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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掌心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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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首饰无不例外都刻了两个字:贵颜。
宋贵贵突然发疯一般站起身来,抓起案几上的那几张铺开的宣纸,死死地盯着上面的画作。
画作之上无他杂物,全都画着一个女子。女子或眉眼含笑,或秋波微送,神态不一,姿态万千。
有推着胡饼车费力前行的模样。
有噘嘴托腮苦思冥想的模样。
有开怀大笑笑上眉梢的娇颜,也有在一间小食铺中擦汗劳作的辛苦身姿。
宋贵贵一张张番弄完这些画作,眼泪早就成了断线珠帘。她疯也似的甩掉手中一切,跑到帐边,双手双脚不住打颤。一双轻布围帐重如千金,宋贵贵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床帐挑开,露出将军身影。
将军蒙头俯面而睡,睡姿可爱,与身份及不相称。
就是这蒙头而睡的模样,宋贵贵午夜梦回,想之又想,念之又念,今日总算得以复见。
耳畔又回响起分别前那日的同床共枕。
“你怎么翻过来了?”
“你趴着睡吗?”
“你还蒙头?”
“你坏习惯真多。”
那边梁孺从被子中顽皮地露出头来,嬉笑:“日后待你慢慢提心我改。”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宋贵贵一时间胸间的情绪跌宕起伏,忍不住搔手挠了挠将军侧边的额间。往日里他最怕痒痒; 宋贵贵屡试不爽; 可这一次是丝毫没有反应。
宋贵贵连忙拉过将军的手,一诊之下; 心下骇然。将军中气虚空,哪里是深度的沉睡; 分明是已经昏迷; 索性的是昏迷程度不深,用十味香即可。
这十味香宋贵贵随身携带; 这会儿刚巧派上用场。宋贵贵将药箱打开,里面陈列出用不同颜色的药塞口区分的一排排玉色小瓶; 摆放有序整齐。
宋贵贵从中熟练地拿出一个红色塞口的玉瓶,打开瓶塞; 正欲放在将军鼻间熏闻; 却听一声断喝:“住手,你做什么?”
正是那魁梧副尉寻见烛油回来。
黑暗之中看不清细节,副尉进门只见宋贵贵坐于将军身边; 似乎还在给将军喂食什么药。
副尉身手敏捷; 早已飞身跃到宋贵贵身边; 扣其手腕,夺其药瓶。
一小玉瓶的药粉粗暴之间眼看就洒下来大半; 宋贵贵尖叫一声去夺,奈何岂能是副尉的对手。
副尉出去之时,单留宋贵贵一人本就对将军有所风险。可副尉见宋贵贵模样娇弱; 又是半点武功都不会,丝毫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模样,也不想再多做麻烦,才留了她一人在屋与将军同处片刻。
照理副尉不在,宋贵贵本该拘礼等待,远离将军近侧,未免造成误会纠葛才对。可当副尉再回来之时,却见宋贵贵不仅与将军近身而坐,更有胜之还在做十分冒犯将军的举动。
副尉第一反应便是宋贵贵要害将军性命,岂可饶过她。此时副尉咬牙切齿,将宋贵贵的腕骨扣得咯咯作响。可宋贵贵哪里顾得上自己的疼痛,看见那大半瓶药粉白白洒了之后,心里头对这个粗鲁的大块头气不打一处来。
宋贵贵稍微缓过来些心神便高声喊道:“你家将军早不是沉睡不起,而是已有昏厥之状。你方才洒去的药粉便是良药,此药难求,若是就此被你一应毁去,你家将军昏厥之状便不可解,耽误下去症状加重便是被你延误的。”
宋贵贵此言非虚,方才她诊脉之下已知将军昏厥之状乃头痛引起,且他气血亏虚,又似有旧疾缠身,至于细因只能日后再仔细查看。可当下他若再不及时醒来,日后清醒就难上加难。
副尉听宋贵贵说完利害关系,犹豫不决,也不敢擅自做主。
宋贵贵见他还踌躇不决,耽误时间,急得满身汗:“你家将军性命就在你手上,副尉大人此刻还在犹豫什么?”
副尉仍是迟疑道:“可我如何相信你所言,若是这药粉有毒,我信了你便是害了将军。”
宋贵贵气结:“若是这药粉有毒,我自己的性命就此难保不说,我两位朋友此刻也在你们手中,更是难逃死劫。更何况,我们均出自鹿鸣军,莫不成是鹿鸣军费尽心机派我们前来故意加害将军性命不成?”
副尉心念微动,已有犹豫之色。
宋贵贵早就看出,此人性格耿直不二,但却是少了些心思算计。此刻她的一番话抽丝剥茧,分明已经打动了副尉。只是军兵铁血,将军为大,一时间他还做不好就此下了决心。
宋贵贵继续道:“副尉大人当知我鹿鸣军如今丧失主帅,无主之军如盘散沙,不日而散。此时此刻毒杀鹰潭军的将军于我们半分益处都没,我们何故出此下策?”
副尉闻言,捏住玉瓶的指节微响,终于下定了决心。
“还请姑娘相救将军。”
宋贵贵总算松了一口气,拿过玉瓶,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心中无奈想笑,对副尉道:“劳烦大人替将军翻身,我好替将军医治。”
副尉大人伺候将军躺好,宋贵贵便将玉瓶凑在他鼻间熏闻。此刻宋贵贵实在是惊魂未定,方才她的一番义正言辞足足耗掉了她所有的气力。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有勇气说完的。
这鹰潭军的副尉大人,高大威猛,又是一脸凶相,就是对着他说上普通的一两句话都难,更何况是方才那番说辞。亏得最后副尉总算不是太冥顽不灵,若是他坚持不信自己,非得再来个什么求证推敲一二,那宋贵贵可真不知道当如何是好了。
帐营间的灯火早已经被点亮,宋贵贵此刻可以清晰地看清楚将军的面容,那么熟悉的容颜,还是依旧英俊绝伦,只是眉宇之间更多了层英气。
重逢的情景往日在宋贵贵的心中幻想过千遍万遍,真的实现了,却让人感到似乎并没有那么真实。
此情此景宋贵贵格外珍惜,唯一的不满的便是身后一直有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直瞪着他。
那副尉紧张将军,熏药熏了半个时辰,他也一直瞪着浓眉大眼守在宋贵贵身后。
就这么再轻熏片刻以后,将军终于有了起色。他先是皱了皱眉头,片刻以后,终于微微睁开眼睛。
“将军大人,您终于醒了!”
副尉粗犷的声音浑厚无比。
梁孺又昏昏地闭上眼睛。怎么回事,明明刚才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个娇滴滴大美人,怎么张口却是个这样难听的声音。
副尉见将军刚才还清醒过来,这会儿又睡了过去,满心焦急道:“宋医师,将军怎么又昏迷了?”
宋贵贵心道,还不是因为你那粗声粗气的一嗓子。房间本来静谧安和,突然响出那么一个大嗓子,叫她都吓得心脏砰砰跳,何况是久睡未醒的病人了。
副尉见宋贵贵不回答,只当情况不妙,正欲再发问。宋贵贵实在不想再听他在耳边聒噪,真想找个理由把他支开,好单独跟梁孺在一起。
“你家将军无妨,只是久睡身虚而已,让他缓一缓。现在他已经醒了的。”
宋贵贵的低侬软语句句温柔地落在将军心坎上。
梁孺恍惚,怎么都听到宋贵贵的声音了?
梁孺费力地睁开眼睛,光线刺目,让他好不适应。可依稀还能看见他床边还真是坐着一个美人的。
是姹慕郡主吗?
不对,她的身量没有这样娇小。
宋贵贵见他睁眼,却还是一派迷迷糊糊的样子看着自己,神智还是混的。宋贵贵忍不住双手抚在梁孺的俊脸上,从他高挑的眉骨开始,来回滑摸,口中轻语:“阿孺……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副尉张口结舌:“宋……宋医师,这也是医治步骤吗?”
副尉的张口结舌并未得到回答,但他也没有再次发问。因为接下来的一幕根本上让他嗓子眼冒烟,口不能言。
梁孺听到宋贵贵的呼唤了,感受到宋贵贵的抚摸了,这个日思夜想的人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哪怕在梦里。
往日里梁孺只道宋贵贵肯定是心气了他不告而别,有负于她,这才狠心一次都不来他的梦中与他缠绵片刻也好。
无论他是相思难解,醉酒沉眠,还是他伤重昏迷,迷迷不醒,宋贵贵都不曾入了他的梦,一次也没有。
如今朝思夜想的她宛如七仙河的神女一般,恍而降临近在身侧,梁孺一腔苦苦压抑的情绪哪里还能按捺地住。
宋贵贵只觉得腕间又是一痛,紧接着整个人就重心不稳,一头栽在将军身上。她挣扎欲起,身子便立刻被一个温热大掌牢牢按住。脸颊紧紧贴在将军的胸膛,宋贵贵的双手慢慢地慢慢地游移良久,最终从将军被角探了进去,从里面寻到了他的腰间,便用力地抱住。
“咳……咳咳……”
副尉大人咳嗽了一声,没人理。
副尉大人表情僵硬至极,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双腿如铁柱生根一般,挪都挪不动。从军当兵数年,远离风月,早就忘了跟女人甜蜜是怎么样的感觉。如今缠绵梦死,香艳耐人的景象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搅动得副尉一肚子燥火。
梁孺的口唇渴慕地寻了上来,待触上那两片温软玉滑的香唇之后,便焦急地大口吮吸起来。
宋贵贵口上吃痛,“嘤”了一声,不禁推了推梁孺。预料之中的纹丝不动不说了,宋贵贵的玉手一推,梁孺的身体起了反应,更加捉住她不放,舌尖很快地击溃她的防线,莽莽撞撞地闯了进来。
副尉大人咽了咽干涸的口水,好不容易挪动了身子,赶紧落荒而逃。
原道将军清心寡欲,连姹慕郡主那么艳杀四方的巾帼人物都丝毫不放在眼里,想是寻常女色更不值得一提。未料将军却是这般直率的性子,碰到对口味的便也……副尉大人出了营帐,看不到香娇燕尔,心绪稍微平复了些,还是忍不住发笑。
他们寻常战事不紧的时候还会寻着乐子舒慰自己一通。每次有上等的姑娘,兄弟们都会叫上将军,可次次被他断言拒绝。将军的生活与苦行僧无异,除了沙场征敌,行军布阵商讨战术之外,便不是练武就是在帐营中写写画画,沉闷至极。
将军肯定是压抑太久了些才会这么心急。
副尉大人兀自乐了一番,也替将军高兴。瞧那宋医师,未施粉黛,却肤若白莲,容貌惊艳,丝毫不必姹慕郡主逊色。又是军中医师,地位也可与将军匹配。
况且刚才宋贵贵的一番义正言辞,逻辑清晰,字字珠玑,深得副尉心赞。如此有貌有德有才又有勇气的女子,若能日后常伴将军左右,倒是省去了他们替将军瞎操的这份心。让他怎么能不乐?
副尉朝营帐中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便嘱咐兵卫非紧急情况不要进去打扰,识趣地退了下去。
将军既然醒了,安危什么的便无需他们担心,将军身经百战,武艺超群,能轻易伤得了他的人副尉还未能想出来一二,更何况是个毛头小姑娘。
盯在她脑袋后面的那双凶凶的眼睛终于识趣撤了去,宋贵贵自在无比,再无顾忌。
她蹬了小鞋子,一个侧身就挤了进去,小小的身子不难在梁孺身旁寻个空隙歇下。
钻进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的暖暖手脚。宋贵贵可是毫不客气地把她的冰手往梁孺肚皮上放,冰脚缠住了他的腿,狠狠地汲取他的热量。
就算是早秋伊始又怎么样?她就是这么爱怕冷,如今身体不如以前了,便更是怕冷。
就是这个人,让自己跋涉千山万水,受尽了相思,吃尽了苦头,现在终于找到他了,给她个冷手冷脚的怕什么。
梁孺猛的被一阵冰肌刺骨激到,不禁哼了一声。他一哼,宋贵贵就抱得更紧了,负气,报复的情绪宣泄而出。
谁叫你不声不响撇下我一个人的,就得让你吃些苦头。
梁孺哼哼了一声便如坠冰窟,陡然之间彻底清醒过来。真真切切地感到有个柔软的身躯,八爪鱼一样缠绕着自己。开始还是冰的,现在逐渐温热起来,缠在身上越来越舒服。
这是谁?
梁孺歪过头,看到宋贵贵口角含笑的脸。
梁孺被吓得不轻,立刻偏过头去。
怎么看见宋贵贵了?
宋贵贵真是生气,梁孺怎么刚看了她一眼就躲开了,就这么不想看到她吗?他不要看她,她就偏要他看。宋贵贵使劲地把梁孺的脸掰过来,正对着自己,大目杏眼地怒瞪着他,腮帮着气鼓鼓的像一只大松鼠。
梁孺眨了眨眼睛,咳嗽一声:“你买棉鞋了吗?”
宋贵贵的脑回路堵得不轻,好半天才想明白,原来是临别之前她双脚冰寒,梁孺嘱她更换厚鞋。此刻她依旧双脚冰寒,梁孺才有此一问。
宋贵贵怀疑方才诊脉是不是没有诊清楚,梁孺为何看起来还是晕乎乎的。只见他突然又侧起身子,坐卧起来,目光惊诧地如视怪兽般地看着自己。
宋贵贵顿时没好气地道:“怎么了,诸日未见,便当我是洪水猛兽不成?”
梁孺干哑着嗓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宋贵贵,黑色的瞳孔不断收紧,表情也越来越僵硬起来。
突然,梁孺推开宋贵贵的手,翻身下床,而后一言不发。
宋贵贵郁结于心,跟着气恼地下了床。这人怎么回事?千里重逢没有半句贴心话不说,一会儿抱着人家就亲毫不顾忌,等亲到了就一把把人甩开吗?
“梁孺,我是宋贵贵。”
梁孺不语。
“我是宋贵贵!”
宋贵贵见他背对着自己,无奈转到梁孺身前又说了一次。
“我是……”
“我知道……”
你知道?然后还不理我?所以呢?
这些日子,宋贵贵早就把自己磨练得坚强不屈,可这会儿坚硬的外壳又重新被打破,眼睛珠哗哗不止。
可梁孺视而不见。
回想起以前,她落个泪梁孺就紧张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这下可好,他升了将军,有了地位便不稀罕她一星半点了。
宋贵贵又气又恼哭了半晌,梁孺还是一言不发。他漆黑的眸子如寒潭深低,面色始终如一,冷若冰霜,再看不出往日时光里的模样。
宋贵贵憋不住,出声质问:“你到底要对我怎么样?”
一问之下,梁孺侧目视她。终于敢好好看她了是吗?宋贵贵腰杆挺直,与梁孺对目而视,恨不得穿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心里。
宋贵贵等着梁孺对他低声细语,已经想好了待会还要怎么跟他好好在一起。
可梁孺就是这么看了看宋贵贵,然后便顾自出了帐营,再也没有回来。
宋贵贵十万个想不到,他就这样被梁孺抛弃在鹰潭军的营帐里了。整整一夜,宋贵贵独自待在他的帐营中,睡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心中郁愤不已。
这个杀千刀的,宋贵贵骂到。
一枕无眠,梁孺都没有回来。直到次日宋贵贵黑着面出了营帐,迎面倒碰见昨日的副尉。
副尉见了宋贵贵面上尴尬万分,欲言又止。
“有事说事!”
副尉平生没被女人喝过,顿时一个激灵都落了实话:“将……将军请您回鹿鸣军营,车马已经备好。”
宋贵贵冷哼一声:“回去告诉你们的猪头将军,来日可别到我鹿鸣军中哭爹喊娘为本姑娘倒洗脚水。”
宋贵贵一扬脸,跨步而行,怒火中烧。
副尉喃喃重复:“猪头将军……”说罢,不住地摇头轻叹,神色中甚为惋惜。
宋贵贵跨出鹰潭军营,远远地就看见一辆马车早就候在外面,昙香和周敬生正焦急地等她。
一见到宋贵贵,昙香便急匆匆结结巴巴道:“贵贵贵贵,我们看到梁孺了。”
宋贵贵眼皮都没抬,一宿没睡,正乏得很,有气无力地道:“知道,我也看见了?”
“你也看见了!!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就是看见那个龟孙子,我现在才在这里!”
宋贵贵早就翻身上了马车,哈欠连连,已经倒头就要入睡。昙香一把把宋贵贵拽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梁孺见面了对不对?发生了什么能搞成这样?”
宋贵贵闭目塞听,可把昙香急坏了。
“是不是他变心了?我和周敬生方才也瞧见了,这鹰潭军里面还住着一个郡主,美艳不可方物,是不是梁孺他变心了?”
宋贵贵突然睁开眼睛,轻蔑一笑:“美艳不可方物?有我美艳吗?”
“……”
昙香张口结舌,错愕不安地看着这个极其不正常的宋贵贵。
“是我把梁孺甩了!”
宋贵贵撂下这句话,留下周敬生和昙香面面相觑。不一会儿,她自己鼻息渐稳,安然入睡了。
宋贵贵刚走,忠武将军的身影便至。梁孺朝空空如也的帐营中望了望,对副尉问道:“苏武,她走了?”
“走了。”
“哦。”
梁孺心中失落,毫不掩饰地显露在脸上。
忠武将军骁勇擅战,城府极深,一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主。这会儿从他的脸上能看到这种怅然若失的表情,苏武也是很意外。
“将军,你是何苦呢?边让她知了你的心意又如何?看她一个人千里迢迢能追到这里来,断然会甘心与将军同甘共苦的。”
“不行,”梁孺立刻拒绝:“就是因为她对我的心意如此,才更不能让她牵涉其中,跟着冒险。凤鸣山一战分明就是景麒王的圈套,已经白白牺牲了一个玉良,才落得鹿鸣军今日群龙无首的下场。”
“可,如今只是一点点的风声,景麒王不一定能知悉得那么快阿?”
“哼,”梁孺冷笑:“莫要小看了这些宫门豪爵,勾心斗角可是他们的看家本领。若非如此,我母妃当日也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更也是无端连累了贵贵一家。这么看来,我害她的已经足够多了。”
“可……”
梁孺作了个止的手势,苏武副尉不敢多言。
“总之,千目岭一战不日而来,到时候鹿死谁手自见分晓。在此之前,我绝不会与贵贵重归于好。”
“可这样做万万是苦了你自己。”
梁孺轻笑。
苏武见他竟如此毫不在意自己,再不顾军纪规矩,冲撞道:“恕我直言,千目岭一战将军胜算并不高,若是……若是……”
讲到此处,苏武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梁孺接着他道:“若是一战而死,是吗?”
苏武咬咬牙:“是的,那将军之前所受的苦可不都是白白受了?还让宋姑娘平添了对将军的误解,真是太不值得了。”
“没有什么不值得的,只要贵贵安好便是。”
“可是将军你呢?”
“我?”梁孺苦笑:“我可以忍受。”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宋贵贵再次见到梁孺的时候是鹰谭和鹿鸣两军合一之时。举军同庆,人人欢乐; 只有宋贵贵一人脸上挂着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昙香在一旁看的心里头好不舒服。也就男人们心大,横看一个梁孺一脸无忧地接受来人喜贺; 竖看一个周敬生,遇见久别重逢好兄弟; 却是有了手足忘了妻; 都把昙香晾在一边好半天了。
还好,谢歌来了; 陪着宋贵贵说说话,逗逗乐。这会儿昙香可算能一时半会的解脱出来。
谢歌; 宋贵贵,昙香一起。梁孺; 周敬生; 苏武一起。
晚间要升篝火,众人都在忙着准备。可六个人独独分了两个阵营,看着周敬生和梁孺那皮痒痒的模样; 昙香的胃都要气吐了。
周敬生和苏武一见如故; 对饮正欢; 两人谁也没注意到梁孺越来越心不在焉,脸色也越来越阴沉起来。因为他看见十丈开外; 一个黑脸糙汉跟宋贵贵靠得那么近坐在一起,那个粗人浑汉不知道说了什么还惹得宋贵贵时不时地捂嘴娇笑。
梁孺看得肝火都旺起来了。
梁孺阴沉着脸问:“那个是谁?”
“谁?哪个是谁?”周敬生正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在兴头上; 哪听得清梁孺问的是啥。
“就是那个!”梁孺气恼,声音都高了半分,抬手指了指谢歌的方向。
半天没得到回答,梁孺回看,但见周敬生和苏武两个人任谁也没看他到底指的是谁,都抱着坛子可劲喝呢。
“别喝了。”梁孺抢过周敬生的酒坛子狠狠往桌子上一掷,播洒出来半坛子酒水。
“哎,你别拿酒撒气阿。”这下可把周敬生可惜坏了,恨不得把洒桌子上的再舔回来。
周敬生气呼呼地对梁孺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上等女儿红,兄弟我大半年没喝了,你倒好,倒洒掉半坛子。怎么一遇见你就没好事情。”
梁孺才不管周敬生抱怨,不耐烦地又问:“那人,谁?”
周敬生眼皮子一抬,牙缝里挤出来一丝坏笑,随即掩饰下来,装作不经意地道:“谢歌。”
“嗯。”
周敬生不理他,继续和苏武谈天说地,海阔天空地胡侃。
果不其然,酒不过三杯,梁孺咳嗽一声又问:“谢歌是谁?”
“鹿鸣军副尉啊。”
梁孺直感觉火气四冒,冲着周敬生一声骂:“你故意的吧,多说一点,谢歌跟宋贵贵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贵妹妹的相好呗。”
梁孺方才气势汹汹的气焰瞬间被熄灭了,如被冷水泼了个透。周敬生全当没看见,心里偷着乐,憋着笑,快憋出内伤了。苏武跟着梁孺中规中矩习惯了,倒不敢这么放肆地笑话将军。只是他与周敬生早有合计,周敬生说这样能挽救将军姻缘。为了将军姻缘,苏武可不敢造次,样样依着周敬生做,将军的脸就是再愁云密布他也同样装作看不见。
梁孺喉头干涩,夺过坛子也狠狠地灌下大口的酒,饮罢口角酒渍未干就接着问:“好,好了多久了?”
这语气,苏武听着特别不习惯,怎么这么怂的感觉?诡异,原来那个让他敬仰万分,让敌军闻风丧胆的黑面阎王哪去了?
“最近才好上的,全鹿鸣军的人都知道,谢副尉大人追了贵妹妹大半年都没如意,就这两天才得了同意。没见吗,两个人好着呢,亲事什么的也在商量了,就是有没有提前同房什么的,兄弟我实在不知。”
“操……”梁孺爆了个粗,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甩了甩手,站起身来便往谢歌那么去了。
周敬生心中给谢歌道无数个抱歉,看着梁孺虎视眈眈前去的背影心道,为了这别扭的两口子,他可是好人坏人全做了。
这边谢歌正教宋贵贵怎么生篝火,宋贵贵学了几次都学不会,谢歌只好手把手的教。什么叫手把手的教?就是谢歌的大手握着宋贵贵的小手,一点点地转着搓火种。
“嘿嘿嘿嘿,我怎么还是只冒烟,不出火头?”
哎呦,这丫头还能笑成这样?还有这手,被那个煤炭黑的粗掌握着就不觉得膈应吗?梁孺站在他俩身后,谢歌和宋贵贵玩弄得正欢却混不察觉,梁孺嘴都快气歪了。梁孺赌气就是不作声,看他们什么时候能察觉到他站在后面。
谢歌是什么人?当兵入营十年的老兵将了,梁孺那么杀气腾腾地过来,他怎么能不知道?只是他刚刚微转身子,宋贵贵就在他掌心里面狠狠一掐,接着就给他递过去一个眼神,谢歌就不敢乱动了。昨天才结拜的,总不能娘子做不成,干妹妹也认不成了吧。谢歌当然知道宋贵贵的意思,当即会意。这是他干妹妹结拜后求他的第一件事情,怎么都得办的漂亮。
于是乎,谢歌全身心地教起宋贵贵来。能摸的地方多摸摸,声音尽量放得温柔一些,嗯,再靠得离宋贵贵近一些。谢歌绞尽脑汁,要做好一个优秀的配搭,帮他心爱的妹子达成所愿。
梁孺兀自在瑟瑟秋风中吹了半晌,谢歌和宋贵贵楞就是看不见他。他平时在军中就是不苟言笑,此刻又是阴郁满面,旁人更是不敢靠近他了。看梁孺一个人在后头站了半天,足足把周敬生急坏了。
怎么能有人有这么慢的性子?
“来来来,你说说,你好好说说,”周敬生对苏武道:“你家将军在沙场上那么不顾生死到底为了什么?往大了说是为了国,可为了国不还是想要有个家吗?这怎么一到追女人他就这么墨迹了。”
周敬生担心梁孺这么在身后边傻站着什么时候是个头,谢歌更是琢磨着梁孺怎么还不上来,因为他实在是快演不下去了。终于,如钉子般的梁孺总算是挪了挪脚步,转到谢歌和宋贵贵面前。
可宋贵贵头也不抬,就是不看他。
“贵贵,你跟我来一下。”
梁孺说了一声,就准备转身离去,实在是不想再看到谢歌,此时此刻却也不好就贸然发作。
“我没时间。”
梁孺又钉住了:“什么?”
宋贵贵还是不耐烦地:“我现在没时间。”
“……”
谢歌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一眼梁孺又立刻低下头去。好家伙,眼神能杀人阿。
梁孺稳了稳心绪,克制住情绪,耐着性子想问,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宋贵贵却没给梁孺这个机会,她站起来拉着谢歌的手,对着梁孺黑着脸:“劳烦将军让让路。”
梁孺一脸无辜地瞧着宋贵贵的背影越来越远,拳头收紧。
“后悔了吗?”
是周敬生又跟来了。
“照我说,你有什么苦衷不能跟宋贵贵说的?偏偏就要搞成这样?叫我们看着都不舒服。”
梁孺偏了偏头,没理周敬生。恨恨地回到方才周敬生和苏武坐的地方,没头没脑地痛饮起来。
一整天……
梁孺:“现在有时间了吗?”
宋贵贵:“要去帮忙洗菜了。”
……
“我看饭菜已经洗漱好了,我们聊聊好不好?”
“我还要去切肉。”
梁孺心下一惊,宋贵贵提到切肉的时候,十足地咬牙切齿,仿佛要切的不是旁的肉,正是他的肉一般。
……
“那到底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不知道。”
帐营中,食材准备齐全,宋贵贵还在找着看什么活可以继续干。昙香把她拉到一边:“贵贵,你搞什么呢?你都晾了梁孺一整天了。军营里头现在都在议论这个事情呢。”
“他们议论什么?”
“你还说议论什么?”昙香瞪大眼睛:“我的姑娘你醒醒好吧,梁孺现在可不是眉山镇那个普普通通的梁孺了。他现在是堂堂鹰潭军的将军,跟前跟后跟着你快一天了,连句话都没说上。全军营的人都在打听你是何方神圣,怎么把他们的将军大人治住的。”
宋贵贵冷哼:“太好笑了吧,我一个女子还能治住他一个将军了?”
宋贵贵说将军这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咬牙切齿了些,好像这样才能解恨。就是这个‘将军’,把她和梁孺隔远了。
宋贵贵没有怪昙香的意思,可刚才听见她那么说,心里也不高兴。梁孺不是以前的梁孺了?呸,梁孺一辈子都是以前的梁孺,眉山镇的梁孺,她宋贵贵的梁孺!
他不是又想撇下她了吗?又要独自去承担了吗?装,就让他继续装。
看她这会儿不把他心肝肺都给气着了才罢休。
宋贵贵要去扎帐子,谢歌又跟了去。梁孺再也忍不住了,抓过宋贵贵的腕子硬把她拽出来。
“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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