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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煞_古典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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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袖心中太害怕了,不断地猜测他究竟为了什么而来?他这么快地来找她,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亦或者是,他知道了某些事。
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她竭力镇定地问:“你怎么来了?”
闻言,他却是笑了,声音低低的,带着宠溺。对,宠溺,她没有听错。
“我啊,当然是来接你这个小骗子回家。”
白袖的手抖了一下,她忽视了那宠溺的语气,她只捕捉到“骗子”二字!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发颤,“你都知道了?”
说到这里,顾斐然的脸色沉了下来,“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指甲深深地扣入掌心。
看着她的唇色瞬间发白,顾斐然心疼,将她按入怀里。话语还是免不了一番责备:“你怀孕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还欺瞒了我,独自一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你担心?”白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仰望着他。
顾斐然无言地看着她。
“你不怪我?”她又问。
顾斐然抱着她,望着她的发顶叹息,“我比你长了八岁,已到二十九的年纪,总要有子嗣的。所以,你怀了我的孩子,我是高兴的。”
白袖想问,之前你不是给我吃避孕药了么,明明,你不想要孩子,如今却说这种话?
气氛是难得的温馨,她不想破坏。是以,她没有多问。
……
沈凯恩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此时他正歇在酒店里,喝着咖啡,听着留声机的乐声,很是悠闲自在。
当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他眉心一皱。夜间打电话,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他刚一接起,还未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就急急说道:“大少,白小姐离开那个院子了!”
沈凯恩轻松的神色倏地一紧,“她一个人?”
“听伺候她的帮佣说,她丈夫来接走她。”
“迅速去查,他们去了哪!”
挂断电话,沈凯恩懊恼,白袖竟然对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他说过,要远离顾斐然。眼下真的是……早知道他就该把话全部说了。
白袖跟着顾斐然去火车站。
他提着她的行李,拿着两张车票回来。
“袖袖,你怀着身孕,挤在普通车厢里,太不安全。所以,我订了一个特等车厢。”
白袖不可置否,“我们这是要回上海?”
“不是。”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往车门里走去,“咱们去河南郑州。”
白袖脚步一顿,“为什么去郑州?”
顾斐然神色平常,“本来是该回上海的,但近期和一个来自河南的客户达成了合作关系,我得去看看,并把合同签了。你一个人回上海我不放心,便把你也一道带过去。”
忠叔在一旁附和,“是啊太太。听说郑州那一带地杰人灵,好山好水养好人。先生说了,您适合在那里养胎。”
“这么说,是要在郑州逗留一段时间?”
忠叔答:“是的太太。”
白袖只觉得胸口闷,心中莫名有些发慌。
第33。瓷窖里的秘密(1)
河南郑州,北临黄河,西依崇山,有大面积的山林覆盖,更有充沛的水资源,单是郑州境内,大小河流就有一百二十多条。
确实如忠叔所说,这是块风水宝地。
到了目的地,白袖才知道,顾斐然在金水买了一套小洋房。
看里面的家具摆设,白袖的眉蹙得更深了,“这里,他常住?”
此时,顾斐然出去面见客户了。
忠叔瞅了她一眼,暗道这太太真是个心细的。既然被她看出,忠叔也不隐瞒,“对的。不过太太您放心,先生他绝不会在外面买套房养外室。”
“我可没误会。”白袖瞥了他一眼。
忠叔继续说:“先生常年出差,常去的省城就属福建泉州和河南郑州,所以他干脆在这两边都买了房子,以供出差时居住。”
忠叔这句话,白袖没怀疑。福建和河南,都是中国瓷器的发源地之一,顾斐然名下的瓷厂大都成立于此。
洋房里请了四个佣人。
白袖吃完晚饭,顾斐然就回来了。
他似乎累极,满面的疲倦。白袖帮他拿了公文包,正要给他拿一副碗筷,顾斐然拉住她的手,摇头道:“你先回房休息吧,别累着。”说着,他就叫佣人给他添了饭。
白袖也不勉强,转身到浴室洗澡。在她将将入门之时,忽然听到佣人的惊呼声——
“先生!您衣服后面有血!”
白袖立即调头,向他走去。
“袖袖,我没事……”顾斐然避着她,不让她看到血腥的颜色。
白袖拽过他,就见他褐色的长袍上,果然有几滴鲜红,好像是不小心溅上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顾斐然苦笑,“我真没事。这只是沾上红色的颜料罢了。”
颜料?白袖冷笑,“这血迹都渗入布料里了,若是一般的颜料,岂会渗到里面去?”
“你听我说……”
白袖这时却不想再听了,她总觉他有事情瞒着她,还千方百计地遮遮掩掩。
她忽然想,夫妻间既有一方不够坦诚,那么就无需去逼迫和追问。
问了又怎样?听了解释又怎样?他终究没有对你敞开心扉。
这套洋房有两个卧室,一个客房。
白袖洗了澡就到卧室睡了。
她已经习惯一个面对黑夜,也认定,他不会和她同床共枕。是以她霸占着整个柔软的大床。
可能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总觉得自己特别地劳累,明明她没有做什么累人的工作。
顾斐然抱着枕头走进她的卧室的时候,就看到她睡着了。
才短短半个钟,她就能睡得浑无知觉。
他当然不会觉得她是装睡。
瞧瞧,她的睡姿多孩子气。平日里,是那么矜贵冷艳的一个人,谁人能想到,入了夜,她一个人睡的时候,卸下所有的防备,竟是这样的。
顾斐然心里软软的,俯身,将她的身子抱了起来,移到内里,然后将枕头放在床侧,自己则在她身边躺下。
静静地凝视她的睡颜,他莫名地、有些悲伤。
这样看着她入睡的时刻,不知道还能有多久。
“你是不是,不舍得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第34。瓷窖里的秘密(2)
顾斐然一惊,蓦地转头,就对上一双血窟窿的眼睛。
她一袭黑裙鬼气沉沉地睡在他床侧,没有血色的白脸儿贴着他的脸,阴冷地说:“你敢嫌我容貌惊悚?”
顾斐然垂下眼帘,“毓秀,我怎么会嫌弃你。”
她忽然伸出青灰色的手抚上他的脸颊,尽管她只是一缕魂魄,并不能真实地触碰到他。
“你一向叫我秀秀,怎么突然改了称呼?是不是,因为她?”她冷飕飕的目光射向睡在内里的白袖。
“不。你是你,她是她。你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女鬼忽然列开血盆大口,“对!这个女人,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顾斐然默然地听着,没有回应她的话。
“她这张脸,我挺满意的。我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借用她的身体了!”她披着长发,盯着白袖的脸,一阵兴奋雀跃,“阿斐,到底还要多久,我才能正式脱离铜镜?我已经受够镜里的黑暗了!”
顾斐然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半晌才说:“十日内。”
闻言,那女子高兴得狂笑起来,乌黑的长发狂乱地飞舞。只剩十日!还有十日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世,和她爱的男子在一起了!她再也不用苦苦等到农历十五夜才能出镜了。
若条件允许,她真想亲吻顾斐然以表示她的喜悦。但正因为不能,所以她才更加地痛恨自己这副鬼样子。
倘若今晚是十五夜,她就可以真实地触碰到他了。
顾斐然翻过身去,背对着她,抬手为白袖掖好被角。不想她突然惊恐地睁开眼睛!
作为恐怖的鬼魂的林毓秀,竟然被她的反应吓到了。
顾斐然迅速回头,给她使了个眼色。于是,那女人就化作一团黑色的烟雾遁走了。
“袖袖,怎么醒了?”他关切地询问道。
白袖扑进他怀里,“斐然,我好害怕!”
“不要怕,袖袖,我在这。”他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着,“跟我说,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或者听到什么了?”他问这话的时候,心是忐忑的。
白袖躲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领,摇头说:“我刚刚,梦到好多好多的血,我梦见你杀了人。那场景真的好可怕……”
话落,顾斐然的背脊重重一震!
他怔了好久,才想到该怎么说,“我怎么会……杀人呢,”他扯了扯嘴角,语气故作轻松,“袖袖,你是做噩梦了。你也知道,那是梦,不是真实的对不对?别多想了,睡吧,夜很深了。”
白袖受惊地喘了口气,点点头。
顾斐然心中一松,还好,她没看到林毓秀的鬼魂,更没有听到他们方才的谈话内容。
这个自诩小心谨慎,正兀自安心的男人啊,他看不见怀里女子的表情。
什么惊慌,什么害怕,她眼底的神色,是一片冷淡和清明。
第二天,顾斐然醒来的时候,床榻一侧早已没了白袖的身影。
他立刻起床披衣,逮到一个佣人就问:“太太呢?”
佣人答:“哦,太太呀。她很早就起来了,在花园里散步呢。”
顾斐然舒出口气,“散步……怀了身子的人出去走走也好。”
殊不知,白袖不想面对他。她现在看到他,心里就会忍不住发寒。
她现在终于想起了沈凯恩的话,她必须寻找机会,离开他!
最近几天,顾斐然常常不见人影,他的说辞是,他在郑州的一个瓷厂,正在赶制一批新的瓷器,是要运出海外的,所以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监工。
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在赶制着一件十分重要的瓷器,只不过,那不是货物罢了。
顾斐然来到瓷厂的地下室。
他刚一进去,里面的工人恭敬地向他行礼。
一个烧窖的师傅发问:“顾爷,可以开始了么?”
得到他的首肯,那中年男子立即命人打开牢门,将八位未婚少女抓起来,不顾她们凄厉地哭喊,一鼓作气地,将她们抛入烈焰翻滚的窖中!
有女子极力反抗,便有工人提刀,一把刺入她的胸膛。
“噗”地一声,血液喷了出来,溅上他的衣角。
“顾爷,这是最后一批祭窖的女子了。最后的一步,只差一个血脉纯阴的女子来引魂。”
血脉纯阴,即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女子,为了这,他们已经筹备了二十一年。
第35。无处可逃(为。168122的水晶鞋加更)
白袖想方设法离开顾斐然的视线。
但是,即使他不在家里,忠叔、还有那些佣人,便成了看守她的眼线。
从几时起,他们像达成了某种约定一般,严谨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白袖心中愈发焦急,面上便越发地镇定,她素来是这样矛盾的人。
“整天待在屋里也是闷得慌,我想去万仙山游览。”在忠叔拒绝之前,她又道,“景区人多热闹,你大可以跟着我,免得我迷了路,走丢了。”
后面这句话,无疑给忠叔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想了想,反正有自己跟着,也不怕出什么意外。遂同意了。
“不过,在出门之前,我得跟先生汇报一下。”
白袖暗恨,却偏偏还要作出不在意的模样。
顾斐然在电话里沉默了。
白袖屏住呼吸,深怕他会驳回她的要求。
呵,多可笑。作为他妻子,出个门还要经过他同意呢,简直不要太憋屈!但现在也只能忍下了。
忠叔也不知道顾斐然是怎么想的,按理说,现在这个关键时期,能不让她出门,就别让她出门,以免节外生枝。
顾斐然的声音有点沙哑,不紧不慢地从电话那头传来,“让她去吧。回头我再拨两个保镖过去。你要让她……玩得开心点。”
天生冷心的忠叔,也听出他语气里的感伤。他之所以答应,那大约,是最后的补偿吧。
午饭过后,有专车送白袖到辉县市西北部太兴山腹地,河南闻名遐迩的天然度假村万仙山就坐落在那里。
汽车行驶了三个钟头,才到达目的地。
刚刚下车,满目的翠绿瞬间映入眼帘,清新的空气中隐隐浮动着青草的味道。
眼前山水环绕,峰峦叠起,沟壑纵横。高山上,一道白练一样的瀑布飞流直下,冲刷着底下的礁石,激起千层浪花。
看着这样壮丽的自然景致,压抑在白袖心头的焦躁消退了些。
她走过绝壁长廊,身后的一行人也是亦步亦趋。
当她踏上天梯,俯瞰底下青翠繁密的山林时,忠叔顿时变了脸色,急声说道:“太太,您快下来,站在上面太危险了!”
白袖施施然地瞥了他一眼,“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她虽是弱女子,可她的心很强大,她什么都不怕。
只有在这一刻,这些监视着她的人,才会真的在乎她的安危,她的生死。
看他们个个煞白着脸,她唇角绽放了笑容。
这时候,她看见一个戴着白色的呢子礼帽的男子倚在石桥上对着画板写生。
那是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她眼中掠过一丝幽光,向那人走去。
忠叔和几个保镖对看一眼,继续跟着白袖。
只见她站在那男子身后,静静地盯着他画着山水瀑布。
老实说,他画得不好看,有点像西方的油画,完全没有中国水墨画的意境和神韵。所以,忠叔无法理解,太太这么专注地看人家画画做什么?
“咳咳,”忠叔清了清喉咙,对画画的男子说,“你这副山水画什么时候收笔?把它卖给我,你可随意报价。”
话落,那两个保镖瞅了忠叔一眼,心想画成这个鬼样子,居然还要买了他的画作?而且还让他随意开价?忠叔脑袋进水了不成。
忠叔则觑了眼白袖,瞧她神色淡淡,似乎无反对之意。他心中就愈发地肯定,太太是看上人家的拙作了。
那年轻的画者没有应声,自顾自地绘画。
他的帽冠很大,低低地压了下来,看不清他的眉目,只瞧见他露出外面的俊逸下颔。
白袖忽然开口:“这位先生的笔法,似乎不适合画山水吧。”
这是含蓄的批评了。
若是一般人,肯定是要恼羞成怒的,然而这个人也是怪得很,竟然气定神闲地回了一句:“是啊。你说对了,我不擅长国画,却更适合油画。”说着,他转头,稍稍仰脸,看着白袖,声音低沉:“我最喜欢画的,是美人。这位小姐生得真是貌美,不知道你能否做我的模特?”
白袖闻言,心中一动。她没有回应他的话,缓缓走到石桥的边缘,双手撑在低矮的护栏上,低头望着飞瀑激泉的深潭,忽然说:“听说万仙山的黑龙潭水深千尺,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谣传。”
忠叔眉头一皱,当他觉察到不对劲时,那个月白色的纤细身影已经跨过护栏,纵身跳入碧波万顷的黑龙潭了!
“太太!”那几人一惊,匆忙跑到护栏大喊大叫起来。
忠叔一把年纪了,自然是不能亲自跳下去救人的。于是他推搡着那两个保镖。
那两个身材健壮的保镖望着幽深的潭水,心里犯怵。
他们也听说过黑龙潭水深千尺,底下有水怪的传闻,哪里敢轻易下去?
正犹豫着,那个年轻画者忽然站起身来,对忠叔说:“老先生,倘若我把你们太太救上来,可有什么好处?”
忠叔大手一挥,“只要你能把太太救上来,我承诺给你十万大洋!”
“好!”他朗笑一声,拨落头上的礼帽,立即跳入水中。
“扑通”一声,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忠叔这时候却愣住了,方才,那男子摘掉帽子时,那容貌,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但目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他暗骂白袖,真是个不省心的,好好地跳什么湖潭,莫不是要寻死?可现在,她的人身十分重要,他必须保证白袖的安全,否则他没法跟顾斐然交代!于是他急忙折身去请求本地人的救援。
而被误认为“寻死”的白袖,正在碧绿昏暗的湖底沉浮着。
她闭着气,沉在水中等待着。
等了会儿,就看见不远处游来一个人影,她知道,沈凯恩来了。
沈凯恩在前天就已经到达郑州,得知她的下落后,便偷偷给她传了信,约她万仙山一见。
方才白袖刻意站在危险的天梯,便是寻找沈凯恩的身影。
她没想到他居然扮做一名画者,所以试探了一番,知道是他之后,便按计划跳入黑龙潭。
沈凯恩昨晚在信上已经说过,黑龙潭底下有个洞口,可通往新乡。
这两人在法国留学时,便学习过游泳,是以也不怕沉水。
白袖到底是女子,体力不比沈凯恩,游了差不多两个钟头,她就累得游不动了。
沈凯恩想笑,遂揽住她的腰,奋力向前游去。
当他们好不容易游出洞口,以为逃出生天时,殊不知前方等待着的,是顾斐然的瓮中捉鳖。
第36。借尸还魂
白袖跳黑龙潭的事,忠叔已经致电与顾斐然。
而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调查到沈凯恩的身份。
他到底是商人出身,思路比寻常人敏捷些,很快就想到黑龙潭底下的一个水洞。
他立刻带人到洞口守株待兔。
当他看到那两人浑身湿透地从水里钻出来时,怒焰抑或是妒火焚烧了他的理智!
他命人将白袖捆绑起来。
“原来是你,沈从恩,可知道我已经找你很多年?”
对,沈凯恩,这位上海警局的公子,以一副浪荡纨绔的模样欺骗世人,避过他的搜寻。
原来,他一直好好地活在他的眼皮底下,而顾斐然尤不自知。
他们是同类人,他叫沈从恩。
白袖听到那句话,只觉得整颗心都堕入冰窖。
“你是谁?”她苍白的脸看向他。
沈凯恩见她这般纤柔的模样,心中悲恸。之前他不肯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她,便是怕身份的暴露,最后被顾斐然寻到。毕竟,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再见面,便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他没有回答白袖,只是紧紧地护住她,不让那些打手上来抓人。
可到底是寡不敌众,单凭沈凯恩一人,怎么敌得过这三五成群的。
于是,沈凯恩赤手空拳地,跟这群人对打了起来。
因为人多,便顾不到白袖。在他专心地打起架来时,白袖已经被顾斐然抓住了。
沈凯恩惊觉,甩开打手的纠缠,倾身追了上去。
顾斐然本来还想活捉沈凯恩的,眼下发现他实在是个必须除掉的障碍,遂朝几个打手使了眼色,让他不能活着走出洞口。
沈凯恩身姿矫健,起初打得很上劲。后来因体力不支而处于下风。渐渐地,他身上多了很多伤处,嘴角溢出了血。
白袖见状,奋力地挣扎着,对一身狼狈的沈凯恩大喊:“你快走,不必管我!”
顾斐然修眉一敛,抬手劈落她的后颈,
白袖脚下一软,倒在他怀中。
昏迷前,她看到沈凯恩头也不回地,跳入黑龙潭。
他水性极好,根本无需担心无法逃脱。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在意她的吧。
她转念又想,性命攸关之际,他自身难保,又怎么会管她的死活?
走了也好,他们本身就没有多少交集,她还是不愿意欠他人情的。
……
白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绳索捆绑着,就连嘴上也用蜡纸封着。
耳边是杂乱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一樽两米高大的缠枝莲纹瓷瓶瞬间占据了她的视线!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那可怖的釉色,这样诡异的鲜红,浓烈的颜色。她认得、这是人血……不,是处子血!
这么大的一个瓶子,究竟要牺牲多少个少女的性命,方可晕染成这样的红艳?
她终于明白当日,沈凯恩带她到张娟娟家里,鉴别那樽梅瓶的用意。
原来从那时,沈凯恩就已经在暗示着她。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现在,顾斐然也要用她的血肉来祭窖,用她的骨灰来做瓷吗?可这个三米高大的瓷器已经制成,已无需再用骨血生祭了啊!
她的心砰砰直跳,转头,就看见顾斐然。忠叔、还有一个巫师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大瓷瓶的背后。
他们的话音嗡嗡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非要今天祭祀么,能否再延迟些时间?”那是顾斐然清润的声音。
一个沙哑如破铜的声音冷厉地响起:“顾先生,你要延迟时间做什么?你可知道错过了时辰,可就要再等二十一年了?”
“白袖八字全阴,她的本身就该为毓秀小姐而生。如今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阴年阴月阴日,先生您竟然退缩了?若老奴没有猜错,您是对那个女子产生感情,不忍心生祭了她?”这个声音,是忠叔的。
“但,她终究怀了我的孩子……”
“顾先生,你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巫师语气轻慢。
忠叔的态度冰冷无情,“等毓秀小姐借用了她的身体,日后照样可以为您生养孩子,先生无需担心。”
顾斐然痛苦地捂住脸,“那就……开始吧。”
巫师冷哼一声,从瓶身后面绕了出来,毒蛇一样的目光落在白袖身上,他扬手,就有四个壮丁将白袖从地面上拉起,架起来放入大瓷器的瓶口里。
白袖挣扎着,美丽的眸子储满了恐惧的泪水,她盯着顾斐然,摇着头,眼泪不住地流淌出来。
她无法言语,可眼神流露出来的痛楚还是刺痛了他的心。
他突然跑了上来,紧紧抱住白袖软软的身躯。
就像小时候,她染上了天花,全府上下的人都避她如蛇蝎,她难受、害怕得大哭时,他抱着小小的她,安抚地说:“袖袖不哭,我在这。就算所有的人都不要你,你还有我可以依靠。”
那时候,她会破涕为笑,趁机胁迫他发誓,日后一定娶她。
可是现在,他再次说出这样的话,她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白袖的眼睛被水雾模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出他的真诚,她只知道,她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她一直,一直都知道,她从来都是孤单一个人。
幼时,她被鬼缠身,父亲和母亲都畏惧她,姐妹排斥她,就连奶奶,也不喜欢她。
还有顾斐然,那自以为真诚的爱护,记忆里唯一的那抹温暖,原来竟也是处心积虑的虚假。
如今,这个男人,终于撕下了温柔的面具,露出他商人的自私和冷硬,亲手将她送上死路。
“顾先生,你这是在搞什么?”巫师不悦地说。
顾斐然竭力阻止着他们将白袖扔进那个积满罪恶的瓶子里。他恳求着巫师,“求求你,这场法事作罢吧,你要多少钱财,我都给你,我只要你留下她!”
巫师不屑地睥睨着他,“虚伪的家伙,我可不信你真是个痴情种。就算你是,我也不会放过她。”他张狂地大笑起来,“我告诉你,你后悔了也没用。今晚,这场法事。我绝不会罢手!哈哈哈哈……我已经太久没操手这种引魂术法了,真是手痒难耐!”
忠叔翘起嘴角,大声道:“即刻扔下瓷瓶!”
几个人手闻言,二话不说,就扛着无法动弹的白袖,走上铁梯,然后将她头朝下的丢入宽大的瓶口。
“咚”的一声巨响,她重重地、从高处摔落。
她疼得眼泪飞洒,很疼很疼,那疼痛是从腹部传来的。
大型的瓷瓶里,昏暗而沉闷。她的鼻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这个瓷瓶,定是用了无数名少女的鲜血铸造而成,充满罪孽和幽怨。
忠叔见白袖被推进瓷瓶了,总算放下心来,和颜悦色地问巫师:“可以施展引魂术了吧?”
“急什么?”巫师瞥了他一眼,“时辰未到,先念安神咒。”
他穿着衣带飘飘的法袍,拄着骷髅拐杖,对着瓷瓶虚指几下,而后对忠叔说:“丑时一到,立刻叫我一声!”说完,他便戴上一顶方帽,围着大瓷瓶慢慢绕圈,手上摇着驱魂铃,嘴里则念着安神咒。
白袖被困在瓷瓶里,小腹疼得让她忍不住在地上打滚,以图舒缓那钻心的痛楚。
当那安神咒飘入耳朵时,她停止了滚动,狼狈地趴在地上,然后伴随着那似唱非唱的咒语安下神来,最后平静地闭上眼。
当她陷入沉睡时,那驱魂铃便开始剧烈地抖动,发出阵阵沉寂阴冷的声响。
白袖的意识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轻得即将飞升起来。
她惶恐,努力地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那声声魔咒缠绕着她,迫使她的身体进入休眠。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动,当时针缓缓地、最后指向“1”时,忠叔激动地大喊:“巫师,丑时到了!”
巫师听了,立即停下念诵安神咒,他目光尖利地瞪向忠叔。“马上把铜镜扛过来!”
忠叔唤了三个人手,?利地去扛来整个梳妆台。
待梳妆台呈现在巫师面前,铜镜里面便浮现一张血迹斑驳的腐烂鬼脸。
巫师手上握着两个驱魂铃,用力摇动。他对着铜镜说:“出来,往瓷瓶里去!”
那金属铃铛的声音十分刺耳,像密密??的针,刺入人的耳膜和太阳穴。
一袭黑色长裙的林毓秀从镜里钻了出来,听着巫师的指示,幽幽地飘到瓷瓶里去。
她钻入瓶口。
巫师的驱魂铃摇得愈发厉害了,两个驱魂铃同时摇动,白袖纵有再强大的意志力,也支撑不住地。魂魄脱离了肉身。
“哈哈哈……”那女人披头散发地看着白袖,阴测测地笑出声,“你终于也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了。”
在附身肉体之前,林毓秀想弄死白袖。
她飘荡到她面前,伸出灰青色的手,想扭断她的脖子。
“你再不附魂,阴时就快要过去了!”
丑时,已过了大半。
林毓秀冷哼一声,收了手便飞着附魂到白袖的肉身。
忠叔等人在外面侯了许久,当他们听到驱魂铃静止时,急忙问道:“怎么样了,成了没?”
巫师皱纹森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成了。”
“小姐!”忠叔瞬间老泪纵横,“小姐终于活过来了,天知道为了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多少年!”
“来人,去把林小姐拉上来。”巫师这场驱魂大法做得很是圆满,他收了法器,准备走人了。
有人用事先准备好的粗绳丢下瓶口,林毓秀揪住绳子,三两下就爬了出来。
她无视忠叔慈祥怜爱的神色,径直走到顾斐然面前,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柳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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