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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匠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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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木版水印,复刻天下名画!
  素有“琅琊圣手”之称的现代工艺大师许丹龄,意外魂归大明,附身于南京城雕版世家的小少爷练白棠之身。
  无奈白棠不学无术,性格懦弱,臭名昭著。
  这可让他怎么活?!
  标签:奋斗 护短 爽文 穿越 美男

第1章 教训白莲花
  南京的夏季,燥热如火炉。
  知了在树上疯狂鸣叫。街道两旁的铺子或半掩着门,或店家小二懒懒的摇着扇子,啃瓜消暑。
  唯有打铁的铺子,欲与天公试比热,依旧火气薰天。
  许丹龄觉得自己要被铺子里灼热的高温蒸发成一道青烟消逝于人间。说不定,他还能就此重回故土。
  铁铺的老板看着他画的十几把刻刀,皱眉道:“这么精细的玩意儿可不好做!”
  许丹龄微笑道:“您刘老板是南京最有名的铁匠。听说连御医的金针都做过,这几把刻刀算什么?”
  刘老板哈哈大笑:“公子抬举我了。”他心底掂量了番。“这是刻什么用的?”
  许丹龄应声道:“木头。”
  “木头啊。”刘老板指了一排的铁块,问,“你要用几等的料子?”
  许丹龄伸出手,手心中一块拳头大小黑黝黝泛着点儿金光的石头。
  刘老板刹时瞪大眼睛,失声道:“玄铁——你小子从哪儿弄来的?”这一大块玄铁,价值千金!他兴奋的捉耳挠腮!脸上的笑容竟有几分谄媚。“公子贵姓?”
  许丹龄脱口而出的“许”字艰难的转成了:“练。城东练白棠。”
  刘老板惊讶的张大嘴。怎么也没法子将眼前清爽俊美,英气勃勃的少年与传说中练家荒唐不成器、喜好男风、气得练老爷与原配妻子合离,还被逐出家门的大少爷练白棠联想到一块儿!
  “原来是练少爷。”刘老板打了个哈哈掩饰脸上的惊诧,“您就做几把刻刀,掺入少量玄铁即可。这块玄铁还能余下许多——”
  “您需要多少?”练白棠也不废话。
  刘老板顿时吱唔不敢言:他都想要啊!可是他自个儿也明白,这块玄铁,他一个人吃不下!
  练白棠凤眼含笑:“老板可要考虑清楚了。”
  刘老板小心的接过玄铁,饶是他早有准备,也被其沉重冰凉激得心中一凛。瞬间,他几乎看见自己借玄铁铸成天下名剑,自此与干将莫邪齐名,名垂青史的画面!
  刘老板咬牙:“您想怎么卖?”
  练白棠目光不舍的在玄铁上徘徊:“我余三分之一,传给后人。其余部分,取白银万两。”
  刘老板倒抽一口冷气:“万两白银?”
  练白棠细长的凤眼精光暗扫:“老板觉得贵?玄铁由天上星落而得,又称陨铁。流星虽常见,但能生成一块纯度极高的陨铁,却是千载难逢,万里求一之事。”
  刘老板原还想着练白棠年纪小,又是那等荒唐的名声,定然是不知事的。或能哄他一哄,谁知他开口就将玄铁由来说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不敢再小觑他:“万两白银,我需筹措一番。但在此之前,练少爷可不能再将它二卖咯。”
  练白棠微笑问:“好。几日为限?”
  刘老板咬牙道:“三日!”
  踏出火炉般的铁铺,练白棠已是衣裳尽湿。他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抬头望了眼一碧如洗的天空,无比的怀念前世的空调和冰镇啤酒。
  他至今还不太能接受,自己怎就加入穿越大军嗖的一下来到了明朝永乐年间?
  撑起一柄油布伞,顶着烈日原途返家。远远的,就看见自家门口围着一群不怕热的妇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目光微瞬,人群中一眼见到了一名衣饰精良,相貌娇美的妇人——何妙莲?
  练白棠长眉微紧,随即松开:哼,竟然又来寻原主娘亲的麻烦了。也罢,今日他就好好教训教训这朵白莲贱人。
  他大步行至家门,自有人见到他,让出一条道来:“哟,白棠回来了啊!”
  练白棠步伐微错:他爹娘给他取得啥名字!白棠,白糖,又姓练!练白糖?!不知道的还当他家是开糖果铺子的呢!
  “白棠啊!”何妙莲委屈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快帮我劝劝你娘亲!天这么热,我好心送车冰块,她不收也就罢了,连门也不让我进!”
  “苏氏也真是的。”邻里间议论纷纷,“自个儿没带好儿子,管不好家,被男人休了。人家好心送炭送冰,她还拒人千里之外!”
  “年纪一把了,还这么不懂事。活该被休——”
  始终没出面的白棠的娘苏玉娥听得外面议论,早已羞恼胀红了脸,死死的攫住帕子,紧咬牙关。小女儿练白兰红着眼,在边上不住的安慰她。
  “娘,你别听她们胡咧咧。她们知道些什么!”
  都已让人传话了,家中不需要何氏送什么“心意”来,她还不要脸的在门口委屈得落眼泪,到底是谁委屈啊?
  练白棠长眉一挑,面上浮起惊异,古怪的盯着何氏:“练夫人。白棠有一事不解,可否为白棠解惑一二?”
  何妙莲掩住眼角的得意,忙道:“白棠说得什么话!”
  “即如此。”练白棠淡薄的唇角轻轻一勾,“夫人出身官宦之家,不幸受靖难之役连累。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是我娘怜惜你官家千金竟要沦落官妓,故将你买至家中为仆。”
  何妙莲脸色微变:他将这段尘封往事提出来干吗?!
  众人看她的眼光也立时多了些许别样意味:这事,过去怎么没听说过啊!
  “那苏氏,岂不是何氏的恩人?”立即有人发问。
  “正是。”练白棠目光复杂的看着何氏。
  “正是因为有恩,所以我宁知要被姐姐责骂怨恨,也要送些心意过来。”何氏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我知道姐姐恨我,可是——”
  “练夫人。”白棠打断她的倾诉,“你与我娘共侍一夫多年。与我娘也是姐妹相称,关系始终不差。我且问一句,这么多年,你可是真心对待我娘亲?”
  何氏睁着眼:“自然是真心的!”
  “即是真心,你且说来,我娘的性子如何?”练白棠扫视围观诸人,“我娘的脾气,各位也是知晓的吧?”
  左邻右舍们顿时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起来:“苏氏人是真的好,就是脾气——耿直了些。”
  “是。说白了就是眼里容不下沙子。”
  “苏氏的脾气急了些得理不饶人,但直爽大方,有一说一。”
  何妙莲喃喃不语,不明白练白棠为何问她这个问题。
  白棠等大家说完了,感动不已的向大伙儿深深行了个大礼。
  “唉哟,白棠,你这是做什么呀!”
  街坊们虽不解他的举动,却也觉得,这孩子和过去不一样,懂事多了!


第2章 白莲败走
  练白棠声音哽咽:“自家母与练绍达和离,受尽冷眼风霜。我身为人子,不能为其解忧,已是不孝。又让母亲几番受何氏上门羞辱!实在无颜以对羞愧不已——”
  “白棠!”何氏越听越不对劲,委屈的叫唤起来,“我怎么是上门羞辱你母亲,我明明是来送冰的——”
  “练夫人!”练白棠眼圈红微,冷笑连连。“连四下邻舍都知道我母亲的性格,刚烈倔强,眼底揉不下沙子。你在练家为妾,伺候了我娘这么久,不会不知道她的脾气吧?”
  何妙莲刹时无言以对。她正是因为太了解苏玉娥的脾气,所以才敢这样一回回的上门挑衅,还落得一身贤良的美名。
  “我娘当初好心救你,你却和练绍达暗通曲款。”练白棠话语如刀,刀刀剐在了何妙莲娇嫩的脸上。她忙乱的道:“不是,没有,我没有——”
  “没有?难道你们还是两情相悦?”练白棠不屑的笑了笑。“好吧,就算你们瞒着我娘,两情相悦。我娘虽然难过,也成全了你们。但是你又做了些什么?你敢举天发誓,我娘与练绍达和离,你没做过一丝手脚?”
  何妙莲珠泪涟涟,知道自己今日讨不了好去,又惊又羞又恨又恼:练白棠这个蠢货,平时几棍子也打不出个闷屁,今日竟然当众将自己的面皮撕了下来在地上狂踩,此仇不报,她便不姓何!
  “你明知我娘受不了激,一点就燃的爆竹性格。心中早对你们这对狗男女深痛恶绝,又岂会接受你所谓的好意?你冬日送炭,夏日送冰,好贤德的良人啊。倒显得无情拒绝你一片好心的我娘亲愈加的无理取闹,活该被练绍达抛妻弃子?!”
  练白棠这话一说出来,吃瓜群众立即恍然大悟。无不指着何妙莲怒斥:“我还真当她是个好的。原来竟是这般阴险!”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什么锅配什么盖。可见练绍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宠妾灭妻!还将嫡长子一起赶出家门!”
  何妙莲被练白棠一番话当场道破她的真实目的,气恼得面红耳赤,只一个劲的哭道:“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白棠,你怎么可以这般误会我!”
  “练夫人是何等贤良之人,何等的玲珑剔透之心!”练白棠目光往马车上转了一圈,冷笑道,“你若真是有心想帮衬我们母子,大可寻其他由头暗暗派人送来。何须每回都这般招摇过市?更何况——”他走到马车前,冷不防掀了车上的茅草盖,何妙莲及她的下人阻拦不及,马车内的景象一览无余,众人啊的声,惊叫连连。
  “怎么就这两块冰?你不说送了一车的冰块来的呢?”邻里中最八卦的柳婶大呼小叫,“白棠果然没说错你!你还真是来算计苏氏的!”
  马车内只放了一圈几块冰,其他全是青灰色的石头!
  何妙莲被人当场戳穿把戏,面子里子全没了,差恼不堪,再没脸呆下去。转身逃进轿子里。两个丫鬟慌乱的跟上。一边解释道:“定是家中的人没办好差事。夫人这就回去教训他们!”
  “贱人,快滚吧!”邻里中最凶悍的胡胖嫂挺身而出,“咱这边不欢迎你,以后再敢来找苏氏的麻烦别怪咱们烂叶子臭鸡蛋招呼!”
  练白棠笑道:“婶婶们可别浪费了鸡蛋。”
  众人轰的声大笑。胖婶子颇觉欣慰的道:“白棠长大了啊!知道护着你娘亲了。好,好啊!”
  从前都传是练白棠荒唐,不思进取,喜欢男人败尽练家的名声!还说苏氏妒忌心重,又纵容儿子胡来,才被丈夫嫌弃,原来全不是那个样!搞不好白棠那件事儿,都是这个贱人设计陷害的!
  柳婶子忍不住道:“我就说嘛,白棠长得相貌堂堂,一脸聪明相,肯定不是糊涂的!”说毕朝何氏离去的方向狠狠的啐了口。“那个贱货,咱以后见一次骂一次!”
  练绍达,也不过就是个开着两间雕版印刷铺子的小老板而已,就玩起了这等心计陷害原配妻子儿子,简直不是个东西!他家大哥练绍荣,继承了练家的祖传家业,还是皇宫用纸的贡俸哪,都不曾张狂成这样!
  至于何妙莲,更是可恨。苏氏好心救了她,她竟恩将仇报夺人夫君,更落井下石恨不能致苏氏与死地!这样的妇人,那是所有正室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娘!”白兰讶异的握着苏氏的手,“您听见没有,哥哥几句话就把何氏赶走了!”
  苏氏也觉惊讶,更多欣慰:“你哥这是——开窍了啊!”
  自白棠上回随书院学友到香山游玩,不慎落入清枫潭中。回来后,人就变了许多。
  “娘。白兰。”练白棠关上屋门,“那女人应该安生一阵子了。”
  他打量了番苏氏红红的眼眶,不禁有些心疼:“娘的脾气也要改一改。”他浓眉微皱,“该圆滑的时候也要圆滑些,总好过老被人算计!”
  苏氏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容易坏事,可这么多年了,她再要改,也难啊!
  “你出去那么久,饿了没?”苏氏讪讪的、满面讨好的问,“我留了碗冷面,帮你拌些豆芽火腿鸭丝?”
  练白棠摇摇头:“我先打点水洗个澡。”铁铺一行,早令他汗流夹背。
  苏氏身子一僵,忙道:“那等下,我烧些热水——”
  “这么热的天,用什么热水!”白棠不以为然往自个儿的房里走,“打些井水就好了。”
  “那怎么行!”苏氏欲言又止。“井水太凉,会生病的!”
  练白棠这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儿似的,无力的道:“娘你说得对。”
  天气炎热,没多久热水就烧开送到白棠的屋子里。
  苏氏满是愧疚的瞧着白棠问:“要娘帮忙么?”
  “不用。您不是要帮我拌冷面么?”
  “哦,对,我这就去!”苏氏转身帮他关紧房门。
  练白棠苦笑着拴了门梢,方脱下汗湿的外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无奈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坐进木桶,温度适宜的水舒服得他嘶的声眉毛轻扬。忍不住闭上眼睛,回想起两个月前,他初到此地的情景。


第3章 前缘旧事
  许丹龄是姑苏人。
  集天地钟灵秀毓于一身的苏州城,从古至今蕴育了数不尽的菁英才俊。许丹龄毫不客气得自认亦是其中之一。
  不到四十,已是被业内同行誉为“琅琊妙手”的当代工艺大师!集雕刻、绘画、修补名作复刻古藉之力与一身,博古通今,名动海内外!
  尤其是近十年来,他受京城老字号荣宝斋所邀,醉心研究传统木版水印的工艺,更令他在国画方面的鉴赏力、临摹功力及雕刻技艺突飞猛进!
  所谓“木版水印”,其实是明朝中后期盛行起来的彩色套印之术。俗称“饾版拱花”。古人虽早有彩色版印,但明朝之前多是在同一个雕版上同绘各色。如宋朝的纸币“交子”,便是朱墨两色。但这样的技法只适合简单的画作,稍微复杂些,色彩多一些,便会形成脱墨或染色之态。所以市面上的彩色书藉几不可见。
  “饾版”起初只服务于小说的扉页插画。而用雕版在纸上印花之术称之“拱花”,则多用于诗笺。唐时的花笺虽有色彩,但还未有诗画小品作背景,拱花技术发明后,为笺纸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各种精美雅致趣味横生的诗画开始出现在笺纸上,为笺纸再添一份生动美丽。
  待到了明中晚期,民间小说盛行,雕版技术发展迅猛,以文配画佳作不断。饾版拱花自然而然的合为一体,自此: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后世之人觉得“饾版拱花”这个名字太过生涩专业,于是给它换了个带着江南风韵的雅致名字:木版水印。
  聪明的工匠们将一幅画按色系分割成几块,分别雕刻、上色,最后组合版印成一张画。完美的解决了颜色的问题。
  许丹龄曾接手一幢大工程。用木版水印复刻名画《簪花仕女图》。从选纸、染纸、作旧、挑选颜料、调色、临摹原作、分割版画、雕版到最后的上色,统共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仿出的画几能以假乱真!画成,市价就开到了六位数!
  许丹龄也靠着这幅画,声名雀起,一举奠定了自己在行业间的地位。
  穿越之前,他明明身在故宫,应故宫博物馆馆长之邀参详明朝画家颜宗的作品《湖山平远图卷》。
  《湖山平远图卷》原于广东博物馆珍藏,但因年代太过久远,精心保管之下仍难免损伤,实在不适合展出。可馆长也不愿用粗糙的仿品替代,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将画送到北京,请荣宝斋试着用传统的木版水印复刻此画。
  荣宝斋复刻古藉的本事,从民国起便声震全国。他们复刻齐白石的画作,连齐白石本人都笑叹分不清真假!这一回,荣宝斋的精英倾巢而出,许丹龄任组长,统筹压阵。
  他第一眼见到《湖山平远图卷》时,心中便升起股异样的感觉。
  眼前的画长不到两尺,宽近一尺。描绘了北方河谷、山川及相连的原野景色。画面烟波浩淼,一泻千里,浩荡无边,林木参差,薄雾祥云生紫气,时有浅山涌沧溟,许丹龄几乎要沉浸在画中。突然间,他惊觉腾腾烟雾竟从画中升起,瞬间将他淹没,等他再度张开眼时,自己竟已身在冰冷的深渊之中!
  他仰头看向水面,光影浮动,隐隐有几张扭曲的面孔在水面来回的摇晃。
  双手在池底用力一撑,意外的摸到一块入手冰寒,大小与重量极不相符的石头。他心知有异,反应极灵敏的将其握住塞进了衣襟内,双腿奋力一蹬,身体轻快的上浮,摒着呼吸,几十息后,终于冲上了水面。
  耳边响起惊慌的叫声:“练白棠没死!他浮上来了!”
  练白糖?谁?
  许丹龄踩着水,动作极其漂亮的游到岸边,按住芳草地微一用力便坐到了岸上。
  然而眼前的景致太过玄幻,以致于他不得不用力眨了眨眼甩了甩脑袋,意图甩去满目的荒唐:青山绿水,竹篱茅舍间,一群穿着明朝学子服饰的少年们,或目带惊恐,或面带鄙夷,还有幸灾乐祸的,皆离他三尺开外议论纷纷!
  许丹龄是什么人?!
  他一眼便瞧出,这些人的衣饰太过逼真,神情太过自然,连那几间小茅舍,也古朴得让他胆战心惊!
  他不顾湿透的身体,四顾景致,大步迈向山头。学子们自动散开,不敢靠他太近。
  立在山头,许丹龄放眼一望,最后一点希望刹时烟消云散:云雾环绕中,一座杏墙朱瓦,大势磅礴的宫城毫无防备轰地记冲入眼帘!
  虽然相似,但这显然不是他熟悉的紫禁城!那这座宫殿只可能是明朝迁都北京前的皇庭所在——南京故宫!
  这怎么可能?!许丹龄目瞪口呆神魂俱碎!想到自己振兴木版水印的传统工艺大业,想着他收下的那么多学生,其中不乏天赋甚高者,甚至想到了自己身边那些漂亮的姑娘和新买的跑车——转眼间,全没啦?!
  “练白棠?”
  一道冷淡中带着些许不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里比较危险,你还是退回来些行不行?”
  许丹龄心情激荡之下,冷声自嘲:“放心,死不了!”说毕,微微一楞,眼前的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相貌生得颇好,俊眉修目,唇红齿白。此时他一双明亮的眼中掠过丝讶异,随即哼了声,不再理他。
  不料,其他学子们竟炸了锅般,纷纷为那少年抱不平:“程师兄一片好意关心你,你竟这般不知好歹!”
  “练白棠,你太过分了!”
  “你要向程师兄道歉!”
  “对,道歉!”
  刚才在散落周边的人,此时竟团团将许丹龄围住,面目中满是嫌弃与憎恨。
  看样子,这个练白棠的人缘还真不太好!许丹龄习惯性的舔了下后槽牙。
  而这位程师兄——许丹龄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刮到他的信息时,腿一软,险些骂娘:练白棠,这个臭小子,居然暗恋着同是男儿身的程雪枫!
  程雪枫是书院中最负盛名的才子,相貌堂堂气质不凡,家世也极好。在书院里声望颇高。大约是原主表现得太明显了些,惹得程雪枫对他十分厌恶,更招来众人明里的鄙视暗中的唾弃。
  许丹龄几乎气岔了气!一时怨愤得面孔通红!
  想他虽醉心工艺,但是身边可没少过各色美女!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好事之徒偷偷唤他“花心妙手”,暗喻他追女孩无往不利,手到擒来!
  不想,今朝竟然投到了一个小基友的身上!穿越大神是有多嫌弃他?!


第4章 美少年变成美少女
  怒极反笑。
  明晃晃的日光下,许丹龄平白笑出几分冷冽,目视学子嘲讽道:“先生们若见到你们这般团结友爱,一遇不平便愤而出声讨伐,必深感欣慰,大为嘉奖。”话锋一转,“只是你们同学坠入深潭,怎不见你们施手相救?我死里逃生,也不见你们安慰关怀?”
  学子们顿时哑然无语,更有面红耳赤者,恼不敢言。一直都是他们嫌弃着练白棠,今日竟反过来被他指责,却又无力反驳。毕竟,清枫潭潭水深不可测,他们无能为力,但也确实见死不救!
  程雪枫讶异的挑了下眉毛。从前那么唯唯诺诺的人,胆小如鼠,又有叫人恶心的癖好,书院里谁不对他退避三舍?今天落进深不可测的清枫潭后竟然能完好无损得寻得一条命,还敢一人怒怼众学子——他登时想起清枫潭里各种诡异的传说,心中一个激灵,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真的是练白棠?”
  许丹龄呵了声,暗骂:练个鬼的白糖,他娘咋不给他起个补血养颜妇女之友的名字呢?
  瞧着一众学子变换莫测的精彩神情,他大为白棠不值。无论原主如何讨好这些同学,甚至毫无尊严的跟在他们身后,只希望不被排挤孤立,结果全是他一厢情愿痴人说梦!
  许丹龄目光中有隐隐的泪意浮动,心中莫名浮起一片凄凉,那是原主最后的残念!他摇头轻叹,万般萧条的念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程雪枫面色大变: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好诗!但,怎么可能是脓包如练白棠所写?他不禁后退两步。厉声追问:“你到底是谁?!”
  “你就当练白棠已死,我被水鬼附身!”许丹龄嘴角勾起的笑容意味不明,“今后再也不会有人缠着你盯着你,让你如吞苍蝇般恶心厌恶!”
  程雪枫一时面孔通红:他,他怎么敢说出口!
  幸好学子们外出游玩都带着备用的衣物,许丹龄寻到自己的包裹,借了间茅草屋更换衣裳。
  片刻,草屋内响起一阵惨烈至极的惊叫声:“啊——”
  程雪枫大惊失色,冲到草屋外连声问:“练白棠,你怎么了?”
  许丹龄进草屋后,先是打算如厕的,然而他撩起衣摆习惯性的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
  不会吧?自个儿的命根子竟然这般小?事关今后性福之大事,他颇觉不安的又深摸了一把,还是啥也没摸到!这一惊,魂飞魄散!
  难道自己穿成了个太监?!
  然而当他急吼吼的脱掉外衫,发现自己身上裹得厚厚的一层白布时,什么都明白了!
  苍天啊,大地呀!他面临着什么样奇葩的状况啊:练白棠,竟然是女扮男装?!
  而他,一个纯得不能再纯的钢铁直男穿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伪男人身上!
  穿越大神不是嫌弃他,是恨毒他了吧!
  难怪她喜欢程雪枫——可自己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纯爷们啊!
  于是,那声惨叫,格外的撕心裂肺贯彻云宵!
  程雪枫久不闻练白棠回复,又敲门唤道:“练白棠?你还活着吧?”
  半晌,屋里才传来有气没力的回复:“——死不了!”
  程雪枫松了口气,恼道:“没事你瞎叫唤什么?!”
  回过神的许丹龄暂时只能认命的擦干身体,手脚笨拙的往身上缠绕干净的白布。忍着自己多出来的一对柔嫩小白兔,一用力,痛得完全忘记了自己为之骄傲的翩翩君子的风度,嘴里直骂咧咧:“老子TMD被坑惨了啊!这让老子怎么活?!老子要退货!不能退货也要换货!见鬼的!”他抹了把脸,病急乱投医之下竟寻思起大明朝有没有修仙之道?灵魂出个窍夺个舍也行啊!
  可惜,他求仙问道,遇上的全是江湖骗子!
  木桶里的水渐渐的凉了,练白棠满面苦笑的站起身,披着件大浴巾,再度站到了铜镜前:要说这副身体,还真不差!身材高挑不下同龄的男子。又直又长的双腿纤秾合度,小蛮腰绝对是A4纸的水准,就连缠了那么多年的小白兔,虽不是大波汹涌,但也是他自己过去极喜欢的尺寸:沟浅春无限,一握盈有余。
  至于这张脸,一双开合神光的凤眼妙不可言,微挑的眼角稍不注意便流落风情万种,他不得不绷紧了表情,就怕不自觉中就让人觉得自己刻意放电。
  也能明白原主为何这么不受待见了,你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的眼睛,控制不好便媚意外露,除了那些基友,谁会喜欢?
  他现在已经能够很熟练的缠上胸带,松散的系了件外套后,坐在案前,执笔将眉毛画浓,勾起一道眉锋,再配上他纯爷们的芯子,立即变成俊美英气,风华妥妥的美少年一枚!
  可惜是假的!
  练白棠愤恨不休!别说环肥燕瘦千姿百态的美人了,以后他连飞机都没得打了啊!
  而让一个好好的女孩子从小假扮男孩,一手造成今天他悲惨局面的人,正是原主的父亲,练绍达。
  在京城,练家还算小有名气。
  练白棠的祖父练石轩是雕版界的传奇高人。在太祖皇帝时就打下了一片江山。他老人家造纸起家,声名雀起后,承办了皇宫的“官卷”和“官折”。还担任过工部的小吏。在宫中浸淫多年,得宫庭画师的指点,画功渐长。辞去宫里头的职务后,他在家苦学雕版刻画,刊印了许多名书古藉,终有今天练家的家业。可以说,老爷子是雕版界扛把子的人物!
  老爷子一共就两个儿子,长子练绍荣,在练白棠的记忆中,是一名严肃古板但不失公正的中年男子。至于他父亲练绍达——白棠冷哼了一记。
  老祖宗的规矩,许多行当传男不传女。练家在分家时,练绍达一个儿子都没有!当时苏氏临产,他满心期望生个带把的出来,结果却是个女儿!
  练绍达胆大包天,竟然假报军情,对老爷子和兄长说,他生了个儿子!
  祖父这才将家传的一套《金刚经》、《法华经》和几部民间著作的雕版交给了他。
  等苏氏知道这事儿时,已经晚了,不得已,将练白棠当作儿子抚养长大。
  倒是何妙莲,两年后生了个二房唯一的男丁练白瑾。几乎与她同时生产的母亲,又养了个女儿练白兰。
  至于苏氏与练绍达和离之事,练白棠更加愤恨。一年多前,他被练绍达在青楼楚馆逮了个正着,当时睡在他身边的竟是个年轻俊秀的小倌!练绍达由此勃然大怒,将他逐出了家门。苏氏自然为白棠喊冤。白棠本就是女子,喜欢男儿理所当然。但绝不可能去找小倌啊!最后苏氏为保住女儿的名声,只能同意与练绍达和离,带走了白棠。练绍达倒是想留下小女儿白兰,但是白兰默默的收拾了包袱,跟在了母亲的身边。
  白棠猜测,他这个便宜渣爹一早就布置了个死局,苏氏与自己被弃,早在他与何妙莲的算计之中!


第5章 贡品薛涛笺
  “白棠。”苏氏送了冷面过来,“洗好了没?”
  练白棠起身开门,闻到股咸香的味道,胃口大开,接过托盘道:“多谢娘。”
  苏氏笑咪咪的看着他大口吃面,笑容越来越淡:“白棠,委屈你了!”明明是个姑娘家,那么多年却只能男装示人,一扮十六年,连亲事都拖累了!
  白棠笑了笑,原主在清枫潭中香消玉陨,委屈?满腹冤屈才对。却只能安慰苏氏:“娘才委屈。”他见苏氏眼眶又要泛红,忙岔开话题:“最近松竹斋的生意如何?”
  苏氏刹时垮了脸:“还不是那样,半死不活的!”
  松竹斋是练绍达生意最好的一间书铺。她与练绍达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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