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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我儿子的给我还回来-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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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驹凑过头来吃掉她手里的干草,她这才看清楚,这匹小马驹头上有一缕白色的毛发,显然不是刚刚调皮的那位。
面前的矮屋里传来一阵响动,她心生疑惑,提裙上了台阶。
正要抬手敲门,忽然听见了两声娇俏的低吟。
她抬起的手顿在空中,将落不落。
能在这猎场之内寻欢的,除了蔺郇便是建和了。蔺郇不可能,他不是随处“摘花”之人,但建和就不同了,她要猎的“草儿”还从未失手过。
姚玉苏轻悄悄地放下手,转身朝右,在廊下往前走。
她的步伐缓慢,侧头往左朝窗户里面看去。
窗户并未完全关上,掀起的一角足以让外面的人“洞察乾坤”。姚玉苏轻轻地从旁经过,眼前映现出的是男女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宽阔的脊背,交缠在一起的黑发,喉咙里发出的低吟……
窗外,小溪边栽种的桂花传来阵阵香气,屋子里,一朵娇花也在热烈绽放。
姚玉苏收回目光,平静地下了台阶,往来时的路走去。
红枣刚好一路找了过来,看到姚玉苏的身影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快走了两步上前:“主子。”
红枣见她神色严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多问,只得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玄宝呢?喊上他咱们回家了。”姚玉苏道。
红枣道:“小公爷正跟着陛下学驯马呢,此时兴致正高,这就要叫回了吗?”
才压下去的闷燥立刻又翻涌了起来,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矮屋的方向。
她不是建和,终究也不会活成建和的模样。若他不知难而退,她恐怕要抹去之前的友好交往,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了。
“主子?”红枣不懂她回头的深意。
“去看看。”
……
玄宝一向是一个知礼懂礼的孩子,守规矩知进退,这也是姚玉苏引以为傲的地方。可不过短短半日的功夫,有人就把她辛劳的“成果”破坏殆尽,让她见识到了她儿子疯狂野性的一面。
他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裳已经见不到半块干净齐整的了,前摆的袍子早已甩到了身后去,经过红杏巧手打理的头发也乱七八糟了,一缕掉在耳边,一缕搭在额前。
这还不算什么,衣裳坏了可以换新的,头发乱了可以重新梳理,可眼前这个一脸狂热、兴奋不已的小孩子让她如何再将他按在书桌前吟诗作赋?
她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倒像是蔺郇的复刻版。
姚玉苏朝红枣抬了抬下巴示意,后者立马明了,上前喊道:“小公爷!”
玄宝费力地拉住缰绳,和身下的小马做着对抗,此时正是要紧的关头。虽然她知道红枣在喊他多半是母亲在喊他,但他怎么不愿轻易放手,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蔺郇骑着另一匹马守在他身边保护者他,听到红枣的声音头也不抬,只是专注地盯着玄宝。
“咴咴——”小马驹仰头打了一个响鼻,突然撒开了蹄子奔跑。
玄宝毕竟才六岁,身小体弱,驾驭不了它简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虽他牢牢地制住缰绳,附身贴上马背,但还是面临着随时随地会被颠下马背的风险。
果然,小马驹踏上了一块石头,马背抬起,他迅速地被甩向一侧,缰绳脱手。
姚玉苏浑身绷紧,脚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
“啊——”玄宝张嘴,立马被灌了一嘴的秋风。
蔺郇驱马赶至他的身旁,手一伸,毫不费力地就将玄宝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玄宝弯腰咳嗽,着实被吓得不轻。
“你想尝试一下风的速度吗?”身后的男人开口问道。
玄宝抿唇,眼睛望着面前的草地,又往上移至对面茂盛的森林。
“想!”他眼神坚定地点头。
“驾!”缰绳一摆,身下的骏马犹如踩上了风火轮,飞快地朝前奔去。
红枣心有余悸地看着对面远去的两人一马,瞪直了眼道:“陛下这是要带小主子去哪里啊!”
姚玉苏望着对面变成小点的身影,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在她的童年里是没有父母的,她父母生性烂漫、随性自在,虽生了她却从未教养过她,他们热爱山川、寄情山水,两三年不见一面是常态。她从小跟随祖父母长大,所以才比同龄人更沉稳内敛,甚至因为常年游走在祖父的书房,眼界学识也远不是闺阁中的少女可比的。
她是祖父母膝下长大的孩子,所以性子里有祖母的从容善良,有祖父的大气潇洒。那玄宝呢?她不希望他身上有蔺辉的影子。
眼看着他们奔袭一圈后朝她们跑来,她千回百转的心思也收拢了起来。
骏马飞奔而来,直冲姚玉苏。
玄宝紧张地睁大眼睛,不自觉地俯身向前。
红枣惊讶,横跨两步站到了姚玉苏的面前。
“嘶——”骏马仰头长叫,前蹄高高地抬起。
红枣闭着眼,几乎能感觉到马蹄上的泥土溅到了她的脸上。
再看姚玉苏,她的身形半分未动,除了被风扬起的裙角,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受到影响。
蔺辉下马,再将玄宝抱下马。
“母亲!”玄宝双脚一落地,第一时间便要向姚玉苏分享他这难忘的经历。
“我知道风的速度了,我知道该怎么驯服一匹野马了!”他亢奋异常,像只旋转地陀螺,一刻不歇地向姚玉苏讲述飞驰的感受。
姚玉苏半蹲下身,一边梳理着他凌乱的头发,一边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的嘴角破了一个小口子,半边脸颊微微泛红,这都是拜她所赐。他神色随意如常地抚着马儿的鬃毛,似乎并不觉得这样有碍观瞻,也不觉得被女人打了气愤难当。
“母亲,儿子要拜陛下为师,要请陛下教我骑马射箭。”玄宝将故事讲完,忽地眼神坚定地看着姚玉苏。
姚玉苏没有反应。
“母亲?”玄宝拽了她袖子的一角,轻轻拉扯了一下。
姚玉苏站起身来,看着对面的男人,笑着问道:“陛下可听说过东郭先生与中山狼的故事?”
蔺郇为马儿梳理鬃毛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她,眼睛微眯。
此时,日上当空,强光照眼。
玄宝安静了下来,红枣的后背冒出了一股冷汗。
蔺郇单手将缰绳绕了两圈握在手里,这是一双经常射箭握刀的手,宽厚有力,潜力未知。
“当然。”他嘴角稍弯,似笑非笑。
他正当壮年,而她的儿子才长到他的大腿,又有何惧?
姚玉苏莞尔一笑,眼眸明亮:“陛下胸宽四海,妾身佩服。”
低下头,她微微弯腰,双手扶着玄宝的肩膀,道:“陛下文武双全,你能拜陛下为师母亲自然十分高兴。”
玄宝咬唇,眼睛里光芒万丈。
“不如今日就借陛下的地儿,行拜师之礼?”姚玉苏抬头看向蔺郇,容色可亲。
蔺郇半边脸颊还在发烫,此时看她神色如常的样子心里却有些拿不准了。
他亲她,她回之一巴掌,很公平。他提出要收玄宝为徒,她竟然也笑着应允,实乃不寻常。
一抬头,短兵相接,两人的目光都带着笑意。
蔺郇暗忖:莫非,她真要做那一头“中山狼”?
第23章 拜师
古往今来,倒是鲜少有人拜天子为师。虽说天子门生很多,但真正能称皇帝一声“先生”的,姚玉苏还未见过第二人。
屋内,红枣在为玄宝沐浴更衣,院子里两人饮茶对谈。
“玄宝乃可造之才,朕虽爱之,但也不宜大张旗鼓地认他为徒。”蔺郇道。
姚玉苏也是这个意思,能学真本事,又不用摆在明面上受人嫉妒,这再好不过了。
“陛下思虑周全。”
说完玄宝的事,两人之间便只剩静默。
“之前的事是朕鲁莽了……”
“是我来迟了,听说今日有好事发生啊!”外面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建和公主摇曳生姿地走了近来,面带红光,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蔺郇正欲向姚玉苏道歉,却冷不丁地被建和搅和了,心里有些冒火。
再看这位堂妹,身子妖娆,眉间含情,一看便是不安于室的女子,若不是皇家公主,其风流韵事早就传遍天下了。
蔺郇不愿看她这副作派,起身朝屋内走去。
“皇兄……”建和不明所以,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姚玉苏坐在那里,瞥了一眼春风得意的建和,道:“公主这是打哪里来?”
建和笑着落座在她身旁,道:“当然是喜乐窝来。”说这,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姚玉苏一向不爱多嘴,今天兴许是有感而发,难免多说几句。
“公主一向随性,但也要把握其中的度才好。男子风流便是一桩美谈,女子若传出风流的名声,往后的路大多走得艰难。”
建和诧异,她知道姚玉苏一向不惯她这些闲杂事,所以才能尽情地跟她谈论,无所顾忌。此时她正襟危坐地说这些话,倒让建和有些莫名其妙了。
“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管起我的事来了?”建和感到莫名。
姚玉苏看着她,目光深深,道:“郭启仪是有家室的男子,他的夫人同样出自将门,且一向精干泼辣。公主招惹个把未婚男子还没什么,若真惹到这般人家,到时候她撕破脸皮与公主叫嚷,公主要以何颜面立足于世?”
“你是如何知晓……”建和诧异,但见姚玉苏笃定的神色,也不再强辩。
“呵!”她轻笑了一声,不在意地道,“你情我愿的事,哪里能怪得到我身上?我不要名不要分,更不求利,互相戏耍一番,难道也是错了?”男子一贯喜爱风月之事,能上公主的床榻又不受名分的束缚,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公主不在意的物事有些人却肯以命搏之。”姚玉苏轻轻一笑,掀起嘴角看向建和,“万不能以你的立场去揣测别人的行为。”否则总有一天会狠狠地跌上一个跟头,例如曾经的她。
建和收敛了说笑的面容,严正以待的看向姚玉苏:“我不喜束缚,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你一向知我懂我,今日怎么劝诫起我来了?”
姚玉苏伸手端茶。
“陛下于你,郭启仪于我,不能等同。”建和嘴角稍弯,撇去戏弄人间的随性模样,她竟然也有几分洞察世事的精明,光凭姚玉苏的一番话就能将她的心路揣测个七八分。
“你半生都循规蹈矩。在闺阁中之时是贤淑大方的姚大小姐,入了宫又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你就不觉得缺点儿什么吗?”建和单手搭在石桌上,倾身向前,眼神认真地盯着姚玉苏,“放肆地活一回,像我这般就为了自己,你敢吗?”
……
“拜!”
“再拜!”
仅仅三人参与的拜师礼开始了,玄宝跪在蒲团上,双手交叠贴在额头上,慎重地俯下身子。
蔺郇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他,郑重地道:“朕从未收过徒弟,你是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望你笃实好学、不矜不伐。”
“是,陛下教诲,臣谨记于心。”玄宝双手接过,捧在胸前,俯身再拜。
先是君臣,再是师徒,这是不可逾越的规矩。
姚玉苏坐在一旁观礼,此等场面,任她再想象力超群也断然无法预料。而蔺郇的态度也让她有些吃不准,原以为他收玄宝为徒多少有些旁的心思,但此时见这二人认真庄重的模样,倒真像是要守一辈子的师徒之礼了。
拜师礼结束,蔺郇因政务繁忙先行离开。建和要在猎场多玩几天,一时不着急回去,送姚玉苏上马车的时候她还拦了一下她的胳膊,笑着道:“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我可不是疯子。”
玄宝矮小,此时刚巧夹在两人的中间,仰头看姑姑,心里暗道:可不就是疯子一个。
回程的路上,马车一摇一晃极有频率。
玄宝歪着脑袋靠在红枣的肩膀睡着了,手里却还牢牢地握着蔺郇给的“见面礼”。
姚玉苏靠在软垫上,身子乏了,但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回想起建和的话,眼前迅速掠过二十余年的过往。
敢吗?她敢吗?
马车刚到慎国公府门口,大雨便不期而至。
红枣护着姚玉苏往里走去,玄宝则被随从一把抱了起来。
秋雨带着凉气,落在身上有些凉骨。
玄宝一连打个好几个喷嚏,见状,红杏立马准备了热水将他请入了浴桶。
“我身体好着呢。”玄宝辩道。
红杏点头:“奴婢知道小主子身体好,但淋了雨湿了头发,不也得要洗?”
玄宝不乐意地道:“今日都洗了两回了。”
红杏留在府里还不知拜师的事情,此时只一个劲儿地将玄宝哄入浴桶:“行,小主子今日就再洗这一回了,行吗?”
玄宝无奈,一边跨入浴桶一边道:“红杏姑姑,我已经六岁了。”不再是三岁小孩儿了,哄人的话还能再安抚住他?
“嗯嗯,今年六岁明年就七岁了。”红杏一边忙活着一边随口答道。
玄宝:“……”
正屋这头,姚玉苏也在沐浴。
蒸汽腾腾,红枣熟练地为她按摩着头皮。
“红枣。”
“奴婢在。”
姚玉苏闭着眼道:“你觉着建和公主是个怎样的人?”
主仆二人向来无多少隐瞒,红枣也不说场面话,直言:“公主洒脱随性,为人仗义,性格确实很好。只是,外面都传公主风流成性,京城俊男十个有八个都和公主来往密切,有损皇家威严了。”
先帝在的时候并不如何插手建和公主的私事,一是他本身便是一个温和的人,于劝诫指责一事实不擅长,二来朝中之事和后宫之事本够他头疼了,他哪里能管得住在宫外的公主。
“如今陛下恩威并重,又极其看重个人品行,奴婢听说前些日子有位大人逛了回青楼便被连降三级,以公主的行事风格,恐怕在陛下这里难以过得去了。”红枣说道。
姚玉苏睁开眼,眼前雾蒙蒙的一片,眨了眨眼才将这雾气驱散了一些:“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也是她今天劝诫建和的原因,她与郭启仪的事若是被蔺郇发现,受损较重的一定是建和,当然,郭启仪也好不了哪里去就是了。
“那外面是如何说我的?”难得,她竟将自己和建和放在一处比较起来了。
红枣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笑着道:“主子品德兼修,又一贯乐善好施,百姓们都很爱戴你呢。”
“太片面了。”姚玉苏摇头。
红枣道:“主子是天下女子的楷模,纵然有些不入耳的流言蜚语也是那些人闲来无事瞎想的,主子不必放在心上。”红枣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所以才有此一问。
“哦?什么流言蜚语?”姚玉苏精神一振,倒是感兴趣起来了。
红枣一楞:“也没什么的。”
“不必避讳,说吧。”
“左不过就是主子和陛下的旧事……不懂内情的人胡诌两句有些人就当真了,一时流传甚广,有辱主子的名声。”红枣叹气,有些为姚玉苏抱屈,那些说得有眉有眼的事都是无稽之谈,主子一向恪守女德,怎会像他们说得那般墙头草似的!
姚玉苏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她陡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我想亲自去看看。”
次日一早,姚玉苏用了早饭之后便要出门。
她从头到尾都焕然一新,穿着时下妇女最爱的衣衫鞋子,头上插了两支不那么显眼的金钗,帷帽一戴,谁也不知这是谁家的夫人来凑热闹来了。
玄宝一看她这副打扮便是要出门的模样,用了早饭后尾巴似的跟在姚玉苏的身后,目光充满希冀地盯着她。
“街上有拍花子,你一个小孩子不安全。”姚玉苏道。
玄宝乖巧地道:“我跟着母亲,一步也不乱走。”
“可我去的地方不适合小孩子去。”姚玉苏实话道。
不适合小孩子去的地方……玄宝绞尽脑汁地想。
姚玉苏见他整天困在这府里确实无聊,灵光一现,道:“不如今日就算了,待我回来给你选一处学堂,让你和其他人一样上学去?”
上学?这倒是比上街有意思。
“好,那我就在家里等母亲回来。”玄宝点头,成交。
姚玉苏带着红枣和随从原江从慎国公府东侧门出去,登上一辆青篷马车,一路朝着京城人群最集中的地方驶去。
“余晖堂”——这是京城里的老字号戏班子了,每登台献艺捧场的客人络绎不绝,整个堂子都是挤不下的人。
“主子,余晖堂要酉时初才开门接客,咱们来得太早了。”原江去敲门一问,这才知余晖堂开门的规矩。
姚玉苏伸手,原江扶着她下了马车。
“主子,慢点儿。”
马车驶离,姚玉苏环视周围,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在她们左前方便是一座茶馆,此时时辰尚早,店内还未坐满。
“先去那儿听听吧。”姚玉苏脚尖一转,朝茶馆的门口走去。
“三位里面请哎!”店小二一看有客登门,机灵地招呼着,“小店有普洱龙井毛尖六安瓜片,三位客人要点什么?”
“一壶毛尖。”红枣扶着姚玉苏落座,顺便点了茶水和点心,“再来两碟点心,随便什么都行。”
“好嘞!”店小二笑着朝堂内喊道,“一壶毛尖,两碟桂花糕。”
说完,店小二转头说道:“这桂花是咱们掌柜的亲手摘的,糕是咱们掌柜夫人拿手活儿,绝对让三位满意!”
姚玉苏见他看过来,点了点头。
红枣道:“行了,你招呼其他客人去吧,这里不需要了。”
“好勒,好勒。”店小二抱憾离开。他原本想着这婢女都这么好看,那这家的小姐一定也是国色天香了,没想到帷帽挡得死死的,他愣是没瞧着。
店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待茶水饮了半壶之后,说书人终于背着手走上台了。
“各位,今天咱们讲讲刘关张的故事。”
“换一个!都听腻了,换个新的!”
怎料说书先生才登台,便遭遇了不买账的客人。
姚玉苏打眼望去,是一位年轻的男子,他似乎与说书先生相熟,说了这般挑事儿的话说书先生还笑着道:“那就换一个,换前朝宋□□黄袍加身的故事吧。”
“听过了!”受那年轻男子的启发,下面又有人开口反对。
“那就选拍案惊奇里的一段……”
“换一个!”
说书先生连换了四五个,客人们都不满意。
“那诸位倒说一说,想听点什么啊?”好脾气的说书先生也有些生气了。
“想听点儿本朝的故事,越近越好。”一声突兀的女子嗓音穿插其中,众人齐齐回首。
茶馆的右后方的角落里,同样有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在她身后站着两名身形高大的随从,一看就非平常人家的女子。
说书先生稍稍挑眉,似懂了她的意思。
他走上台,拿起那长约一寸的醒木,往下一拍,道:“那好,咱们就说一个鱼目混珠的故事。有言在先,该故事纯属杜撰,也是我从别处听来的,做不得准,出了这茶馆的门我一概不认。”
这话一说,众人的腰背似乎都挺直了几分,暗含期待。
姚玉苏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嘴角扬起了笑意。
第24章 看戏
在说书人的故事里,她是押错了宝的倒霉人,不仅丧夫守寡,而且要在曾经错失的“珍珠”眼皮子地下活着,极其可悲。而又因还有一个幼子的缘故,不得不摆出逢迎的模样,对今上百般谄媚,以求活命。
“一派胡言。”角落里,那名带着帷帽的女子突然起身,轻斥了一句,带着左右随从起身离开。
姚玉苏正听得津津有味,忽闻这般动静,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
女子脚步匆匆地往外面走去,似乎不愿在此地再多停留一刻。
“那位姑娘倒是眼明心亮之人。”听得黑脸的红枣终于有了好脸色,不仅对愤然离席的女子心生好感。
姚玉苏端着茶杯看着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的说书人,随口道:“那姑娘背影看起来眼熟得紧。”
“是吗?奴婢倒是没有注意。”红枣朝外面眺望去,人潮涌动,那位姑娘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姚玉苏不再开口,颇有兴致地听着说书人讲述这位错把鱼目当作珍珠的“女主角”接下来的悲苦命运。
红枣直皱眉,恨不得用擦脚的抹布把这人的嘴巴堵上才好。
这一听,便是大半天。
姚玉苏不仅对“鱼目混珠”的故事感兴趣,说书人讲的每一个故事她都十分捧场,待要离去之时,还让红枣封了一个五两的红包打赏了他。
终于,说书先生因第一位戴着帷帽离去的女子生出的郁气被第二位戴着帷帽的女子驱散了干净。他正打算向掌柜的建议以后不招待女客人,现下这念头也完全收回了。
红枣以为姚玉苏乏了,准备打道回府了,没想到才走出这家茶馆她又抬腿迈进了另一家。
“坐下听听啊。”姚玉苏反而招呼他们道。
红枣与原江互看了一眼,只得一左一右落座,犹如左右护法一样守着她。
……
大半天就在听书中度过,待到酉时余晖堂准时开张,姚玉苏等人虽提前到场,却依然没有包厢让他们坐。
“主子,大堂人多眼杂,恐怕……”红枣在姚玉苏身旁压低嗓音道,“主子这般身份,若是熟人看见了难免嚼舌根子。”再者,虽帷帽挡住了她的面容,但这通身的气质和身段岂是一般人可以有的?到时候难免会招惹一些目光。
此时,原江匆忙从里面出来,道:“主子,包厢都被提前订完了。”
也是他们临时起意,竟然没想到余晖堂在京城有这样大的名气,实在有些失算。
姚玉苏扫了一眼鱼贯而入的客人,有戴着帷帽出门凑热闹的官家小姐,有大大咧咧直白示人的小户人家儿女,更多的是衣着体面打扮得当的年轻书生,他们笑谈着往里面走,不论大堂还是包厢对于他们来说都好。
“你再去,就说淮王要一间包厢,问堂主能不能腾出一间来。”姚玉苏吩咐原江。
原江领命而去,一句多话也没有。
红枣点点头,道:“用淮王的名号倒是比用咱们府上的名号好多了。”
不仅好多了,而且管用多了。不到一刻钟,原江从里面出来,包厢的事情办妥了。
“主子,里面请。”
姚玉苏在帷帽下扬唇一笑,光明正大地往里面走去。
余晖堂的包厢都在二楼,每间包厢窗户前都有帘幔遮挡,若是有女客或是不方便示人的客人便可放下帘幔,丝毫不影响观看。中庭也十分宽大,够坐百余号人,开门不到半个时辰,中庭已无空位。
“听说今日是玉玲珑要登台,她可是余晖堂的台柱子,我表兄可迷她的戏了,不过她最近减少了登台的次数,半月才等来这一回呢。”外面有女客经过,声音传至她们的包厢里面。
姚玉苏拿起桌上的单子,“玉玲珑”三个字十分显眼,一看就是“活招牌”才有的待遇。
“哎,今日是演什么戏?”
“惊梦记,这可是余晖堂最卖座的剧目。”
“我跟着表兄来瞧过一回,着实精彩!”
“听说是根据……和姚后改编的……”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兴许是担心被旁人听到,不敢在这些场合指名道姓。
姚玉苏放下单子,转头看向对面的台上,此时主角还未登台,空落落的。
听了一天的书,虽各有千秋,互有长短,但却不是很让姚玉苏满意。她盯着对面的台子,十分好奇这交口称赞的“惊梦记”是否当得起她这一丝期待。
“镪镪镪——”
开场锣敲响了,场子里的杂音渐渐没了,所有人都落了座。
“惊梦记”乃是一位叫笑春生的笔者写的故事,初次登上余晖堂的台子便广受好评,热度一直不消,所以也成了余晖堂每月的必演戏段。“惊梦记”的女主角是一位白姓姑娘,虽生于偏僻小镇,但她自小精通书画,文采斐然,又因待人接物十分有礼有节而被广为称颂,到了十四岁的时候,上门提亲的人家都快把白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在这众多提前的人家中,有两位尤其让人瞩目,一位是刚刚夺了状元桂冠的何公子,一位是镇上有名的商贾人家许少爷。两位一同求娶,白小姐思索了两日,决定嫁给何公子。
台上,扮作白小姐的角儿正演到出嫁的片段,挥泪作别父母。
“今我一去,便成何家妇,万望双亲珍重。”
这位玉玲珑的花旦唱腔甚佳,一出嗓便博得满堂彩。
姚玉苏也抚掌轻叹,道:“真是天生要登台的角儿啊。”
白氏嫁入了何家,从此成了无数女子羡慕的状元夫人,一路跟着状元北上履职。她带上了家里陪嫁给她的半副身家,一路为夫君打点,不仅如此,待安置好了之后,为让夫君专心仕途,她照顾婆母姑嫂,一力撑起了何家。初时,状元郎也十分感动,对她颇为尊敬,在外面遇到了难事也会回来与她探讨,听取她的建议,夫妇俩算是琴瑟和鸣。
此时,姚玉苏的帷帽已经摘下,她端详着台子上抹了浓妆的花旦,虽看不清她本来面目,但新婚少妇眉梢间带的风情却让她演绎得十足生动,活脱脱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好景不长,何家变故频频。先是状元郎受命出京审案,接着白氏因操劳家务而小产,然后又传来了状元郎遇到山贼的消息。白氏忧心忡忡,派人散去大半的家产才请了一支镖师队伍,一路朝着状元郎遇险的方向找去。
再后来,状元郎被救回,镖师们一路护送他到了目的地。状元郎凭借自己的本事处理了案子,完成了任务,回京受赏。今上赏赐了他许多的财宝,其中还包括一位身姿婀娜的美妾。
从此,状元郎不再挂心自己的妻子,也不再关心自己的仕途,而是与美妾描眉画眼,爱意缱绻。
白氏仍然是外人称颂的好妻子,且越来越好,好到旁人一点错也挑不出。只是,她的脸上鲜少有笑了,除了端庄便只剩端庄。
而当初那位同样向白氏求娶的许少爷,因被白氏拒绝,弃商从武,用十年的时间在边疆立下了汗毛功劳,地位已经远超于如今的状元郎了。
戏演到此处算是上半场结束了,换做看客交头接耳地讨论。
旁边的包厢里传来嘤嘤的啼哭声,接着又传来另一女子安慰的声音。
“白小姐好生命苦哇……”
“别伤心,都是戏,做不得真呐。”
再看姚玉苏,台上明明是在讲她的故事,可她坐在那里眉眼都未擅动一分,反而是别人替她哭出了声。
“我说是谁敢冒充本王的名声,果真是你!”一声轻笑,包厢门被推开,淮王摇晃着一把扇子走了进来。
他身着白袍,头戴玉冠,手执画扇,不像养尊处优的王爷倒有一身书生的温润气质。
姚玉苏扬唇看去,起身道:“冒用了王爷的名号,还请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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