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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暖[封推]-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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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笑笑,“没有,大约是有点累了。”
“什么呀!”林若言立刻拆她的台,“还不是刚刚说不过我才这样的。”
周宛瑜好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若言把周宛瑜当成至交好友。当然不瞒着她,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还不忘找同盟道:“你觉得我说得对吗?她这样对人家冷言冷语的,谁受得了啊,再大的热情都要没了!”
林昭言有些窘迫,对周宛瑜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林若言拽着周宛瑜的胳膊,“宛瑜宛瑜,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谁知道向来跟她站在同一阵线的周宛瑜这次却不赞同地摇摇头道:“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是没有立场去评判好坏的。咱们焉知二皇子不是乐在其中呢?再退一步讲,倘若二皇子真的喜欢昭言姐姐,就不会因为她的冷漠而疏离她,那样只能证明还不够喜欢。就说萧二少爷,我三姐从前那样对他。什么冷漠决绝的话都说遍了,萧二少爷就还是喜欢她啊!这不,他们很快就要成亲了!”
这个事情林昭言知道,当时刚爆出成南伯府的三小姐要嫁给萧二少爷的消息时还引起了一阵轰动,当时说好说坏的都有,说好的无非是羡慕周静瑜嫁到了萧王府那样位高权重的人家,说不好的自然是因为萧二少爷毁了半边脸的事儿。
不过外人也就是只能茶余饭后谈一谈,谁也没办法改变什么,至少当事双方一直都没有站出来有任何表态,但大家都认为周静瑜嫁给萧铭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你三姐今日也来了么?”林昭言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有。”周宛瑜摇摇头道:“三姐近日温婉柔顺了许多,正在学做女红,打算自己绣一件嫁衣呢!”
“那挺好。”林昭言由衷道。
周宛瑜也笑嘻嘻地点头,不过却略郁闷道:“只是萧王府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当初是他们放出的消息要娶我三姐,可却迟迟不定婚期,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林昭言宽慰,“他们那样的人家必定十分讲究,万事都要做到精益求精,难免会慢一些,你们不必着急。”
她大概能明白成南伯府的心情,这风声放都放出来了,周静瑜在所有人看来就是萧二公子的人了,萧王府不定婚期总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周宛瑜闻言,也只能点点头。
林若言揶揄道:“你总是说你三姐的事儿,那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定了什么人家?”
周宛瑜脸一红,垂下头,呐呐道:“我,我不着急。”
林昭言见状,想起她喜欢秦阊的事儿,不由提醒,“嫁给谁也不能嫁给镇南伯府的大少爷。”
周宛瑜刷地一下抬起头,眸中满是不解,“为,为什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 所谓爱情
林昭言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若言却率先道:“还有为什么啊,他妹妹能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周宛瑜更是瞪大了眸子,“玉雪姐姐,玉雪姐姐怎么了吗?”
秦玉雪怀有身孕的事除了秦林两家的人之外,对外一直都是三缄其口,所以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秦玉雪为爱痴狂甘愿做二房也要嫁给情郎的一桩爱情佳话罢了,只是如今这佳话因为林珏的离京和秦玉雪的病重变得令人唏嘘扼腕。
周宛瑜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闺阁小姐就更不可能知晓了。
林若言刚想说,林昭言就及时拦住了她,“当心隔墙有耳。”
而后又对周宛瑜道:“不如去我们那儿聊吧?”
建安侯府的凉棚不仅大,里头的格局也布置的精巧,是有隔间的。
萧歧的考虑一向周全。
周宛瑜咬唇想了想,终于点点头,“好!”
她原本明快的心情因为林昭言的一句话瞬间落寞了下来,以至于走在路上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明显兴致不高。
林昭言看了她好几眼,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她现在都自顾不暇,实在是没有什么精力去烦神旁人的事儿,可周宛瑜……毕竟不是旁人。
她是她的朋友。
她们很快抵达凉棚,楚文看到她平安归来很是高兴,恭敬地给她行了礼,一时却忘了要给林若言和周宛瑜行礼。
好在她二人都不是计较礼节的人,只是好奇地将视线在林昭言和楚文之间来回穿梭。
她们也看出了不对劲。
林昭言尴尬地咳嗽了一身,忙将这件事囫囵带过,就拉着她们进了凉棚。
陆氏和刘氏看到她们这么快回来了很是奇怪。
林昭言解释说是外头太吵所以才决定回来聊。
陆氏和刘氏也就没有怀疑,陆氏更笑着说:“小姐妹总是有体己话要说,昭儿又素来喜欢清静,就让她们去内间好好叙叙旧吧!”
林昭言正奇怪陆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便又听到她说:“带上瑾姐儿一道进去吧,我们大人说话她一个小孩子想必也觉得无趣。”
林昭言的视线落到林瑾明面无表情的脸上,方才明白过来陆氏的意思。
林瑾明自从答应了和端王世子的婚事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异常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孤僻,好似要与世隔绝一般。
陆氏或许是被她这样的转变吓着了,生怕她什么时候又要做傻事,才想让她尽量与人多接触多说话。
林若言不由嘀咕,“我们可不欢迎她!”
林昭言慎重地想了想,觉得秦玉雪的事情全侯府都知道,就算林瑾明在场也没有关系。她还不想当众得罪陆氏。便笑着点头道:“便是大伯母不说咱们也要叫上三姐的。”
陆氏顿时喜逐颜开。
林瑾明也抬头望了她一眼。待对上她含笑的眸子又立刻垂下了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等进了内间,没等林昭言开口说话,林瑾明便率先道:“你们说你们的。可以当我不存在,我只是不想听她们在外面言语龃龉,才顺势躲进来图个清静罢了。你们放心,我不会偷听你们说话。”
她说完这段话,也不理会她们三人的反应,便径直走到了屋角的紫檀软榻上坐下,又顺手抄起一本摆在一旁红木案几上的书,垂眸认真看了起来。
凉棚内也开了几扇窗,她此刻正巧坐在窗棂旁。有细碎的阳光粼粼洒入,伴随着初夏的习习凉风,林瑾明一身烟柳色的阮烟罗长裙,好似一下子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稚嫩、刁蛮霸道,长成了温婉谦和、知书达礼的亭亭少女。
林昭言奇怪地看着她。包括林若言都有些不能反应,印象中,林瑾明可从来不是这么好相与的人。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林昭言并没有多想,很快拉着周宛瑜到一旁的桌椅上坐下,开始进入正题。
“秦玉雪嫁给我大哥做二房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周宛瑜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玉雪姐姐早就和我说过,她有个很爱很爱的人,只是要在一起困难重重,我曾经还鼓励过她,却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个人是你大哥……”
“那个人不是我大哥。”林昭言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周宛瑜怔了怔。
林若言已经迫不及待道:“她在嫁给我大哥之前肚子里就有了孩子,而且根本不是我大哥的!”
周宛瑜夸张地瞪大了眸子,好半响才找回了一丝自己的思绪,“怎,怎么可能?”
玉雪姐姐那样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儿?
“怎么不可能!”林若言不屑地哼了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若不是我大嫂聪慧设计逼她说出真话,我大哥就要被她给害了!”
周宛瑜还是不可置信,“那她腹中的孩子会是谁的呢?”
她盯着林昭言,企盼她能够给她一个答案。
林昭言望着她原本剔透如琉璃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霭,就好像久积成灰的玉佩,变得不再那么通透发亮,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宛瑜,你猜到了不是么?”
周宛瑜的脸色刹那间惨白。
什么她猜到了?
她猜到了什么?
秦阊哥哥吗?不,不会的,根本不可能的!
她瞪着林昭言,扯开唇角笑了两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宛瑜,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林昭言闭了闭眼,不忍心看到她眸中的痛心和绝望,“这一件事,我早已经提醒过你,现在秦玉雪有了身孕的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你再逃避。”
周宛瑜“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我不信!”
林昭言抬眸静静地望着她,“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宛瑜,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林若言看着她二人打哑谜似的对话,急得抓耳挠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信不信的?”
然而却没有人理会她。
周宛瑜依旧瞪着林昭言,眸中是不甘、委屈和绝望。
林昭言也站起身,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宛瑜。这世上好男儿的千千万。你何必……”
“我快与他定亲了。”周宛瑜轻轻说。
林昭言的手一颤。
周宛瑜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唇边浮出一抹笑,“昭言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诚如我之前所说。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是我,你也不是他,你不会懂的。”
“宛瑜……”林昭言还想再说。
周宛瑜却已经抽出了自己的手,垂下眸静静道:“我要去问问他,我要听他亲口承认。”说完,不顾林昭言的反应,转身,提起裙裾。拔腿就冲了出去。
她像是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屋内,林昭言只觉得周身一凉,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昭言回过神来,拔腿就要追出去。
“不必追了,她现在钻进了牛角尖。是你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的。”林瑾明的声音却从角落里淡淡传来。
林昭言脚步一滞。
林瑾明继续道:“她与我不同,言之表哥从未给过我任何希望,所以你三言两语要我死心很容易。可我瞧她的情况,怕是那男人给过她不少甜言蜜语的承诺,你我都是女人,应该懂得,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大多无法自拔,又有几人能理智地看待问题呢?”
林昭言转过身,眸光复杂地看着她。
林瑾明依旧斜靠在紫檀软榻上看书,神情安静慵懒,大约是察觉到了林昭言的注视,她将手中的书摊在膝上,抬眸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
“我只是看透了,从前年纪小,又备受宠爱,所以爱憎分明,任性冲动。我总以为,无论如何,母亲会帮我,父亲会帮我,建安侯府会是我最安全的依靠。谁能想到,我最后败在了我这引以为傲的性子上,谁能想到,我以为最安全的依靠却生生地将我推了出去,叫我独自一人面对凄风苦雨。你不是我,你永远不会晓得那一阵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真的想过要死,不是恐吓不是威胁,是真真切切地想要死。”
林昭言的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紧紧地攥住,压迫得她喘不上气来。
她一早就该知道的,林瑾明那样高傲恣意的性子,哪怕端王世子是个再好不过的归宿,她也不会愿意要这场被人陷害的婚事。
“对不起……”千言万语,也唯有化作这三个字,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林瑾明却笑了笑,笑容很真诚,不是挖苦和讽刺,“你不用对不起,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能认清这世间险恶,怎么能明白这么多事理?”
林昭言说不出话来。
林瑾明继续道:“其实我心里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你从小就是绵软的性子,凡事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去害别人。我虽然不晓得你是因为什么变成如今这样,但我知道,倘若端王世子是个性情残暴亦或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你一定不会设计让我去嫁。”
“是。”林昭言点点头。
林瑾明扬起一抹笑,可接下来却话锋一转,变得凌厉了起来,“可明白是一回事儿,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起初的时候我怎么都无法原谅你对我欺骗和伤害,哪怕就是你成功劝住了我去自缢,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你!我心里恨啊,越想越恨,我甚至发誓以后发达了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叫你好看,让你也尝一尝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滋味!”
林昭言望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从心底打了一个寒颤。
她相信林瑾明所说,恨得要将她千刀万剐。
“可是后来我却改变了这个想法!”林瑾明又灿烂地笑了开来,一双眸子就好像被夏日雨水冲刷过的琉璃朱瓦,变得晶莹剔透了起来,“因为有人告诉我,这世间种种,不过就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活在真相之外的人觉得万事美好,生活顺遂,而活在真相之内的人就注定求而不得,痛苦一生。其实何必,真相之外真相之内都不过是自己的选择,幸福与痛苦也往往只有一念之隔,有时候真相,往往是森森白骨万丈深渊,何必非要一探究竟?我依旧可以认为祖母疼我,父母爱我。而端王世子是太后为了抬举我给我赐下的婚事。简单的快乐其实很容易。”
林昭言的心重重一颤。
活在真相之外吗?
简单的快乐吗?
所以她就是因为太追求真相才会活得如此不快乐吗?
“虚伪的快乐要来又有何用!”林若言在一旁听着。不屑地嗤了一声。
林瑾明也不恼,依旧微微笑着,“不是虚伪的快乐就是残酷的现实,两者只能选其一。言之表哥根本就不会爱上我。这是残酷的现实,而端王世子能够给我虚伪的快乐,你觉得,我该怎么选?”
其实她那日去见端王世子是下定决心后要和他退婚的,可谁知却被他这番娓娓道来的镜花水月论彻底颠覆了原先的想法。
他含笑问她:“你要怎么选?”
大约是他的笑容也如那镜中花水中月,隔着雾蒙蒙的眼睛虽然看不真切,但格外美好,又或许是被残酷的现实磨平了所有的棱角,所以。她选择虚伪的快乐。
知道真相后,大彻大悟下所选择的虚伪的快乐,她不是不明白,而是甘之如饴。
也正是因为此,她才会有了如今的平和与宁静。
林若言还是不屑一顾。她没有吃过什么苦,一直都活得潇洒恣意,如果能一辈子如此,倒也是天大的幸福。
林昭言却久久陷入了沉思。
她当然知道林瑾明突然说这段话出来是因为周宛瑜的事儿,她想要告诉她,周宛瑜未必想知道真相,或许她也想选择虚伪的快乐,这种事作为一个旁观者是没有资格替她做决定的。
林昭言也明白,周宛瑜如果执迷不悟,她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她只是通过林瑾明和周宛瑜想到了自己。
虚伪的快乐,到底什么才是虚伪的快乐呢?
如果什么都不去想,像现在这样,倒也活得轻松自在。
“一个人开心与否痛苦与否其实都在一念之间,如果你觉得活得痛苦,那就试着改变自己的现状,如果改变不了,就只有改变自己的心态。”林瑾明从软榻上起身,拂了拂衣摆,将书规整地放回原处,站在那里,盈盈微笑。
林昭言突然很羡慕她,也羡慕林若言和马氏。
她们一些改变了现状,一些改变了心态,过得都很好。
她却还在纠结着痛苦着。
大约真是她自己的问题。
周宛瑜并没有回成南伯府的凉棚,她被林昭言的一番话彻底搅乱了心智。
她说要去找秦阊,可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更不知道找到了该如何开口问他,所以只能孤身一人,漫无目的地游荡。
龙舟赛快要开始了,河道两旁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热闹。
欢声笑语,沸反盈天,可她怔怔地站在那里,脑海中回想起林昭言对她说过的话,就如同坠入三九天的冰窖,冷得透彻心骨。
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
温润宽和的秦阊哥哥,善解人意的玉雪姐姐,他们曾经对她那么好,难道都是假的么?
她想起秦阊每次望向她都笑意吟吟的眸子,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痛。
秦阊哥哥,秦阊哥哥……
“宛瑜,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是一如往常的温柔款款。
周宛瑜身子一僵。
她一动都不敢动。
然而那人却走上前来,温润如玉,俊朗精致的眉目间徜徉着笑意,“龙舟赛快要开始了,这里人多眼杂,快回去吧!”
周宛瑜怔怔地望着他。
秦阊依旧眉目含笑,见她不动,不由伸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头,“傻了吗?”
周宛瑜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这回轮到秦阊怔住了。半响才道:“宛瑜你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周宛瑜摇着头,拼命摇着头。
秦阊赶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宛瑜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的眸中是真真切切的关心和担忧,不是假的,绝对不是假的。
周宛瑜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得掉落下来。
秦阊更是不知所措。
他根本不知道周宛瑜发生了什么事,也无从安慰。
周宛瑜却突然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仰着头,一字一句地开口,“秦哥哥。你永远不会骗我的对吗?”
秦阊不知道她何有此一问。只是惯性地点了点头。
周宛瑜破涕为笑。嘴唇噙出一抹暖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秦阊还是莫名其妙,不过也只能陪着笑。可他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抵达眼角,便听周宛瑜迫不及待地问道:“外头有人传言你与玉雪姐姐两情相悦,甚至玉雪姐姐还怀过你的孩子,秦哥哥,这不是真的对吗?”
秦阊的脸色刹那间惨白。
龙舟赛在一阵阵锣鼓声中开始了比赛,外面本就沸反盈天般的热闹更是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上,那一声声激烈的呐喊和喧哗声带着要刺破人耳膜的尖锐和狂热。
林瑾明和林若言跟随着侯府众人前往高台上观赛助威。
林昭言借口身体不适,独自一人留在凉棚内休息。
不,更准备点说是在沉思。
林瑾明的话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震荡。
改变自己的现状亦或是调整自己的心态。
她能够做什么?
她有本事篡改那句“助龙飞天。红颜薄命”的预言吗,她有本事阻止萧歧不要去当那个皇帝吗?
在这种情况下她除了自保难道还敢奢求萧歧为她放弃江山吗?
现状不可改。
那么调整自己的心态?
怎么调整?
林昭言陷入了沉思。
正在这时候,肩膀处突然被人轻轻一拍。
林昭言的思绪瞬间回拢,身子也瞬间僵住。
能在这个时候自由出入她凉棚的人,还会是谁呢?
心不自觉地颤抖。她想努力装作淡定地转过身,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她根本动不了。
“一个人坐在这儿想什么呢?”耳畔却突然响起了一道慵懒悠扬的声音。
林昭言仓促地转过身去,入目是二皇子笑意吟吟的眸子。
就像是三伏天被人从头到脚浇下了一盆冰雪,那暗藏的热切和激动悉数被浇熄,只余下一片冰冷。
“这是怎么了?看到我就这般激动?”二皇子冲她龇牙咧嘴的笑,一如往常的没皮没脸。
心里说不出的释然或失望,她面上却恢复了镇定平静,无视二皇子暧昧的话语,淡淡道:“你怎么进来的?”
不怪她方才会错认为是萧歧,完全是因为这凉棚外守着个忠心耿耿的楚文,她不信楚文能放二皇子这么大咧咧地进来。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二皇子挑了挑眉,两三步走到她对面坐下,笑咧咧道:“你弄个会武功的丫鬟就想拦住我?也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
林昭言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可没那精力和你斗。
她索性也转身坐下来,伸手拿起桌上的润瓷浮纹茶盅替他倒了一杯茶,问道:“你没把人家怎么样吧?”
二皇子伸手接过,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拿起茶盅仔细端详了片刻,又将茶水凑到鼻下闻了闻,方才轻啜一口道:“这是上好的毛尖,御赐圣品,怎么会拿来供凉棚内使用?”
林昭言的身子一僵。
二皇子又道:“还有这茶盅,看着简单却是前朝古物,你家来观赛还特意带茶叶和茶具来么?”说着又侧首打量了一下四周,啧啧称奇,“这简直就是将哪个大户人家的前厅给搬过来了!林昭言,你跟萧王府的人很熟么?”
第二百九十五章 被掳
林昭言努力压制下心里不断滋长的惧意,她告诫自己要镇定镇定。
她跟萧歧的过去,一定不能让二皇子知道,否则前功尽弃。
于是她努力撑起一抹笑容道:“我还不是沾了你的光,之前有户人家的小姐也不服对我们的特殊照顾,却被人毫不留情地呛了句,说有本事你家也出一个皇妃和世子妃呀!”
她说的不假,二皇子就算要查也查不出什么端倪。
萧焕闻言“扑哧”一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了?”
林昭言下意识地往后躲。
好在萧焕没有不依不饶,而是问:“龙舟赛那么热闹你怎么不出去看?”
“我对这种万民同欢的热闹本就没甚兴趣,还不如躲在屋子里看书清净。”林昭言懒懒地答,她知道二皇子最喜欢热闹出风头,就对他道:“二皇子若是有兴趣便自行去看吧,记得告诉我谁家赢了便成。”
谁知萧焕却道:“这有什么意思?既然你不愿意去,那我就留下来陪你一块儿看书吧,你这儿可有什么异志野史?”
林昭言满头黑线,忙道:“既如此那我还是陪二皇子一起去看龙舟赛好了,我从前一次也没看过,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比法。”
相较于和二皇子孤男寡女地留在屋子里看书,她更愿意陪他在大庭广众下看龙舟赛。
萧焕的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二皇子有专属于二皇子看赛的高台,萧焕自是不乐意和建安侯府的一群人挤在一块儿看的,所以抓着林昭言的手硬是将她拽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二皇子的高台建造的要比一般人家的高且大,视野更加辽阔,对于河面上的比赛状况也要看得更加清楚。
林昭言既来之则安之,平静地接受了二皇子自作主张的安排。
河面上的龙舟赛进行的如火如荼。数十只龙舟摇浆呐喊,奋力追击,咬得难舍难分。
河岸上的人们也都在助阵示威。尖叫呐喊。
林昭言凝立在高台之上,远眺河面。观看战事,感受微风轻拂,阳光微醺,心境逐渐平和。
二皇子与她并肩站立,初夏的习习凉风吹拂他们的面颊,翻卷起衣袍一角,湛蓝色的锦袍与月白色的长裙如同藤蔓纠缠。碧波流水,相映成趣。
原本在河岸旁观看龙舟赛的百姓也被高台上的一对俪影吸引,忍不住感慨一句男才女貌,妙偶天成!
可却也有人。“啪”的一声,折断了手中纳凉的折扇。
“啊,我想起来了,我有个东西要送你,你等我一会儿!”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总是不乏破坏者。如今这个破坏者却是“风景”本身。
林昭言下意识地转头看他,他却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
无奈地摇了摇头,林昭言重新将视线转投到龙舟赛上,余光却恰好瞥见人群中一抹黑色的身影。
心重重一颤,她要仔细看去。那抹黑影已经消失不见。
皱紧了眉头,林昭言立刻转身要去找萧焕。
萧焕已经手拎着油纸包大步迈了过来,舒朗俊秀的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意。
他献宝似的将手中地东西递到林昭言面前,“你猜是什么?”
林昭言无心理会,而是凝重道:“二皇子,我刚刚看见……”
“玫瑰酥!”萧焕却大声喊了出来,又将手中的油纸包递近了几分,一副求表扬的样子,“你不是最喜欢吃玫瑰酥了吗?还说只有延陵五香斋的玫瑰酥才最好吃,这不,我特意让人从延陵快马加鞭带回来的,你看!”
林昭言望着他脸上张扬恣意的笑容,视线又落到他手里拎着的玫瑰酥上,心里顿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吃甜食,更不喜欢吃玫瑰酥。
她喜欢的,只是曾经送玫瑰酥给她的那个人。
那份感觉。
“你,你从何得知的?”压下心底的酸涩和落寞,林昭言故作云淡风轻地问道。
萧焕倒也不隐瞒,实话实说,“曼双告诉我的,她说你总念叨着延陵五香斋的玫瑰酥。”
“我就知道是她,叛徒。”林昭言喃喃低语。
“我可都听清了啊!”萧焕却龇牙咧嘴地凑上前,“你要是不喜欢她了,可以把她送给我啊!反正福安总念叨着要娶她,这下正好,两全其美!”
“你想的美!”林昭言瞪了他一眼。
萧焕也不在乎,耸了耸肩道:“你不乐意就算了,反正早晚有一天你是我的人,你的丫鬟自然也就是我的人。”
“做梦。”林昭言听他又说胡话,索性将头转过去不理他。
不过想了想,还是补充一句,“我们之间只是交易,这一点我从未忘记,也请二皇子牢牢记住,认清身份,摆正位置,不要总是给人造成误会。”
萧焕拎着玫瑰酥的手一颤,面色也有些发白,然而不过是一瞬,他就又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好似方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他避重就轻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别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我又不欠你的!今天可是龙舟赛诶,咱们就坐在这高台之上,吹吹风,喝喝茶,吃吃点心,多惬意啊!”
林昭言叹了口气,气闷又无奈。
二皇子追求的是无拘无束的快乐,他毫无章法,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开心怎么来,奇招尽出,她几乎无力招架。
到头来,还是只能顺着他。
“好了,我知道了。”
“这才乖嘛!”萧焕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再等我一下,我去泡两杯茶来。”
“喂……”望着他又一次消失不见的身影。林昭言只能无语望苍天。
龙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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