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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里捞出个娇小姐-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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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也不例外,不用主人操心,秋瑶、银绫等人便将府内装饰一新。腊八粥熬过了,接下来似乎就是静候新年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这几日的天气是寒的能滴出水来。沈芳年总是嘲笑,一定是谢昉将京城的冷气都带来了南方。
秋瑶总念叨着这天看上去竟是要下雪了,沈芳年灵机一动,嘱咐下去一些事。
又等了十来日,天气忽然由湿冷转作了干冷,夜间飘起了终于飘起了小雪花,这在南方可真是件稀奇事。沈芳年半夜打开窗见那一空中飘絮一般的景象,开心的拍掌大笑,却被谢昉赶紧捞了回来,关严了窗户再回来数落她。
“大半夜的,外面都飘雪了,还敢穿的这么单薄去窗口吹风!”
她挨骂了却还是笑嘻嘻的,“夫君,你不是说,腊月十九是你的生辰吗?算一算也不差几日了嘛。”
谢昉不知她怎么又思维如此发散了,反问道:“是又如何?早跟你说过了我从不过生日,不必为我操办的。”
她继续撒娇:“不操办的,只是雪景很好,明日你向衙门告假,我们出去赏雪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对这样的要求,谢昉还是无力拒绝,一口答应下来。
翌日在拉开窗子,光是自家院中雪景就已经足够让人悦目。只是雪后寒不容小觑,连向来不太怕冷的沈芳年都穿了件厚厚的毛氅,只留一张脸蛋被裹在一团毛茸茸的银白狐毛里,显得格外光彩照人。
谢昉其实是同大部分今日的南京居民一样,都嫌冷不打算出门的。可却已经答应妻子不能失约,于是也用黑色氅衣将自己裹个严实,临走时还嘱咐,一定要记得带暖炉。
他们上了车,沈芳年便胸有成竹道:“去玄武湖畔吧。”
“早有安排?”谢昉抬了抬眼,见她兴致颇高却还一副卖关子模样,便不再问,乖乖的闭目养神。
一夜的积雪,马车并不好走,缓缓行了半日,这才到了湖畔。
沈芳年还非要用布条遮住他的眼睛,谢昉觉得好笑:“你方才自己都说了是玄武湖,还有什么好遮的?”
可她偏不准他取下来,扶着他下了马车,“你先遮住嘛!”
谢昉只感觉到在雪地中走了十几步,接下来便踩到木质的地面,脚下一浮。
他无奈,“不就是上艘船吗,还不能看?”
“你耐心一点嘛!”她的耐心真是要被他聒噪磨光了。
拉着他先坐进了温暖熏人的船舱,她对岸上的庞英摆了摆手,他便从岸上轻轻撑蒿,小船便这么被推离了岸边,缓缓向那湖深处驶去。
被蒙上了眼睛,总觉得连对时间的感知都被放大了,谢昉无聊的用手指敲打着船舱壁,思考着如果自己现在擅自解开了眼前的布条,后果会有多严重。
好在没等他思虑周全,布条便被先行解开了。
“夫君,可以睁开眼睛了!”她在他身后,轻声在他耳旁提醒道。
谢昉缓缓睁开眼睛,先是被一片白茫茫的雪光迷了一阵眼,才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景色。
从他的角度看去,天空湛蓝映在没有结冰也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上,平静如一面一分为二的镜子。在远处岸上,到处都是白雪皑皑,在刚刚冒出头的日头照耀下晶莹闪烁,钟山覆雪,从这里望去也有个朦胧的影子。
这一切都被框在了船舱四方的矮门中,身边的小火炉正冒着的水汽为这幅画装裱上最后的修饰。倒真是构图精美的一幅画。
正在观赏远景,他的脖颈被从后面环住,柔软的毛料蹭着他的肌肤。
“好看吗?”她问道。
他想了想,才说出了实话:“好看是好看,只是……这大雪天的,为了这一方景色跑了出来,还是不值。”
“怎么就不值了?”她皱了皱眉,气得捶他,“真是对牛弹琴。”
“这岂能怪我?”谢昉笑道,“你嫁人时不知道你夫君向来不懂风雅吗?”
“此事根本无关风雅,全在感受。”她循循善诱,在他耳边细细讲解,“南京下雪本就稀罕,然而温度再降,这湖中都不会结冰,岂不稀奇?这湖光山色覆上白雪,看上去就如同身临画中,还不值吗?”
“嗯……经娘子这般提点,倒是有点意思。”谢昉鼻子尖,嗅了嗅,问道:“怎么有酒味?”
沈芳年起身走到了火炉旁,为了方便先解下了自己的氅衣,随后提起了在水中温着的酒。
一人一盅,她笑眯眯的念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谢昉一仰头,随后便将那空酒盅倒放在了小几上,“别说,有了这一点酒意,似乎便能更好的领略你口中的湖光山色了。”
“是吧?不必多谢哈。”沈芳年钻进了他的氅衣之下,取暖。
静静待了多时,那小船在湖水的涌动下缓缓转了两个圈儿,沈芳年都已经小眯一觉了,谢昉才开口,“景色是美,这船舱也很舒适暖和,可是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什么?”她揉了揉眼睛,问道。
“想没想过我们该如何靠岸?”谢昉的声音如湖水一般沉静,却将她炸醒了。
她,还真没,想过。她只想着他不喜欢有旁人在场,便没准备让船夫划船,只是让岸上人轻轻一点罢了,怎么竟没思虑周全,忘了想想他们二人该怎么上岸?
她赶忙直起了身子环顾四周,看到船尾有一副船桨,便惨兮兮的望着他,道:“好像只能劳烦夫君你划回去了。”
“这……我不会划船啊。”谢昉一摊手,表示无奈,但并没有像她那般恐慌。
见他这般无所畏惧,她倒也镇静下来,咧嘴笑道:“夫君,你那么厉害,连沙漠戈壁都能闯出来,不过是划个船,难不倒你的,对不对?”
“求我。”谢昉直接了当。
“什么?”
“咳咳,求我。”欺负娘子,他其实也有些中气不足。
沈芳年无奈,心中想着,等上岸之后再说,表面上确是笑眯眯的,蹲在了他面前,不用做什么心里建设,抬着头做出个好看的姿态,便开口:“好……”
一个好字还没说完,她便被他伸出食指噤了声。
“你知道我希望你怎样求我。”
一阵旋风吹来,小船在湖心慢慢的打转,日光来来回回的变幻角度,在他的脸上投下了期盼的印记。
流氓。沈芳年在心中默默骂了几百次,却还是不得不在他的双手一拖下向前一倾,直起了腰去就和坐在矮凳上的他,双膝有他的靴面一拖,不至于跪在木头上。
忽然风缓了,阳光从左侧的窗子照射进来,斜照的光亮使得她别过了双目,只觉得脸颊一阵发热。
“快点儿,一会儿太阳都下山了。”谢昉还在催促。
她闭着眼睛凑了过去,因为不能视物,将鼻尖停留在了离他鼻尖还剩一张纸距离的地方。她感受到他带着酒意的气息,微微侧头,轻声问道:“在这里对吗?”
“再向左一点,过了一点。”谢昉沙哑着声音指导她偏动脸颊。
她乖乖听话,许久没听见指令,只得原地等候,朱唇微启,探不到什么实物。
阳光下,她的每一个细微之处,肌肤的纹路,微颤的睫毛,飘到脸颊上的碎发,都被他捕获在眼中。超近距离的审视了足够久,他轻而易举的采撷到那尚在探寻的双唇。
她来不及惊呼,便纠缠其中,只能试着用双手环住他的肩膀,不至于跌落。
船又不动声息的转了半圈,她感到眼前一暗,终于试着睁开了眼睛,眨了两次便又阖上。
许久之后,他在喘息的间隙低声道:“这是我亲你的,不算你求了我。”
她头晕目眩,眼泪汪汪的,感受到他的手都伸进自己的衣领里了!无力招架,她被一把托住,坐到了他腿上,她皱眉:“这船舱门都大敞着,若让人看见怎么办?”
“没关系,我慢慢动……”
不过好在她的乌鸦嘴显了灵,这湖中不知何时多了另一条游船,此时划到了他们不远处,上面那不识相的人正在仔细观察:“咦,阮阮你看,那艘船上的,好像是我们的好邻居呀?”
沈芳年赶紧推开了他,却来不及换个姿势了,船头一转便被对面船上的人透过舱门看个满眼。
“谢大人!谢夫人!这么巧,你们也来赏雪呀?船家,快把船再划近些!”
划近了些后,“哎呀,哎呀,非礼勿视,我的眼睛!阮阮,别看!”
……
阴魂不散,阴魂不散啊。谢昉心里这样想着,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沈芳年背对着那艘船,狠狠的掐着谢昉的肩膀,恨不得把还在悠哉的跟对面周白卿挥手打招呼的他就地□□。
装作没看出来她为何生气,他还在劝着:“娘子别着急,此时被打断了,我们可以回家继续。”
“继续个鬼!”
过了多时,太阳渐渐西沉了,两艘船才再次缓缓的并在一处,只是沈芳年缩在船舱中不打算出来,谢昉一边轻轻撑船,一边同周白卿有一搭无一搭的寒暄。
“快过年了,谢府可有何安排么?”
“没什么特别的。”
“我同阮阮要回北京,到时候鞭炮火烛的,蔽舍那边还请谢兄稍加留心看顾吧。”
谢昉冷眼瞧着那船上同样包裹的严实的周夫人,倒不是不想帮他们看房子,只是想想自己当初在尚书府门口的境遇,他竟有点为这人狠话少的周家新妇担心了。
周白卿看出了他的担心,笑道:“放心吧,这段时间我可是有帮阮阮恶补过的,她聪明,总能应付那些亲戚的。”
谢昉调侃道:“我看你不适合在车驾司,倒是何去当教书先生,说不定还能挽救一帮纨袴膏粱。”
“可以考虑,谢兄若何时想要充实自己,可以随时请我去隔壁帮你补习呀,我给你打对折。”周白卿学会了和谢昉的相处之道,那就是黑吃黑。
谢昉瞥了他一眼,加快了撑船的速度,不多时便先行上岸。
回到家中,他们赶紧先换下了身上浸满寒气的衣裳,晚饭时都要端个小火炉来烘着,沈芳年的鼻头还是红了很久。
吃过了晚饭,她仍是觉得有些冷,谢昉一面笑她是得意忘形,一面怕她是冻成了风寒,严命她裹了两层锦被先行躺下。年关下,府内总是格外忙些,他处理完了一堆事情,再回屋夜又深了。
沈芳年已经睡醒一小觉,让厚被子捂出了薄汗。谢大人仔细观望了一下那红润起来的脸颊,满意的吹熄了红烛,翻身上床,正好进行白日里在船上未竟的事业。
仿佛又是在船上晃了一夜,第二日晨起,她身为女主人,还是不得不起来经心操持年下的各种事情。
今年,大同府来的邢嬷嬷不远千里赶来了南直隶,又一次代替沈家姑妈给自己已经出嫁的侄女儿送上了一份节礼。
留邢嬷嬷在府上住了几日,临走时,沈芳年嘱托道:“嬷嬷明年千万别再赶这么远的路了,转告姑妈,明年芳年会亲自去给她拜年的,若去不成,也该芳年派人给姑姑送礼才对。”
腊月总是过得快,转眼便到除夕夜。他们相依偎着守岁,心中俱是满溢的幸福喜悦。
初一,又是新轮回的开始,她不再是藏在深闺的公府小姐,变作了谢夫人,自然也要随夫君一起出门向各家同僚亲朋拜贺新年。
年节下,本来谢昉便只有三日假期而已,没想到才初二,便又来了事情。衙门里来了消息,说他们年前一直暗自准备抓捕的那个在逃犯官在家乡杭州一带露了面。趁着年节,犯官想来也放松了警惕,正是捉拿的大好时机。
虽然也有不舍,但沈芳年还是表示支持夫君的工作,一声不吭的帮他收拾行李,准备好在傍晚就要送他离开。
谢昉换上了适合夜间疾行的黑衣,转过身接过沈芳年递过来的佩刀。见她那明明不悦却还强挤出的微笑,他只得伸手捏了捏,将那脸颊捏回了真实的神情。
“不高兴了?”
“当初是你说到了南京会很清闲,只要帮五城兵马司抓抓小贼,收收租金便好了的。”她小声嘟囔着,被他揽入怀中安慰。
“只是一年中怎么也有一两次要紧的案子,芳年应该这样想,待我回来了,便有大把时间陪你了。”
她向来是很懂事的,现下只是因为知道他并不会苛责这任性之语,所以偶尔也会忍不住撒撒娇而已。“可……现在谁家不是团圆的,连那逃犯都知道回家团聚,偏要害得你离家。”
“乖,至多半个月,我便回来了,到时候有个惊喜准备告诉你呢。”他已经整装完毕,出发自然是宜早不宜晚。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浪费了一点时间,同妻子最后温存密语一番,这才出门跨马离去。
☆、有孕
自谢昉走后,沈芳年时常能感到身体的些微不适,今日头晕明日乏力,恨不得日日都睡上大半日才有精神。她只当是那次去游湖太逞强,寒冬腊月的在几尽冰冻的湖上待了半日,果真如谢昉所说沾染了寒气,感染风寒了。这下连十五元夕,她也没心情出去闲逛,之有秋瑶和银绫几个女孩子结伴出去,回来给她带了些街市上的新奇玩意儿。
谢昉说好的十五日回来,可她在第十五日就只收到一封书信,告知她行程有变,虽然抓获了犯官,没想到犯官招供又牵扯出另一人,他可能要二月才能回来了。
她也不知为何,看到这信便觉得懊丧无比,看完丢到一边,一连几日连好好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秋瑶知道自家小姐向来性子要强,以为不过生了场风寒,又加上谢大人没能按时回家,所以心情不好,饮食上自然精心照料,别的便也没太在意。
可眼看都已经过了一个月,小姐却还是整日里病恹恹的,眼看谢大人就要回来了,若看到自己没能照顾好他的爱妻,那可能就要倒霉了。想象着谢大人脸黑的模样,又担心自己的小姐别再是得了比风寒严重的大症候,她同银绫偷偷商量了下,这日终于横下心来,从回春堂请了位大夫回府。
秋瑶没想到,那大夫隔着纱帘诊过脉,又问了小姐的症状后,竟然反倒恭喜道:“恭喜夫人,这是有了身孕了!”
秋瑶和银绫同样大喜过望,赶忙恭喜沈芳年。
“有了?有什么了?”她看着秋瑶和银绫都是笑意满面的样子,神情竟有些迷惘。
“还能有什么呀?您有小宝宝啦!”秋瑶有些无奈,“您怎么还没我激动呢?”
我要当娘了吗?
虽然之前早已经历过二婶一番狂轰滥炸式的摆事实讲道理来催她生,然而现在她还是对自己要当母亲了这件事没有种真实感。
大夫开了药房便被秋瑶送了出去,银绫笑道:“夫人等大人回来说给他听,大人一定会大喜过望的。”
大喜过望?上次讨论到这个问题时,他还嫌小孩子吵闹,觉得可有可无。沈芳年想着,心里又有些闷闷的。
她想到了谢昉临走之前总还说有惊喜,她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这个惊喜会打乱他原本的计划。她对银绫笑笑,道:“去准备晚饭吧。我乏的很,想再睡一会。”
这一觉中,或许是因为刚刚得知的消息,她竟恍惚中梦见了自己腹中尚且幼小的生命,正在通过她们之间独特的纽带和自己交流。这奇异的感受充斥着她的梦境,直到感受到脸颊的些微触感,她醒了过来。
“你倒好睡。”
她慢慢睁开惺忪睡眼望去,坐在她床边的人镀着一身橘黄色的夕阳色,想来一个月都在辛苦奔波,神色有些沧桑疲惫,下颌上都有了细碎的胡茬。
她慢慢从梦境中走出来,倒是忘记了表现惊喜,只是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该吃饭了。”将她从被子里扶了起来,他倒有些贪恋她身上的温度了。
沈芳年看着自己寝衣上被他抱过,就出现了许多脏兮兮的尘土印子,便有些嫌弃的掸了掸。
谢昉有些不满,“我走的时候是谁惨兮兮的不舍得,如今我回来,都没来得及更衣便先看你,你还嫌弃?”
“我……”她也不知为何,平日里她肯定能牙尖嘴利的反驳回去。可此时受这一番发难,还没张口,她就先红了眼眶。
谢昉慌了神,尚且不解自己一句话怎么就能惹来眼泪,只能先哄着,“我说错了,错了行吗?”
她平复了心绪,又嫌他胡茬扎人,推开了,才问道:“这次去那么久,没有受伤吧?”
“没有,要不……我脱了芳年再来检查检查?”
“才不要!”她这才破涕为笑,锤他一拳,又想起来好像自己还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他呢……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谢昉便道:“对了,等开春了,我们去沙洲看看好不好?顺道去拜访肃怀王,还有你姑妈。”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吗?”她心虚,她的直觉还是真的很准,他的惊喜果然不是随便送个首饰了事。
“嗯,其实年前就收到了曹将军的信,邢大人也准我告假了。一切我都已经计划好,咱们可以三月出发,那时候不冷不热,风也不会那么大……”他发现自己怎么每说一句话,她的表情就愈发变得复杂,嘴角明明在笑,眼神却越发为难。
“怎么了?你不喜欢?”他的笑意凝结,愣愣的望着她。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你定下的行程可能要稍稍推迟一下。”她缓缓道。
“稍稍推迟是多久?”他皱眉。
“一年?一年半?”她其实也不知道。
“为何?”
她浅笑着,双手绕着他,把头靠在肩膀,“我倒是想去的,可是就怕肚子里的小宝宝不太乐意,她还小,只能让着她些了。”
她一直在小心观察谢昉的表情,听她这么说完,他竟愣住了。
对视了一阵,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她忍不住推了推他,嗔道:“你说话呀!”
“我……”谢昉回过神来,竟先起身向外。
“你去哪?”她皱眉。
他停住脚步,一脸无辜,“去找邢大人销假啊。”走了两步,他却又折返回来,像个没头没脑的傻子,问她:“或者,这假还是先请着?”
“还请着假干嘛?”她不解。
“在家照顾你啊。”他说着,自己又有了主意,回到了她身边,坚定道,“那还是就这样吧。”
她苦笑不得,“什么就这样啊?我是怀孕,又不是残废了,还有秋瑶她们在,岂会需要你请长假照顾?现在天色晚了,明日再去找邢大人销假!”
“好,好,都听你的。”他无比听话,丝毫不像几日前那个对逃犯穷追猛赶的冷酷模样。
他觉得此时自己似乎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一时全都塞在了脑子里,反倒只能慢慢的一条条想起来。
好不容易才又想起来一件事,他又站起来,问道:“芳年,你在这等我,我去将晚饭给你端来。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胃口,也不饿。你还是先去更衣吧,别管我了。”
虽然他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但是常识还是有的,当即便道:“那怎么行,没胃口吃那些油腻的,我去叫厨娘给你煮些粥吧。”
最后,在他的坚持下,连哄带骗,一勺一勺的将一碗香芹肉沫粥喂她下了肚。
被盯得是在是浑身不舒服,她只得提醒出声:“谢昉,从你回家开始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你能不能恢复正常了?”
谢大人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转过头来反问她:“我哪里不正常了?”
笑得这么高兴就是不正常……她想了想,亦笑,“你先别再屋子里转圈了,坐下来。”
“喔。”谢昉依旧听话的在她身边坐下,这会儿太阳还有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来,颇有意境。
“刚才睡午觉的时候,我曾梦见她呢。”她趴在他的肩头,语气中带了些,“在我梦里好像是个女孩子。”
“女儿好,女儿乖,我喜欢。”谢昉笑道。
她又突然想起,上次进宫的时候,小芫跟她说过,谢大人带孩子一定有一手,当时她还不能想象那画面,没想到还有不到九个月,她竟然要亲身体会一下了。
“最近我的脾气都变得古怪了。”她现在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恼的,是肚子里这个小玩意儿在作怪。
“没关系,有脾气随便撒,我兜着呢。”
“我还会变胖的。”
“没关系,肉都长在那个小东西身上,等她出来,芳年就瘦回来了。”
……
谢昉一转头,又看到她在抹眼泪,心间一沉,赶忙问:“怎么又哭了?不会胖的……”
她一歪脚踹他一下,哽咽道:“才不是为这事呢。”
“那是为何?”
“我只是……觉得现在这一刻很幸福,若是现下能让时间静止便好了。”
“那怎么成呢?这辈子,从此刻往后算,还有无数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在等着我们呢。”
他将她的五指紧扣在自己的五指中,一同等到窗外天光渐暗,亦准备好一起迎接明日的晨光,九个月后迎接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宝宝,一年多后迎接一次出远门的旅行,还有几十年的相伴相牵……
☆、尾声
两年后,月牙泉边,一轮圆月还挂在天这边,那边的红日头已经升起了一些高度。日月齐辉,照耀着连绵不绝的沙丘和巍然高耸的鸣沙山,不失为一种苍茫雄浑。
鸣沙山顶上,一个身着蓝色纱裙的女子牵着骆驼,红色的短靴一步一步踩在山上沙土中,正向山峰东面走来。
清晨的风还有些寒凉,山上风疾,将她的纱裙吹得翩翩飞舞,留下一个曼妙的影子,她秀婉白皙的脸庞和这大漠红日的景色没有格格不入,反倒有一种对比强烈的美。
她的夫君从后面踏着晨光赶来,一身墨蓝锦衣,单看俊逸脸庞便能让人遐想出无数大漠侠客的故事。
谢昉后背后环住了沈芳年,低声问道:“在想什么?”
她笑容满溢,遥想当年:“我在想……如果当初你没有截下那列送嫁的车队,会如何?如果我们的车队沿着那条官道走下去,我应该肯定会嫁给王彻吧……”
谢昉直接了断:“不会的,即使我没有拦下你的车队,还是会有沙暴,说不定我们会各自迷失在沙漠中,然后恰巧遇见,接下来就同现在一样了。”
“各自迷路,还能遇见?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她翻了个白眼。
见她不同意这种假设,他便又换了一种:“就算你们走到了沙州城,我还是可以准时赶到,在你们拜堂之前便将王彻捉拿归案。”
“那样的话,谢大人,你肯定还是逃不过我那一巴掌了。”她右手手指动了动,笑道,“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年纪小,胆子倒不小,竟然见面便敢打了堂堂谢掌印的儿子,连后果都没仔细想过。”
“现在想想呢?如果不是后来遇到了沙匪和沙暴,后果是什么?”
“后果……你定然会觉得,这个扇我耳光的沈小姐真是特立独行,有个性的很,一不小心便爱上了,对不对?”她有些大言不惭的样子,转过头看他。
“不对,我会将你绑回京城扔到昭狱里。”
“真的吗?”
“真的。”
她看向他,明明还在嘴硬,充满笑意的眼角却出卖了他的心。她偏又觉得这样口是心非的他可爱的过分,于是踮起脚尖便亲昵一吻。
过了一会儿,太阳又升起了一些高度,映照着下面一湾泉水波光粼粼。
“哎,我们这次出门有多久了?”她忽然问道。
“从南京出发,回了京城,又到了大同,兰州,沙洲……大概要有两个月了。”谢昉帮她计算着。
“该见的人都见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在家中,如今还有她多了一重的牵挂,“我有点想沙沙了。”
“嗯……回城收拾东西,这便动身吧。”谢昉想起那个软糯可爱的小团子,也是有些心系,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便道:“再不回去,让那家邻居看着,只怕周白卿非要教她识字,沙沙才一岁多,再给累坏了。”
沈芳年笑道:“明明当初女儿刚生下来,是你亲口去求人家周大人将来教你女儿读书的,如今反倒又怪罪起来。一岁的小孩子能听他的话学识字才怪了,是她把周大人和周夫人累坏才对吧?”
“就算这样,万一她被周家那个臭小子欺负了怎么办?”周府小公子一出生便生得像极了他亲爹,模样看了就让谢大人不喜。
“咱们离家时,周小公子还不会走路呢!欺负沙沙?”她哭笑不得。
“那说不定这两个月就学会走路了呢?不行,我们现在便回去收拾东西出发。”不说起沙沙还好,一说起来谢大人便越想越挂心,好歹是从一降生就被他精心呵护的亲闺女,若是真被人欺负了,他可能会提刀直接砍了吧。
归途总是格外快些,他们在五月回到了南京,行礼还没卸完,第一件事,先去隔壁周府把女儿接回来。
阮阮见他们来了,忙让婢女将正在被奶娘抱在花园玩的谢小姐送过来。
冰雪可爱的小女孩,眨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被奶娘放在了地上,自己走。
阮阮柔声道:“沙沙,你看谁来接你了?”
一时间,谢昉和沈芳年没商量好,倒是同时蹲下身来,准备迎接女儿软软的小身子。
沙沙手中还捏着一串刚摘的槐花,水润灵动的眼睛看着自己这两个月日思夜想的两个人,一个是爹,一个是娘。
小虎头鞋“哒哒”了几下,又停了下来,沙沙的眼珠看看爹,又看看娘,两个人都在一脸期待的等着自己抱呢,倒让她一时纠结了……
三个大人眼看着沙沙小姐眉头一皱,大眼睛蓄满泪水,嘴角一撇,“哇——”
她就是谁都不想得罪,只能站在原地哭了。
这下谢大人是不得不动了,两步上前便从女儿咯吱窝下拎起她,抱在怀里一颠一颠的哄。
沈芳年也赶紧上前,给那哭皱了小脸擦眼泪。“沙沙这是怎么啦?见到爹娘都不高兴啦?”
“不,不……”沙沙抽噎,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方才的纠结,如今自己被爹抱过来了,她只能伸出小肉手,将手中的槐花送给娘赔罪了。“娘亲,给你……”
“给我的吗?”沈芳年装作惊喜的模样,摸了摸女儿头上两个小揪揪,柔声道:“娘也给你带回好多礼物呢,回去我们拆开看好不好?”
“好……”沙沙破涕为笑。
一家三口便要同阮阮道别,回自己家,就在此时,一团小肉球从后面小碎步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周白卿。
“朗、朗儿,刚学会走,你便走这么快,想摔跤啊?”
“呦,白卿,才两个月没见,你就连个一龄小童都追不上了?你这体力真是够差的。”谢昉抱着女儿,还不忘挖苦他几句。
“还不是日日照顾这个小子被累的!”周白卿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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