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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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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上刀伤,虽已经好了,可她潜意识里却还觉得伤口在疼。
“您二位拿个主意,究竟去是不去,给我个准话!”小二在马车外头有些不耐烦的催问道。
金香目光炯炯满是期待的看着沈昕娘。
沈昕娘却安之若素,不置一词。待她缓缓抬眼,一双漆黑的眼眸向金香看过来的时候。
金香却猛然发觉…………自己好像又错了。
她连忙转头向外,“你这小二,真是啰嗦!我家娘子没说不去,那自然是去的!谁是主子你都闹不明白么?”
小二在车外嘻嘻一笑,又扬鞭赶起了马车。
金香垂头,“娘子,婢子错了……”
沈昕娘微微摇头,“谨慎没错,不必自责。”
金香面上却有惭愧。
谨慎是没有错,可是想以丫鬟的身份干涉主子的行为,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娘子,您直觉敏锐,”金香忽而极小声的靠近沈昕娘,“王爷派来的暗卫,还跟着么?”
沈昕娘微微点头。
金香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再让娘子像上次在宫中一般遇险,她也可以以死谢罪了!
马车出了城门,车速丝毫不减。
小二架着车,一溜的狂奔。
外头的景致越发的荒芜,连树上寒鸦的叫声,都能传出更远去。
金香侧耳留意着外头的动静,生怕会有什么变故。
却忽而发现,车内光线一暗。
她一惊,挑帘子向外看去。
却见马车驶入一个山脚下的暗道之中。
小二似是熟门熟路,暗道之中车速也不慢。
不知又行了多久。
马车渐渐慢下来,继而停了。
车外似隐隐有水传来。
“客官请下车吧!”小二跳下马车,说道。
金香推开车门,眼前昏暗一片,唯有潮湿的墙壁上挂着的火把是唯一的光源。
漆黑处似藏着食人的怪兽,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们。
“娘子……”金香将手递给沈昕娘,搀扶她下马车的动作却有些迟疑。
沈昕娘动作依旧从容,不见慌乱。
怎的娘子一点都不怕黑么?
前头隐隐有水声。
小二拿过墙上的火把,走在两人前头,为两人引路。
走了不远,果然瞧见一条不甚宽的小河。
河边上拴着一条乌篷小舟。
小二弯身,抓住小舟,“河边石子儿滑溜,您二位小心!”
他刚说完,金香便滑了一跤,幸而她习武之人飞,反应敏捷,未能摔倒。
小二呵呵的笑。
金香狠狠瞪他一眼,“不早说!成心的吧?!”
小二将火把向前递了几分,为她照清前头路面,笑着说道:“这位姐姐,真不是诚心,这路我们每日里都要走上几趟,熟得很,一时忘了提醒您!”
金香冷哼一声,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沈昕娘上了乌篷小舟。
小二将火把安放回墙上,解了船绳,手脚敏捷的跳上小船,那长长的竹竿,往岸边一撑,小船便到河道中间,顺流而下。
小船不大,船速却是不慢。
暗道之中的风擦着船蓬,呜呜作响。
金香奋力瞪眼朝外看去,虽然眼睛已经适应了这里头的黑暗,却依旧瞧不清楚什么。
只能看见河道两边,偶尔亮着的一两只火把,似还有岔道,一晃而过。
☆、第81章 帝王绿
小船前行了一阵子,远远瞧见有亮光
不多时,小船便冲出了黑暗。
天光倾泻而来。
金香使劲儿闭了闭眼,好一阵子眼睛才能睁开。
可她向沈昕娘看去,却见娘子脸上没有半分不适。眼睛更是一直睁着。
漆黑恍如深渊一般的眼眸,好似无论黑暗还是白昼,都能从容适应。
金香不由更靠近沈昕娘几分。
河道两旁,遍植垂柳,柔软的柳枝低垂进河水中,轻抚着水面,晃出一圈圈波纹。
清脆婉转的鸟啼,明媚的阳光。清新的花香混着草叶的味道。
和适才黑漆漆的暗道,恍如柳暗花明的两个世界一般。
小二立在船头,拿竹竿撑着船向岸边靠去。
岸边绿柳后头,闪身出来两个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衣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厮。
沈昕娘特地向他们腰间看去。
他们腰间的玉带上,果然也绣着“秦”字。
“最近来客颇多呀?”两个小厮朝船头的小二打招呼道,“你这两日跑了几趟了?”
小二嘿嘿一笑,“许是都听说咱们少主来了,这才蜂拥而至!”
那两人接着小二手中的竹竿,帮着将船拉着靠岸。
“客官,山庄到了!”小二跳下船,扒着船帮,朝里说道。
金香为沈昕娘带上幂篱,扶着她。走出船篷。
拉着船的两人一瞧,竟是个带着幂篱的小娘子,对视一笑,也不多言,伸手做请。
下了船,左右看去,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在山峦之中的一处山庄。
山庄依山而建,风景秀丽宜人,层峦叠翠之中,错落精致的建筑显得恍如仙宫。
男子将沈昕娘主仆二人引至亭台楼阁外头,便有小丫鬟笑意盈盈的上前,福身行礼,“娘子这边请。”
其礼仪姿态,竟比宫中宫女也不差了。
金香不禁咂舌。
这三贤秦家。还真是大手笔!在山峦深处,建这么一个精致的山庄,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其耗费不可估量呐!再看着下人的仪态,真不愧是几百年的关中大族!
金香惊叹之后,左右查看,面上微微有些局促。
“娘子……”她靠近沈昕娘,悄悄拽了拽沈昕娘的袖子。
沈昕娘侧脸看她一眼,低声道:“不必找了。”豆巨叉血。
“嗯?”金香瞪眼。
“他们在暗道里,被甩掉了。”沈昕娘平缓说道。
金香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大惊,“那……那怎么办?”
沈昕娘看她,“什么怎么办?”
金香张了张嘴,娘子怎的如此气定神闲?小二故意甩掉她们的暗卫,难道不是要图谋不轨?
转念一想。建的这般隐秘,却又这般奢华大气的山庄,大约就是不想引来朝廷的耳目。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从楼外楼用他们专属的马车开始,秦家本意就是要甩开出了卖主或是买主之外的其他不必要的人。
便是她是三贤秦家,她也会这么做的吧?
道理自然都懂,可是这种对方势力不明,自己又损失暗卫的情况,仍旧叫金香心神不宁。
观之沈昕娘,则从容没有半分焦虑。
其安之若素,好似在自己家中一般。
小丫鬟将她们带到一处精致的院子,客房之中,“娘子请稍事歇息,这两日客多,堂主一时忙不开,少时便请娘子相见。”
沈昕娘点了点头。
丫鬟笑着福身退走。
金香站在门口朝外看看。
院子里的老槐树,随风微动。
洒扫干净的院中落着一地的树影。
树下花池里种着黄菖蒲,恍如黄色大蝴蝶的菖蒲花颜色喜人。
几只毛色鲜亮的鸟儿落在槐树枝头唱着婉转的歌儿。
院中安静怡人。
金香却只觉得头皮都是发麻的,“娘子,他们不是说客多么?怎么院中这般安静?客在哪里啊?”
沈昕娘里间外间,缓缓走了一圈。
客房内熏有淡淡的兰草香,被褥坐垫上都有心洗晒过的干净味道。
“许是院落多,客并不在一处,省的相互烦扰,或者不经义庄而私下交易吧?”沈昕娘缓声答道。
金香点点头,这么说,也有道理,可她总觉得心头不安。
“你守在外间。”沈昕娘取下幂篱,提着提匣,向里间走去。
“诶!”金香应了一声,甚是防备的立在外间门口处,恍如满身防备的猫一般。
沈昕娘入得里间,将提匣放在翘头案上。
抬起左手手掌,目光落向手掌上的阴阳太极图。
心中默念“太极生两仪,两仪生……”
阴阳泉眼凭空乍现。
黑泉泉水中漂浮着一只玉镯,正是她在典当行的库房中时扔进去的那只。
先前杂质未清,她便一直没有取出。
她伸手入泉水之中,微凉的泉水包裹着她纤白的手指。
将玉镯捞出,玉镯之上的水汽立即退去,一丝潮湿也无。
沈昕娘却不由有些错愕。
幽深的目光落在手中玉镯之上,恍惚不能相信。
上次误落入黑泉水中的红翡,被洗去杂质,变得透亮,已经给她了不小的惊喜。
而如今手中的玉镯,更是让她惊讶不已。
原本只是一般成色,略带杂质,飘绿的玉镯。
如今却彻底变了个样子!
不仅杂质尽数褪去,消弭无踪,镯子更是变得清透润泽而镯中满绿!
透亮的的满绿,光鲜亮丽,通透而灵动,那鲜亮的翠色,仿佛随时都要滴下来一般。
莹润的质感,让人爱不释手。
沈昕娘握着碧翠的玉镯,微微歪了歪脑袋,似在思索。
当初的红翡掉入黑泉的时间短,刚从黑泉中飘起来,她便将红翡捞了上来。
如今这玉镯她一直没有理会,在黑泉水中浸泡时间更长,所以连质地水头都发生了变化么?
透亮的玉镯,握在手中,凉冰冰的,清透碧翠的颜色,纯正喜人。
沈昕娘收起阴阳泉眼,吧嗒一声合上提匣,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包裹在玉镯外头。
外间忽而想起叩门声。
金香如惊弓之鸟一般,“娘子?”
“开门吧。”沈昕娘一面缓声说道,一面从里间走了出来。
金香拉开门,外头立着先前领她们过来的小丫鬟。
小丫鬟福身,“这位姐姐,堂主请娘子前去。”
金香点头,“知道了。”
沈昕娘走出,将用帕子包裹了的玉镯放入袖袋。
金香指了指里间,“娘子,那提匣需带着么?”
沈昕娘摇头,“一块,足以。”
金香目露疑惑的哦了一声,扶着沈昕娘跟在那引路的丫鬟后头,往会客堂中而去。
“这位是我们山庄的赵堂主!”小丫鬟朝那堂主福身行礼,“堂主,这位是卖家娘子。”
小丫鬟说完,退下,步伐优雅,比之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姿态也不差。
赵堂主四十多岁的样子,身量高大,眉目和善,拱手道:“小娘子有礼,请坐。”
沈昕娘福身坐下。
“娘子有何稀罕物件要脱手,可否叫赵某一看?”赵堂主客气说道。
“堂主客气。”沈昕娘从袖袋中拿出帕子放在面前案几之上,莹白纤长的手指缓缓打开帕子。
她动作从容,缓慢中透着雍容优雅。每个动作,都仿佛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那赵堂主神色间不禁更多出对所卖物件的期待来。
待帕子打开。
那满翠清透的镯子大白与他眼前之时。
他瞪眼看着镯子,连眨眼和呼吸都一时忘了。
眼中光芒乍现,颤抖着手,仿佛无意识的伸向那镯子。
这般清透,不含杂色的质地!这般浓郁的满翠!油亮油亮恍如要滴出翠来的色泽!
极品!
翠中极品!
千金难求!
赵堂主眼中是激动的难以自持的光芒。
金香低头看那帕子中的玉镯。她不懂行,只觉这镯子颜色甚是好看!
见那赵堂主一言不发,就伸手要碰娘子的东西,当即大为不满,伸手挡住赵堂主的手,“堂主?!”
赵堂主的视线,忽而被挡。
这才愣愣回神,察觉自己竟失态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收回唐突伸出的手,身姿更坐端正了几分,打量着沈昕娘道:“娘子是要唱卖,还是愿意直接卖给秦家?”
沈昕娘颔首:“何为唱卖?”
赵堂主闻言,笑看了一眼沈昕娘,“娘子第一次来义庄?”
沈昕娘点头。
赵堂主垂眸,眼睛里不知藏着什么情绪,“所谓唱卖,就是由义庄唱出底价,各位买家凭喜好出价。三唱之前,皆可加价。三唱落定,交易达成。不管什么价儿,买卖双方,皆不可毁约。咱们义庄收取最终交易达成之价的五成利。”
“你们这是抢啊!空手套白狼!你们什么都不出,就要五成的利?凭什么?”金香闻言,瞪眼问道。
赵堂主摸着胡子笑了笑,“秦家这地方,秦家所能请来的买家身份,各位卖家的财产安危,这些秦家都能保证。”
赵堂主的目光又贪恋的落在了那只玉镯之上,眼神好似长了钩子一般,勾在玉镯之上,移都移不开。
☆、第82章 动手!
“娘子这只镯子,成色,质地都是上乘,在旁的义庄,只能辱没了它。(。 三贤秦家,才能找到它合适的买主。”赵堂主带着几分自豪说道。
沈昕娘点点头,“所以我来了。”
语气里的从容淡定,倒叫赵堂主一愣。
赵堂主盯着面前的幂篱,不由想要看清黑纱之后的小娘子,究竟何般气度。
但只能窥探到黑纱之下的娉婷身姿,那张隐在薄纱后头的脸,却是看不明晰。
“唱卖虽然随后落定的价会高一些。但因为要抽取五成利给义庄,与娘子来说,或许并不划算。娘子不如,直接将玉镯卖给秦家。秦家给娘子的价钱也会十分厚道的。”赵堂主耷拉下眼睛,缓慢的说道。
那满翠鲜亮的颜色,好似已经长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拼尽了克制之力,才没有伸手,去将那镯子握在手中。
太漂亮了!
这镯子真是太漂亮了!
满翠的颜色,便是当年老夫人手上一个祖母绿,被奉之为宝的戒面,也没有这只镯子这般透亮灵动吧?
倘若……
倘若他能将这只镯子买下来……
据为己有……
赵堂主仿佛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不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那个忽而冒出来的念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倘若……这镯子真的成了自己的……
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唯恐叫对面的小娘子和她皱眉凶狠的丫鬟。看出自己的异样。
“只要价钱合适,唱卖与否,我并不在意。”沈昕娘缓缓开口。
“好!”赵堂主立即点头,又觉得自己的急切似乎表现的太过于直白,缓了缓气。笑道,“那娘子心中可有底价?”
黑纱之后。幽深的目光落在赵堂主已经藏不住贪念的脸上,“不如,堂主给我个底价?”
赵堂主搓了搓手,伸出一个巴掌来。
“五百贯?”金香嘟囔道,“太低了吧?”
赵堂主清了清嗓子,“五千贯。”
沈昕娘轻哼一声,没有应答。
赵堂主微微皱眉。
轻纱之下的轻哼,不屑的意味太浓。
他有些口干舌燥,“呵呵。这是底价,底价嘛,自然是可以商量的……”
沈昕娘依旧没有出声。
“那,我给娘子加价,六千贯?”
沈昕娘摇了摇头。
“七千?”
沈昕娘不语。
“八千?”
沈昕娘依旧不语。
赵堂主顿了顿。
知道自己一开始的惊喜和急切,已经露了底。
主要是他在义庄待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成色的翠玉。
既然露了底,那他就已经落了下乘了。
这小娘子看来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价低打发不了她。
价高,秦家吃下自然是没问题。
可问题是,他想自己吃下这玉镯啊!
“娘子稍后!”赵堂主忽而起身。
金香皱眉看着那赵堂主走出厅堂。
“娘子,他怎么走了?把咱们亮在这儿,算什么意思?”
沈昕娘垂眸不语,只抬手摸了摸自己一直带在小臂上的袖里剑。
她侧耳微动。
微风送来外头细微的说话声。
说话声里除了赵堂主的声音,似乎还有带她们而来那小二的声音。
“露面的只有主仆二人,马车没有徽记,不知是哪家的。后头跟着四个暗卫,在暗河被甩下了……”
微风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沈昕娘掩在幂篱之下的眼眸微冷。
不多时,赵堂主便笑着返回。
“一万贯!娘子觉得如何?赵某是厚道人,娘子第一次来,不打虚的,给娘子个厚道价!”赵堂主看着桌案上的玉,眉眼都要飞起来。
沈昕娘却缓缓摇头,“不行。”
赵堂主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忽而笑道:“小娘子年纪不大,心不小!”
先前带他们来的那小二,忽而端了茶盘而来。
赵堂主招呼道:“来来,娘子先喝口茶,咱们慢慢商量,慢慢商量。价钱嘛,是要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才有商有量,不如娘子也给我个您的底价?”
说话间,小二已经捧着茶盘来到沈昕娘面前。
沈昕娘却不等他将茶盘放下,就伸手动了动茶盘上的杯盏。
对面坐着的赵堂主面色微微一紧。
小二的动作也是一僵。
沈昕娘动过茶盏,却并没有端下一杯茶来,而是又垂手坐了下来。
小二松了口气,捡了一杯茶,放在沈昕娘手边,“咱们秦家的渠江薄片,娘子尝尝。”
又放了一杯在赵堂主面前,微不可见的朝赵堂主点了点头。
“小娘子请用茶。”赵堂主笑着说道。
沈昕娘单手端起茶盏,另一只手轻轻挑开面前轻纱,吹了吹茶水,抬眼看着对面的赵堂主。
黑纱之下,莹润小巧的下巴,净白无暇的皮肤简直让人心神荡漾。
可隐约瞧见一双漆黑漆黑,漫无边际的眼眸之时。
赵堂主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豆团厅才。
见对面那一双黑眸还正直直的看着自己。
他慌忙低下头去,借以掩饰尴尬般,端着茶盏,猛灌了两口茶水。
“嗯?今日的茶,似乎格外的清香?娘子尝尝?”赵堂主说道。
沈昕娘将茶盏放到鼻端嗅了嗅,“是很香。”
赵堂主咧嘴而笑,“那是,这是今年的新茶,取三里之外的山泉水,精心烹制。”
说完,他又喝了两口,好似要证明这茶水实在馨香一般。
沈昕娘却缓缓放下手中杯盏,并未碰那茶水。
“娘子行了一路,不渴么?”赵堂主目光落在那茶水上。
沈昕娘放下挑着面前轻纱的手,“便是口渴,赵堂主的茶水,我却也不敢喝。”
赵堂主惊怒,拍着案几道:“小娘子这话什么意思?”
沈昕娘抬手拿起面前放在帕子上的玉镯,“赵堂主很喜欢这只镯子吧?想要自己买下?想要据为己有?见我不好打发,便心生妄念?”
赵堂主惊怒霍然起身,抬手指着沈昕娘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抹黑我堂堂秦家堂主……”
话未说完,他忽然惊慌的捂着肚子。
腹中的绞痛,让他冷汗立时冒出。
他仓惶倒退两步,骇然的看着面前端坐的小娘子。
“你……你……”
沈昕娘却拿起镯子,对着门外倾泻而入的阳光看了看。
面前黑纱碍事,她索性抬手取下头上幂篱。
阳光之下,祖母绿的色泽莹润透亮,鲜翠欲滴。
赵堂主却骇然发现,她的一双眼睛…………
果真漆黑,漫无边际。
浑然的黑色,恍如摸不到底的深渊。
里面不见一丝情绪,恍如厉鬼冤魂一般……
他惊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地。
“你在茶中动了手脚!”
赵堂主惊慌失措,“来人来人……有人居然敢在秦家山庄闹事……”
厅堂内外,哗啦涌出众多人手。
沈昕娘放下仰面借光而观的玉镯,面带疑惑的看着赵堂主,“在茶中动手脚的,不是你么?”
赵堂主倒在地上,惊讶瞪她,目光又迟疑落在她面前放着的杯盏上。
她只是碰了碰茶盏而已。
她面前放着的是小二奉上的茶,不会弄错吧?
小二上前,同旁人一道,想要搀扶起地上躺着的赵堂主。
赵堂主却僵硬道:“拿下她!敢在秦家山庄闹事!让她知道秦家的规矩!”
小二立即道:“动手!”
金香挠头,同时迅速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剑,护在沈昕娘面前,“大胆!什么秦家山庄,我看就是黑店!想贪昧我家娘子的镯子!”
沈昕娘放下手中玉镯,微微摇头,“原以为三贤秦家多了不起,竟是如此不堪。”
众人闻言又羞又怒,欺身上前,就要擒住二人。
“站住!休要靠近,我们是齐王府的人!得罪我家娘子,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金香怒喝道。
这里是对方的地盘,人家人多势众,只能扯出齐王的大旗来震慑一番了。
围攻之人,闻言果然有所顾忌。
“朝廷的人?齐王的内室?”
“怎么会引了朝廷的人来?”
……
窃窃私语之际,小二渐渐着急。事情是他和赵堂主商议的,万一出了事儿,让如今正在山庄的少主知道了。只怕不妙。
见赵堂主僵直不说话。
小二只好吼道:“她们是朝廷混进来的鹰爪子!朝廷派来探路的!快将她们抓起来!”
闻言,有人听信,挥刀上前。
金香挥剑架住来人。
她动作迅猛,旁人一时近不得沈昕娘之身。
沈昕娘顺势触动袖中袖里剑。
短剑激射而出。
与金香对持的人应声倒地。
众人一见堂内见了血,更为惊怒。
“住手…………”一声暴喝,忽从堂外传来。
☆、第83章 我们,见过么?
身着利落长裙,身量瘦长,面色微微红黑的女子,迈步进入厅堂。
“副堂主…………”众人拱手行礼。
女子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赵堂主身上,又扫了扫他身边的小二。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们秦家干的好事!我家娘子听闻三贤秦家义庄不俗。便带着宝贝入山庄,谁曾想,你们的堂主也不过是个见财起意的卑鄙小人!竟想要害了我家娘子!贪昧下我家娘子的宝物!”金香掐腰指着躺在地上,僵直不动的赵堂主说道。
小二猛拽赵堂主,却见他不动不说,连目光都是呆愣愣的。
小二只好开口辩解道:“副堂主休要听她们胡言!赵堂主岂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人?她们是朝廷派来的人!是鹰爪子!”
副堂主闻言柳眉微蹙。
金香急道:“我们是齐王府的家眷,也……也算不得朝廷中人吧?”
小二指着金香道:“副堂主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吧?”
沈昕娘却缓缓开口:“只听闻。秦家的规矩是,非上乘精品不收。不听闻,对身份也有要求?”
副堂主微微一笑,“娘子说的不错,秦家义庄不论身份,只看物件!”
“那相中的物件,就要毒杀卖家,据为己有?难怪秦家富庶,原来都是不义之财呀?”沈昕娘讽刺道。
副堂主色变,“娘子休要胡言,秦家绝不会如此行事!”
沈昕娘却端着自己面前的茶盏,往前递了几分。
副堂主上前,皱眉接过,她放在鼻端嗅了嗅,抬眼见恰看到沈昕娘莹白的脸庞。
和那精致面庞上的一双眼睛。
她微微蹙眉,别开眼神。“拿银筷子来!”
立即有手下人飞快取来银筷子。
副堂主将筷子探入茶水中。
不多时,锃亮的银筷子上便蒙上了一层乌黑。
小二眼睛急转。“毒是她们下的!倘若毒是赵堂主下的,如今中毒的人又怎么会是赵堂主!分明是她们含血喷人!诬陷秦家!”
小二的倒打一耙,让金香分外的气愤,“我们下毒?这里是你们秦家的地盘,我们跟你家堂主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的,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毒倒他一个人,有什么用?”
厅堂里的众人左看右看。
一时都有些闹不明白。
副堂主皱眉,“娘子可否解释。我家堂主这是?”
“他没有中毒。”沈昕娘缓声说道。
小二怒目,“没有中毒?没有中毒怎会倒地不起,口不能言?”
众人向地上躺着的赵堂主看去。
何止是倒地不起,口不能言?
他浑身僵直,面上看着也十分僵硬,目光呆滞,嘴角也僵硬的有些歪。
这样子,看起来,的确不像中毒。可他,是怎么了?
“心怀恶念。恶入心脾,道法犹存,惩奸除恶矣。”沈昕娘口气有些怜悯的味道,“只怕是他心里此时除了恶念,也不剩下什么,恶念尽处,心智亦失了。”
这话说的古怪,莫说秦家山庄里头的人没听懂。
就连守护在沈昕娘跟前的金香,也是一脸的茫然。
娘子究竟在说什么啊?是想把这些人绕晕,然后送她们回去么?
副堂主垂眸,心知这事情不简单。
如今面前这小娘子分明处于劣势,却丝毫不见慌乱。
说话间语调平缓,神色安然。
那一双眼睛,更是漆黑幽深的望不见底,这般不凡之人……
“去,请少主来……”她侧身悄声吩咐一旁的手下人。
那人悄悄退出厅堂。
金香急道:“事情已经明白了,还不快送我们离开?”
沈昕娘却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反倒在案几前头坐了下来。面前放着包裹着玉镯的帕子。
她抬头四下打量起来。
神态怡然的好似主人一般。
面前伫立的打手,剑拔弩张的气氛,丝毫影响不了她。
她抬眼看着身侧的屏风。
屏风上画着山涧,峤崖,古松,鹂鸟。
画的右上角龙飞凤舞的书写着“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几个大字。
沈昕娘不由念出:“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是故刚柔相摩,八卦相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日月运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后面的字,画上并没有。
副堂主惊讶看她。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应和之声:“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简能。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有亲则可久,有功则可大。可久则贤人之德,可大则贤人之业。易简而天下矣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说话的男子,摇着折扇迈步而入。
厅堂众人,立即分列两旁,恭敬拱手道:“拜见少主…………”
沈昕娘从屏风上收回目光,会转过身,看向那逆光而来的男子。
男子啪的一声,合上折扇,身长玉立,眉目逆光之中,看的不甚清晰。
可这身形,这声音……
“小娘子,是道家修行之人?”秦家少主轻笑问道。
沈昕娘念出前半段,他附和后半段的,正是《易经·系辞上传》的第一节。
沈昕娘的目光却定定的落在他的身上,对他的问题,恍若未闻。
说话间,他举步向前。
从逆光处走近,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沈昕娘脸上带着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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