又重新找了那个探子,叫他立即去一趟苏州。
安茹儿等了足足有十日,才收到了那探子传来的信件。全看完后,她竟是觉得唐妩父母的故事,简直是比画本里写的还要精彩。
说起苏州唐家,祖上确实曾出过几名较有名气的画师,风光过好一阵子,只不过到了唐妩的父亲唐清风这一代,已经算是彻底没落了。
且不知缘由,唐家子嗣向来稀少,又世代单传,就连可以投靠的亲戚都是极少,所以即便唐府这块牌匾还在,实则早已是门衰祚薄。
子嗣二字,一直都是唐家的禁忌。
这导致唐老夫人在唐妩生母李氏进门还不足一年的时候,便做主往唐清风的房里放了无数个娇媚的小妾,为的就是能迅速的开枝散叶。
唐老夫人日日敲着木鱼儿,夜夜抄着经文,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叨念着他的金孙。
可惜事与愿违,这一屋子的小妾除了让唐清风彻底荒废了画工,好上了女色,家里那些年,硬是一个蛋都没有下过。
后来李氏终于有孕,却生下了是一个女孩。但不幸的是这女娃娃自幼就发不出声音,据说还是到了两岁多的时候得了一个大师点化,才好了过来。
唐家十分重男轻女,得了个女娃娃跟没得一样,他们依旧是到处找那些算如何生日子的道士,和可以生儿子的偏方。
甚至还花重金搞来了一张按月生子的月份表,可惜也没用。
在很多年后的一天,也是机缘巧合,她们拿着唐妩的八字去批了一卦,结果那大师说她五行和家人相克,从紫微斗数看,兄弟宫还有七煞,简直犹如唐家的灾星。
那算卦还说,只要把唐妩卖掉,唐家自然就会有儿子。
唐家一听,便连夜找人就把唐妩卖了。
价钱不求多高,只求卖的越远越好。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唐家还是一个男娃都没生下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从此李氏单反有让唐清风不满意的地方,唐清风便会恶言相向,拳脚相加。最后更是迷上了赌,前阵子唐清风已经把家里最后的宅子给输了进去,唐老夫人得知后,直接就断了气。
安茹儿看着手里的信件不禁勾起嘴角,真的刚瞌睡了,就有人递来了枕头。
时机刚好。
她一想到那晚派人去请殿下都没请到,心就凉的犹如三九天的冰河一般。
像她们这样的身份,夜里找借口去请主君,就等同于在低头邀宠,外面的人如果知道了,那定是要笑掉大牙的。
一般这样的事成了也就罢了,可安茹儿偏偏还没成,佩儿传回来的消息,每一个字都让她恶心。
唐妩如此侮辱她,她怎么能叫她好过?
安茹儿不信命一般的攥紧拳头,对着陆嬷嬷道:“唐家既然过的如此不幸,那我们便帮他们一把。”
只要这件事传出来了,那唐妩良家妾的身份便会让人生疑,她这辈子,都不要再休想侧妃这个位置了!
安茹儿小声交代了陆嬷嬷一番,然后就捂着嘴笑出了声,她已然能想象到矜贵的郢王殿下,在面对这一家子人时的表情了。
试问一家子如果在穷途末路、家徒四壁时得知自己的女儿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那得是何等的欣喜呀。
不过还真别说,唐家好像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刚得知了消息,唐清风还以为那酒馆里的人都是骗子!不但不信,还踹了人两脚,让人不许再提那个丧星。
直到消息彻底传开后,他才终于信了!
这下子,唐清风带着李氏,即刻就动身赶往了京城……
——
“殿下,外面有一户人家,说自己是唐姨娘的父母,要见殿下。”曹总管道。
郢王一听,抬起头,目光露出了少有的诧异,然后低声道:“让他们进来。”
第28章 撒钱
郢王坐在正厅,在赐了唐清风和李氏入座后,便叫曹总管把唐妩带来。
李氏坐在正厅左侧的后座。
她面色有些蜡黄,看上去岁数不小,一双眼略有凹陷,还有些抬头纹。她身着水蓝色布料的大襟女袄,梳了个倾髻。她从坐下开始就不停地张望这屋内的陈设,一双手也是上上下下地换着交叠,能看得出来,她既紧张,又有些兴奋。
唐清风坐在正厅左侧的头座。
他倒是满面红光,发间尚为出现白丝,一双桃花眼旁边倒是堆了几条笑纹,他身着褐色提花缎男长袍,腰上还挂了一个打籽绣腰包,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个风流爷。不过他从进门起还算是讲礼数,至少郢王没开口赐座位之前,他是跪在地上一动未动。
郢王摩挲着手里的佛珠,一颗一颗,直到看见唐妩那抹的娇丽的身影,才停了下来。
顺着郢王的目光,李氏便回了头,她已是有五年没瞧见唐妩了,见她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竟是连事先准备好了的“女儿”,都未曾叫出口。
她心里暗叹这京城里的水土的养人,这样的绝色佳人,满苏州都瞧不见一个。
李氏用手捂面,情绪渐起,躬起身子,一步一顿地朝唐妩走去。
她也不管唐妩愿意与否,直接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十分凄哀地喊了一声,“我的儿啊。”
唐妩没想道会在这儿见到李氏,便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李氏的这声呼唤,就如一盆冷水,当头浇在了唐妩身上……
唐妩呆滞地看了看李氏,又看了看正缓缓起身的唐清风,面面相窥之际,这过去种种的回忆,就如一股凛冽的寒风,朝着她翻涌呼啸而来……
唐清风对这个女儿一向不在意,如今见到了真人,才算彻底相信了坊间的传言,就凭她这脸蛋儿,别说是被纳进王府,他看就是进宫伺候皇帝都成。
他走过去,慈爱地看着唐妩道:“你这孩子,怎么见到你娘,也不招呼一声?”
李氏看出了唐妩的疏远,便突然跪倒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她不认我了,不认我了……”
放在平时,谁若是敢在岁安堂的正厅如此放肆,曹总管早就叫小厮将人拖出去了,可这位是唐姨娘的亲娘,殿下还未开口,自然是谁也不敢阻拦。
唐清风余光瞧见了一旁的奴才鄙夷的目光,也似乎发觉这李氏的哭闹声实在是大了些,便用鞋尖轻轻地点了点她的大腿根,用极低的嗓音呵斥道:“你这死婆娘,小点声儿!”
李氏早已被唐清风调教的说一不敢二,他话音儿才落下,她的哭声就从打鸣的公鸡,变成了树梢上的喜鹊。
这时郢王给了曹总管一个眼色,示意他去把面前的妇人扶起来。
随着曹总管的动作,唐妩觉得自己最后的尊严也被这他们的无耻给耗尽了,她甚至不敢去看殿下的眼睛。
她怕昨日他眼中还犹存的宠爱,今日便会化作乌有……
从她这爹娘找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知晓她的噩梦已经卷土重来。
为了要钱,要地,他们什么都能做的出来,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
若是她爹鬼迷心窍地进了京城的花楼,再喝点酒,没准还会吹嘘自己是殿下的岳丈。
唐妩苦笑,都说老天爷时常将世间的儿女玩弄于股掌之间,她现在算是信了。
可她不明白,为何她的运道就这么差!
唐妩缓步移动到李氏身旁,颔首跪了下去,朝郢王一字一句道:“妾身从入了贱籍那一刻起,就没了父母,若不是殿下亲手将妩儿赎回来,妾身早就死在了外头。”
唐妩说完这话,这时李氏也不顾着埋头哭了,她转身拿出了放在椅下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了不少的东西。
她递到郢王面前,恭敬道:“殿下请看,这是妩儿的长命百岁锁,这是她小时候戴过的花卉童帽,哦,对了,这还有她的生辰牌,殿下请看,这上面还刻着一个“妩”字。自打妩儿离开家,老身便再不敢碰这些东西,就怕睹物思人,夜夜不能寐!如今……”
“你住口!”唐妩气的眼圈都红了,她一抽一抽道:“依照大燕的律法,就算你们将女儿卖到高门府邸为奴,你们也是可以知道我在哪,你们若是心里还有一丝念着我,也不会问都不问一声就将我卖到京城来!你们可知道苏州离京城有多远!你们可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说完,她眼圈里还在游荡的雾气,便倏地幻化成了雨。
在这世间,唯有她自己知晓,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过去的数年,天昏地暗,凄风苦雨,可她的手里,却是连一柄油纸伞,都不曾有过。
这时,唐清风走了过来,他拍了拍唐妩的肩膀道:“那些年,你祖母身子不好,她需要用钱治病,家里把能卖的都卖了。爹也是实在没辙了,才不得不亏待了你。上个月你祖母走了,我便可着苏州寻你,这一听闻你在京城,我和你娘便过来了。离家的时候你还小,你怪爹,爹也不怨你。”
提到祖母,唐妩更是觉得万念俱灰。
她小时候,并不是没有亲近过那位祖母,可是祖母从不对她笑,祖母总是斜眼看着她,问她怎么就不是个儿子,问她为何要生成赔钱货。
渐渐,她再不敢进祖母的房里……
这时,郢王的目光落在了李氏呈上的这几样信物上,这长命百岁锁,是空心铁的不值钱,这花卉的童帽也是寻常人家的物件,可唯独这生辰牌……并不是寻常的俗物。
他将这方形的“妩”字牌,放在掌心反复地去掂量。
这块木头,是上好的厚犀木,这东西削下来的木屑,便是上好的药材,比人参要好上数倍不止,还有续命之效,所以价值连城。
别说是苏州的寻常百姓家,就可着京城翻,也翻不出几块来。且就是翻出来了,也没人舍得用它来刻一个孩童的生辰。因为这是他父皇曾与渝国征战后,渝国送上的贡品。
本来这东西应是只有得了赏赐的勋贵之家才有,但因着前些年,两国还在通商,所以民间也确实有富庶之家曾拿高价购买过。
可唐家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早就有数。唐清风嗜赌,已是欠了一屁股债,他们若是肯把块牌子卖了,那换得几间宅子和铺子不是问题。
他们没这样做,那便只有一个原因。
他们并不认得此物。
唐清风看郢王迟迟没有说话,又见他这女儿铁了心不想认他,便冲着唐妩又道:“你是不是进了王府享了清福气,便嫌我们给你丢人了?”说完,他又卷起袖口,指着手腕上的血管道:“我告诉你!你是我唐清风的亲生女儿,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我血脉相连,你不认我,是要落下个不孝的名声吗!”
唐清风唱了红脸,李氏便来唱白脸。她不管不顾地抱着唐妩又哭起来道:“妩儿呀,娘生你生的辛苦,疼了一天一夜才将你生下来,你怨娘,娘心里真是不好受。你别听你爹胡说八道,这些年其实他也没少在嘴边念叨你。”
郢王见唐妩被她这一对好爹娘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便在这时开口道:“你们远道而来,一路也是辛苦,不知二老想在京城待上多久?”
李氏见郢王开口了,就立即跪地端正起来,“回殿下,我们夫妇俩就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实在是想多看两眼,哪怕,是给个求她原谅的时间也好……”
这话说的够直白了,明摆着是不打算走了。
郢王给了曹总管一个眼神,曹总管就端着一个盒子送到了唐家夫妇面前。
唐清风接过,忍着未开,缓缓开口道:“敢问殿下,这是何物?”
“本王想你们家既然在苏州,那在京城定是没有地方住,这里头有本王刚刚给你们准备的东西,你们且拿着。”
唐清风缓缓打开,瞧见了里头厚厚一摞的东西,便立即瞪圆了眼睛。
这里面,可不止有一个宅子,这地契,铺子,还有底格下厚厚一摞子银票……
唐清风与李氏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他们连连叩谢,嘴角都忍不住地朝外咧。
这可真的是发家了……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便宜女儿竟是有如此大的作用!
“近来外头闹饥荒,京城里也不消停,本王一会儿派些人手跟着你们一同过去,也免得一些祸事殃及了你们。”郢王又道。
这样一番贴心话,更是惹得李氏涕泪涟涟,握着唐妩的手就更是不愿撒开。
“时候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不如奴才带着二位先去看看宅子可好?”曹总管躬身道。
唐清风和李氏已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接下来的戏码也就懒得去演了,再次叩谢后,就起了身子随着曹总管朝门口走去。
可他们前脚还未跨出岁安堂。
就见郢王将一旁的桌子全掀翻在地,一套上好的白瓷茶具碎了整整一地。
他睥睨着唐妩,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道:“你给本王去祠堂里跪着,前三日不许进食,本王不让你出来,你便一直在里头,永远不必出来。”
听到这话,唐清风和李氏大气也不敢出,只听不见一般地埋头走掉了。
可一旁跪着的唐妩却是吓坏了,她头都不敢抬,出了这样的事,她甚至不敢哀求他宽恕。
“妾……妾身,对……对不住殿下……”这下她是真的难受了,心脏都像破了一个洞一般……
她此时已是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觉得眼前越来越白,越来越白……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也刚好没了动静。
郢王瞧见她不对劲,便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的后脑勺,这才没让她直直向后倒去。
唐妩闭眼之前,瞳孔微微回缩,看到的是他满眼焦急的神情。
第29章 哄她
见她彻底晕了过去,郢王便将她打横抱起,赶紧放到了岁安堂的软榻上。
唐妩迷迷糊糊地睡了大半日,在申时三刻才缓缓醒过来,她本能地将眼睛眯开了一条缝,谁知这一睁开,恰好瞧见郢王也正在一旁凝视着她。
她害怕与他四目相对,便又迅速地阖上了眼皮。
她一想到自己许是要被送进那漆黑又没有光亮的祠堂,心里就不禁有些隐隐发慌。
她一边闭着眼睛想着能躲一时便是一时,一边又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能让他心软。
“醒了?”郢王突然道。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她醒了,只觉得她可能还想再休息会儿便没叫她。
但这会儿,她的睫毛抖的都要比蝴蝶翅膀还快了,自然就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可他刚一出声,就见她条件反射般地朝下遁了下脖子。
郢王见她还是不肯睁开眼,便将自己的大掌伸进被窝里,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道:“怎么?本王这要是真给你关祠堂里,你还要一直闭着眼不成?”
唐妩在琢磨人语气这方面的功力已经快成人精儿了,在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后,她便立即睁开了眼。
唐妩的上下眼睫毛本就都长,这会儿是刚醒,眼睛又是半眯着,这上下的睫毛自然就根根交叠在了一起,看上去雾蒙蒙的,倒确实是受委屈时该有的神情。
“殿下这是不气了?”唐妩低声道。
郢王轻笑出声,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道:“那你倒是说说,本王有何气的?”
他这样一问,便是轮到唐妩发懵了,
是呀,她也没得罪他。
这世间的女子连选择夫君的权利都没有,更何况是选择父母的权利,那都是老天爷的事,可不是她能管的。
至于他给爹娘的那些银钱,那也不是她朝他要的……
这么一想,她便来了点底气。
“那……殿下为何还要如此……”后面的话唐妩不想说,说了也怕又提醒了他什么……
总之她就是想问,既然你不生气,那为何还要给她关进祠堂。
“这几个月来,你父亲逢赌必输,听说已是把苏州的宅子都赔了进去。所谓赤脚之徒不怕事,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要是没在这捞到好处,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你难不成还真要落个不孝的名声吗?”郢王语重心长道。
听他这般说完,那提在喉咙里的心脏才彻底回了原位。
原来当真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
“殿下,我爹我娘他们根本就是个无底洞,殿下给多少,他们便会挥霍多少,等到没了,便又会来管您要。”唐妩说的有些着急,说完最后一个“要”字,还咬到了舌尖。
她只“啊”了一声,就用左手捂住了嘴。
“你慢些,给我瞧瞧。”说着,郢王便挪开了她的手。
她微微张嘴,露出了有点儿出血的舌尖,乖乖地给他看。
唐妩的嘴唇很嫩,就连舌头都长的偏粉,现下看着她朱唇微启,又蜷着舌,郢王立马就感觉到了一股燥热。
忍不住喘了一声粗气。
然后,他便似受了蛊惑一般地把头埋了下去,一下又一下地将她嘴里的血丝尽数掠走了。
唐妩这人向来喜欢他亲她,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口腔内的气息清新好闻,还更是因为他嘬,舔,碾,吸样样都会弄。
见他卖力,她便又配合的呜咽了两声。
可郢王又怎会受得了她这一声一声从嗓子眼儿里弄出来的动静。
这下,之前刚刚还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的二人,顷刻间就改了姿势,失了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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