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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不胜衣-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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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谦不得其解。
“钟五郎不就比你多了五枝,我给你采了十枝,现在我们比他还要多。”巫玥狡黠一笑,眉眼都生动起来。
妍姬也凑热闹送了顾罗一束。
“现在阿兄和兄长的花都比钟家那个风流鬼多了。”
弄得两个男子哭笑不得。
荀谦道,“把花投给自己中意之人,帮助他成为佳玉郎,然后看着他去跟别的女子共奏声乐,实非明智之举。”
还真是这么回事,她家三郎总是如此通透。
妍姬道,“可是若是阿兄要是成为佳玉郎的话就可以邀请阿玥姊姊演奏了,阿兄擅琴,阿玥姊姊又能吹笛,要是能谱一曲凤求凰就最好不过了。”
阿玥见荀谦面虽未改,眼中却有遗憾之色,遂回了妍姬一句,“等姊姊有时间了就给你吹奏一曲,就不知你阿兄会不会嫌弃姊姊技术低劣,不愿与姊姊共谱一曲。”
荀谦道,“不会。”
妍姬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阿兄和阿玥姊姊要给妍儿奏曲,好开心。”
不一会儿,琴鼓丝竹都准备妥当。
钟岚最终还是选择了巫玥共奏一曲,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他特地选了的曲目竟然是凤求凰。
荀谦听了,只说了句,“凤求凰寓意不好,当年司马相如靠一曲凤求凰得了卓文君的芳心,成为一段佳话,不过三五年,司马相如就又去思慕其他女子,这曲子兆头不好。”
巫玥听了赶紧附和,“对,不能从一而终的男子就不是好男子。”巫玥又赌咒发愿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奏这凤求凰,以后再也不奏了。”
荀谦满意的点点头。
巫玥又趁机说道,“我自己编写了一曲‘红豆’,等君闲暇了,可给我指点一二。”
荀谦也点头应下来了,分外的好说话。
☆、第28章 纳彩
钟岚最近新学了一种乐器叫竖箜篌,是自波斯传入的一种弹拨弦鸣乐器,音色比琴声柔美,比琵琶又多了份清澈,与埙同奏最是和鸣。
巫玥会吹笛,自然也会吹埙的。
钟岚双手捧给巫玥一个古朴的陶埙,那埙做工很精细,搭手处磨的光滑,定是有人时常抚奏。巫玥郑重接过,搭手试音,但觉音色幽深却不悲戚,难得的哀婉又清丽,真是好埙。
钟岚道,“明珠请。”
两人坐下,在这山野烂漫中,任各色音符自指尖流淌。
郎君俊逸风流,娘子花容月貌,本来坐下就是一道风景,又奏着丝竹,为这安静的美好又添了几分声色。众人耳边听着优美的音乐,眼睛看着美好的风景和人,一时竟忘了心中难解之愁,只觉生者永乐。
一曲终了,久久听不到人声,只余下鸟兽虫鸣,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也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众人这才从醉音中醒过来,忙附和道是绝唱。
钟岚浅笑低音道,“明珠曲技高超,岚佩服。”
巫玥回道,“世兄竖箜篌弹的极好,阿玥才要佩服。”
两人各自礼让,回到座位。
顾罗啧啧道,“世妹不仅人长的如花似玉,连曲子都吹的这么好,这颍川才女之首当真是名不虚传。”
荀谦也不做声,他迎风而立,双眼放空的看着天空,脑中回响着巫玥刚刚吹奏的凤求凰,他听出来了,她曲中的浓烈决绝。
他亦知那情谊为谁,因她奏曲时,眼睛看的是他。
六月的天,美人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还阳光明媚,转眼就乌云密布。
还好早有准备,钟家人有条不紊的安排众人下山。可是纵使有准备,却也没料到雨来的如此之急,他们刚走到了半山腰,豆大的雨点就开始往下落。
巫玥心里一沉,连忙去搜寻荀谦的身影,这样的天气,他最是难熬。果不其然,荀谦正蹙眉捂着胸口,很不舒服的样子。
巫玥有心过去看看,可是这会女郎和郎君们都已经分开了,各家奴仆也已伺候左右,巫玥不好再去荀谦身边。
玉清急道,“女郎,快走吧,雨越下越大。”
巫玥站定,从随身带的囊里取出一个绒布小盒攥在手里,有些踟蹰。
正这时候,阿尤过来给巫玥送斗笠,巫玥接了斗笠,把手中的小盒递给阿尤,“你去给荀三郎送过去。”
阿尤瞅了眼盒子,又瞅了眼巫玥,终究是一句话没说,闷着声冲进雨幕中,几步跑到荀谦跟前,把盒子塞到跟在荀谦身边伺候的小奴手中,转身就往回走。
阿玥家那个难缠的少年郎。
荀谦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是一颗乌色药丸,她竟是时刻都带着他吃的药吗?荀谦抬眼望去,见巫玥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关心,正示意他吃下。
“这雨下得让人心动。”荀谦修长的手指捏着乌色的药丸放入口中。
见荀谦把药丸吃了,巫玥总算是松了口气,那药丸是许医士调配的,能让他气顺一些。这药他也有,不过十有八。九都是没有带。
雨下的很大,打在树叶上哗哗作响,天边雷声阵阵。众人冒着大雨,跌跌撞撞一路扶持着下山,等到了山脚下,都弄的很是狼狈。
巫玥虽是有玉清撑着簦,却也污了裙角,还好她们出门都带着备用的衣裳。
众女郎到了钟家别院梳洗一番,又恢复了一派端庄秀丽。雨水总容易让人心静,女郎们站在回廊里,静看雨打荷叶。
雨水乍停,只淅沥沥的落着小雨雾,不一会儿,飞虹迎着雨后阳光横贯天际。妍姬开心的指着虹对巫玥道,“阿玥姊姊你看,好漂亮。”
巫玥赶紧把妍姬的手拽下来,“不要用手指指着虹,会烂掉手指的。”
“那都是骗小孩子的,妍儿已经长大了,才不受骗呢。”妍姬执拗的证明着自己所言非虚,又抬手指着飞虹,笑道,“姊姊看,妍儿的手都没烂掉。”
巫玥想到妍姬以后可能要走的路,正好趁机点醒她,“其实指虹不是因为会烂掉手指,而是寓意不好。先秦的时候虹叫危X,有一首诗歌说,‘危X在东,莫之敢指。’这首诗歌用虹去讽刺一个私奔的贵族女子。老人家不让我们指虹就是为了让我们以此为戒,不要像那个女子一样。”
妍姬诧异,“原来是这么回事呀,那女子投奔情郎是因为不满家中的安排吗?那就是家中的安排不好,要不然女子也不会反抗呀。”
巫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们后人也不知道,只是我想那女子夜奔情郎也不会有好的结果吧,情郎若是可靠,早就上门提亲了。”
“若是她情郎求过亲被拒了呢或者说男子真有什么不得已不能上门提亲的理由怎么办?”
“那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妍儿,你要记得,如果一个男子是真心实意的对你,没有什么会难得倒他,若是被难倒了,只能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分量还不足以让他为你拼尽全力。”
“阿玥姊姊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付出全部努力?”妍姬觉得巫玥此时就跟魔怔一样,如此偏执。
巫玥一哽,是呀,她又怎么知道那男子没有付出全部呢?她是把这世间的男子都当成了是他吗?曾经,她遇到过一个对她说爱却终究不肯娶她的男子。隔着前世今生,他如今在河东也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吧,不过好在这‘玉人’的名号还没传到颍川。
巫玥轻叹。
起云,下雨,放晴,还不到一个时辰天,天际绯红一片,雨后云霞分外美艳。众人在钟家别院用过餐,又歇了一会儿,等到路些微的干了些,才各自坐上回家的马车。
巫玥的马车正挨着荀谦的,她过去的时候,荀谦已经坐在车上了。
还未等巫玥上前搭话,荀谦的手就掀开了车帘,他说,“下月初六我会登门去你家。”他说罢,就撂下帘子,车夫一声‘驾’,车子缓缓远行。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巫玥一楞,他来她家还要特意说一下吗?而后猛然醒悟,他是在说上门纳彩的日子。
八月初六,终于是定下来了嘛,巫玥只觉心尖似是芦苇荡过,撩拨的心痒,面上一红,她忙低下头。
雨后的路是泥泞的,车轮在路上留下深深的辙痕,也不知是这泥土眷恋轮子的飘动,还是轮子想要带着泥土离开故土。
一别十几日。
自打七夕过后,巫玥再没出门,最近她正忙着协助巫潜修史。历史是生动的,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事儿,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那一日,蓉媪忽然把阿尤带了过来。
“女郎,我想去参军。”
巫玥许多时日不曾见过阿尤,等阿尤再站到她跟前的时候,竟是为了跟她说他要去参军,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可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巫玥还是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少年郎知道奔前程了呢。”巫玥只觉得喉咙一哽,这几个字竟是硬挤出来一般。
“女郎……我……”阿尤低着头,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来。
“男儿建功立业是好事儿。”巫玥嘴上这么说,却红了眼圈。
阿尤似是轻声叹了口气,闷闷的,“女郎莫要伤心。”有些话,太逾越,说了会给她带来困扰,所以,不说也罢。
“我不伤心,只是有些舍不得,这才刚回来就又要走,以后再见还不知是哪年。”巫玥没说,战场上明枪暗箭,她怕,她怕阿尤会死在战场上,虽然知道他后来拜了将军,可是还会怕。
“女郎放心,奴会早日回来的。”
巫玥忍着泪道,“嗯,你只要记住了,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奴知道,奴会活着回来。”
巫潜知道阿尤参军,又赏给他一些银钱,蓉媪给阿尤赶了两身衣裳,巫玥又让玉清给准备了路上要用的东西。
时间紧,还没等巫玥反应过来,阿尤就走了,他在时没觉得怎样,他这一走,巫玥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蓉媪待阿尤如亲子,离了他也觉心中难受,她心知阿尤为何参军,可是知道又怎样,地位悬殊,更何况女郎心有所属,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只能感叹这孩子痴。
一连许多时日,巫玥都觉得心里难受的不行,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一直到三郎来府纳彩,巫玥这才缓过神来。
八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纳彩的日子,巫玥是不能与荀谦相见的,她安静的等在闺房中,心态异乎寻常的平和。她等这一日许久,等到这一日到来,她反觉内心十分平静,原本的忐忑和焦急跑的无影无踪,大约是因为笃定,所以无忧。
☆、第29章 中秋
辰时中,荀谦就带着一队担夫上门了。
荀谦纶巾束发,面容清俊,一身湖蓝色长袍更衬得他骨骼清秀,施施然彬彬有礼,当真是体不胜衣佳公子。
可是看在巫潜眼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身形消瘦,脸色苍白,这哪像是福泽绵延的人,如此之人竟然还要抢走他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掌上明珠。难怪说是女儿是给别人家养的,巫潜十分后悔没有给阿玥招一个上门女婿。
荀谦心思剔透,自然是看出巫潜的不情愿,可怜天下父母心,阿玥能有这样的父亲是阿玥的福分。
巫潜道,“我原本是不同意你与阿玥成亲的,你应该也能猜到原因,但是最后却松口应下,全因阿玥一意坚持。往后岁月长久,也希望你这晚辈后生能够对得起阿玥的这份坚持。”
荀谦自然是唯唯称诺,又送上他特地为巫潜准备的礼物,是一方古砚台。
巫潜是爱砚之人,这古砚是他找了很久的一方,今日被送来,可见送礼之人的上心。巫潜看着砚台手痒,气也消了几分,对这个未来子婿的印象稍稍有了些改观。
开始唱礼。
颍川的世家大族向来是奢靡成风的,巫潜崇尚简素,不太看得上颍川大家氏族的奢侈。张氏想到荀家是颍阴数一数二的望族,这纳彩礼定然不会太薄,很担心荀谦又会被巫潜嫌弃。
却没想到,荀谦的礼单虽贵重却不奢侈,真是贵重的恰到好处。
赵氏见荀谦送了一只木雕雁嗤笑不已,“种地的都不送木的。”
张氏温柔笑道,“种地的也不认识百年沉香木。”
百年沉香木,怪不得满屋清香。当真是颍川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不过是个纳彩,就送这么大只的沉香木雁。
赵氏虽气巫玥找了这这么好的夫婿,却更心恨张氏笑里藏刀,当她听不出她话中是在讽刺她见识浅吗?就在这一瞬间,赵氏后悔了,即便是木雁,也是正妻的象征,她家阿灵连一只木雁都没有,真是生而为人,却分个三六九等,好不公平。可是转瞬她就释然了,她家阿灵嫁的可是大将军,皇上都比不得的大将军,若是大将军称帝,她家阿灵就是嫔妃,以后阿玥见了阿灵都得行礼。
赵氏不以为然的扫了荀谦一眼,不过是个病秧子,就怕他有那富贵福却没那富贵命享受。
张氏把荀谦带过来的鸡和羊牵进后院,又互换了巫玥和荀谦的生辰八字,一番下来,巳时已过,荀谦便起身告辞了。
巫潜和张氏又亲自把荀谦送出门。送走荀谦,张氏就按耐不住了,连忙去巫玥院子里去跟她说说这纳彩的情况。
巫玥亦是时不时听听玉清报告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张氏打趣道,“荀三郎送的是水沉香雕的大雁,可不是去抓的。”
巫玥被张氏取笑,有些羞赧,“母亲总是拿这事儿取笑我,回头阿玥都不敢跟母亲说实话了,怪难为情的。”
张氏忙笑着赔不是,“行行,以后再也不取笑我家阿玥了,看这小脸都红了。”
“哪里红了。”巫玥捂住脸,一派小女儿的姿态。
巫玥又被张氏笑了一通,等闹够了,张氏敛了神色道,“他们荀家每一代都出一个情痴,荀三郎的祖父留香荀令终生就娶了他祖母一个女人。荀三郎的父亲荀粲当年也是颍川数一数二的才子,惊才绝艳,可是后来他妻死后,没过两个月他也跟着去了。如今我见这荀三郎怕是也是有他祖上遗风。”
巫玥道,“他一心一意对我,那不是很好?”
张氏摇头,“须知万事有利有弊,他对你好是不错,可是过于好的话,那便是溺惑,万般祸患起因皆为溺。”
“那就溺吧,能惑住他,是我的福分。”巫玥浅笑,“母亲还说我,难道母亲这不是溺吗?”
张氏无语,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巫玥当然知道过于沉迷的后果是什么,她前世里不就因为三郎的过于沉溺而丧命嘛。不过那又怎样,她今生所求不过是让三郎活的长久些,能多陪陪她。若是他想让她殉情,她就殉情好了,不过是一死。
赵氏回了她自己院中,越想越是气愤,便跟阿灵说了刚才的事情。
阿灵冷笑一声,“等有一天我把他们踩到脚下看他们还能不能笑出来。”
赵氏也觉得以自家女儿的容貌和心机,总能有出头的那一天。
古礼删繁就简,如今已把六礼合成四礼,如今纳彩问名,再纳吉纳征,然后请期,最后亲迎。四礼一过,她就能跟三郎生活在一起了。巫玥有些恍惚,前世又是怎样的情形呢,她竟是浑浑噩噩的记不清了,许是那时没有期盼,自然留心的少。
纳彩一过,转眼就到了中秋。中秋是个阖家团圆的节日,月圆人圆,人月两全。今年巫家添了张氏和张氏肚中孩子两个人口,一下就兴旺起来。
今年这也是阿灵在巫家过的最后一个中秋,对赵氏和巫灵来说亦显的弥足珍贵。赵氏一大早起来就张罗着准备吃食,到了中午,弄了十几个菜。
一家人坐在一起,品尝着满座美味佳肴,在饭菜的腾腾热气中,都觉得心中微暖。
今天最高兴的莫过于巫潜了,女儿的婚事终于是定下来了,一直以来压在他心上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巫潜举杯,“咱们先敬祖先一杯酒,没有巫氏祖先,就没有我们。”
众人跟着举杯。
一盏倾杯,巫潜又再次举杯道,“第二杯酒,咱们敬给兄长,若非兄长栽培,也不会有我巫潜的今天。”
赵氏叹气,“若是郎主还在就好了,我可怜的阿灵,那么早就没了父亲。”
阿灵劝道,“母亲,大好的日子,就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了。”
在别人家的屋檐下,连说一句话都得看看别人的脸色,这寄人篱下的滋味,能让一个孩子过早的成熟。
巫灵今天在饭局上显得分外的缄默,与以往的她左右逢源的做派很是不同,巫玥这才意识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灵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巫玥想起来她前世在舅舅家的日子,也是如此这般的寄人篱下,那种滋味,如今想起都会觉得心酸。不过,与那时的自己相比,阿灵至少还有个疼她的母亲,虽然赵氏把她的思想教育成了如今这般扭曲的模样。
若是阿灵从小就生活在她的这个位置上,有父亲这样见识卓远的人教导,阿灵不一定会像现在这般浅薄功利。
巫玥说,“还有不到两个月阿灵就要成亲了,以后怕是很难再见到阿灵了吧。”
赵氏哼道,“可不是,伺候在大将军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说见就见的。”
巫玥有些扫兴,她终究是跟阿灵不是一路人,纵使她不去记恨前世的仇,今生也是无法好好相处的。
吃过饭,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巫玥道,“我还从来没回过老家呢,蜀地是什么样子的?跟颍川有什么不同。”
巫潜笑道,“蜀地,是一个让人很难去遗忘的地方,那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真正的天府之国。”
巫玥笑道,“能孕育出父亲这样的人物,那方水土自然是有灵气的。”
巫潜眯着眼,想到了很久之前的年少时光,恍如隔世,也不知岷江的河水是否还是那么清澈,青城山是否还那么险秀。
聊着聊着大家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心中事儿。
中秋节是个团圆的日子,也不知三郎是怎么过这个节的,他父母早亡,一个人撑着荀家三房,叔叔从母都是面上慈善,这样的日子,他一定会更寂寥吧。
节日都是给幸运的人准备的,不幸的人每逢佳节只会倍思亲。
巫玥心中一动,也许,她应该过去看看。思及此,巫玥拎上一壶好酒,又带上一食盒吃食,跟张氏说了一声就驾车出门了。
☆、第30章 事发
马蹄达达,带着车一路东去,越走越荒凉,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柳暗花明,来到一个山明水秀之地,绿草如茵,红花铺地,蝶舞蜂飞,这地方就仿佛是从天上落下的一块地毯,这地毯上有个小木屋。
巫玥推门而入,正看到荀谦坐在地上自斟自饮,冰凉的蚕丝衣衫散落在地上就仿若是他颓然垂下额头的几缕碎发。
荀谦举着杯子,脸上鲜有的表现出呆愣,“你怎么会来这里?”
巫玥笑道,“想来就来了。”
荀谦也没问她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只是拿过一只白玉杯,斟了满满一杯酒推给巫玥,“既然来了,就喝一杯吧。”
巫玥也学着荀谦的样子,席地而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她把带来的吃食摆了出来,又给荀谦倒上她带的竹叶青,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静默的喝着酒,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可是这静默之下又仿佛有千言万语。
清风徐徐推门而入,沁人心脾。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荀谦竟是觉得心中千种烦闷就如这杯中酒水一样咽下了,在这世间,终于有那么个人是牵挂自己的,真心实意的牵挂。
巫玥是千杯不醉的,荀谦却很易醉,才喝了一会儿就不胜酒力,他目光迷离的看着巫玥,有浅浅的笑容爬上嘴角,冲淡了他薄唇上的凉薄。
“别喝了,这酒虽不上头,却会上心。”
荀谦笑着点点头,便歪下身子,以手做枕袖做席躺在了地上。
虽然正是盛夏,可是这木板上的却带着一丝寒潮之气,巫玥怕荀谦着凉,就吩咐伺候他的奴仆扶着他在塌上躺下,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他舒展开眉头的容颜,转身出门。她刚打开门,就听背后传来清清冷冷的一句。
“你能来,我很高兴。”
巫玥猛地转过头去,发现荀谦正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就仿佛刚才清清冷冷的一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她家三郎,向来是如此的。
“能让你高兴我也很高兴。”
门吱哟一声关上,荀谦才睁开眼睛,他望着紧闭的房门发呆。在这样的时候,她的一刻陪伴,让他有别无他求之感。
节日,也不是那么难熬。
日子一天天过去,夏天的炎热还未散去,秋日的飒爽就已经到来。
张氏的肚子一点点的显怀,巫玥也一天天的变的愁苦。她不知道怎么去帮助张氏。她知道张家谋反,还知道他们会失败,可是知道又能怎样,她不可能去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要张家谋反,那么张氏的命运就不会被改变,她会被流放,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跟着被流放,即使那时这孩子已经被生出来。
世家大族永远是这样,把一家人的性命都绑在政治上,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她即使是重活一世,有些事情依旧无法改变,追根究底,她也不过是个多读了几本书的普通女子,终究是没有力挽狂澜,扭转乾坤之力。既然无力改变,那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好在离事情发生还有些时日。
这些日子巫玥还在冷眼看着阿灵,她还在等一件事发生。
终于,在一个阳光微暖的傍晚,赵氏带着阿灵哭倒在巫潜跟前,随后,巫潜把张氏叫过去,四个人禁闭房门商量很久。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巫家一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每个人都紧紧的闭着嘴,巫玥虽然没有被通知家中发生何事,却也知趣的跟着沉默。
巫玥像往常一样过来跟跟张氏坐下说一会儿话,张氏不像巫潜一样,有什么事儿都觉得阿玥太小,应该瞒着她,张氏喜欢跟巫玥说事情。
“要我说,阿灵如今这样,都不如当初就狠下心来缠上钟五郎,如今她与大将军成亲在即,却又闹了这么一遭,真是得不偿失。”
巫玥故作不知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张氏遣走奴仆,小声跟巫玥道,“阿灵清白被钟五郎给毁了。”
巫玥讶然道,“怎么能出这样的事情呢,钟五郎也不像是那么孟浪的人。”巫玥是真惊讶,前世里她只闻得些许风声,没想到阿灵与钟岚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张氏小声道,“谁知道呢,你父亲为了这事儿都快愁白了头发。”
是呢,父亲对阿灵向来是不错的,如今她成亲在即,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父亲能不急嘛。
巫玥问,“钟家那边怎么说。”她前世里那会儿正跟张氏置气,根本不知道这些事的始末,只偶尔听蓉媪说过一两句,蓉媪又顾忌她是女孩,说的也不清不楚的。
“钟家那边还不知道,就怕那边不认,若是不认,这事儿就更难办了。”
钟家是颍川数一数二的世家门阀,很注意声名,必不会让这样的事污了门风。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很难说清楚,至于当时情形如何,大概只有两个当事人清楚。
赵氏和巫灵紧闭房门,母女两个在屋子中也不知在商量什么,巫潜在书房来回度步,张氏过来叫他吃饭,他也没去。
晚些时候,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巫家巷中。
在众人搀扶簇拥下走下一个老夫人,那老夫人约莫花甲之年,满头银发,面有威仪,通体富贵气派。
巫潜亲自把人迎到了内庭,两人闭门商讨良久,那老夫人出来的时候面色阴沉,巫潜面色亦是如此。
“巫先生别送了,先生门风清贵,先生亲迎我这老妇人已经是荣幸之至,哪还敢劳先生相送。”
巫潜听到‘清贵’这个词的时候,眉头明显的蹙了一下。
“老夫人哪里话,折煞晚辈了。”
那老夫人远远的看见一年轻女子从廊上走过,状似无意的问了巫潜一句,“那位可是令爱?”
巫潜抬眼一看,道,“正是小女阿玥。”
那老夫人犀利的目光又往巫玥那边扫了一眼,而后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却不知先生这女儿是否也像先生的侄女一样奔放。”
老夫人说完这句话端庄离去,留下巫潜气得胡子都颤了。
张氏道,“是钟家的老夫人。”钟家的老夫人,钟氏的从母,钟岚的祖母。颍川这个圈子还真是小。
巫玥问张氏,“钟家怎么说?”
张氏道,“老夫人说她家小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把错都归在阿灵身上了,话说的很不好听,你父亲被气的不行。”
巫玥问道,“她都已经过府来叙,还说这些?”
张氏道,“老夫人一辈子就强势惯了,我在都中就有耳闻。好在这事总算是解决了,也让你父亲放了心。”
巫玥狐疑,“怎么解决的?”
张氏道,“阿玥还是嫁给大将军,都中会有钟家的人照应她。”
巫玥心中一惊,原来钟家的手都已经能伸到大将军的日常起居上了吗?说是照应阿灵,肯定是帮她瞒下清白不在的这件事,这非得贴身照顾大将军的人能做到不可。
她倒是忘了,都中还有个钟会呢,钟会是什么人,少年成名,青年得势,如今正是大将军跟前的红人,这样有智有谋的人,什么做不到呀。
钟老夫人走后,巫潜把阿灵和赵氏叫到屋里又说了一通,赵氏这不教之过让他心寒,他罚阿灵罚跪在她父亲的灵牌前悔过三个时辰,他自己也在书房抄写了三个时辰的静心咒。
阿灵跪在灵前,面上并无悲戚之色。
巫玥总觉得怪怪的。按理说,以阿灵那样功利的心,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作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难不成她猜到了钟家会为了堵住她的口而帮她蒙混过关?可是即便是这样她做这件事又是为了什么,到头来一无所获却还平白的担惊受怕。
算了,知道这些于她又有何益。她自身还有好多烦心事呢。
原本这事儿已经告一段落了,可是却不想有人还是不甘心。
那一日,巫玥往许功处送过去几坛好酒,又顺便求出来几服药,却不曾想在回来的路上碰上了钟岚,他有些消瘦,面有凄苦,想是最近的事儿确实让他糟心。
巫玥上前见礼道,“世兄来这么荒凉的地方做什么?难不成也是过来找许医士的?”
钟岚说,“我是特地等你的。”
☆、第31章 佛道
巫玥笑道,“世兄找我何事?还好世兄没撞我的车,这要是把车撞了,回去父亲该让我禁足了。”
提起前尘,历历在目,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年多。
钟岚长叹一口气,“我来,是想跟你说我与你家姊姊什么都没有。”
巫玥就不明白了,“有没有什么,世兄都不用特地过来跟我说一声吧。世兄要觉得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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