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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我儿子的给我还回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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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我!”他精神一振,喉咙冒烟。
  孟菁缠绕在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道:“郎君别怕,小女这就来救你。”
  “快、快……”宋威看着那双眼睛,充满了希望。
  在他的注视下,那双眼睛眨了眨,很快就消失在窗户外了。
  他胸前的那团火焰一时间被浇灭得只剩下青烟,愤怒得想要撕碎眼前的女子。
  正当孟菁将要得逞之际,忽然外间冒出一道火光,随后便是一群杂乱的脚步声。
  “走水了!走水了!”
  宋威“得救”了,但同时也和孟菁的名字缠绕在了一起,制造了又一出桃色绯闻。
  寿仙宫,冯太后震怒异常,几近失仪。
  “孟氏女果然低贱不堪,竟然想出这般下贱的招数逼婚!”
  “桑枝,桑枝!”她大喊道。
  桑枝,最得她宠信的大宫女,匆忙上前,道:“太后娘娘。”
  “你去请陛下,快去,孟氏女绝不能嫁给宋威,她不配!”冯太后气恼得快要晕眩。
  桑枝上前扶她落座,一边吩咐旁边的人倒茶,一边安抚太后:“娘娘不必太过恼怒,宋将军与陛下情同手足,又是陛下最得力的臣子,这个主陛下一定会为他做的。”
  “是,是。”冯太后清醒过来,“陛下一贯爱护他,定然不会让这般不堪的女子入宋家门的。”
  桑枝点头:“没错,此刻说不定陛下正在想法为宋将军摆脱孟家呢,娘娘又何必去打扰陛下?”
  “哀家也是太着急了。”冯太后缓过气来,抚着胸口道,“但无论如何,你得把哀家的话传给陛下,让他务必护着宋威,别忘了宋家于他可是有恩的啊!”
  桑枝顺从地点头:“是,奴婢一定将话带给陛下。”并且是原封不动的带给陛下。
  太极殿中,宋威跪在御前,满脸懊恼。
  周麒麟在一旁仰头叹气:“树大招风,招风啊。”
  宋威抬头,狠狠地怒瞪了他一眼。
  “陛下,这摆明了是针对宋威的局,你不会看不出来吧?”郭启义上前道。
  蔺郇冷冷的道:“朕有眼睛,自然看得出来。”
  宋威尴尬极了,垂着脑袋半声不敢吭。
  “能让一女子下套,并捉拿当场,你可真是给朕长脸啊。”蔺郇冷哼道。
  宋威抬头,吞下万般委屈,道:“臣一时失算,日后定当小心行事。”
  “日后?”蔺郇笑了一声,从案桌上挑出了几本奏折扔了下去,“都看看,看看。”
  宋威捡起其中一本砸在他脸上的奏折,打开一看,差点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荒谬!”他恼怒得几乎要撕碎这奏折。
  周麒麟也捡了两本翻阅了一番,面露忧愁,道:“此事竟然被夸大为陛下纵容宠臣作恶、奸污官家女子了。”
  宋威攥紧了拳头,丝毫不必当日的屈辱来得轻。
  郭启义也翻了两三本,抬头看向陛下,道:“陛下,这是有人借题发挥了。你要是偏袒宋威,恐怕就会流出你偏宠齐王府旧人的名声了。”
  自蔺郇登基以来,始终做到一碗水端平,只要是有才能的人,无论是齐王府旧臣还是新朝的新人都一视同仁。如今此事一出,那些有心之人自然要夸大其实,逼着皇帝出面表态。
  “此事已不再是宋威与孟家的纠葛了,是陛下对待新人和旧人的态度了。”周麒麟一语道破其中玄机,同时面露同情之色地看着宋威,“你这也是当了出头鸟。”
  宋威早已在心里悔恨千百遍了,他连累了宋家的名声不说,这下还将陛下拉下了水,更是让他无法忍受。
  “陛下!”宋威抬头,目含血丝,“臣闯下的祸臣愿意一力承担,臣愿意娶孟家女!”
  为今之计,只有娶了这孟菁才能堵住这悠悠之口,否则陛下的威严也将会被他所连累。
  “这等不堪的女子,你也愿意娶?”郭启义难以置信。
  宋威咬牙,看着上座的人,道:“愿意。”
  陛下于他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提拔之恩……太多了,他掰着指头也算不过来。今日若因着他损害了陛下的布局,让人质疑他选贤与能的诚心,那他的罪过更是大了去了。
  周麒麟面露欣慰,看着宋威,他总归是跟他父亲是不一样的,陛下的心血没有付诸流水。
  “罢了,你要是娶了这孟家女,岂不是证明朕的无能?”蔺郇对他也是恐吓居多,并非真的要逼他娶孟女进门。
  “陛下,臣真的是愿意的。”宋威膝行两步,诚意恳求。
  周麒麟在一旁道:“眼前也并不是回天乏术,你就别添乱了,给陛下点时间想想如何破局才是正经的。”
  蔺郇盯着宋威道:“难为你还是人人口中称颂的少年将军,真是枉担虚名。”
  宋威悲喜交加,一时垂头,辩无可辩。
  “让你父亲随便找个证人证明是那孟女给你下药即可,岂不是比你把整副身家贴上去好得多?”蔺郇道。
  怎料,宋威瞬间精神了起来,双眸明亮:“陛下!”
  蔺郇:“……”
  “臣真有一证人,只是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出来作证。”
  郭启义道:“可是建和公主府的人?你放心,公主古道热肠,下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定然肯出面为你伸张正义的。”
  “是公主府的客人。”宋威面露纠结的道。
  “究竟是何人?”蔺郇疑惑。
  宋威抬头挺胸,坦言道:“慎国公府,太夫人。”
  蔺郇眼眸骤然缩紧,寒光闪过。
  周麒麟暗呼一声:这世间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在场的四人,蔺郇沉默,周麒麟不敢乱言,倒是郭启义不知内情大呼宋威绝处逢生。
  宋威跟着蔺郇的时间最长,他观其颜色,似乎比刚才更阴沉了几分。
  “陛下,不若臣去求太夫人?”宋威小心翼翼地道。论起本心,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娶那般女子为妻的,太糟污了,他道,“太夫人贤名远播、为人方正,她的话众人一定会信的。”
  “你让她如何出来作证?是向众人说她亲自看到你与孟女做那档子事了还是说看到孟女给你下药了?”蔺郇面无表情的道。
  宋威一本正经的道:“自然是作证孟女给我下药,趁我体弱无法反抗的时候霸王硬上弓了。”
  周麒麟扶额,不知他往日的机灵劲儿是不是都被孟女给药没了。
  一个国公府夫人,尤其她还是引人注意的前皇后,如何能站在大庭广众下来说这些话?这不是、不是摆明了说她见到了那不堪的一幕了吗!
  况且,这中间还夹杂着姚氏太夫人失声已久的隐情。
  此刻,蔺郇真有让宋威娶了孟女了事的打算了。
  察觉陛下的心思,宋威面露祈求,万般不从。有一线生机,他为何还要选刚刚的那条死路,他不傻。
  蔺郇:“……”
  次日清晨,宋威拖着残破的身躯扣响了慎国公府的大门。
  为何是残破的身躯呢?因为蔺郇思来想去气儿不顺,亲自赏了他十军棍,导致他现在走路还瘸着呢。
  当然,他罪有应得,不敢找人诉苦,甘愿受了下来。
  可这孟女,他是万万不愿娶的,只有来求太夫人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姚玉苏早就预料到有他登门这一出,朝廷上的事她知之甚少,但坊间的传闻却是精彩得多,什么样的版本都有,供君选择。
  宋威此番并非独往,顺带捎上了他父亲——太傅宋普。
  宋普早年投靠老齐王,深受信任,老齐王过世之后他又效忠蔺郇,算是功臣一位了。世人皆知,太傅虽不掌权,可深得陛下敬重,比左右丞相更得圣心。
  今日宋太傅亲自登门,一是表明求人的诚意,二是担心宋威搞不定。
  姚后虽贤名在外,世人都敬称一声“贤后”,但这声名背后绝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否则也不能在权谋倾轧的深宫存活下来。更为令人瞩目的是,即使改朝换代,她与大皇子仍旧体面地活着,风光虽不比以往,但也绝不是任人拿捏之辈。
  宋太傅对姚后多有防备,姚玉苏自然也对这位藏于齐王府中的谋臣十分好奇。
  慎国公府大门打开,父子二人被请到正厅。
  姚玉苏款款而来,一身藕色的素裙,发间三两根玉簪固定,朴素得几乎与寻常官家的夫人无异。
  唯独一点,她虽有意收敛,但举手投足依旧端庄耀眼,让人一瞧便知出身不凡。
  姚玉苏笑着抬手,邀请两人落座,然后自然而然走到正中的宽椅落座。
  宋太傅瞥了一眼,不动声色。
  “宋威此番前来是为感谢太夫人那日仗义相助,否则定要酿成错事了。”宋威拱手一拜,并不居高,诚恳谦卑。
  宋太傅在一旁道:“太夫人侠肝义胆,老夫定然牢记此恩,日后太夫人若有差遣的地方尽管开口,宋家上下无一不从。”
  姚玉苏笑着,给了红枣一个眼色,红枣上前道:“主子说二人不必客气,她只是做了该做的而已。”
  宋太傅目露疑惑,为何她不开口却要让婢女转述呢?
  “失礼之处还望二人大人勿怪,我家主子前些日子染了风寒,风寒虽愈但嗓子却迟迟未见好,如今也说不出话来。”红枣道。
  “如此啊……”宋太傅一脸了然,关切的道,“老夫府上有得力的大夫,不如请他给太夫人看看?”
  “多谢太傅好意了,咱们府里的大夫医术也不错,只是此病颇耗费功夫罢了。”红枣代为婉拒。
  宋太傅眼底疑虑未消,但他顾不得打听姚玉苏的病情,只想让她出面作证。
  “太夫人既然嗓子不好,那便……”宋威不想强人所难。
  “此事虽难以启口,但非太夫人不能救小儿了。”宋太傅起身,拱手一拜,打断了宋威的话。
  宋威错愕地看向父亲,他以为父亲会和他一般收住口。
  ……
  “她愿意出面作证?”蔺郇扔下奏折,面露不悦。
  周麒麟赞赏道:“夫人巾帼不让须眉,这般伸张正义的事情她自然是愿意的了。”
  “呵!”蔺郇一声冷笑,却是十足的皮笑肉不笑。
  周麒麟紧闭蚌口,不敢再在捋老虎的胡子。
  蔺郇起身,双手撑开,气势巍然:“如此,便要藏不住她失声的毛病了。”
  “臣斗胆说一句,只要夫人一日不好,这病总有一天要传出去。”周麒麟正色道,“索幸都会被人知晓,倒不如坦然些。”
  蔺郇默然,说起来,他才是害她至今不能开口的始作俑者。
  见状,周麒麟垂首,有人大概要为此自责一辈子了。


第18章 上殿
  这天,正逢休沐之日,一大早蔺郇就带着小太监苏志喜出了宫,先是在街上走了两圈,巡察了一番民情,然后便不加掩饰地登了宋家的大门。
  慎国公府这边,姚玉苏给玄宝请了一个武师傅,从今日起便要教他一些拳脚功夫。玄宝自小便十分聪颖,三岁能背诗歌百首,四岁提笔成行,到了五岁的时候作诗写词已经像模像样了。唯独一点,因着蔺辉不爱功夫的缘故,玄宝似乎也对骑马射箭之类的事情兴趣了了。
  此刻玄宝换了一身短打的衣裳出来,不像之前众星捧月的皇子也不像尊贵的慎国公爷,倒有些街头玩耍的平常小孩儿的模样了。
  “娘?”玄宝抬头看到院子站着的姚玉苏,同样惊讶。
  为了让玄宝提起学功夫的兴致,姚玉苏同样换了衣裳,褪去了端庄雅致的襦裙,穿上了一身胡人的衣裳。
  玄宝瞪大眼,像是不认识亲娘了一般。在他短短的人生里,他是从未见过母亲这般“不得体”。她总是很优雅,无论是笑还是怒,都端庄得让人无法指摘。
  再看眼前之人,面容还是那般面容,但通身的气质焕然一新,有点儿奇怪,但更多的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新鲜。
  “娘!”玄宝高兴地跑了上前,小大人似的背着手道,“娘,你也要跟我一起拜师吗?”
  姚玉苏抿唇一笑,点头应是。
  玄宝又惊又喜,对百般不想做的事情突然期待了起来。
  姚玉苏了然一笑,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母子俩正准备携手拜师,前面突然传来了动静。
  “主子,有贵客登门。”红枣匆忙来报。
  蔺郇带着宋威周麒麟等人登门,慎国公府的门房早已识得天子真颜,不敢阻拦便一路放行。
  姚玉苏带着玄宝接驾,年轻的小公爷面上带着些许失望。
  再看蔺郇这边,一路不打招呼畅通无阻地走来,果然见到了不一般的风景。
  她大概是要教孩子练武,一身胡人的打扮,衬得她那不经一握的细腰更加柔软,长腿从裙侧露出一角,虽着装得体,但总归是引人遐想。
  “夫人免礼,国公爷免礼。”蔺郇抬手。
  宋威倒是第一次见这般飒爽的打扮,仿若初识,看得目瞪口呆。
  周麒麟道明来意:“听说太夫人愿意为宋将军佐证,我等万分欣喜,陛下此番带我等前来也是想和太夫人对对口词,以免殿前被有心人曲解利用。”
  姚玉苏点头,伸手相请,将他们邀到一旁的亭子里去饮茶。
  周麒麟将近两日朝中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番,主要是防着有些人捉着姚氏不能说话这一点做文章。
  “太夫人之前对外言是风寒导致的失声,明日上朝便沿袭这一说话,以免前后矛盾。”周麒麟嘱咐道。
  姚玉苏点头。
  “到时候若有人质疑太夫人的话,太夫人别慌也别怕,我等自然会开口相助。”周麒麟笑着道,“太夫人声名在外,想来也不会有人正面相讽,只是难免要连累夫人清誉了。”
  姚玉苏沾了杯中的茶水在石桌上写字:“无妨,我已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一旁始终未说话的蔺郇突然偏了头看向亭外,那头玄宝正在玩弹弓,大概是被中途打断拜师的缘故,所以十分用力。
  蔺郇起身,走到玄宝的面前。
  亭内的人也停下了交谈,转头看去。不知蔺郇和玄宝说了什么,玄宝将弹弓交到他手里,然后脑袋转了一圈,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槐树。
  蔺郇一笑,沉稳地点点头。少许,他稍稍转头,侧身而立,举起弹弓瞄准对面的槐树,沉息一瞬,弹球出射。
  “哦!”玄宝一声惊呼,黑亮的眸子瞪得大大的。
  两人约定好的那片树叶子瞬间掉落枝头,除此以外,周边的任何一片叶子都还牢牢地生长在枝头,丝毫未受影响。
  玄宝一贯机灵,一下子就明白了眼前这人才是高手中的高手,与其拜母亲找的师父,还不如拜眼前人。
  宋威起身瞧了一眼,道:“陛下从未在寻常时候展露功夫,今日为小国公爷倒是破例了。”跟随蔺郇已久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不喜炫耀的人,虽有一身好功夫,但除了上阵杀敌,从不在平常时候展现,这便是他的性格。
  姚玉苏倒是不奇怪,蔺郇的性子里透着七分冷三分执,他不是那些会作诗就摇着扇子四处参加诗会的人,更不是那些会写拳脚功夫就要在人前摆弄一番的人。他能做的远不止人们所想,只看他愿不愿意而已。
  玄宝面色激动地跑来,脸蛋儿上浮着两抹兴奋地潮红,他拽着姚玉苏的手道:“母亲,陛下答应教我功夫了!”
  在场的人俱是一惊。
  “母亲恕罪,儿子不能拜你请的那位师父了,我要拜陛下为师!”玄宝拉着姚玉苏的手,兴奋地双眼冒光。
  这下,所有人的下巴都要触地了。
  姚玉苏抬头看向亭外的蔺郇,他正把玩着玄宝的弹弓,对她投来的视线恍若未觉。
  周麒麟略微猜到了天子的心思,不敢乱说,只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余下宋威,他虽有几分聪明,但于感情之事还有些迟钝,并不解其中的深意。
  姚玉苏毕竟是寡居之人,一行人不便逗留太久,待一切交代妥当之后便告辞离开了。
  姚氏母子换回寻常的衣裳,本应回书房练字看书的玄宝徘徊在姚玉苏的身旁不肯离开。
  “娘,你是不是不高兴了?”玄宝端正地站在姚玉苏的面前,小脸绷紧,认真地道,“你要是因为我拜了陛下为师而生气,那我就不拜了好不好?”
  姚玉苏看着他,眼神询问。
  玄宝低头,有些羞愧。
  姚玉苏招手,红杏捧着纸笔过来。
  “你为何非要拜他为师?”姚玉苏将写了字的纸送到玄宝的面前,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
  玄宝小脸微红,面色有些不自在:“他、他很厉害。”
  “我给你找的师傅也很厉害。”姚玉苏写道。
  “不一样。”玄宝摇头,小脑袋摆动了两下,他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姚玉苏叹了一口气,玄宝大了,他若是想藏什么话很容易了。从前育儿只觉得繁琐费神,待他稍稍长大了一些才发觉,他已经是一个有思维的“人”了,不再轻易认同长辈的话。
  她不逼迫他讲出真心话,只是抬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像是要拂去他小小年纪却在心底藏着的烦恼一般。
  ……
  次日,大殿之上,自然有人旧事重提。
  “宋将军乃一军表率,却做出如此寡廉鲜耻的事情,难道陛下还要一力维护吗?”知谏院左谏议大夫方闻正站了出来,他年岁已大又是出了名的不怕死,若能因为直言相谏而死在天子的宝剑下,那对于他来说更是无上荣光。故而,明知宋威是陛下的爱臣,他还是要捅开这个马蜂窝。
  “宋将军虽有领兵打仗之才能,但品行不端,乃好色之人,如此德行不堪的人怎配为一军之将领?陛下,自陛下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废寝忘食,这才治下这片政治清明,难道这一切就要毁于这一好色之徒吗?”方闻正越说越来劲,几乎要走到宋威面前去喷他了。
  宋威闭了闭眼,安抚自己:方闻正是狗,逮谁咬谁,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可这“狗”下嘴太稳准狠了,痛得他们这些人都是精神一振。
  方闻正撕开了一条口子,其余人自然追逐而上,你一言我一语,几乎要把宋威钉死在“好色之徒”这块板子上了。
  “各位,能否听我说一句?”宋太傅站了出来,他是宋威的父亲,又同朝为官,自然有发言的权利。
  “太傅大人,教出此等逆子,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方闻正这一句话,又将火引至宋普的身上。
  宋普可比宋威要有涵养许多,他面上一笑,道:“各位要替我管教犬子,我十分感谢,撇除今日这事,便是其他任何时候我也是欢迎的。”
  “哼。”不知是谁冷笑了一声,摆明了不给他这个脸。
  宋普也不恼,他道:“我也并非是要各位饶宋威一马,只是是非黑白还没有辩证清楚,贸然就给犬子定下罪名,这好像不太合乎律法吧?”
  “太傅这是要为宋威开脱了?”
  “非也,非也。”宋普笑着摇头,“宋威无罪,怎能用开脱二字。犬子与孟氏之间的纠葛,我也下去调查了一番,发现了事情真相并非尔等猜想的那般,宋威乃被人陷害的一方,我作为他的父亲,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眼看着方闻正又要开口,蔺郇咳嗽了一声,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道:“太傅此言,可有佐证?”
  “自然是有的。”宋太傅回身,拱手道,“那日在建和公主府上的人不少,正好有人亲眼见到孟氏纠缠我儿并企图栽赃陷害于他。”
  蔺郇脸色冷漠,沉默回应。
  宋太傅以为他要顺着他的话请出证人,怎奈陛下突然就不开口了。
  “陛下,臣斗胆想请证人上殿,还请陛下应允。”如此,宋太傅只好自己给出台阶。
  殿内一静,众人心里各有计较。
  宋威见陛下没有出声,心里略感奇怪,他们不是在慎国公府都说好了吗?姚氏太夫人也答应了啊。
  “陛下,臣请求带证人上殿,还臣清白。”宋威一直不开口,此刻也绷不住站了出来。
  父子俩双双恳求,蔺郇沉默了一瞬,道:“准了。”
  殿外,姚玉苏等待已久。


第19章 风向
  众臣以为宋太傅找的证人要么是建和公主府的下人,要么是哪个有意投靠宋氏门下的官员家眷,心里正打了腹稿准备质疑将要上殿的证人。
  此时殿门口,一道靛蓝色的身影出现,众人望去,目光中带着些许审视。
  “嘶……”待看清楚了,不知是哪个沉不住气的,深深抽了一口冷气。
  姚玉苏穿着一袭绀色的襦裙上殿,低调端庄,比之妇人们爱的浓烈之色,她这一身绀色颇有些不显山不露水的意思。太极殿,她并非是第一次这般走来了,从前是穿着皇后的吉服,众人跪拜迎接,今日的待遇稍有变化。
  龙椅上,蔺郇摇摆不定的神思也在此刻平复了下来,他很想护着她不让她走到众人的眼前来接受这些打量的目光,但既然这是她做的决定,他唯有尊重。
  殿内,一片寂静,方闻正之流打好的腹稿也向东流去,不见踪影了……
  姚玉苏走到殿中间,对着上座之人附身相拜。
  宋普在一边道:“陛下,太夫人因风寒嗓子受损,暂时说不了话,还请陛下见谅。”
  “免礼。”蔺郇盯着她的方向道。
  姚玉苏起身,侧头看了一眼宋普,后者道:“陛下,太夫人便是那天在建和公主府目睹一切的证人,臣请她前来便是为宋威作证,还他一个清白。”
  众人私语,有些诧异姚氏失声这件事。
  太后寿诞之日就从女眷中流传开了,当时谁也没有引起注意,但如今距太后寿诞过去已有两月余,怎么还是不能开口说话呢?
  “既然太夫人说话不便,那就将你所要做的证词写下来吧。”蔺郇稍稍点了点下巴,刘德江赶紧将备好的笔墨纸砚端了下去,呈在太夫人的面前。
  桌椅也随之就位,就等姚玉苏写下证词。
  宋威悄悄吞咽了一下,他看着姚玉苏的侧颜,心里砰砰乱跳,又紧张又兴奋。
  正如他们商讨的那样,姚玉苏落座之后,从容地写下那日所见所闻。当然,纵火这一细节她便不作详说了。
  宋普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写下对宋威有利的证词,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证词写完,姚玉苏收笔搁置一旁,起身将纸张捧给刘德江,后者接过,呈至天子御案。
  蔺郇粗扫了一遍,便示意刘德江将证词传阅。
  姚玉苏侧身站在一旁,脸色平静,一声不吭。
  蔺郇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脸上,他想从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看到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失落。她是天子骄女,一路受着追捧长大,做了先帝的皇后之后更是呼风唤雨,此时却因着一桩绯闻案,她走上了太极殿,做了一个任人打量质疑的证人。
  说实话,蔺郇不相信她的内心毫无起伏,他不相信她就这般甘愿平淡。
  他的目光渐渐变深,滞留在她的脸庞上。她突然抬头,目光朝他袭来,像是席卷了一片狂风,将他镇定的心搅合得风云突变。
  他的心突然就急速地跳了两下,像是高山遇见了流水,瞬间面色一热,犹如绝世高手狭路相逢。
  须臾,她眼神里的光渐渐收敛,直至恢复平常。
  他搁在膝上的手收成拳头,仔细看去,瞧见了她嘴边的一抹浅笑。
  春花在他耳边盛放,夏虫发出了愉悦的锵鸣,他突然拨云见雾。
  此时,证词传阅完毕,谁也没有注意到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眼神“较量”。
  正如周麒麟所猜想的那般,姚玉苏的证词可信度极高,不仅道出了各种细节,而且前后时间衔接严丝合缝,半点水份不掺。再者,以她的身份,似乎没有必须要为宋威作伪证。
  先帝朝留下的老臣对她还存留着敬畏,自然知晓她的人品,对证词深信不疑。新臣对她不是很了解,但光看这证词也无可指摘,再说了,以姚氏今时今日的处境,不卷入这些朝案之中才是上上之策,若不是真心,恐怕她不会冒着被人随意指责评价的风险上殿作证了。
  如此,证词得到了大多数臣子的认可,连方闻正都不再出口相讽。
  宋普微微一笑,拱手面圣,道:“陛下,一切水落石出,请陛下裁定。”
  这时,一直处于“被害者”地位的户部尚书孟昌终于稳不住了。
  “陛下,请陛下明察,小女一向恪守本分,绝不是心思歹毒之人啊。”孟昌大嚎一声,出列跪倒。
  宋普冷笑了一声,孟昌之辈,尤让人不齿,之前罪名安在宋威身上的时候他半句不吭声,打量着这口气宋家怎么着也得咽下,他什么也不表态,一则怕惹恼了宋普以后不好做亲家,二则有这么多人为他女儿抱不平,何须他亲自上阵?
  怎料,今日风向变了,担上放荡不堪、心思恶毒的名声的换成他女儿了。
  宋普撇了他一眼,道:“孟大人难不成是怀疑太夫人的做了假证?”
  “这、这……”孟昌有苦难言,不敢得罪姚玉苏。
  “孟大人当日并不在现场,为何不相信这在场之人说的话呢?”宋普讽刺一笑。
  蔺郇面色一沉,他并不喜宋普开口闭口便将姚玉苏带上。
  孟昌冷汗直流,他家里女儿不少,若这一个坐实了罪名,那其余的还会好嫁吗?官场上姻亲派得上用场的地方不少,他培养了这么多才艺双全的女儿到头来又有什么用呢?
  他心思交杂,脑筋转了千百回,最后索性“噗通”跪地,向陛下哭诉了起来。
  “陛下,小女爱慕宋将军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如今她失了贞洁,日后该如何做人呐!陛下,老臣家里还有五个女儿,若她们的姐姐被陛下定罪,她们也只有出家做姑子这一条路了啊!”
  众人不语,深知一只耗子屎坏了一锅汤的道理。
  宋威抱着手斜睨孟昌,丝毫不同情他这个老家伙。
  “不成体统!”蔺郇开口道,“太极殿是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为了你两家的恩怨足足耽误了三四天。朕是万民之主,关心的该是军国大事,而不是你们这些弯弯绕绕!”
  见天子发火,所有人都垂首不言了。
  蔺郇拍了拍膝盖起身,道:“自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之后怎么处理便是你们两家的事情了,其余人都退了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跪安退朝。
  蔺郇指了指下方的几位,道:“尔等,到朕书房来。”
  众人移步御书房,宋威特地走在了最后,跟在姚玉苏的左后侧,连连道谢。
  姚玉苏摆头,示意不用。
  宋威沉冤得雪,又精神百倍了起来,姚玉苏说不用他哪里真当不用了,心里盘算着该怎么道谢才好呢。
  书房里,蔺郇直接指了孟昌和宋普,道:“这件事,你们商议处理罢。”
  “陛下。”宋普不满,上前准备辩驳。
  蔺郇皱眉,阻断宋普的话:“莫非太傅还想要朕定孟氏女罪不可?她年纪尚小,一时走错了路,如今名声已坏,算是已经得到惩罚了。”
  孟昌大喜过望:“谢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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