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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匠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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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烟逃出了坤宁宫!
  唯留帝后相视大笑。
  后有一日家宴上,皇帝与他道:“中山王之孙,岂能只求平安?不如改求为裘吧。”
  荣华富贵一世平安。
  这是皇帝许给裘安的承诺,也是许给徐家的承诺。
  徐钦感激万分。
  没几年,徐皇后不幸早逝,皇帝伤心难抑。对皇后平时敬爱与喜欢之人更加礼遇。至于小裘安也沾了皇后的光,陛下对他十分纵容。时常唤进宫里陪他说话,还亲自考教他的课业,顺带着对魏国公府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但不知怎地,裘安这么多来,还是混了个不学无术,纨绔子弟的名头。
  魏国公念及旧事,无奈的摇头叹息。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对幼弟严加管教!
  外边的显宗耳听屋内乱成一锅粥,祖母年纪一把了还气势十足的护着三叔,父亲对三叔又爱又恨,偏奈他不得。不禁好气好笑,暗道三叔这次是碰上难题了!文同的真迹岂是那么好找的?
  魏国公府鸡飞狗跳之际,城中也因练白棠掀起了阵阵风潮。
  白棠的落霞红竹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京都。文人雅客为之惊艳,雕版行当因其洞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高家虽然输了这次比试,但回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绘制新图开新版,准备拔个头筹大赚一笔。
  练白棠岂会白送银子给高家?
  秦家茶会当日,松竹斋便推出了多款彩绘诗笺。皆是他之前精心准备。果然比试结束后,松竹斋立即宾客盈门。印有锦锂、翠竹、绿萝,各种单色繁花、精巧的边框底纹的诗笺,不出半个时辰便让人抢购一空!
  苏氏捧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白棠,要不我和白兰连夜赶工,再多印些诗笺?”
  “嗯那。”白棠微笑道,“趁新鲜,能印多少便印多少吧。”
  白兰心思细腻敏感,颇带忧虑的问:“哥,会不会像浮雕诗笺一样,很快就会有别家的仿作?”
  白棠摇头轻笑:“那倒不至于。你忘记当初,我是怎么整治那些擅印浮雕诗笺的同行的?”
  白兰恍然:她哥可是将城内各铺子的浮花雕版都盗了个遍哪!逼得他们不得不上门赔礼道歉!一时惊笑道:“他们真能学乖罗?”
  “自然也有学不乖的。”白棠想到茶会时,高家急匆匆的告辞,止不住冷冽一笑。“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他们追不上咱家的步子!”
  正如白棠所料,之前他给同行的那次教训太过深刻,谁也不想自个儿千辛万苦描绘出的版画转眼就让人给盗了。加上有练家大房坐镇,还真没哪个不长眼的小铺子敢擅自开印带色的版画。都眼巴巴的伸着脖子等着松竹斋松口呢!
  但是高家既然自诩是行界里的龙头凤首,不将白棠放在心上。迫不及待的就开抢生意!白棠自也不会客气。
  “来,咱们做些洒金纸吧!”
  苏氏目瞪口呆:“洒金纸,那可是高家抱古轩的拿手绝活——”
  白棠轻摇折扇,眼底笑意微凉:“承蒙高家公子现场指点。从今往后,洒金纸便是我松竹斋的招牌了!”


第31章 高家吃瘪
  三十日后,当高家第一批彩色印花诗笺面世时,松竹斋也隆重推出了新品洒金纸。诗笺,画纸,扇面,一应俱全。洒金纸本就富贵堂皇,不需再有装饰。但白棠别出心裁,除却常见的雨金、雪金、片金等款式外,又以泥金勾勒祥云,云内薄敷金粉,制成祥云洒金笺;绘制了佛家莲花、寿字纹、云龙图等十二花色样纸为一套。作为铺子里的镇店之宝,只供观赏。顾客若有购买之意,可预约定制。但是价格就十分的昂贵了。
  尽管如此,这套酒金纸一经推出便即轰动一时,定单纷至。急得白棠再三叮嘱全掌柜:“不能再接洒金的活计了。我得画多少时日?!”
  而高家精心筹备的彩色印花诗笺也是大受欢迎。
  得意洋洋的高老头儿听说松竹斋推出了洒金纸后,不以为然的笑道:“城内那么些做洒金纸的人家,少他一家不少,多他一家不多。”
  但很快高家的掌柜发现,自家洒金纸的生意突然间差了许多,还有些老客户婉转的表示,人家松竹斋的洒金笺可漂亮别致了!
  高老爷子这才有些着慌,急忙派人到松竹斋跑了一趟,订了几张洒金笺。为了趁早拿到货色,还多付了一倍的银子。等了七八日,高老爷子才拿到笺纸,一看之下,登时脚底踉跄,面色苍白!
  “爷爷!”高鉴明忙扶住他,勃然大怒,“练白棠欺人太甚!竟然盗了咱家的绝技!”
  高老爷子捂着胸口坐回椅子上,长长的喘了口气,目如霜电,冷笑反问:“盗?”
  高鉴明面皮燥红。白棠曾在比试时曾说过,洒金笺的制作重在粘胶。这番话便可知,他对各种纸艺的制造十分的娴熟。
  “但他之前并没做过洒金笺啊!”高鉴明捏紧拳头。“这次突然推出那么多新品,还不是为了报复我们——”语声嘎然而止,停顿了半晌,才振振有辞的道,“这能怪我们么?这雕版的技艺,又不是他发明的!他不过先我们一步想到了在雕版上上色而已!”
  高老爷子猛地推开扶在自己胳膊上孙子的手,高声怒道:“那洒金纸也没什么稀奇,不过是在纸上敷金箔而已,又不是我高家发明的!”
  高鉴明被祖父的怒气惊得全身泛凉:“爷爷?”
  高怀德瞧着孙子惊惶无措的样子,幽幽的叹了口气,缓声道:“鉴明,磨墨。”
  高鉴明咬了咬牙,坐到了书桌前。
  不久,墨香微散。高老爷子执笔,在一张绘有莲花的诗笺上落下浓浓一笔。
  下笔如若无物,墨遮金箔,墨汁聚而不散,墨迹干得也不慢。
  吐了口浊气,高老头顿生悔意:自己还是小瞧练白棠了啊!
  上色的雕版一出世,唯他高家急吼吼的冲在了前头。竟未觉城内其余同行竟没有任何动静。他对前阵子浮雕诗笺之事略有了解。只道那些小户人家被练白棠的本事给震住了是以不敢轻举妄动再引来他的报复。但他高家却没将他当一回事。就算练老头出面,他也不惧,何况只是个毛头小子?商机啊,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哪!
  谁知,转头练白棠就将他家引以为傲的绝活洒金纸给复制了出来。
  不,不仅仅是复制。
  他略显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上朵朵相连缠绕繁复的花枝,这一笔一画,这流畅的线条,完美的构图——练白棠推陈出新,将洒金纸的水准又提高到一个崭新的高度!
  从今往后,南京城中再论及洒金纸,谁还记得他高家的抱古轩?
  他们现在占着彩色雕版的先机大赚了一笔,可是今后呢?今后其他铺子相继迎头赶上,这里头的利润必然是要降下来的。可洒金纸的利润,也跟着一起降了许多!他这算不算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高怀德五脏六肺搅在一块,痛得几欲吐血。缓了许久才闷声笑了起来,一字一字的念叨:“练、白、棠——”
  高鉴明身子一颤:能让爷爷恨得这般咬牙切齿,练白棠有能耐!
  但高家一个屁都放不出: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用了人家的创意,人家靠自己的本事提高了洒金纸的工艺,你有脸叽叽歪歪?
  “去。”高怀德揉紧了诗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帮我查出来,许丹龄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高鉴明猛地一激灵:“是!”
  对哇,练白棠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肯定都是姓许的教他的!还是爷爷聪明,擒贼先擒王!
  眼看着高家吃了这么个暗亏,城内的各雕版铺子无不暗暗庆幸:幸亏没一时冲动跟着抢印彩色版画!上回从练白棠那儿吃的教训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再说了,练白棠也不是那般霸道的,你瞧他们上门道歉送礼,人家既往不咎还有还礼。也不提还有练家老爷子做他后盾呢!这家子僧面佛面都得照顾着!更何况,这种大事,就该大伙儿商量好了,齐心协力的一块儿赚钱不是?高家那等行径,唉,说难听点,有些不要脸了啊!
  还有家更不要脸的——练白棠的父亲,练绍达。
  练绍达当初视白棠如弊履,每每人前谈到这个长子,都是一脸的怒其不争恨其不肖。没想到不过一年的时光,就被亲儿子打脸打得鼻青脸肿。但抗不住人家脸皮厚啊!除了高家的抱古轩,就他家的铺子里,也推出了彩色印花诗笺。
  苏氏知道这件事后,难得没有火冒三丈,而是悄咪咪的找到白棠问:“怎么教训练绍达?白棠你想个法子!”
  白棠一边雕镂着小碗状的物件,一边冷笑道:“不需你我动手。自有大房教训他。”
  苏氏现在对白棠极为信服,哦了声,盯着他手上的物件问:“白棠,你这到底做的什么呀?这碗里面雕得那么好看,有什么用?”
  白棠目视自己的作品,微笑道:“赚钱的东西。”
  与秦家合作兰雪茶的钱没那快到手,想要赚银子囤积木料,还缺很多很多的钱哪!
  苏氏笑道:跟娘还卖关子!
  她拉开衣柜替她整理衣衫,瞥见只小巧的妆盒塞在柜底,不由讶异的回头瞧了眼白棠。她翻了翻妆盒里的东西,凑近白棠低声问:“怎么娘上次给你买的面脂都没用?”
  白棠手指一僵:“哦……最近太忙,忘了。”
  苏氏疾摇头:“那怎么成?你可是个姑娘家啊。这张脸可是最最重要的!”
  白棠深呼吸:“娘,你看我还忙活着——”
  “我再问你,那个霜,你用了没?”
  白棠呆呆的问:“什么霜?”眼见苏氏的目光落在他的胸脯,立即回过神,一口气差点噎死自己!


第32章 练绍达的算计
  “白棠啊,你有出息是好事。”苏氏愁眉深锁,“但是,你太有出息了吧,我心里又慌得不行。这,你将来总要恢复女儿身的呀!”
  白棠好不容易呼吸顺畅了,勉强笑道:“娘,你就帮我当成儿子。其余的不用多想。”
  苏氏惊叫道:“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白棠换了把拳刀继续镂刻,不以为然的道,“既然已经当了十几年的男人。再让我当女人。我办不到。”
  “那——这个可以学的嘛!”
  白棠凤目微凝,望定苏氏:“我学不来,也办不到。”
  苏氏心中浸了冰水般透凉透凉:“可、可是,你——你总不能一辈子做个男人啊!”
  “为什么不能?”白棠傲然一笑,“娘,你放心。真到了关键时刻,我知道变通。”
  苏氏却没放过她:“但是,你今年十六啦,再拖下去,今后怎么嫁人?”
  白棠飞快的接口:“我不嫁人。”
  “什么?!”
  “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白棠声色坚定。“所以,娘你不用为我操这个心了。”
  就算身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但芯子里男人的骄傲才不会允许自己让男人压呢!
  苏氏怔怔的望着白棠,眼泪不知不觉的就落了下来:“是我,是我害了你——当初我就不该帮着练绍达瞒天过海——”
  “娘。”白棠握住她的手,耐着性子安慰她,“不怪你。我现在过得很好。活得很开心。身为男人,天高任我飞海阔任我游。如果真让我做女人禁锢在后宅方寸之地,我大概宁愿去死。”
  苏氏微微张大嘴,突然间有些怨恨起许丹龄:这位大师教会了女儿太多东西,也教得她一颗心,不知野到了何处!
  白棠见她神色不对,温言道:“娘,如若我和白兰都嫁了,留你一人。你怎么过日子?就您这脾气,我可不放心。”
  苏氏心头骤暖,哽咽道:“傻孩子——”
  “我会陪您到老,照顾您一辈子。”白棠沉声道,“嫁人是绝计不可能的。我若嫁人了,你又无儿子养老,我辛苦做大松竹斋岂不是便宜了练绍达和他儿子?”
  苏氏咬牙犹豫了半天,才道:“便宜他们就便宜他们。你的终身大事更重要。”
  白棠哼地一笑:“嫁人就一定过得好了?等我能嫁人时,年岁已长,还能寻得什么良人?真有肯娶我的人,你确定他不是为了我家的钱财?”
  苏氏呆了呆,竟无言以对。心中内疚更深。也知道今日是说不过白棠了,只好暂时偃旗息鼓。
  “你想得也有道理。”她暂退一步,摸着白棠的手,摸到她指尖新起的嫩茧,心痛难抑,“早些休息吧。”
  “嗯。您也别想太多。”白棠送她出门,“船到桥头自然直。”
  苏氏走了几步,回首望着窗纱投射的灯光,喟然一叹:这可怎么办哪!
  白棠被苏氏这么一搞,也没了干活的兴致。不由沉默呆坐,对着烛光发怔:他身为女子的秘密,能保持多久?
  他有把握哄住苏氏。但是练绍达那边,却是个异数。
  为了顺利分到家产,练绍达可是将戏都做足了,连他的名字也上了族谱。所以,一旦这事泄露,练绍达迎来的,必将是祖父与族内长辈的滔天大怒!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练绍达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抖出他的身份自寻死路。
  暂时,他是安全的。
  白棠略松了口,目光沉沉:练绍达,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茶会那日,练绍达怎可能不作妖?
  他志得意满,早早的就到老宅候着。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没得救哇!练白棠这场比试在他看来,必输无疑!他甚至暗地里联系了几位族老,痛陈白棠的荒唐不肖。就等他输了比赛后,以败坏家族声誉、拖累门风为由,将白棠逐出族谱。
  是以,他极笃定的坐在老宅的前厅里,喝茶哼曲儿,心情极好。此事一了,他便再无后顾之忧。就算今后练白棠是女子的身份被爆出来,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将罪责推到苏氏的头上。是苏氏为了稳固地位谎报白棠的性别。他也是被那贱人骗了!
  天色灰暗时,父亲和兄长归家,他急忙迎上前,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在见到他们滋润的笑容时,咯噔一下,表情来不及转换,一时显得他神情十分的可笑。
  “爹,大哥。”他小心翼翼的陪着笑,“今日让您们受惊受累了!”
  练老爷子只斜睨了他一眼,道:“老大,你跟他好好说说。我年纪大咯,受不了气。”
  “是,父亲。”练绍荣恭敬的送走老爷子,回头瞧了眼弟弟乱转的眼珠子,不自禁的拧了下眉头,随即坐在太师椅上弹了下袍摆淡声道:“嗯。今日可不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嘛!”
  练绍达大喜,面上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道:“白棠那小子,从小就不是块好料!无论我怎么悉心教导,他总视作耳旁风。我行我素,毫无羞耻之心!好不容易听说他寻了个师傅吧,还没出师呢,尾巴就跷到天上去了!给我们练家招来这等大祸!唉,总而言之,他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大哥,不是我偏心,是实在是他太不像话。这次他一意孤行刚愎自用,害练家丢了这么大脸,我觉得,绝不能在纵容姑息他了!”
  绍荣刹时目光如电冷扫了弟弟一眼,若有所思的问:“哦?你想如何处置他?”
  “逐他出族!”练绍达脱口而出。“那么多年,练家和高家在南京城的雕版行当里并驾齐驱,父亲和您千辛万苦费尽心血的维持着咱家的荣光,一夕间就让白棠破坏得干净。大哥,我内疚啊。这等孽子怎还配进我宗族之庙?享我练家后人的香火供奉?他就是我练家的千古罪人啊!”
  他说得大义凛然,口沫横飞,将自己感动得心潮澎湃,猛地里绍荣啪的声拍了茶盖,脸色铁青,怒极冷喝道:“练绍达,有你这么做父亲的么?!”
  练绍达全身一颤,茫然不解的望着兄长:“我、我这也是为族除害——”
  “除你个头!”练绍荣恨不得将茶盖砸他脸上,大声道,“白棠这次的比试,赢了!”
  “什么——这不可能啊!”练绍达难以置信的失声惊呼,随即骇得心惊肉跳!
  大哥不会唬他,白棠必然是真的赢了。但是,这不——这不现实啊!
  他满身大义灭亲的正气一时间全部塌陷。僵着脸,不知是喜是忧,结结巴巴的反问:“大哥。他,他怎么赢得了高家?”
  “问你啊。”练绍荣怒其不争,“他有什么本事,你这个做爹的竟一无所知?你说他不学无术,说他不堪教导!”他冷笑连连。“可他字画俱佳,雕工一流!”他取出一张笺纸轻轻放在桌上,“你自己看吧。”
  练绍达惊呼一声:“落霞笺?这红竹——”他手指轻轻擅抖,果然如大哥所讲,画得好,雕得更好!以雕工展现出画家原画的风骨,是极为考验雕工师傅能耐的。再看上面字迹豪放的一首诗:竹劲风最知,呼啸任尔行。落尽无边叶,却道好个秋!诗画融于一体,宛若天成。
  “这首诗——”
  “诗也是白棠写的。”此张诗笺是白棠拿来请老爷子过眼的。老爷子看过后十分喜欢,虽没说什么,却吩咐他收了起来。
  练绍达手脚冰凉,额头冒出一颗颗冷汗。


第33章 白瑾的心思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臭小子不声不响学了这等的本事,今后他还怎么钳制他?
  练绍达也不知是如何离开的老宅。隐隐只一个感觉:他练家二房,可能要变天了!
  何氏与白瑾正在家中等着他的消息,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何氏满心的幸灾乐祸:练白棠害她声名俱毁不说,就算被逐出家门,名份上也是家中的嫡长子。练老爷子的心,偏着哪!只要这次丈夫办成了事,今后那对母子彻底没戏!
  谁知练绍达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神色茫然又阴沉。看得他们母子两人顿觉不妙。
  “出什么事了?”何氏忙扶着他坐下,“是不是老宅那边将你也训斥了一通?别气别气。”她给儿子递了个眼色,白瑾已经送了茶到父亲手边。
  “爹。大伯的话,您听着就是,不必放在心上。气坏了自己身子不值得。”
  练绍达抬头望了眼白瑾,他这辈子唯一的儿子,最大的骄傲,却要被一个臭丫头力压一筹,心中即酸又恼,半晌,摇头叹息道:“事情没成。”
  “什么?”何氏瞪大眼,怒笑道,“都这样了,老爷子也没动怒?大房的心也太偏了吧!”她拉着白瑾,泪眼朦朦,“我可怜的瑾儿啊!你怎么这般命苦!”
  “不是。”练绍达皱眉,“他赢了。”
  “赢了,赢了又怎么样——什么?!”何氏猛的止了哭声,抬头时秀美的面容竟显狰狞!
  “不可能!”白瑾惊叫一声。就算是他,想要和高鉴明一试高下,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况白棠?
  “真的赢了。”练绍达有气无力的摇摇头,“他做了落霞笺,又开地辟地的在笺上印了红色的竹画。还填了诗。高家以洒金笺应战,输得心服口服,毫无招架之力。”
  何氏的脸一时扭曲得不行,手中绢子都要被她揉烂了。
  白瑾怔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一定是他那个师傅教他的!”第一次,他心中对白堂升起了妒忌之意:为什么遇到许丹龄的不是自己,而是练白棠?自己从小就聪慧过人,差的就是名师指点!若能让他拜许丹龄为师,他的成就必将百倍于白棠!
  他这么一想,心中忽的一动,瞧了眼父亲,却没说话。
  倒是何氏脑子灵敏,迟疑的道:“既然笺纸上能印红色的竹画,那今后书上岂不是都能上色了?绍达,这可是幢了不得的大事啊!”
  “嗯。”练绍达瞧了眼白瑾,这轰动雕版界之人,为何不是白瑾呢?白白便宜了练白棠那臭丫头啊!
  何氏眯了眯眼睛,果断的道:“白瑾,立即挑选合适的雕版,咱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白瑾应了声:“好。”
  “等下。你们急什么!”练绍达想起大哥的叮嘱,“这事不能乱来,要听白棠的安排。”
  “凭什么听他的安排。他算哪根葱?”何氏呵的声冷笑,“再说了,他是你的儿子,咱们本来就是一家!谅他练白棠也不敢冒大不违找亲身父亲的麻烦。”
  白瑾也觉得母亲说得有理。怎么讲,大哥都是爹的儿子,就算分出去住了,关系可从来没断过。
  “——行!”练绍达本身就是这么想的,又被何氏一激,猛拍大腿咬牙切齿的道,“他要是敢找我麻烦,我便让世人瞧瞧他不孝不悌的真面目!”
  一家三人转忧为喜,心中各自算计。
  二房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老宅。练绍荣气得又摔了茶盏:混账东西!仗着是白棠的父亲,行事肆无忌惮!还要不要脸面了?父子间本已有心结,他不想着回转,反而变本加厉!有心叫弟弟来训斥,但练绍达学乖了,总是推脱事务繁重,不肯到老宅来。
  练绍荣瞧他这态度,也看得明白:他是听不进自己劝的了。不由万念惧灰:年纪一把了,越活越糊涂!你既然硬要作尽父子亲情,随你!尽管如此,他还是让平江给白棠带了话:他毕竟是你爹,你看着办吧。
  白棠得了这句话,方森然一笑。亲热的对平江道:“总要劳烦堂兄。”他取了小罐兰雪茶,“等秋茶上市,我再给祖父和大伯送去。”
  平江笑道:“我们兄弟间,客气什么。”得了千金难寻的兰雪茶,毕竟高兴,忽的想起一事,顺口道:“你那红竹的版画,爷爷说深得文同先生的真味。可是之前见过文同的画作?”
  白棠微楞,笑问:“怎么了?”
  “无事。只是最近有人在疯狂搜寻文同的真迹,来势汹汹。此事可大可小,你千万注意。”
  白棠感激的道:“多谢堂兄指点。白棠明白了。”
  平江捧着宝贝茶叶乐滋滋的回家。白棠满腹好奇:到底是谁,在搜寻文同的画?
  不论是谁,能让堂兄心生忌惮特意出言提醒,肯定来头不小。
  他从只上锁的匣子内取出一副绢本,正是从云间楼拾来的文同真迹《红竹》。他耗费心血,重新梳理绢本的经纬、勉强拼凑后,反复琢磨描绘,才有了落霞笺上那抹惊艳世人的红竹。
  老爷子、秦简皆能看出他的画有文同的风骨,痛失《红竹》的方怀钰会无动于衷?毁了《红竹》的徐裘安会毫无触动?
  于是,白棠吩咐了家人和全管事,这几日无论是过日子还是做生意,全都张大眼睛小心咯,无风都要起三层浪的天子脚下,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夏暑渐消,秋意稍起。
  白棠将松竹轩一季度的利润清算了一番,除了维持日常开销所用的银子外,全打算购买各色木料。史上京郊梓木仓库火灾后,所有可替代的木料价格皆会上涨。一客不烦二主,找的还是前亲家叶家的铺子。
  正巧,叶士宏也在铺子内办事,见到白棠,小眼大亮,一张胖圆脸笑得过分欢喜:“白棠贤侄!今日怎有空上我家铺子来啦!快坐快坐。唉,快给公子泡杯茶!”
  白棠受宠若惊:怎么退了亲,待遇反倒更上一层?失笑道:“叶伯伯不必客气。”
  雅致的内堂会客室,管事奉了香茶,叶士宏才笑道:“贤侄要买木料,派人来说一声就是。”迟疑了一下,又问,“如若我没记错,上回你已经买了不少梓木吧?”
  白棠抿了口茶:“正是。”他此来,另有目的。
  叶士宏意外的瞅了下白棠,试探的道:“照理说,才这些时日,之前的木料应当用不了多少吧?你今儿个又要买——不是我家没货,你家堆得下?”
  这是实诚话。白棠也正在为此事犯愁。
  “多谢叶伯伯提醒。白棠此来,正是想寻个仓库。”
  叶士宏更加惊讶:“仓库?你想要多大的仓库?”
  白棠当然是希望仓库越大越好。但是这话说出去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与麻烦。一时迟疑,笑了笑道:“不用很大。半亩就够了。倒不是只用来放木料的,我家的松竹斋生意越做越好,进的货色也越来越多,迟早要寻个仓库。”
  叶士宏频频点头笑道:“恭喜贤侄,生意兴隆啊。只是城里郊外,这般大小的仓库据我所知,暂时并无空余。”
  白棠长眉微紧,麻烦了呢。
  “不如这样吧,我先替你寻一寻。若有合适的,再通知贤侄,如何?”
  白棠讶异于自己竟得到前亲家这般礼遇,心底也颇高兴,笑道:“多谢叶伯伯。”
  正要起身告辞,耳畔忽然听得一声婉转低问:“父亲可在?”
  白棠不觉浑身骨头都酥了几两:阿哟喟,这声音,又柔又媚,不知是何等佳人?
  叶士宏眼珠子微转,扯了笑道:“哟,阿樱来了!”


第34章 秦婳病发
  叶家的小姐,叶樱!
  白棠立觉不妥,已经退亲的两人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实在有点儿怪异。但已来不及了,人随声至,帘子掀起,一名粉衣少女迈入屋内。抬头见到白棠,顿感意外,飞红了面颊,却不忙不乱的施了个风情万种的礼,款款退了出去。
  白棠前世见识过的美人不计其数,自然羞涩还是娇揉造作一眼便瞧得分明。他这位前未婚妻,人如其名风流娥娜,宛若枝头娇粉的花儿般教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实则极富心计。方才她那一抬头、先施礼、再退离,也不知事先采排过多少回。流畅自然,一气呵成,十分到位。可惜,眼底的算计还是逃不过白棠的锐眼。
  之前的好感与愧疚灰飞烟灭,白棠对此类女子避如蛇蝎:消受不起!
  叶士宏瞧不出白棠的喜怒,笑着解释道:“让贤侄笑话了。阿樱是我从小就当成管事主母教养的。常跟着我到铺子里学生意。城北原本有家小铺子,我命阿樱接手时,那铺子半死不活。结果她只用了半年时间,铺子就开始赢利了!”
  白棠满口称赞:“小姐能干。”心思飞转,叶士宏对我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他叶家还想再续前缘?不应该吧?!
  顿时惊吓得不敢再作逗留,匆匆告辞。
  他走后,叶士宏转进另一间屋子,女儿正立在窗前,注视着白棠离去的身影,神情怔忡,怅然若失。
  “阿樱。”
  “爹。”叶樱淡淡的应了声,含笑自若的道,“他怎么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竟然是这般俊俏英美,气质如玉的翩翩少年!哪有半点传闻中的不堪?!
  加上他在秦家的茶会上赢了高家公子,声名大作,人人赞他才华横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叶樱的心,立时有了微妙的动摇。
  唉,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急着跟他退亲了。仅和秦家合作茶叶这项生意,白棠便能坐拥千金!
  “白棠命好。”叶士宏低叹,“遇到了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师傅。”
  叶樱咬唇不语。
  茶会至今已半月有余,向来粘得她极紧的高鉴明却再也没来找过她。想来是输给了练白棠,不好意思来见自己。还是迁怒,恼了她?
  父亲得知比赛结果后,悔得捶胸顿足,一个劲的念道:“早知他不是池中物,我怎就没耐心再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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