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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胜衣-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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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巫玥早早就梳妆好,静等卫玑。
  卫玑刚一进门,公鸡才开始打鸣了。卫玑笑道,“真是懒鸡,比人起的还晚,留着它当摆设吗?明儿就叫人炖了它。”公鸡就像是真怕了卫玑的话一样,扯着嗓子叫个不停,生怕真被炖了。
  巫玥被逗得发笑。
  卫玑问,“妹妹几时起的?昨夜睡的可好?”
  “刚收拾好,姊姊就到了。许是累了,昨夜睡的很好。”
  卫玑念叨,“那就好,我还怕妹妹择席。妹妹既然收拾好了,那咱们走吧。”
  两姊妹便携着手出了门。冬日的清晨,凌冽干爽,寒气顺着鼻孔进入五脏六腑,通体顺畅,等这寒气被捂热,又吐了出来,在空中凝成白雾。
  巫玥道,“安邑的天确实是比颍川要寒冷些。”
  卫玑笑道,“我以为妹妹昨儿晚上就察觉了呢。”
  这一路走下来,卫玑时不时的给巫玥介绍卫家的各种院落景色,都住着什么人,卫玑是个懂得说话美感的人,即便巫玥熟知卫府,还是不免沉沦在卫玑绘声绘色的描述中。
  一个世家的家风就大约能从他们院子的风格上看个大概,就比如说荀家的亭台楼阁都透着庄重,而荀家人多是行事稳重的,很少有轻佻之辈。卫家院就很是简素,白墙青瓦,青石小径,雕栏玉砌,几湖清水,透着温婉,一如卫家人的行事风格。这院子要是在建康,那便没什么奇特的,可这是在紧靠塞北之地的河东,便显得很是特例独行。
  穿过一个雕花木围的长廊,就到了行云阁,行云阁依水而建,溪水冻着,冰上黑乎乎的,像是泼了一层墨,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墨。
  卫玑说,“这溪名涤墨。”便再没赘述。
  这一句介绍便已经足够,士人谁不知卫家的涤墨溪,承载着几代墨香,亲眼见证了数位当世书法名家的成长。
  行云阁的窗和门都开着,阁中有年龄大小不一的数个少男少女,巫玥放眼望去,都是前世相熟今生未识的。
  卫玑见巫玥呆愣,拉起她的手,亲昵的拍着,“都是自家人,阿玥莫要紧张。”
  巫玥笑笑,她不是紧张,而是置身于如此熟悉的环境当中,她恍惚又回到了前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酿着。
  正说这话呢,从屋中迎面跑来一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长着颗虎牙,他笑道,“阿姊今儿可来晚了。”
  卫玑笑道,“我来晚了你就不能小点声说。”
  少年吐了吐舌头,他看到站在卫玑跟前的巫玥,笑道,“这个一定是从颍川过来的姑家从姊了。”
  卫玑笑道,“叫玥姊姊。”
  少年人笑道,“玥姊姊,我叫卫密,字茂山,他们都叫我密大郎。”
  卫玑亲昵的推了密大郎一把,“没个正经的。”她转头又对巫玥道,“阿玥叫他石头就行,密大郎都是混叫的。”
  巫玥点头应了,卫密是小舅舅的儿子,也是卫玑一奶同胞的唯一的弟弟。他小时候体弱多病,小舅舅就给他起了个石头的小名,说是贱名好养活。
  卫密不满的嘟囔,“石头,石头,逢人就让人叫石头。回头我真变成石头你就高兴了。”
  巫玥被逗得忍不住轻笑。
  卫玑也不搭理卫密,只领着巫玥进了屋。
  屋里的少年人都三三两两的聚在案边,有互相品鉴字的,还有研讨名帖的,倒是都没闲着。卫家人喜爱书法,也擅长,更重视,卫家子弟没学会用筷子呢就先学会了抓笔。年轻子弟更是要每天早晨都过来行云阁练字。
  众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儿,巫玥进屋,一时竟没人发现。
  “阿玑也真是,随随便便就把外人往行云阁里领。”这一声尖酸刻薄的女音把众人的视线都引到巫玥的身上。
  巫玥苦笑,她就是重活一世,都没办法理解卫玫对她莫名其妙的敌对。
  卫玑也不恼,只笑着道,“大姊姊什么话,阿玥怎么能算外人。”然后状似随口似的介绍道,“阿玥打颍川来家里住些日子,祖母嘱咐咱们多照顾呢。”
  巫玥就着卫玑的话头跟众人简短的打了声招呼。众人也都点头回礼,因是早课,却不曾详谈,这样倒是正合了巫玥的心思。
  卫玫这次只冷哼了一声,倒是也没说什么。阁里不仅仅有卫瓘这一支,人太多,卫玫还是会顾及颜面的,她也就是窝里横。
  卫玑拉着巫玥在边上的一个案坐下,铺开一张素宣,随口问道,“妹妹的字肯定写的不错吧。”
  巫玥浅笑,“还行。”
  卫玑便叫巫玥写几个字看看,巫玥提笔,望着空白的白纸,沉吟一下,而后落笔。卫玑只见巫玥的手腕就像是随着笔势在动一般,不一会儿,一行楷书便行云流水一样散在纸上。
  卫玑轻声念道,“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
  这诗透着孤苦飘零之意,卫玑却没说破,只谈论这字,“早前看过巫学士的帖,字体俊秀,自成一家,阿玥的字得其魂,骨却像是新生的一样。”卫玑顿了顿又问,“这俊秀中又多了古雅浑朴,倒是有几分钟太尉楷书的神韵。”
  巫玥也笑了,“姊姊好眼力,我以前临摹过钟太尉的字帖,后来字都快成型了,父亲才想起来指导我。”
  卫玑笑道,“那就怪不得了,阿玥能自悟这种地步着实难得。”
  巫玥浅笑,“比起姊姊来差得远的。”
  卫玑倒是没谦虚,只道,“我从五岁开始便每日清晨过来练字,十年如一日到今日,蠢材也能写出三分气韵了。术业有专攻,其他方面,我定是比不得妹妹的。”
  巫玥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这实话从卫玑口中说出让人觉得真诚。
  说话间,卫玑提笔,墨染素宣,笔尖在纸上掠过,留下一道倩影,恰似美人回眸一笑,转身离去,十分惊艳。
  纸上一行狂草书着: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
  巫玥一笑,卫玑这是回答了她写的那句。
  “安邑繁盛,不僻远。”
  卫玑笑道,“既如此,阿玥就莫要念家了。”
  巫玥点头,瞬间觉得自己特别小气,她在面对卫玑的时候,总觉得气短,许是卫玑在她心中留下太深的印象了吧,竟是一时半会挥不去前世的影子。
  练过字,老夫人打发人叫巫玥过去吃饭,卫玑被卫密叫住,她便让巫玥先过去老夫人那,她一会儿再过去。
  巫玥知她姊弟两个有话说,就先走了,有奴仆引着,巫玥就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走过一座跨水长廊,又穿过一个小花园,就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她刚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檀香味,定是老夫人刚礼完佛。巫玥在外间把外面穿的裘衣脱掉才进的里屋,她怕把寒气带入屋。
  老夫人坐在暖炕上,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黎色夹袄,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发间只别着一只金簪花,简单又大方。
  巫玥刚一进屋,就被老夫人叫到身边坐下,“外面冷吧,快过来捂捂手。”老夫人掀起褥,亲昵的把巫玥的手塞到褥下,“暖和吧?”
  就这么一下,巫玥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她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才抬起头看卫老夫人,“真暖和。”
  老夫人问,“怎么才来就去练字,也没好好歇歇?”
  巫玥道,“阿玥想早点看看外祖家的兄弟姊妹们都是怎样的,就忍不住跟着玑姊姊过去了。”
  老夫人这才发现卫玑没跟着过来,就问,“阿玑呢?”
  巫玥道,“玑姊姊被茂山叫住了,我就先过来了。”
  正说这话呢,卫玑就进了屋,她浅笑着,“还是祖母屋里暖和。”
  老夫人问,“你跟石头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说,还让你妹妹一个人先过来?”
  卫玑噗嗤笑出声,“祖母真是偏疼妹妹,在自家院子走,祖母还非得让我陪着,那么多仆从陪着,还怕风吹走了妹妹不成?”
  老夫人道,“你妹妹刚来咱家,你是姊姊,要多照顾。”
  卫玑连应了几声是,“祖母就是不说,我也会照顾妹妹的。”
  老夫人满意的点头,而后话音一转,“太原王家那个混小子这两天也快到了,他母亲一早捎了信过来,你与石头说一声,若是铁蛋过来,就把他领到家里来,别让他在外面鬼混。”
  卫玑神色一顿,眨眼间立即恢复如常,浅笑道,“知道了,一会儿我就去跟石头说。”
  老夫人便没再说什么。
  吃过早食,卫玑有事先走了,只巫玥和老夫人两个说话。说道巫玥的娘亲卫玓,老夫人说,“我原本是打算把阿玓留在身边的,谁承想颍川那么多的才俊每一个能入她的眼,偏偏看上了你父亲。”卫老夫人一声长叹,“那时候族中叔伯都看着呢,我也是没办法。我原本想着,等过两年你父亲挣了功名再把你娘认回来,哪成想,她竟能这么早就去。”说到伤心处,老夫人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世间最苦也莫过如此。
  巫玥递上帕子,劝道,“母亲肯定也是明了的,否则也不会给我取名为玥。”
  “阿玓是懂事的,可心疼的,越是懂事我才越是伤心。”老夫人又抹了一会儿眼泪方才止住,“如今见了你,我也放心了。”
  巫玥道,“阿玥一直过的不错,父亲对我很好,他一直没再娶,也是怕我心里不舒服。”
  卫老夫人也没吱声,她也知道巫潜一个人养大巫玥也不容易,更何况还把巫玥教育的这么好。可是想想巫潜最后还不是娶了张氏,也是心里不舒服的。巫潜这样做本无可厚非,可是她心里还是为女儿不值,一个落魄门户的小子,就应该给她家阿玓守一辈子的,老夫人的心里还是觉得巫潜低她女儿一等的。

☆、第47章 王尚

  巫玥对卫家是熟悉的,所以很容易就融入了这个大环境中。也不知是因为年岁大了,心思更稳重,还是因为她此生拥有更多,有了底气,她竟一点点没了最初的那种小心翼翼的心思。
  这一日,巫玥明显察觉到卫玑情绪与往日不同,矜持中难掩喜色。这样的神情是很少在稳重自持的卫玑脸上出现的。
  “姊姊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卫玑笑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巫玥一听,是卫家来了客人,能让卫玑觉得开心的客人,巫玥略一思忖道,“前两天听祖母说有个王家小郎要来家,可是到了?”
  卫玑浅笑,“是呢,昨天就到了。”
  巫玥便没吱声,只细细的观察卫玑的表情。王尚的到来让卫玑很高兴这是显而易见的,只是不知道这高兴是源于友情还是源于爱慕。
  一夜北风紧,白雪夹杂着北风飘落凡间。
  第二天一大早出门一看,一片雪白,唯有几只鸟雀在这雪白中飞掠。巫玥瞧着枯树枝上挂满了冰挂,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觉得好看极了,就贪看了一会儿,可是这美太灼眼,多看就觉得眼睛疼。
  巫玥转身进了屋,蓉媪正端了早食过来,“今儿早上吃什么?”
  “粳米粥和馍。”蓉媪探手摸了摸盛粥的瓮,有些不满,“粥端到这里都凉了,也没个小厨房,比不得在咱们自己家里。”
  巫玥倒是不在意,“温的更容易下口。”
  玉清也说,“等过两天天暖了就好了。”
  蓉媪不满的嘟囔,“天暖了谁还吃热食?”
  听到蓉媪这样的抱怨,巫玥是开心的。想想前世里,那时境地无论多艰难,阿嬷都没抱怨过一句,阿嬷大约是怕她更难受吧。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呢,门帘被掀开,卫玑侧身进屋,毡帽一摘,问道,“怎么没人扫院子?”卫玑是怕自己一时照顾不到,有奴仆偷懒,欺负巫玥是客。
  巫玥道,“是我没让他们扫,还没看够雪景。”
  卫玑退了屐,除了身上的披风,走到巫玥跟前,“既没看够那就看个够,石头在湖心亭里煮了浆水和薄酒,等着咱们去玩呢。”
  “都谁在?”
  “没外人,就石头,阿尚,还有从祖父家的一个阿兄,等一会儿给你介绍一下就好。”阿尚是王家小郎王尚。而卫玑口中那个从祖父家的阿兄大约就是卫珏,石头也只跟他玩的好。
  “妹妹还没吃饭?”
  “正准备吃呢,姊姊吃过了?”
  卫玑摇摇头,“饭还没送过来。”
  “姊姊在这里吃吧,来回跑也不方便。”
  卫玑本是不打算用早食的,如今正赶上巫玥吃饭,她在一旁干等着还不如坐下来也跟着用一点。
  蓉媪又加了衣服碗筷。
  卫玑吃了一口粳米粥,觉得有些凉,“妹妹这里不是有炉子嘛,没放在炉子上热热?”
  巫玥倒是忘了这么一茬。
  卫玑道,“咱们这边离东厨远,冬天的时候饭送过来就冷了,都要热热的,妹妹没看到炉子边上那一套器皿,就是专门用来热饭菜的。”
  巫玥听卫玑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只不过,卫玑此刻说这样的话,巫玥想卫玑可能是听到了她们主仆的对话,她有些羞赧,在别人家,还挑剔这么多,很不礼貌。
  “原来是这样,我带的这些人也都不怎么明白,什么都上不了手,倒是让姊姊费心提醒了,要不然还得多吃一阵冷饭。”
  卫玑笑道,“妹妹刚来家里,不懂是正常的,以后要是有哪里不合适的,妹妹直接说与我听,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巫玥都点头应了。
  姊妹两个粗略的吃了两口饭,就准备出门,卫玑已经穿戴好了,只让随身的小奴回院里取了琴。
  蓉媪直念叨天太冷,给巫玥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夹袄是绯红的,披风正红,颜色十分鲜丽。卫玑瞧了,笑道,“你这一身,可不怕在雪地里丢了。”
  “可不是呢,我生怕在雪地里丢了,别人还发现不了。”
  巫玥脸上挂着笑,思绪却飘到了前世,那是她来外祖家的第一个冬天,也是赏雪,她一个不注意掉到了雪窝里,雪没过了腰,她自己爬了好半天才爬出来,很狼狈,等她换了衣服再回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问她刚才去哪了,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换了身衣服。就在那一瞬间,巫玥觉得自己被这世间抛弃了,她的存在与否,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意义。
  卫玑笑道,“阿玥要是丢了,我一准就发现。”
  “姊姊,你这么善良,会把身边的人惯坏的。”巫玥一笑,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姊姊如今对我这么好,以后我就会要求姊姊一直对我这么好,姊姊要是做不到,我会埋怨姊姊的。”
  卫玑噗嗤笑出声,“还是小孩子呢,我一直对你好不就好了?”
  巫玥笑笑,一时的温柔以待很简单,最怕的就是时间一长,日渐疏远。最伤害人的不是仇恨,不是怨怼,而是亲密和漠视。
  两姊妹踏雪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湖心亭。
  湖心亭如其名,是一个深入湖心的亭子,巫玥远远的看着亭中有三个人,走近一些看清是卫珏,卫实还有王家小郎。
  王家小郎一见来人,跟个飞鸟一样扑到两人跟前,“阿玑你来了,快过来,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说着话呢,王家小郎就拽着卫玑往湖心亭走。
  卫玑很是窘迫,扯开被王家小郎拽着的袖子,斥道,“没规没距的。”
  那王家小郎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没规矩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怎么今儿才想到训我。”
  卫玑白了王家小郎一眼,把巫玥拉近,道,“这是阿玥,我表妹。”
  巫玥刚才站在一边,打量着王家小郎,在这个看脸的时代,他的长相真的是过于普通了,许是没长开,他脸圆圆的,脸上还有雀斑,个子也不高,跟卫玑差不多,他举手投足间还有孩子气,不过也是,他如今也才十三岁,有些孩子气也实属正常。
  王家小郎规规矩矩的跟巫玥见过礼,转身继续缠着卫玑,“阿玑,我今儿拿了鱼竿,一会儿咱们钓鱼,我最近学了怎么烤鱼,等钓上来,我烤给你吃。”
  卫玑没好气的说道,“你就直说想祸害这湖中的鱼就好了。”
  王家小郎拉着卫玑的衣袖就开始摇晃,“好阿玑,我就是想显显自己的烤鱼的水平,你不能不让我露脸。”
  卫玑噗嗤笑出声,“小滑头。”
  两人旁若无人的在一边咬了半天耳朵,卫密终于是忍不住了嘟囔,“明明是我阿姊,却被崇德整天霸着。”
  卫珏摇头浅笑,暗道卫密真是孩子。他看巫玥站在一边也不言语,便搭话道,“这就是外姑家的小表妹吧。”
  卫密介绍道,“是玥姊姊。”
  卫珏又问,“哪个玥?”
  这回是巫玥自己答的,“王月玥,寓意明珠。”
  卫珏道,“寓意很恰当。”
  巫玥对卫珏这个人印象一直不错的,他很温厚,就像是个长者。前世里,她家出事,荀家人看在眼里却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后来她被接到河东来,荀家人也没说过什么,全程缄默,没了长辈做主,她与荀家的这桩婚事也算是作罢了。来到河东之后,外祖母给她物色过几门亲事,其中一个就是卫珏。后来各种阴差阳错,她还是嫁给了三郎,这世上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卫玑跟王尚在边上说了半天话才回来,“阿玥见过阿兄了吧。”
  巫玥点头,“都见过了。”
  王尚拎起一根铁棍,转头叫着卫密,“石头,咱俩先去凿冰窟窿。”
  卫密不满的嘟囔,“石头,石头,就知道石头。凭什么只准你叫我石头,不准我叫你铁蛋。”
  王尚亮了亮拳头,“你拳头比我硬我就让你叫铁蛋。”
  卫密哪打得过王尚这个街头小霸王,被王尚打过无数次的卫密已经放弃挑战他的想法了,“阿姊,你管管崇德。”
  卫珏听了好笑,“阿玑要管也是管你,哪能管道崇德身上去。”
  “崇德只听阿姊的,阿姊不管谁管。”
  王尚喊了一声,“石头,赶紧过来帮我扶着。”
  卫密赶紧乖乖听话的跑去王尚身边。
  巫玥一直旁观着,面带微笑,这样的场景,如果是前世,她会觉得很碍眼,因为自己是多余的,可是换做今生,她倒是觉得这么旁观着看看挺好的。
  亭中的炉火烧得很旺,三个小炉子,一个上面煮着浆水,一个上面热着酒,还有一个上面炒着干果。
  卫玑和巫玥两个围着火炉坐了下来。
  巫玥问卫玑,“王家小郎怎么不管姊姊叫姊姊呀?”
  卫玑浅笑,“打小就这样,死活不叫姊姊。”卫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王尚的场景,她那时看着浑身是泥的王尚,又瞅了瞅自家被揍的呜呜哭的弟弟,就想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又丑又混蛋的孩子,这几年过去了,阿尚还是这么又丑又混蛋。
  巫玥顺着卫玑的视线看过去,是跪在冰上认真凿冰的王尚。阿玑对王尚,怕不是旁人认为的那样。癞□□吃到了天鹅肉这种事儿,绝不是癞□□学会了飞翔,而是天鹅自动放弃了整片天空。
  卫密帮了一会儿忙就待不住了,在冰上滑了起来,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卫珏抬头瞅了眼搬着东西过来的奴仆,言道,“雪车送过来了,两位妹妹要不要过去玩?”
  卫玑问,“阿玥以前玩过这个吗?”
  巫玥摇摇头,前世玩过,可是今生却不曾。颍川的年轻人都爱附庸风雅,左不过作诗,唱歌,奏乐一类的,像这样冰天雪地的在外面滑冰却是没有的。

☆、第48章 玉人裴楷

  “阿玑出来玩也不叫着我们。”一声似嗔似怪的女音闯入,众人抬头一看,卫玫摇曳身姿走来,她一身玫红色,就像是开在这冰雪之中的玫瑰,极尽所能的去吸引别人的注意。
  还未等卫玑搭话,王尚便开了口,“阿玑出来玩,为什么要叫你?凭你多大的脸,还让阿玑上杆子找着你。”
  卫玫也不恼,只道,“卫人迎新妇。”卫玫嗤笑出声,“我倒是说错了,新妇人家至少是进了门的,王小郎这还没把阿玑娶进家门呢,就跳出来维护,也不怕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卫玫说的卫人迎新妇是战国策里的一个典故,说是卫国有人迎娶新娘,新娘上车后,就问:“两边拉套的马是谁家的?”车夫说:“借来的。”新娘对仆人说:“鞭打两边拉套的马,中间驾辕的马也跑,可以免受鞭打之苦。”车到了新郎家门口,扶新娘下车时,她又对送新娘的老妇说:“把灶火灭了,以防失火。”进了新房,看见舂米的左臼,说:“把它搬到窗户下面,免得妨碍室内往来的人。”主人觉得她可笑。新娘这几次说的话,都的都很对,然而不免被人笑话,这是因为新娘刚过门,就说这些,时之过早了。
  王尚虽是个混小子,却也是饱读诗书的,听到卫玫如此羞辱他,还是在阿玑面前,顿时就火了,要不是看在卫玫是女子的份上,他早就撸袖子抡拳头了。
  卫玑也怕王尚脾气上来做什么不得体的事儿,连忙给卫密递眼色。卫密拉扯着王尚离卫玫远点,眼不见为净。
  卫玑见王尚走远,笑道,“人多热闹,大姊姊过来一起吧。”卫玑又瞅了眼跟在卫玫身后的阿玒,“阿玒也一起吧,刚送过来的雪车。”
  卫玫也不客气,招呼着仆从把雪车弄好,就坐了上去,还挑衅对着卫玑和巫玥冷笑,就两个雪车,卫玫和卫玒一人占了一个,巫玥和卫玑只能干瞅着。
  卫玑握住巫玥的手,小声道,“阿玥莫要生气,咱们一会儿再玩也是一样的,正好让她们两个试试雪车牢不牢靠。”
  巫玥浅笑,紧了紧卫玑握着她的手,“不碍事的,这么点小事,她们爱玩就去玩吧,正好咱们姊妹两个坐下说说话。”
  卫玑本来有些过意不去,听巫玥这么反而安慰她,心中暖暖的,她说,“大姊姊出生那年,祖母正在生病,大姊姊刚一出生,祖母的病就好了。有高僧说大姊姊是祖母的福星,所以这么多年,她在家中都是这样横行无忌的。”
  巫玥笑道,“她是不是福星我不知道,可是我一来就看到她在气祖母。”
  卫玑苦笑,家中的事儿也不是她能说的算的,能忍则忍。
  王尚被卫密拉到一边凿了半天冰气才顺了点,也知道自己错了,他跑到卫玑跟前,紧抿着嘴,巫玥识趣的走开,跑去跟卫珏说话。
  “阿兄就这么坐着,也不去玩?”
  卫珏笑着摆摆手,“我原本就是过来看着这两个混小子别让他们闹事的。玩不玩的倒是无所谓。”
  巫玥跟卫珏两个人也是初识,没话说,两个人也都不是那种能没话找话说的人,于是很默契的并排坐着看卫玫和卫玒坐着两个仆从拉着的雪车上在冰上穿梭,两个人笑的很大声,巫玥却觉得她们玩的没滋没味的。
  “你笑什么?”
  听卫珏这么一问,巫玥才察觉到自己脸上不知不觉竟挂上了浅笑,“阿兄没觉得挺有意思的吗?”
  卫珏完全不晓得有意思在哪里。
  巫玥回过头看了一眼卫玑和王尚。王尚正垂首立在卫玑跟前,一副受教育的模样,虽听不到卫玑说了什么,不过大致也能猜到。
  卫珏说,“他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崇德性子顽劣,也就阿玑能制得住他。”
  “自幼相识,门当户对。”巫玥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卫珏一听这话,就知道巫玥是误会他说的话了,忙又道,“阿玑一直把崇德当弟弟对待的,跟石头一样。”
  巫玥笑了,她也没说什么。
  卫珏是卫家这一代中比较出类拔萃的,卫家事务他多少都有插手,如今他这么急于否定卫玑和王尚的关系,怕是因为卫家对卫玑另有安排,跟前世一样。
  卫家是看中了王尚的身世背景,却看不上王尚这个人,他整天走狗斗鸡的不干什么正事,没有才名,更何况,他才十三,心性不定,配不上阿玑。可是卫家又不忍舍弃他背后的太原晋阳王家,所以一直都这么拖着。
  巫玥笑道,“阿玑姊姊真是个漂亮的姊姊。”
  卫珏瞧了一眼巫玥,也没吱声,然后两个人又相对无言,巫玥看着一在冰上哈哈大笑的卫玫,忽然觉得她也是挺可怜的,处处跟卫玑作对,卫玑又处处压过她,她就像是疯狗一样,到处咬人,反而让人越来越厌烦她。
  卫玑喊道,“阿兄,阿玥,咱们网鱼去吧,石头刚拿了个渔网。”
  巫玥和卫珏回头一看,卫玑走在前头,王尚跟个小媳妇似的低头跟在她身后。卫密站在王尚旁边,趁着卫玑没看到偷偷摸摸的戳了王尚好几次,王尚敢怒不敢言,只恶狠狠的瞪了卫密几眼。
  巫玥浅笑,还真是少年人,如此的生机勃勃,巫玥恍惚间就觉得自己真的老了,重活一世,她引导好多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却再难找到前世那纯真的心境,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是重生就能改变的。
  卫珏瞅了一眼老实的王尚,低声念叨,“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是呢,一物降一物。”巫玥重复着卫珏的话,心里有些恍惚,她浅笑了,眨眼脸上又染上了落寞,她想起了三郎。她已经一个多月没看到三郎了,再见他得什么时候呀?她这一恍惚,差点没绊倒,还好身边的卫珏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的?”
  巫玥道了谢,而后歉意一笑,“没什么,路太滑了。”
  卫珏敲了一眼蔫的跟萝卜干似的,觉得好笑,忍不住打趣道,“怎么,阿玑这是想卸磨杀驴,崇德刚把冰窟窿砸好,就被你好一通训。”
  卫玑面色早就恢复如常了,笑着回了句,“可不就是头驴。”
  王尚小声嘟囔,“有我这样憨厚的驴?要是也是牛。”牛要比驴金贵。
  众人哈哈大笑,王尚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还真是傻得可爱。卫珏笑道,“甭管是牛还是驴了,赶紧的去网鱼吧。”
  卫密也跟着插嘴道,“崇德不是还说要烤鱼,没鱼怎么烤,赶紧的吧。”
  众人说说笑笑的走到王尚刚凿的冰窟窿跟前,然后就傻眼了,面面相觑,“没人会网鱼吗?”
  石头弱弱的开口道,“我会钓鱼。”
  既然都不会,那就好办了,四个人,每人拎着一个角,把网从窟窿里塞进去,卫珏在一边指挥着,一阵乱拽。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扯上来的网和冰上噼里啪啦乱蹦的鱼,这都能弄上来这么多的鱼。
  王尚道,“阿玑还说我祸害你家的鱼,明明是鱼多成灾,我在为民除害。”
  卫玑没好气的白了王尚一眼,“就是再成灾,这灾也祸及不到太原。”
  王尚一把把卫密拉到跟前,指着卫玑,控诉道,“石头,瞧瞧你阿姊多小气,多大个事儿,还气到现在。”
  卫密啧啧道,“所以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有奴仆递过来一个柳条编的筐,众人赶紧从地上捡鱼。鱼身很滑,很凉,抓不住,闹出来不少笑话。
  王尚手里拎着鱼,“筐呢,快,筐。”
  鱼一个打挺就挣脱开了,鱼尾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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