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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农为本[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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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有田地闲置着,能多收上来许多粮食。
  当然,仅凭我们家的劳力,是无法往复循环下来的。但这也不是没办法,只要把春夏时‘收…种’的这段时间进行重叠,即把黄豆与小麦进行套种,就能顺利循环下来。”
  冬小麦5、6月收,麦收后播种春黄豆,春黄豆9、10月收。春黄豆收后,刚好在秋分前后播种冬小麦,小麦越冬后将在来年5、6月收。
  这样首尾往复的循环,接茬复种,就刚好衔接上了。
  如此一来,就能将既定面积的土地,给充分利用起来,收上来更多粮食。不像现在这样,还闲置了一部分土地,而且冬小麦收割后的田地就放在那里闲置两三个月,每年都要少收不少粮食。
  但在姜家,以及整个温宁村,耕地种田全都依赖人力,连耕牛都无一头,是完不成接茬复种衔接的。
  因此便只好在春夏时节,‘小麦收…黄豆种’这里做点文章,把黄豆套种到已进入成熟后期的小麦地里,这样在两者互不影响生长的情况下,错开农忙时间,之后秋季的‘收…种’相应也就错开了。如此一来,仅凭人力也能完成衔接了。
  刚开始,周翠娘是怒气冲头,再就是欣慰喜悦,紧接着女儿这一番话砸来,砸得她都有些晕乎了!
  ……
  贫家里的女子当男人用,至于女子的那些‘德容言功’的规矩,在生存温饱面前,全都顾不上。
  周翠娘就是这样一个贫家农妇,上山砍柴,下田耕地,里里外外的活儿她样样都拿得起,不然光靠姜双五这一个壮劳力,就是把他累出个好歹来,也养不活他们一家四口人的。
  所以周翠娘是懂农活的,就算与姜双五相比,也不差什么。姜秾说的那一番话,她虽听得有些晕乎,可细细地理一理,还是能听懂的。
  周翠娘虽听懂了,但她遗憾地摇摇头:
  “前些年逃荒时,草根树皮都是好东西,但凡能活人性命的,那都是正经粮食。我并不嫌弃黄豆,如果能额外收上来许多黄豆,我只有高兴的,便是不吃也能背去卖钱,哪会去嫌弃?但像你说的那样去种黄豆和麦子,是不行的。”
  姜秾眉头蹙起,深感疑惑:“为什么不行?”
  冬小麦和春黄豆的收割及播种时间,并不冲突,且考虑到人力有限,还可以通过套种来解决,怎就不能接茬复种?
  “像你所说那样,年年岁岁的一直种下去,田地就无法得到休息,恐怕不用两年就会耗尽地力,田地也就废了。不养上个三五年,怕是不能在上面继续种麦子的,这样一来更多的都去了,不划算得很。”
  姜秾:“!!!”
  姜秾前世几十年的‘种田’生涯里,在农业种植领域里,传统化肥早已淘汰,生物有机肥也已经过时,培养液则是大行其道。
  在后世,农业生产都已经工业化,农用耕地也已全部被解放出来了,‘地力’不够?怎么还会存在这种问题!
  姜秾在后世虽已拿到农学博士学位,但她并不自满,现在思维惯性遭遇所处环境大变,致使计划遇阻,这也没什么可羞耻和难为情的。
  “沤肥。”姜秾立即提出解决办法,“多沤肥,在耕种时施加肥料,这样对田地的伤害就会降低不少。”
  周翠娘没想到女儿懂的还不少呢,不过终究是一知半懂。
  “有哪个庄稼把式,会不知道粪肥的重要?逃荒之前,我和你阿爹在耕种时,也会施些自家沤的禽畜粪肥,保持地力是一点,施肥后庄稼也能长得好些。但如今这温宁村,哪里来的粪肥?”
  姜秾终于沉默下来。
  如今这温宁村里,也就是没饿死人罢了,大多人家日子都过得拮据。
  牛羊猪狗诸如此类,需要食料喂养的牲畜,是一头都没有蓄养的。也就只有不用费心,放出去吃野菜、啄虫子,自己就能长大的鸡鸭,村里相对过得最好的人家,才会养上那么三两只。
  少了牲畜粪肥,仅有一家人的大小粪便,最多也就够给两三分菜地施肥,哪里够给十亩地的?。
  那么,沤制生物有机肥?麦秸秆、麦壳、麦麸和山里的青草腐叶等,倒是容易取得。
  不,没有麦麸,麦麸要留给人吃。事实上一般在磨麦子时,根本就没筛出麸皮,就把麦麸混在面粉里一起吃,这样吃到肚里的分量就能多些。
  不过,这里没有粉碎机器,不能轻松地就把麦秸秆等原料打碎成粉末,沤制有机肥时怕是会很麻烦。
  若是没有机器粉碎或者人力剁碎原料,直接就沤制有机肥,不仅会耗费很长时间和精力,肥力也会受到影响。
  那调配培养液?
  这里条件简陋,没有必需的仪器,原料配比、温度、含氧度及温度等数据,不能做到精确控制,调配营养液也不太行得通。
  周翠娘见女儿皱着眉,想来心里该是不欢喜了。
  女儿高高兴兴地想帮他们分担农活,还想教导他们种地,却都行不通,不欢喜也在情理之中。
  “好了,既然你是把黄豆种到了地里去,今天这事也就算了。”周翠娘将柴火条。子插到围起小院的篱笆墙上,想着留下说不定以后还用得上呢。
  “但你要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还敢不让我知道,就偷拿家里粮食的话,我就真打死你算了!”
  “给我说清楚的话,我又不是不准。哼!记住了没?还有你作为一个姐姐,平时要记挂着你弟些,他才三岁!虽然家里没甚危险东西,我也托过隔壁夏婶子,她答应了帮忙搭把眼看顾一二,你弟倒也跑不丢,但他毕竟还小,不能留你阿弟一个在家,记住了没?”
  教训儿女,周翠娘早已习惯连吼带吓,才好让他们记住教训,今后不敢再犯。
  来此已有个把月时间了,姜秾也已习惯周翠娘的说话方式,点头承诺:“嗯,记住了。”
  会有今天这一顿教训,只因姜秾下意识地还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成年人,她已习惯能为自身言行负全责,不需再去征求他人同意。这才没有和周翠娘他们说上一声,就直接拿了黄豆种去播种。
  然而事实上,她现在只是一个生理年龄为九岁的小孩子而已。
  前世她是家中独生女,没有与兄弟姐妹一起生活的经验,如今既有了一个弟弟,今天又得到了教训,她也就牢牢地记住了:以后如果出门,要顾及到弟弟一些。
  ……
  在不影响小麦种植的情况下,充分利用土地加大黄豆种植,以接茬复种方式增收,从而解决家中窘境,这件事暂不可行。
  姜秾初战失利!
  但姜秾并不会因这一次失利,就一蹶不振。她以前做科研,虽成果格外喜人,也还是经历过不少次的失败,她能够承受得住失败。
  一时失利罢了,不必心急。
  姜秾将原计划调整过,之后首要是解决土地施肥难题,再同时进行粮种的定向选择,尽快改良驯化出良种。


第4章 衣、食、住
  转换时空来到古代,姜秾周遭的环境,陡然就恶劣了千百倍。
  住的是黄泥蓬草屋,所幸房龄尚短,维护得当,遮风挡雨不成问题。
  吃的是含麸皮剌嗓子的面食,有时还直接吃清水蒸煮的麦粒(麦饭),菜就是自家菜园子里种的菜蔬,饭菜里不见丁点油星。
  穿的是补丁叠补丁的麻衣,麻衣粗糙刺痒,不过穿久了磨旧了柔软了,贴身穿倒也能行。
  姜秾全靠深植于基因血脉中对种田(不!对农学和农业)的深爱之情,在七情六欲中占据住主导地位,且她本就不好口腹之欲,方才能这么快就认清并接受现实,接着忍受住了糟糕的境况。
  ……
  姜秾仰脖抬头,眯眼看看头顶偏斜角度不大的太阳……
  晚饭时间还很早呢,不知道待会儿的午后加餐麦粉糊糊,有没有她的份?
  据说大人教训小孩子,打过之后,或许还会施以‘饿一顿饭’的惩罚,好让小孩子牢记教训。
  从来没被动饿过肚子的姜秾,忧心忡忡,于是打算去小灶屋帮周翠娘烧火,不知有无可能看在她勤快的份儿上,不施以‘饿一顿饭’的惩罚?
  想到就做,姜秾抬起腿迈开步,然后就差一点、就要被绊倒了!
  姜秾最终没被绊倒,不过三岁小豆丁弟弟姜金,此刻正仰倒在地上,蜷着胳膊腿儿,似一只被掀翻的小乌龟。
  小豆丁本就生了一双大眼,又因身体瘦弱脸上少肉,凸显得一双眼就更大了,眼里包着泪水儿时,那真是轻易就能惹人揪心!
  他是要哭了吗?哗啦啦流眼泪的那种哭?那要哄他吗?怎么哄……
  姜秾心里慌得很,面上却没多大表情。
  小豆丁扯开嗓子:“呜啊!呜啊!啊呜呜~”
  姜秾:“……”
  姜秾面无表情,俯视着地上四脚朝天的‘小乌龟’。
  “呜呜,嘤呜呜嘤……”
  小豆丁的嚎哭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哗啦啦直流的眼泪也慢慢收住,最后险险地包在眼里,显得一双大眼愈发湿漉漉。
  见此,姜秾点点头夸奖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就很好,接下来,你就自己站起来。”
  被阿姐掀翻在地,又被吓得不敢放声哭,只能硬生生收住泪珠儿,最后姐阿还不抱他,还要让他自己站起来!
  小豆丁,觉得他超委屈!
  但小豆丁想到,阿姐刚才挨打了,又莫名觉得或许阿姐挨的这顿打,和他找阿娘要烧黄豆吃有关。虽然还是不太明白究竟为什么,但他就是不好意思再哭闹了。
  小豆丁,有一点点心虚。
  于是,被掀翻在地的小乌龟,一个骨碌在地上翻了半个身,脸朝下、趴地上后,再才支胳膊曲腿,最后就自己站了起来!
  姜秾盯住小豆丁滚了一身泥灰,已经染成土黄色的褐衣长裤,终于开口唤到:“你过来。”
  小豆丁颠颠儿地走过去,姜秾抬起胳膊,扬手拍打起来。
  小豆丁以为阿姐是在打他,可怜又可爱的一双大眼看着阿姐,声音脆甜软糯地哀求:“阿姐~我不敢了,不敢再找阿娘要烧黄豆吃了,阿姐你别打我~”
  “咕噜噜~”是姜秾肚子里传出的声音,她是真的饿了,只是听到‘烧黄豆’,肚子就快速响应了。
  姜秾没有停下拍打,不过手上力道更放轻了些,“阿姐拍打你不是在报复出气,而是为了拍掉你衣服上的泥灰,你衣裤脏了,给你拍干净。”
  姜金乖乖地‘哦!’了声。
  不一会儿,周翠娘弯腰从小灶屋里出来,对姐弟两喊:“过来吃麦糊!一天到晚都在嚷着要吃,吃吃吃,怎就饿得这么快咯……”
  一个月的时间,让姜秾养成了在周翠娘念叨时不开口反驳的习惯。姜金说话还不太顺溜,还没学会如何反驳。
  周翠娘爱念叨就随她念吧,反正不管她嘴里怎样念叨,最后还不是在午后时特意从田里回来一趟,就为给姐弟两煮麦粉糊糊加餐。
  姜秾慢慢地迈着步子,和小豆丁一起往小灶屋走去,去喝上半碗麦粉糊糊加餐,填一填肚子。
  姜秾正端着碗慢条斯理地喝糊糊,周翠娘一边看着姜金以防他手不稳摔了碗,一边说到:“浓娃儿,以后中午你们姐弟两的麦糊,就由你自个儿烧火煮,我就不从地里回来了,你已经是九岁的人,应该要学着多做些事儿了。”
  姜秾端碗的手一僵,思索一瞬后,点头答应:“好的,明白了。”
  烧火煮麦粉糊糊?姜秾不会。姜浓也没独自煮过,但都看过很多次,已经学会了步骤及要点,动手实践应该没问题吧。
  周翠娘中途回家一趟,给姜秾姐弟两煮好麦糊加餐让两人喝完,又和了面团放着让它自然发酵,等晚上回来后直接就能蒸馒头吃。做完这些,才又急忙下地去了。
  四月中; 小满者; 物致于此小得盈满。
  如今正是‘小满’前,差不多是小麦此类夏熟作物灌浆的时候。籽粒灌浆能否灌得饱满,直接影响到收成好坏,这个时期,保证小麦生长时的水分适宜,是非常重要的。
  温宁村的农人,确实不及姜秾的理论知识丰富,可也有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
  经验告诉他们,前些天下的那场雨还是小了些,现在地里虽还半湿着,可等大太阳再炙烤上几天,又还不下雨的话,麦子就要受旱了。
  灌浆不满,最后收上来的麦子怕会是秕麦,根本不顶什么用。
  包括姜双五夫妻两在内,村里所有农人,都在为几天后的雨水提心吊胆,也陆续有人开始去姜水里担水浇灌了,不然到时若真不下雨,再想着去担水浇灌也就来不及了。
  及早担水浇灌,到时就算真不下雨,总也能收点上来,即使是秕麦也总比绝收强些。
  夕阳落尽,天色擦黑时,姜双五和周翠娘两人,才一人担水桶、一人扛锄,收工从地里回来。
  人力担水灌溉一天,即使两人轮换,也是一件很累人的活,夫妻两人回到家时,累得都已经不想说话了。
  周翠娘中午回来那一趟,已经用含麸皮的黑面粉和了面团,这时回了家就直接上锅蒸了两屉馒头,连着明天早饭的份儿。
  馒头出锅,盛了几碗笼屉下的开水作汤,再端出一碗咸菜,也就是一顿晚饭了。
  吃完又简单洗一洗,就各自回房睡下了。
  姜家的黄泥蓬草房,坐东向西有一溜三间,居中一间堂屋,左右各一间卧房,还在院里另搭了一间低矮小灶屋。
  事实上,不仅是院里的灶屋低矮且窄小,这一溜三间坐东向西的正房,同样是不高也不大,就跟姜秾所在后世的两室一厅小户型差不多,室内面积也就五十来平,逼仄得很。
  小豆丁姜金随姜双五夫妻,睡堂屋左边一间卧房,姜秾则单独睡右边这一间。
  姜秾的房间不大,里面摆设也简单。
  两面墙相交的墙角处,是一张泥砖砌基座、上面铺木板的小床。外侧床头摆了小小一个木箱子,里面放着姜秾的秋天、夏天和冬天全部三身衣裙,(再加上一套整个穿在身上的春衣)。在小箱子的上面,放置了一个竹筐,用来放夜里脱下的衣裳。
  属于这间卧房的正经摆设,就只这些了。
  至于不属于这屋里的东西,则堆放在与床相对的那一面墙边,有箩筐、筲箕、锄头柄、蓑衣和草鞋等许多杂物。
  姜家两间卧房的两张床上,都是在最下面垫一席姜双五自织的草垫子,中间铺一床几年前从山里猎来的驳杂拼接皮毛褥子,上面再铺一条麻布床单。最上面用来盖在身上的,是一床木棉絮填充的已有些板结的被子。
  每年夏日里都去采摘许多木棉树果实回来晾晒,晒至果壳裂开后取出木棉絮攒着,如此三年积攒下来,方才攒出来两床木棉絮被子。在此之前的三个冬日里,都是两大人带两小孩儿挤在一起,盖着皮毛褥子过冬。
  自从姜秾来之后,就负责起了姜家每日的洒扫工作,屋子是她亲手收拾整理的,清洁卫生方面她很放心。
  屋里没有其他异味,只有从泥地泥墙里飘散出来的一股若有似无的泥土腥气,姜秾闻着这亲切的泥土芬芳,沉入睡梦中。
  ……
  农民靠天吃饭,眼看地里麦子就要灌浆,却有干旱的可能,姜双五他们焦心得似火烧。
  一年到头,否管寒冬酷暑,农民近乎天天早出晚归。不过最近姜双五和周翠娘,起得比往常要更早了,姜秾姐弟还在睡梦中时,他们就已经担着水桶下地去了。
  鸡鸭猪狗这些,姜家是一只一头都没的,早上自然没有雄鸡打鸣报晓。
  这让姜秾睡到了自然醒,不过因为晚上睡得早,早上天大亮时自然就醒了,起得倒也不多晚。
  姜秾醒来睁眼坐起身,从床头竹筐里拿出昨夜脱下叠放整齐的衣裙,开始穿衣下床。
  今天要穿的衣服,和昨天的是同一套。
  实在是窘境逼人,姜秾以前有每天换洗衣物的习惯,现在已经变成了隔天一换洗。这还是春季呢,冬天里的话,最少是半个月才换洗一次。
  不过等到了夏天,她再怎么也要坚持每天都换洗衣服,到时洗衣服时注意轻柔搓洗也就是了,这样总不至于多洗几次就把衣服洗破了。
  姜秾正穿着的这身春衣,上衣是一件灰扑扑的原色麻布交领窄袖单襦,下裙是一条蓝色一片式齐腰裙。上襦下裙,很寻常的古代普通女性日常穿着。
  而姜秾如今这一身襦裙,不寻常的是格外破旧,上襦胳膊肘位置已经叠了两层补丁,原本靛蓝色的下裙,如今已褪色成了淡蓝。
  家里一旦换下脏衣服,姜秾第二天立即就会拿去村头的姜水边,在河边皂荚树上顺便摘一片皂荚,三两下搓洗干净。
  所以她身上穿着的一身襦裙虽然破旧,却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且她又不是真正的九岁小孩子,她姿态得体、形体抻展,浑身自有一份从容气度,哪怕穿这一身襦裙,第一眼看上去,给人第一印象也不会是寒碜,反而是觉得她干净大方。
  姜秾穿戴好襦裙,又梳好两个小辫子——双丫髻,穿戴齐整了才撩开竹帘走出卧房,去往院子里的水缸旁洗脸漱口。
  姜秾前天去河边洗衣服时,顺便在姜水边一次性折回来几根柳条嫩枝,此时拿来一根折下一小截,剥去皮,把一头放嘴里嚼散成细条纤维,等嚼成刷子状了,再就仔细地揩洗牙齿……
  刷好牙、漱过口之后,嘴里还留有柳汁的清香气,因此就算没有后世的牙刷牙膏,也还能够忍受。
  洗漱完毕,姜秾又把房屋院子的里里外外,都仔细洒扫干净了,才转身进屋去叫姜金起床。
  姜秾喊醒小豆丁,又站在一旁等他自己穿上衣裤了,才在最后帮他把衣服扯扯整齐,叠好被子离开卧室来到院子里,监督着他洗脸漱口。
  一个月前,姜金还不会自己穿衣洗漱,不过在姜秾和他严肃地谈判(?)过几次后,他才渐渐做到个人卫生基本自理。
  小豆丁把自己收拾齐整了,姐弟两这才一起去往小灶屋里吃早饭。


第5章 夏五斤
  像往常一样,周翠娘把姐弟两人的早饭——三个馒头和两碗粟米稀饭,放在锅种用灶膛里的余烬温着。
  姜秾将早饭从锅里端出来,放在灶屋里的一张四方小桌上,姐弟两个面对面坐下来,一口馒头就一口粟米稀饭,安静地吃起早饭来。
  “把碗里的喝干净。”
  姜秾以前吃饭就习惯了清盘,也见不得别人剩菜剩饭浪费粮食,更别说如今还有饿肚子风险了。
  一个馒头加一小碗粟米稀粥,足够三岁的姜金一顿吃得饱饱的了,不过小孩子饿得快,怕是一会儿就要叫饿了,多喝一口或喝少一口粟米汤业没甚影响,主要还是为了不让他养成浪费粮食的习惯。
  姜金乖巧地点头:“哦!”
  他有些怕这个话少不爱笑的阿姐,以前哭闹耍赖的手段不管用了,虽然肚子已经吃得饱饱的,他还是听话把碗底剩下的一口稀粥,‘唏噜噜’喝得一滴不剩。
  吃罢早饭,姜秾收了碗筷,和姜双五夫妻两早上吃过没洗的碗筷放一起,洗涮干净了放进竹制橱柜里收好,又将灶台、小方桌及地上收拾干净,东西也都规整摆放好。
  至此,每天早晨例行的事情就做完了。昨晚上家里没人换下脏衣服,今天就不用去村头河边洗衣服,姜秾暂时也就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了。
  无事可做的姜秾,搬了个小板凳到院子里坐着,手上拿一根小棍子,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小豆丁姜金也蹲在旁边,看着他阿姐手里动来动去的小棍子,就像一只盯着逗猫棒的猫儿一样,仿佛眨眼间下个动作就要扑出去,捧住逗猫棒上嘴撕咬。
  但慑于阿姐的威严,他到底没有化作猫儿扑出去并在地上打滚,只乖乖地蹲在一旁,看了会儿后就跑开了,自顾自地玩儿去了。
  小豆丁玩耍的范围只在屋里和院里,跑不出去的,无需有人时刻不错眼地看守着。
  于是姜秾就坐在一边,琢磨如何解决田地施肥难题。
  如今简陋的硬件环境,只沤制生物有机肥是最可行的,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原料及配比,收集和粉碎,堆放沤制……
  姜秾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不过泥地上并未记下一句通顺的语句,没画出一个规则的图形,别人即便看到了,也只以为她在胡乱涂鸦。
  到了姜秾这种级别的科研者,保密意识都已深入骨髓。表现在文字的书写和简写方面,都各有其独特的习惯,随手记录下的灵感,若是自己事后翻看,是简单明了不过的,可在别人看来,就像是天书一般不知所云了。
  “嘿!!!”
  正在这时,隔壁夏家夏五斤在篱笆墙外,突然出声!
  “哈哈哈,吓到了吧?”夏五斤笑得是前仰后合。
  姜秾正心无旁骛地思考琢磨,夏五斤突然出声吓她,她确实被吓到了。
  等陡然急跳的心脏缓下来,姜秾才声音冷淡没好气问道:“做什么?”
  夏五斤虽才十一岁,一张脸却已能窥见几分剑眉星目的英俊,不说不笑时,看着是个很正派爽朗的少年。
  可一旦裂开嘴笑起来,再加上他松垮无骨的形体动作,立即就显出几分油滑无赖来,“不做什么,就是吓一吓你,哈哈哈!”
  ……
  说起来,这时候的贫民人家间,在给儿女取名这事儿上,真是懒得讲究。不过也是因为讲究不起来,贫民人家里,还能随便就出个能读会写的读书人不成?那是既出不了读书人,也穷得出不起钱去请人,就为给儿女取名。
  便都自己随便取个名字,名字来源也简单,主要有三:出生时父母年龄相加,出生时体重,以及出生时的农历月份和日子。比如,姜浓的父亲姜双五,‘双五’这个名字,就是源于他出生在五月初五这一天。
  当然,还有睁眼可见的、随口一取的名,什么花啊草啊、树啊木啊、石啊土啊的。
  姜浓是四月初四出生的,跟着她父亲姜双五那样取名,那她的姓名就该是‘姜四四’、‘姜双四’,或者‘姜重四’。
  但这些名字念了听着不吉利,于是就转而像她母亲那样取名。‘翠娘’这个名字,听着就像是讲究了的,彰显了父母对她的几分喜爱。
  周翠娘对孩子也是喜爱不已的,也决定讲究一回,就给女儿取了一个‘浓’作名字,姜浓。这个名字源于她生产当天,婆母很大方地给她熬了一碗浓浓的粟米粥。
  她希望女儿以后能似她这天一般,不捱饥受饿,想吃就能吃上一碗浓浓的粟米粥。这个名字里,饱含了周翠娘对女儿美好而朴素的祝愿。
  而夏五斤,则是因为他出生时体重五斤,才取名夏五斤。
  今年十一岁,将将比姜秾大上两岁。
  相比逃荒时才三岁不能记事的姜秾,时年五岁的夏五斤,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恐怕就是逃荒途中的种种惨事了。
  小时懵懂还罢,长大知事后再回忆起来……
  夏家当初离乡逃荒时,还是一大家十二口人,不过最后都死在了逃荒途中,只余他一个夏家独苗和寡母。
  之后母子二人终于落脚定居温宁村,因夏家寡母人单力薄,夏家开垦出来的荒地也就不多,风调雨顺的年景里,母子二人还勉强能混个温饱,可若遇上老天爷心气不顺的年月,温饱都艰难。
  而且夏家寡母还落了一身病,热不得,冷不得,也累不得,不然立即就要起不来床。可如今这世道的贫民,就没有‘娇气’的资格,母子两要吃饭,就只能硬撑着做一阵农活,忙过后再躺上十天半月。
  夏家母子两人的生活,可谓艰难得很,不过试问这温宁村里,谁家日子又不艰难呢?
  ……
  夏五斤眼见姜秾乖乖巧巧坐在小板凳上,干净安静的样子,再一看自己破烂脏污的衣裤,只觉手脚都不自在起来。
  不过夏五斤到底脸皮厚,面上没显出一丝自惭不安来,依旧一副油滑无赖的调调儿。
  夏五斤:“你在做什么呢?写字吗?”
  当今和后世的文字,有繁体与简体之分。姜秾所在的22世纪中叶,早在百多年前,简体字就已经完全取代繁体字,她没学过、也没写过繁体字。
  虽然有一些简繁字体之间,还看得出有点关联,连蒙带猜也能够认出来,但她终究还是要算作大半个睁眼瞎。
  姜秾还不至于和一个刚十一岁出头的熊孩子斤斤计较,也就略过了夏五斤吓她的事,“随便乱画的,我不会写字。”
  夏五斤单手撑在篱笆墙的木桩上,借力一跃,轻松地跳进了姜家的院子,身手利落、灵动潇洒!
  夏五斤:“你不会写字,那想学吗?”
  姜秾有那么一瞬间的疑惑,院门明明大敞着,为什么夏五斤好好的门不走,偏要做小人行径翻墙进来?
  这就是小孩子的跳脱天性吧,更何况他还是小孩子里的熊孩子,据说熊孩子的言行,完全不能以常理论之。
  还有一点,让姜秾有点小惊讶。
  生产力低下时期的力量崇拜,引申出生殖器崇拜,再就有了性别歧视。如今所处封建农耕社会,正是性别歧视最严重的时期,夏五斤竟然问她想不想学写字,而不是:‘你一个女娃子,不会写字是理所当然的’。
  姜秾对窜到她面前来的夏五斤回答到:“嗯,想学。”
  不过,姜秾立即就知道了,根本是她想多了,很用不上惊讶。
  因为夏五斤只是个跳脱的小孩子,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之所以有‘想不想学写字’这一问,也不过是为捉弄她罢了。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村里谁会写字,你该向谁去学。”
  夏五斤揣着手蹲在姜秾面前,身体重心在左右前脚掌间游走,一耸一耸地左右摇晃,毫秒都静不下来!
  姜秾:“……”
  姜秾就静静地看着夏五斤,直看得他渐渐停下,不再左右摇晃,规矩地蹲着了,才与他搭话:
  “当谁不知道呢?村里就数葛贡士最有学问,我如果想学写字,当然是要去找他。”
  葛家爷爷之所以能得‘葛贡士’这个尊称,是因他曾通过在京城举行的会试,且名列前茅,得了‘贡士’功名。若继续参加殿试,还能稳稳地得个‘进士’功名。
  但他见不惯一团糟乱的朝廷,宦官势大、外戚弄权、争权内斗,于是在殿试之前拂袖离京而去,从此归隐南山躬耕田亩。
  葛贡士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也是村里唯三的读书人之一。另两个读书人也在葛家,一是葛贡士的二儿子,一是葛贡士的大孙子。
  夏五斤被翻了白眼,也不生气,还心想,姜家妹子这白白嫩嫩的脸蛋真干净啊!黑白分明一双清凌凌的杏眼也好看!要是他家也有这样一个妹妹就好了!
  夏五斤神情自得道:“葛贡士当然是我们村里最博学的,但他轻易不教人,多半不会答应教你写字,但有我就不一样了……”
  夏五斤卖起关子来,姜秾也从善如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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