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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尊-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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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叫我来福便是。”伙计答道,“走吧,公子,马车停在前面。”
陈洛儿深吸一口气,随着来福走近马车,然后上去,朝着花府而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妄议
陈洛儿进了马车里坐好,走了一段,这才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待自己平静下来了,看了一下马车里的陈设,才知道这花府一定是真正的大富人家。
车里全是锦缎包铺,坐在上面特别舒服。悄悄掀开前面的帘儿看那赶车的来福,见他气定神闲,不慌不忙驾着马儿。
街上人来人往,已经十分热闹了,各色人等的声音在马车外面闹嚷嚷的,诱惑得陈洛儿心直痒痒。
陈洛儿坐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便将一直抱在手里的锦盒轻轻放到自己面前,然后侧身,掀开左边的布帘儿,朝外面看过。
春天来了,今天天气又好,街上熙来攘往,一派热闹景象。陈洛儿到底是觉得新奇,加之现在的心态亦不像以前那般的紧张了,所以较能够从容地欣赏这街景。
走了好久,终于是走过了市场,马车来到了一片高档住宅区。
这里的街道不像刚才市场上那么宽,安静了许多,街道有宽有窄,街道两边的都是高大粗壮的柳树,春天来了,柳树已经发了芽,到处一片盎然的绿意,在那绿意掩映的深处,皆是灰墙青瓦,高门大户。甚至能够看到在那大门口蹲着的巨大的石狮子,显示着主人的尊贵和凛然不可侵犯。
那些大门口有时仆妇或伙计出入,马车马儿停留得也多,一看这里住的都是一些富贵人家。
陈洛儿看不够,只觉得这里很是神秘,暗想这就是所谓的富人区吧。这里的人真是会享受,住在这浓阴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惬意呢。刚租下姜先生的宅子开始做生意的时候,觉得那已经很好了。现在出来一看,才知道那里只是适合做生意,这里,才真正是适合人的居住呢。环境好,没噪音,人不多,居家过日子的真是好所在!
前面赶马车的来福转着看了一下后面,见陈洛儿掀开车帘正朝外好奇地张望,便笑了。问道:
“公子这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吧。”他见陈洛儿年轻,而且是公子打扮,风流潇洒的样子,便一概地将她叫公子了。
陈洛儿的秘密被人窥破一样,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她忙收回了有些吃惊的目光,然后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噪子,这才对前面的伙计来福说:
“啊,嗯。这个,这片儿,还真是第一次来呢,我经常在铺子里,没空出来走动。”她不想让来福小看了她,认为她是个没有见识的人。这些府里的伙计,也是很牛叉的,说话举止,都是颇见世面的样子。在他们的面前。稍不注意的话。就会露怯。
“不过公子的样子倒不像是个生意人。”来福毫不隐瞒对她的看法。
“那你觉得像什么人呢?”陈洛儿笑着反问道。
来福在空中甩了一个响鞭子,然后大声说:“我看啊。倒像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哈哈哈……”陈洛儿掩饰地笑了起来,她才不想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呢。笑几句。人家不知道啥意思,便也不会再深问了。况且,他说是读书人就是读书人的吧。
“听公子的口音,不是这京城里的人,是从外面来这里做生意的吧。”来福继续问道,似乎是路上寂寞,反正没事不如找些话说的感觉。
陈洛儿一听,不得不佩服这伙计的眼光真毒,只是听了听声音,看了看她的作派,便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现在的基本情况猜了个*不高十。
高门大户的院子里,连这些伙计都是不可小视的,他们,在主人面前虽然卑微不已,但是,见过的世面也很多,自然在她这个小掌柜面前很有优越感的了。
“嗯,正是呢。”陈洛儿听得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不过看他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恶意,她也就不太在意了。心想现在是外地来的,等到她有钱了,买下了土地宅子的话,他们就不会在意她是从哪儿来的了。
“怪不得呢,我见你看这些宅子的眼神,猜出来的,没想到猜对了。”来福今天的话匣子似乎是打开了,越说越起劲,陈洛儿心想这正好是一个了解当地的机会,与他聊聊也无妨吧。
“来福看来在花府里当差的时间比较久了吧,瞧你对这里很熟的。”陈洛儿不想只是被动被别人问,也主动问起来福了。因为来福先前主动说他是花府的伙计,她便暗暗地记下了,原来上次来订她砚台的,是花府里的人。
来福骄傲地回答说:
“是啊,我从小便涉生活在这花府里的,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多年了……”
“哦,那上次来订砚台的应该是花府的管家吧,当然我也只是猜的呢。”
“正是,他是花府的老掌柜五叔,因在家里排行老五,都将他唤作五叔,他来花府的时间比我更长,在花府里的地位可是高着呢。咱公子的日常打点都是他亲自操办,马虎不得的。”
“原来这样,怪不得那天是他来店子里的。”陈洛儿若有所思,想问人家公子的事情,因牵涉到主人家,觉得再问的话便有些不礼貌了,所以闭了嘴,依旧挑帘儿看起外面的风光来。
马车又转了几条街道。
突然,来福有些兴奋地对陈洛儿说:
“陈公子,快看前面你左边的这宅子!你刚才看的那些宅子,比起这一家来说,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这可是咱京城里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户啊,富贵如云,常人难以想象!占地据说有几十亩呢!”
陈洛儿一听,吓了一跳,占地几十亩,这可是城里啊,城市里的一家人,居然可以占地几十亩?可见这家的权势得大多!
抬眼向外看去,随着马车的嗒嗒声,那宅子的大门逐渐出现在了眼前。只见那府门很大,足有几十米宽,门上上书“吴府”两个镏金大字。
吴府外面守门的,不是那些垂手而立的仆男,而是手执兵器凶神恶煞的武士!大门口的那对石狮子比别人家的更大几分,一见,一股威严之气便扑面而来,让陈洛儿这个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人也不禁心生几分怯意。
“啊,宅子真大!”陈洛儿不觉赞了一声。伸长脖子尽力往那院墙里望去,去什么人也看不见,只看见满里高大的树木,树萌间隐隐可见一些檐翘,精美又气派。
来福没有停下,继续赶着马车,见陈洛儿这样吃惊,不免介绍起来:
“其实,这吴府十几年前,还不叫吴府。”
来福有意卖了个关子。
陈洛儿果然上当,迫不及待地问道:
“原来是什么府?为什么会变成吴府呢?”
来福转头看了一眼那越来越远的吴府,然后得有些遗憾地说:
“原来那府第是姓令狐的一大家子住着,兴盛一时,但后来被人参了一本,说是谋反,然后就被抄了家灭了九族了。再后来,这里就住上了姓吴的一家,这吴太师,现在可是朝廷里权势熏天的人物……”
陈洛儿一听,虽然来福讲得简略,但是一听便知是一个兴衰更替的老旧故事。
“哎,古人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人这一辈子真是难说……好在,这些事情都与我们无关,我们是小老百姓,只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陈洛儿甚至有些庆幸的感觉。她真是怕卷入这些无休无止又血腥无比的斗争里去,太残忍了,而且没有意思。
“可不咋的?今朝还在高堂,明儿说不定就下了地狱,想想真是让人觉得心寒呢。”
来福与陈洛儿在这一时刻产生了共鸣,俩人一下子似乎都成了熟人一样。
“想想好惨,那令狐家的人真是被灭得一个不剩了吗?”陈洛儿原来看过《赵氏孤儿》,这样故事里似乎都隐藏着一些神奇的传说。
来福想了想,说道:
“哎,说啥的都有,有的说是那令狐家被灭的一个不剩了,有的说他家还有小孩子被送了出去,没有全部死完,有的又说被送出去的小孩子也被追上了,当场杀掉……说啥的都有,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这令狐家这么十几年了,没有谁回来报仇啥的,似乎真是一个都不剩了。”
“报仇,哪那么容易啊,想要扳倒这样的人家,真是自不量力呢!”
“公子且莫乱说话,什么扳倒不扳倒的,若是让吴府里的人听见了,便是死路一条的。”来福有些紧张的样子。
“哦,说快了,不是那个意思……”陈洛儿也很后悔,自己刚才是只图一时痛快,根本忘记了这是古代,说话都可以要了人的命的时代。妄议一个朝廷重员,那是要杀头的呢。
“没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咱们都是地层小民,才没有谁来管咱们说了啥呢。”来福觉察出了陈洛儿的紧张,好意安慰道。因为他觉得这个坐在马车里的公子非常和善,便不想为难于他。
接下来,陈洛儿便不主动说话了,来福问一句她答一句,沉默是金,一定不要因为乱说话而误了大事,那真是不划算。这里不是陈家沟那样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繁华,也到处充满陷阱和杀机。
最毒的蘑菇,总是涂满了最艳丽的色彩!
又走了几条等,马车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你下车吧。”来福在前面喊道。
陈洛儿抱着锦盒下了马车,抬头一看,见那宅子门楣上书“花府”两个大字。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满
陈洛儿下了车,深呼吸一口,说服自己不要紧张。然后便抱着锦盒,略低了头,跟在那来福的后面,往大门口走去。
她对花府不甚了解,只知道这里的管家还算和气,那花家公子是一个真心的读书人,仅此而已。自己现在是一个卖东西的掌柜,跟着来送货,太过张扬,不是好事,还是低调一点儿才好。
再说,这方砚是自己自作主张设计出来的,“残荷砚”,不知道这花家公子可还喜欢,接理说他是会喜欢的,但万一不喜欢呢?国人,基本上都是喜欢大团圆完美的结局的,她给人家送来了一方“残荷砚”,会不会被人家认为不吉利?欣赏这玩意儿,可得要极高的水准才能欣赏的。
真走到了人家家门口,陈洛儿心里还是不由得忐忑起来。
哎,管他呢,来都来了,总得要有一个结果的,实在不喜欢的话,她再费力雕一方就行了,反正她那里的石材多,各种题材都有的,不怕找不到花家公子喜欢的。
陈洛儿暗暗给自己打气。
走到门口的阶梯处,抬头一看,门口有俩门房把着,比起刚才路上见着的吴府,规模可是少一些,气势也不汹汹,更没有摆什么大狮子来吓人。
只见那来福走到门口,与那看门的其中一个人说了几句,然后退回来,对陈洛儿说:
“公了且跟他去吧,我要去放马车了。”
说完,笑了一下。便走了。陈洛儿赶紧上前,跟在那门子后面,进了大门。
一进去,便只觉风光不同。一字影壁上刻着红色“福”字。两旁全是各色兰草,仙气十足。
那门子走得快,陈洛儿跟在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并不能仔细地将一路地风光看个够,只一个大概的感觉,这里是十分宜人的,适合人居住的,灵动精致,处处得见主人心,不像有些高门大户,一味的金碧辉煌大气磅礴。这里让人心生暖意,而不是惧怕之意。
但是一走进去。方知“候门深似海”的意思了。府里面积亦是极大。曲里拐弯的。走游廊穿天井,走了一阵门子将她交到另外一个人手里,又走了一阵。那人将陈洛儿带到了南房会客室,让她坐下。等着。
那人安顿下她,便出去通报去了。一会儿,进来一个漂亮丫头,给陈洛儿沏了一杯茶。见她是男子,也不好说话,只说是公子慢用,然后就出去了。
陈洛儿也不客气,端想茶碗来喝了几口茶,一摸脑门子,居然有一层汗。
再看这会客室,显得富贵逼人。
桌子椅子似乎都是红木做的,低调却奢华,那周围的博古架上,摆满了一件件的瓷器古玩,散发出内敛含蓄的光来。更不说角落里桌子上摆的兰草,一盆盆素雅之极,婆娑之间,有许多兰花的花箭已经长了出来,再等上几天便要开放的饱满样子,没由得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陈洛儿想了想自己那宅子,现在几乎已经很好了,但是那茶室里就还缺少几盆像样的兰花,要是这里的兰花能摆几盆在屋子里的话,一定是妙不可言。
那四壁里,皆在合适的位置挂着书画作品,配着这满是兰草瓷器的环境,显得既大气又雅致,彰显了主人家的情怀。再有书架上摆着一些竹简木简,还有线装书的,文化氛围一下子出来了。
陈洛儿一看这里的架势,暗暗称奇。一间会客室而已,便是这般的低调奢华,放在这里的每一样都价值不菲,主人家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随意地放在会客室里不怕人顺了去,可见这一家子是多么的富有,底子甚厚,却又不显山露水啊。
透过窗户看出去,府上虽然看起来安静,却见许多的仆妇丫头伙计急急地走着,忙碌不已的样子。
陈洛儿坐了一阵,对这花府大致有个了解了,但也不好随处走动,只得从在这会客室里死死的等着,等着谁来收货验货,然后付钱走人。
这里好是好,终究不是她的家,到底是没有如归的感觉。陈洛儿想着家里的人都还等着自己,心里也有些急起来。眼看上午日上三竿了,这收货的人还没有到来,陈洛儿的心暗暗急起来。
但眼下除了等,便再没有别的办法了。那些人,总不可能将自己扔在这里不管了吧。
有些热,陈洛儿便将扇子打开来,轻轻地扇了几下。扇子的淡香与屋子里的书香兰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让她感觉到舒缓一些。
这一家人,总不会将自己一个大活人给忘记了吧。来福好像说过,是管家走不开身,这才派他去接她的,不然的话,他们就在“宝砚斋”便将生意做成了。
终于,在时间一点点过去,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候,一个人匆匆地走进了会客室里。
“啊,公子,久等了……”进来的人一见陈洛儿一个人在这会客室里,有些歉意,拱手说了一句。开口便是公子,因为陈洛儿侧面以着他,表面气定神闲,坐姿端正,扇儿轻摇,一副公子派头,于是,他顺嘴而出。
陈洛儿忙收了扇子,心头一喜,抬眼一看,这人面白微胖,四十多岁,不正是上次来自己的店子里买砚的管家吗?
“啊,不妨事的……先生忙得很,小生理解。”陈洛儿忙站起来,回了一礼。
管家这次穿的,是团花秋香色交领襽衫,头上戴高装巾子,显得贵气十足,他也不再客气,直奔主题道:
“东西带来了?”
“是的,带来了,请先生过目验货。”陈洛儿转身指着一直放在桌子上的锦盒,有些忐忑地说道。
丑媳妇也罢,美媳妇也罢。都得公婆见了才能认帐的。自己认为美丑是没有用的。这面上和气的管家,不知道是不是一个难侍候的主儿。陈洛儿捏了心手,里面有有些湿。
管家看到那锦盒,眼前一亮。陈洛儿注意到了。心里轻松了一点。
这可是陈洛儿花了大价钱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和里面的砚台相得益彰。每一方砚台的包装盒都不一样,所以,那管家见了和上次不一样的包装盒。没由得眼前一亮。
陈洛儿轻轻地打开那盒子,再从盒子里将那“残荷砚”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满怀希望地让管家看。
陈洛儿希望收到继续的赞美声和惊艳的眼神,但是半天那管家都没有声音。
她悄悄看过去,只见那管家开始还是欢喜地眼前一亮,现在看到了那砚台,不但没有眼前一亮,反而眉头渐渐紧锁起来。期望中的不绝的赞美声也是一直没有发出来。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了。像有一座大山一样,压得陈洛儿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看那表情,傻子都知道这管家不满意。不是一般的不满意,是很不满意!
怎么会这样?陈洛儿不解。想这方砚台。虽然前后雕刻的时间只有三天,但是照样倾注了她的心血啊,甚至她的指头都被弄出了血滴,这才有了那荷叶上的生动和有趣的,乍一看起来,几乎是无懈可击的呢,怎么着这管家这样一副表情?
难道,他想压价?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吓她?必竟,少出几百两上千两的那是赚了啊,到时候,他可以到主子面前去说自己买成多少多少银子的,多报出来的部分便落到了他自己的腰包里。天底下,还没有不爱钱的男人呢!
陈洛儿暗自忖道。心想若你压价的话我也有办法,反正我不会少了三千两的,实在不要就算了,那边厢的玉墨姑娘还等着呢,这时候,就看谁沉得住气了。你家里富贵荣华不断,拿几千两气都不喘一下,我少挣了几千两的话,那损失可就大得多了!
反正,我是不会退让的。
陈洛儿较起了劲来。
“这,就是你这几天赶制出来的砚台?”终于,管家开了腔,问了一句话出来。
“嗯,对啊,这几天赶出来的,先生不是要得急嘛,不过时间虽然有些紧,但你也看出来了,没有一处是马虎做的呢。”
陈洛儿胸有成竹。
“公子,这砚台叫什么名字?”
“我给取了一名字,‘残荷砚’是也。先生看这枯黄的叶子,上面的孔洞和颜色,再看这莲蓬,极是生动,想来公子一定会喜欢的。因为你说过,公子是精通文墨之人,想必他的审美是与寻常人不一样的,这样的与众不同的砚台,才能彰显出他独特的口味,故尔设计了这样的一方砚的。”
陈洛儿侃侃而谈,有意地引导管家来接受这样一方砚。开始如果看不太懂的话,听了她的这番话,一定会懂的。买东西的人,有时候自己也搞不清楚好坏,这时候老板的一番引导的话便显得有些重要了。
“公子差矣,我以为,你的这方砚比上次我看到的那方差得多了。”管家不领情,毫不客气了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来,听得陈洛儿心头一震。这句话,终于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的个天,他居然真的不满意啊!
“何以见得?”陈洛儿只得问道。
“那方砚气象大,‘青山绿水’,韵味好;而你现在的这方砚,残存不堪,还取名什么‘残荷砚’。你也知道,国人都讲究圆满的,你送一方砚来,却是故意残破不堪,存心要让我家的公子心里不舒服啊!世人买东西,哪里有专门出大价格买一些布满孔洞焦黄不堪的东西?你让我怎么跟公子交差去?他等这方砚,已经等了许久了,今天,专程去请朋友过来看呢,估计一会儿就要到了,你的砚台却是这样……哎……你让老生如何是好?”
管家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皱得陈洛儿的心里不断发紧,我的天,他真是这样认为的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兰韵亭
“先生你觉得怎么办呢?”陈洛儿有些无奈,征询管家的意见。
陈洛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问那管家,不过是让他给句痛快话,要买就买,不买的话就拉倒,然后退钱走人。
管家在屋子里走团团转,急得不行,嘴里嘀咕着:
“我咋知道怎么办啊?公子指望这方砚,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那日从你店子回来,没有买着砚台,公子甚是失望,我便马上说已经订制了一方,几日后就到货,公子这才高兴了些。我原想着你的技术是没有问题的,下一方砚一定比那次看到的‘青山绿水’更妙,哪知道你今天却拿了这样的一方来!”
“实在不喜欢的话,我便拿走吧,那日的约定依旧算数。我退你订金,再双倍赔你银子。再给你两千两银子怎么样?”
陈洛儿一想到辛苦挣到手的银子又要白白地出去两千两,不觉牙根子都是疼的,疼得直想吸冷气。
看来,自己对事情的估计还是太乐观了。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啊,我当初与你这样约定,并不是存心想挣你的银子的,不过是真的喜欢这砚台,你将我们花家当什么了,专门到街上敲诈商贩的无耻之徒?我要的是砚台,不是你陪的银子啊!”
与自己原来的想象不符,管家的脸都白了起来。
陈洛儿也觉得委屈:
“不过,先生你当初并没有特别的要求,让我非得要雕个什么样子的出来。我呢。就是根据你的描述,这才有了这样的设计的,并非存心想要恶心你家公子的嘛。你这样不满意,我拿走算了!”
陈洛儿说着。便开始动手将砚台又往那锦盒里装。
还没有装进去,会客室外面就跑来一个丫头,急急地对管家说:
“白先生,公子带着朋友回来啦!”
“啊。这么快?”白管家回头看着丫头,一副没想到的意外样子,“我以为他还早着呢,怎么这么早?”
“大约是对砚台有些迫不及待了吧,所以快快地赶了回来。”
“现在公子在哪里?”白管家脸上的颜色都有些变了。下人办事不力的话,主子会生气的。
丫头说:“进了门,直接往公子的‘兰韵亭’去了,来了好几个朋友呢!”
“啊,完了完了。这些朋友都是公子邀请来赏玩砚台的。现在……”白管家看着正在往锦盒里装砚台的陈洛儿。说了一句,“瞧你干的好事!”
陈洛儿一听这话倒不服气了,干脆将砚台又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语气委婉却有主见地对白管家说:
“白先生。既然客人都到了,我看不如这样,先将这砚台拿去让你家公子和他的客人们看看吧。他们会喜欢上也说不定的,先生是先生的审美,万一公子就喜欢这一套呢?现在客人都来了,你突然跑去跟公子说砚台不好,被送回去了,让人家公子在客人面前岂不是将脸丢尽?人家乘兴而来,让你人家败兴而归,东西都没见着,你家公子……”
陈洛儿还没有说完,那白管家就皱了一下眉,然后摆了摆说,无奈地说:
“眼下,也只有这样了。好赖都只有让公子先看看,实在不喜欢,我等着受罚便是了,今天这会儿,是要帮着他应付过去的……”
白管家的心沉到了水底,没想到一件好事尽然办成了这样。
今天可不能给自家公子抽吊桥啊,他请来的客人中有尊贵的三王爷!人家来了,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白跑一趟,这罪过可是不小!
罢了,眼下也只有这样了。
“走吧,你拿着东西,跟我去吧……”白管家吩咐陈洛儿道,口气里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陈洛儿被他这一弄,也有些忐忑不安了。原来这些有钱人真是不好伺候,不过看他的样子,真不是为了讹自己的钱的。
“走吧,路上可不要乱看,还没外人到那‘兰韵亭’去过呢。”白管家挥一挥手,陈洛儿便抱着那装好砚台的盒子,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往那神秘之处走去。
走了好一阵子,穿过一道月亮门,然后眼前就突然豁然开朗了。
陈洛儿悄悄抬头一看,才知道是到了后面的一个精致的园林!
话说陈洛儿和管家在会客室里纠结的时候,花家公子早引了几个客人到了“兰韵亭”,坐在那亭子里,美丫头们早摆好了全套茶具,正用心地烹茶呢。
“兰韵亭”不过是园林中间一个精致的八角亭子。里面摆有桌子凳子,客人们有的坐着,有人倚靠在栏杆上,看着这满园的春色,觉得惬意无比。
那园子里,海棠樱花都开了,和那绿柳青叶衬托在一起,一派盎然春意。
这几日天气转暖,客人们都穿了舒适的春袍,头上戴了冠子,行走坐卧,在春风里皆衣裾飘飘浪漫风情。
“子骞,你今天早早请了我们过来看什么砚台,现在我们都到了,那砚台却在哪里?”
说话的,是一个块头较大,长着分明五官和小麦色肌肤的男子。他正站在亭子里,看着这满园的春色,随口问道。
“三王爷休急,我让下人去催去了,马上就到。”子骞笑盈盈地。他高挑俊雅,肤白杏眼,比刚才的人体态较弱一点儿。
一个圆脸的公子坐着,微摇着扇子,然后对子骞和三王爷说:
“不瞒你们俩,前几日我听得那吴家公子得了一方宝砚,吹得天花乱坠,说是从一个新开的铺子里买来的,如何如何得好,花了整整三千多两银子呢!”
“是啊,这事我知道,那日本来是我家白先生先到的,论理该他买了那方砚,不料那吴大公子气焰嚣张,非得要来什么竞拍,硬是生生地将那砚台拍走了!让人好不晦气!”
子骞说着,几乎都要顿足的感觉了。
“花家缺钱吗?怎么会输给那嚣张的公子?”三王爷皱眉,很是不解。
“哎,哪里是缺钱,不过那一日管家上街的时候,没有将钱带足,本想着,带着几千两银子买一方砚台是足够的了,哪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横刀夺爱!”
“罢了,那吴家正是权势熏天的时候,不必为了一方砚吧与他家结怨,他得了就得了,天下又不止那一方,今天不就来看新的了嘛,也许这一方比他吴家得的那一方更好壁纸!”圆脸公子劝解道。
“朱公子说得是,子骞不必生气,今日天气好,没得为那吴家浪费了这大好的良辰。”三王爷大气地笑了笑。
“茶好了,来吃些茶吧,这泡茶的水可是今年冬天里的雪化出来的,冷冽甘甜呢。”子骞邀请俩朋友坐下,然后三人一起吃茶。
陈洛儿跟在白管家身后,走进了园林里,远远地见着假山树荫之间,有一处雅致的亭子,里面有几个人坐着说话吃茶,陈洛儿想着,那几个人便是今天来看砚台的人了吧。
“好啦,你不用往前走了,就在这里候着,我拿了砚台上去让公子看,如果满意倒好,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们事后再理论。”白管家停住脚步,回头,对陈洛儿吩咐道。
“好吧。”陈洛儿只得答应。
白管家从她手上接过了锦盒,自己抱着,然后再三叮嘱:“你在这里可不能乱跑,远远地候着,一会儿万一公子要问话的时候,我再招呼你过去,记住,这是药家后院,乱跑冲撞了谁的话,可是大过!”
“行,白先生放心,我不会乱跑的,就在这儿呆着,等你的消息。”陈洛儿乖乖地答道。心想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到了人家后院,哪里会乱跑?
白管家这才忐忑地抱着锦盒,往那“兰韵亭”而去。
陈洛儿觉得这花府真是太大了,外面不怎么看得出来,进来了,才知道曲里拐弯的,这一阵跟着白管家跑了一阵路,加之心里有些紧张,现在很累了,便移了几步,到了一个小湖边,坐在了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那湖里水很清澈,水里有锦鲤,大大小小的,在春水里欢快地游动着。
陈洛儿有此百无聊赖,便扯了水边的一根水草,逗弄起那鱼儿们来。
“来了,白先生来了!”对着亭子门坐着的朱公子最先看到了匆匆而来的白管家,便站了起来。
三王爷和花子骞也随即站了起来。花子骞对白管家大声说道:
“白先生小心脚下,你手里可是砚台,小心摔碎了!”
“哎……”白管家满头是汗,进了亭子里,将那锦盒放在了桌子上。
白管家先向俩位客人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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