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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香在怀[重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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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皇上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马蹄急奔好一阵,行至岔路时,恰巧看见个小小面馆,烟囱中冒着气,走至近处,人声清晰。
霍深勒马问:“饿不饿?”
这时正是饭点,秦婵确实饿了,但她怕霍深在宫外吃东西,吃到不干净的损伤了龙体。她把她的忧虑说出来。
霍深笑声低沉,转过半身去刮她的鼻子,“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霍深说,他们是偶然出宫,任谁都不能预料到,当今皇上和皇后扮做一对民间夫妇,骑马途径荒村小店吃面。
“只是,出门在外,婵婵得叫我夫君。”霍深跃至马下,把秦婵扶下来。
秦婵咬着下唇点头,可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面馆内,温暖的水汽从厨房大锅中蒸腾着钻到外屋,两人撩起门帘儿进门,眼前便似罩上一层白雾。
三两食客围着一张桌坐在板凳上,埋头吃面忙着赶路。
老板娘见又有客人来了,从衣襟抽出擦桌的长条布,麻利擦出另一张桌,热情地让两人坐下。
“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咱们这有牛肉面,打卤面,清汤面,有热酒热菜,也有茶。”老板娘从身后拎出个大茶壶,取两只海碗倒满浅黄色的粗茶。
“我这小店比别家都实惠,茶水自便,不收钱。”她笑呵呵地擦擦手心,眼角的几条皱纹更深了。
秦婵很紧张,身子绷得僵硬,吞几下口水对霍深说,“夫,夫君,你看,你想吃点什么。”
霍深随口答:“两碗牛肉面。”
“好,客官稍等。”
不大会儿功夫,两碗牛肉面就被端上来,面多肉块大,撒着芝麻和香葱,面汤是晶莹的浅棕色。
霍深拿起筷子嗦两口面,还对秦婵道:“娘子多吃点,也好长胖些。”
秦婵红了红脸,生怕旁边那桌人朝他们这边看,看出端倪,便埋头进比她的脸大了一整圈的面碗里,夹起最上边堆着的牛肉块,塞进嘴里细细嚼。
吃完了牛肉,又吃几根面,秦婵就吃饱了,从袖子里掏出小手绢擦嘴。
霍深好笑地指指自己的下巴,提醒秦婵这里没擦干净。秦婵手忙脚乱,复又掏出手绢重新擦。
“不吃了?”霍深问。
“不吃了。”母亲从小教导她播种不易,不要浪费食物,但凡是夹到她碗里的东西,她必会吃光。
只是民间的小饭馆讲究不多,量足才好,她实在吃不下了。秦婵赧然,剩了这么多实在浪费。
霍深那碗已经见底,秦婵的面几乎没怎么动。
“你夫君还有胃口,能帮你吃完。”霍深知道她不剩食物的习惯,把秦婵那碗面挪到自己这儿,继续吃。
秦婵捂着滚烫的面颊,想把自己埋到地里去。皇上竟然在吃她剩的东西……
老板娘凭几十年开面馆,阅人无数的直觉就能发现,这对夫妻不是普通人,要是没猜错的话,准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
看这股亲密劲,应该是新婚不久。
她笑眯眯地走过来,与他们聊天:“二位客官可是去前面姻缘树许愿的?”
姻缘树?
秦婵有些茫然,霍深倒是回答说了是。
老板娘心道她猜的果然没错,眼下又没有别的生意要忙,正闲得慌,当即唠起嗑来:“姻缘树可灵了,你们小夫妻去那参拜准没错,定要夫妻两人一起在树杈挂上一枚桃木牌,牌上写明祈愿,诚心默求,愿望就会实现。那姻缘树是一棵五人合抱的百年桃树,据说月老下凡时会在那里歇……”
秦婵怔怔听着老板娘的话,又看一眼霍深。原来皇上是要带她出来许愿的么。
老板娘热心又能说会道,说极羡慕他们新婚的小夫妻,恩恩爱爱的,日子过着甜。
秦婵没先前那么紧张,便也与老板娘随意攀谈几句。
“嗨,瞧我,光顾着说话。你们要去,可得快点,再晚天都黑了,夜路不好走啊。”老板娘猛一拍大腿。
霍深从身上摸出到民间时特意带着的碎银子,付了面钱就与秦婵重新上马。
那棵姻缘树据此不远,赶在夕阳落山前两人来到了树下。
因时节尚冷,桃树未开花,但树干粗壮,数不清的树杈伸展如蓬,依然壮观。
姻缘树边有个小房屋,挂着“卖桃牌”的幡子,是位白须老人在看店。
霍深带她去买了一块要价最贵的,据说是做工和材料都极佳的。
虽然在两人眼中,这块桃牌看不出有多好,但胜在像普通百姓一样,用的都是普通的东西,求一份普通人的心愿。
“一生一世一双人。”
霍深提笔在桃牌上写下这句话。
系牌子须得两人一起,秦婵和霍深各执一端红绳,要往稍近的树枝上系。
可是,纵然秦婵拼命踮起脚尖,发现还是够不到那根树枝。
她急得不行,恨不得长出两只翅膀飞上去。
霍深笑出了声。
他往下蹲,单膝扣在地面,伸出一只胳膊,“来,你坐上来,我把你抱高点。”
秦婵往后退,有些结巴:“皇……不,夫君,我会压坏你的……”
这怎么使得,她整个人坐在他臂弯里,怎么举得起来。
霍深只顾笑:“太小瞧你夫君了。”
他单臂一揽,直接抄起了人,惹得秦婵失声尖叫,低低扶着霍深另侧的肩膀,一回神,发觉皇上撑着她的力道很足,很稳。
终于够到了树枝,她半刻不敢耽误,生怕压坏霍深,快速与他系好署上祈愿的桃牌。
待系好后,霍深把秦婵放下来。
“鬼神之说不可尽信。”霍深捏着她的手。
“夫君说得是。”秦婵眸色稍暗,她也不敢指望能有多灵验。
“所以,我会用一生来证明。婵婵,我此生只爱你一人,你也要这样爱我。”霍深俯身捏上她的下巴,说得很霸道,又直击她的心。
秦婵眼角盈泪,却没怕他。
她只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快要溢出来。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再久一点。
而霍深,他虽霸道,最后的话更像是一种威胁,似乎,若秦婵不照他说的做,就饶不了她。
但他心里很清楚,即使是她打破了誓愿,他也根本不能伤害她一分一毫,他做不到。
*
春日晴丽,冰雪消融,秦律站在山脚下,望着山顶的广济寺踌躇不已。
他在这里已徘徊数日。
好不容易打定主意上山,去见他日夜想念的人,他咬牙,终于踏出了那一步。
青荔与往常一样,穿一身素衫坐在殿内不起眼的角落里,默诵经文。
“青荔。”
她隐约听到一声轻唤,略略发怔,回头就看见了秦律。
她的吃惊没有持续多久,就起身对他恭敬行礼:“大公子。”
秦律一年多没见过她,但她的样貌在他心里始终很清晰。
“你还和以前一样,没变。”她站在那里,无论外貌还是气质,都与秦律记忆里的样子毫无差别。
青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规矩站着。
“我有话想和你说,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秦律道。
青荔依言,把秦律带到大殿后的一所偏屋。这里很安静,交谈也不会被香客听到。
只是不知怎的,明明是只有两人在的房间,忽然就逼仄狭小起来。
“青荔,这么久了,我心里一直放不下……放心不下你。”秦律的嗓音很柔,像轻扫竹林的清风。
秦律和秦婵的性子有些像,都爱循旧,守礼,待人处事都亲切温和。
青荔微微抬头,视线却从没离开过地面,“多谢大公子记挂,有皇后娘娘的照拂,奴婢过得很好。”
“可我过得很不好。”秦律忽然垂头丧气,往椅子上一坐。
“青荔,你知道么,我的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青荔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瞬,从他脸上看到了落寞和孤独。
但她没什么要说的,她是个奴才,只有听着的份儿。
秦律话到嘴边,却迟迟开不了口,对于平时他与裴飞兰的各种不对付,他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对青荔说。
他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个的。
“青荔,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秦律就那么静静坐着,手指都没动半下,话是从他嘴里飘出来的。
青荔以为自己听错了,埋着的头转都没转。
“我想娶你为妻,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甚至连告诉爹娘真相的勇气都没有……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我会想办法娶你,真的,你相信我……”
秦律滔滔不绝地说着,青荔越听越惊愕。半晌,她动动干涩的嘴唇,蚊呐似的道:“大公子,求你别说了。”
“什么?青荔你说什么?”秦律的掌心早就出了不少汗,忽听到青荔好像说了话。
“我说,别再说了。”青荔的表情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变化。
她眼中蹦出豆大的泪珠,双膝碰到地上捂脸大哭,真情实感地发泄着决堤的悲伤。
“大公子,求你了,求你别擅自做主,决定我的人生。”
青荔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身为奴婢,此生最最不尊的一句话。
秦律傻眼,他没想到青荔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去扶她起来,却被她避开。
“这么说来,你不喜欢我。”他的心情彻底沉到谷底,双瞳失神,险些跌坐在地上。
“不是的……”青荔闷闷的,“不是。”
秦律眼中忽又明亮起来,“你既然也喜欢我,为何不愿嫁我?”
他知道的,他一直知道且相信,青荔也喜欢他。
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却因一层难以逾越的主仆关系,而无法走到一起。
青荔放下手掌,一张柔婉的面庞梨花带雨,几近哀求,“奴婢不再是完璧之身,配不上大公子,且奴婢始终是奴婢,注定是没福的人。大公子若因奴婢而家宅不宁,让秦府……被看笑话,让皇后娘娘难做,裴老将军心寒,奴婢不如在此刻一头撞死得好。”
青荔满心想着的,仍然不是她自己的快乐和幸福。
秦律怎会不知她的顾忌。
“青荔,请你给我一次机会。”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让我们都勇敢一次,看看结果如何,好么?”
他和她,从来没有反抗过这世上的规则。
他生下来就是相府嫡长子,养尊处优,随父亲浸润官场,可预见他的一生都将与朝堂相伴。
她是命定的奴才,从小没有爹娘,被卖到秦府做丫鬟,若没有进宫那一遭万中无一的机遇,她最好的出路,就是做个妾室,一生低贱。
两人知命认命,都选择沿着原定的道路生活。如果没有相爱,各自应当会活得快乐很多。
可是,没有这种如果。
秦律发觉自己根本忘不了她,她不在他的眼前,那么他对她的想念可以持续一辈子。
他本来以为,青荔承宠会令他很介意,但事实证明,比之对她的喜欢,那真的不算什么。
青荔看着秦律坚定的模样,有些发痴。
“我去求皇后,让她成全我们。”秦律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
第六十五章
“哥哥; 你说什么?”玉仪宫里,秦婵受惊不小; 总觉得是哪里听错了; “你要娶青荔?”
“是。”秦律斩钉截铁。他把理由说了一遍; 又央求秦婵; “妹妹; 你现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只要你支持; 就不会有人反对。”
“怎么可能。”
她这哥哥怎么犯蠢了,别人明里不说,自然会在暗地里说; 总归是不好听的话。
“皇后不必担忧裴飞兰不愿意,她巴不得与我和离。”秦律表情冷漠。
秦婵用指尖抵住太阳穴,叹着气道:“哥哥,难道儿女情长对你来说; 比秦家的名声还重要么?你这样坚持,连自家人都会难过的。”
就算能堵住别人的嘴; 父亲母亲也不会高兴。
“我只是想和青荔在一起; 我们没有伤害任何人。爹娘在乎的是秦家的面子; 外人是看热闹; 可我的幸福并不系在别人的眼光上; 我想和她过得开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哥哥,你——”秦婵头一次见他执着至此; 不肯听半句规劝,不禁犯愁。
秦律又道:“想必皇后嫁与皇上,夫妻始终恩爱,没尝过爱而不得的痛苦,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秦婵当即苦笑。
哥哥爱而不得固然痛苦,可她患得患失的时候,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对于霍深,她渐渐分不出感情和理智的界限。她曾经冷静到了极点,想要的是什么,该为之付出怎样的努力,在她脑海中清晰地分条列出。
她和冰真一样,不愿以真心涉足情情爱爱,这等事太过繁琐纠葛,还会扰乱步调,只是冰真对她明说过,而她把这种想法藏在心底。
最近,她却发觉自己迷失了最初的冷静。
她控制不住地想,想着霍深正在做什么,心情好不好,累或不累,有没有想她。满脑子盛的都是她曾经不会冒出的念头。
秦婵一想到这儿,神思又开始飘游,目光都怔了。至于她心里的滋味如何,其实很难说清。
“皇后?妹妹?”秦律见她迟迟不说话,没忍住唤了两声。
秦婵被拉回神,看了一眼哥哥苍白的脸色,心思百转千回,终于妥协。
“哥哥且回去耐心等着,我问皇上肯不肯答应。”
秦律绽出惊喜的神色,顿时不知该怎么高兴好了。他很清楚,只要妹妹答应,肯替他撑腰,爹娘这一关就算过了,而皇上,皇上他才不管这些呢。
不出秦律所料,霍深听秦婵询问他的意见,连眼皮都没掀,“随婵婵的心意办吧。”
其实,就当前的朝局来看,秦家和裴家联姻与否,随着霍深登基已变得不那么重要。
两家皆是霍深的心腹,亲上加亲最好,若亲近不到一起去,也不会在霍深的跟前失了信任荣宠。
“好,既然皇上这样说,那臣妾就做主,允哥哥与裴嫂嫂和离,再让青荔嫁过去,成全哥哥的心意。”秦婵身为皇后,有这个权力。
“只是,皇上。”秦婵犹豫,“臣妾这样做真的对吗?”
感情的事很复杂,而她动用手中的权力,成全了哥哥的私心,最终能让他们真正幸福么。
她想到了母亲和薛叔叔,主仆因唯一的一次破格,结下冤孽,从此不得安宁。
“不知道。”霍深随意摆弄食指上的戒指,“不过,起码秦律顺从心意,敢踏出那一步。”
皇上说得是。没人能参透情爱,它没有具体的规则可遵守。
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能不惧未卜的前路,坚持下去,已然可贵。纵使这般,不到最后的时刻,仍不会知道这段感情会如何收尾。
但在坏的结果发生前,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能放弃坚守,唯有如此,才算对得起这份爱。
“皇上有没有害怕过。”也许是怕某件事,也许是怕某个人的离开。
“有啊。”
“怎样才能不怕。”怎样才能,克服对未知未来的恐惧。
霍深攥紧她的手,“不要怕。”
什么?
秦婵不解其意。
霍深又说了一遍。
“不要怕。”
“皇上……”秦婵咬住下唇,眼泪不争气地掉出来。
不要怕,因为是身边的人是他,也只有他,才值得她所有的信任和勇敢。
秦律与裴飞兰和离后,她怕裴家和秦家闹僵,又求霍深给裴飞兰封了郡主,私下赏了很多东西,还把裴飞兰叫到宫里来说话,让她千万不要多心。
裴飞兰性子爽利,直说和离才好,省得一见面就吵,从早到晚不痛快。
秦婵喜欢她的为人,叫她别见外,常来自己宫里坐,一来二去熟络多了。
一个月后,秦律与青荔成亲,婚礼隆重。秦婵感慨,夏露羡慕的西施命大抵就是如此吧。
与此同时,霍深得到北胡来犯的消息,与群臣商议后,决定御驾亲征。
秦婵可以管后宫,管臣属或自家的婚配,唯独谨记不要逾矩,去插手皇上议定的军政大事。
她不能改变皇上的决定,却能选择陪在他身边。
她和皇上走后,朝廷有爹爹与国舅支撑,一个丞相一个辅国公,不会出错,哥哥也会帮衬父亲。
此行远赴凉州,霍深率十万大军迎战北胡的首领淳于可汗。
正如当年霍深打胜仗而归那般,京中百姓皆驻足相送,场面恢弘。
秦婵坐在车驾里,听见百姓山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隆重热闹,不禁莞尔。
人群中,有两个年轻的女子也在朝这边看。
“小姐,咱们要到哪里去啊?”铃心拉拉邰潇潇的袖子。
邰潇潇软磨硬泡,两个看门的仆人终于肯去报信,她总算被放出来了。
“去永州。”她疲惫地叹气,整个人恹恹的,没什么兴致。这段日子真是把她折磨坏了。
铃心不解:“小姐,您是皇亲国戚,留在京城里多好,嫁大官啊。”
这傻丫头,太笨了。
邰潇潇想起了她重生者的身份,复找回些自信,心道霍深此去,不知是否会像上一世那样遭遇凶险,药石无医,以致病逝。
若他仍无子嗣,五年后乱世一来,她该怎么活呢。那时候京城饱受荼毒,她留在这里只会白白搭进去一条命。
不如去最安全的永州,用在王府攒下的钱做点生意,五年后伺机而行。
邰潇潇敲一下铃心的额头,又回望一眼帝后的华丽车驾,眉头微拧,揣着心事离京了。
大军赶在温暖的初夏北行,行进月余抵达凉州,这里荒芜落后,又因战争而粮食不足,比起京城与江南这两块富庶之地,实在差得太远。
而其实,凉州在早几年霍深的治理下,情况已经变好很多,安定不少。霍深与淳于可汗也是老熟人了,有过数次交锋。
秦婵万万不敢给霍深添麻烦,却没想到因从小就有的过敏症,在这时候发作起来,身上长些小红点,很痒不敢见风。
好在有百里殇为她诊治,裴飞兰代父出征,也常来她这儿看望。
百里殇走出大帐时,正看见裴飞兰倚在门边,意味不明地打量着他。
“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你以前是皇上身边的人?”裴飞兰问。
百里殇额头微抬,“嗯。”
他走着走着,忽然补充道:“我不常露面的。”
“……”
裴飞兰看他行走间像是练家子,忍不住出招试探,竟被他一一挡了下来。对于身手不凡的人,裴飞兰一向很给面子。
但百里殇,她挑挑眉,并不想轻易让他走掉。
“难道你是从帮派中甄选上来的?那真的很了不起啊。听你口音,是北方人。”裴飞兰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
“你好烦。”百里殇大大咧咧说出心里话,停步挠了挠头。
“……”
裴飞兰脸色变差,不过非但没有怪他,反觉得他是个实在的人,有一说一,不像读书人心眼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喂,我可要提醒你,你这样我行我素,早晚要被收拾。”
“哈。”
“……”
秦婵的过敏症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大好后就去城墙边,亲自分发粮食,常和受灾的百姓待在一起,偶尔也会随霍深慰劳将士。
除了安抚民心,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告诉大家,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朝稳固,国泰民安,让百姓对皇上增添崇敬。
没过多久,百姓皆知秦皇后亲切和蔼,是位贤后,美名远扬。
“婵婵很容易受到欢迎,身上有令人想要接近的气质。”
繁星璀璨,夏夜微凉,秦婵和霍深站在城墙上,向北遥望,可见大片荒芜的沙丘。
这里将是最终战役的战场。
“不像我,我很吓人的。”霍深说着便拉下脸来,引得秦婵捂着嘴笑。
“您倒是有自知之明。”她打趣,挽着霍深的胳膊下楼梯,往军帐走。
霍深的心情也不错,“今晚吃什么?”
“咦?”秦婵往他身前探头,“皇上还没吃?糟了,臣妾什么都没准备,皇上恐怕得饿一夜肚子了。”
霍深捏捏她的鼻尖,“骗人。我都闻到了,你身上有香喷喷的羊肉味,还不把肉交出来?”
秦婵双目晶亮,眼睛弯出好看的弧度,“皇上连这都闻得出,简直就像……”
霍深预感到她要把他与某种动物作比较,忙说,“你住嘴。”
秦婵又笑了几声,命人将一条烤好的羊腿抬出来。羊腿还是热的,表面一层酥皮泛着金黄的色泽,油汁滴答,只洒了盐和孜然,闻着香得很。
霍深用小刀片着吃了,“味道不错。”
“那是自然,臣妾烤了一个白天呢。”秦婵入乡随俗,效法霍深的吃法,也慢慢削两片肉吃。
霍深看一眼她的小身板,“没把自己给烤着了吧。”紧接着又道:“你不要做体力活。”
“皇上,臣妾又不是泥捏的。”
“那也不行。”霍深不想让她的身体出一点差池。
其实,他很早就让她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哪怕是分粮食也可能遇到危险,但她坚持要去,没办法,霍深只得多派些侍卫和影卫保护她。
“皇上,再过几日就要决战了,是么?”
霍深点头,“是啊。”此战至关重要,他们决不能输。
“等打完胜仗,咱们回到京城,臣妾给您生个小皇子,好不好?”
霍深伸手探进她衣内的腹上,手感绵软。
“嗯,是胖了些。走,回帐里,朕得借灯光仔细看看。”
……
决胜之日,号角声鼓声震耳欲聋,秦婵在大帐内来回踱步,一颗心悬得高高的,忍不住到城墙上观望战势。
直至淳于可汗亲自迎战,霍深亦拍马而出,两人对战。
霍深招招制敌,不出多久,淳于可汗便身受致命伤,滚落马下。
太好了,赢了。
秦婵松了口气,正在欢欣之际,就见霍深的左肩中了一箭,对方射的是暗箭。毛珵身手再快,也不能隔着老远,在宽阔的战场上握住飞来的箭支。
霍深嘴角溢血,亦栽于地上。
“皇上!”秦婵失控大喊。
第六十六章
毛珵把霍深带回来时; 百里殇迅速查验箭伤,以随身携带的应急药丸令霍深服下; 又用掺了草木灰的水清洗伤口; 敷以止血解毒之物。
秦婵焦急已极; 坐在军帐内; 看着里外忙碌; 却帮不上什么忙,倍感折磨。
百里殇堪堪停下歇上半刻; 秦婵眼圈发红地问:“皇上他怎么样了?中的是什么毒?”
“皇上情况很不好,中的是雪山狼毒。”
秦婵拼命忍住情绪,维持着理智; “雪山狼毒是什么毒,可已解了?”
百里殇皱眉,“这种毒在中原难得一见,毒性很强。卑职命人去煮解毒的草药; 一日三服,可保性命; 但若要彻底好了; 还需另一样药。现如今缺的就是这味药。”
秦婵掌握了情况; 听闻有法子令霍深好全; 便稍稍安心; “缺什么只管说,定去给寻了来。”
百里殇道:“孔雀胆。”
秦婵的脸色变了几变,“孔雀胆……那不是只有岭南才产的剧毒。”
百里殇点头; “以毒攻毒,非如此不可痊愈。眼下军中没有孔雀胆,三日之内若不能找来,皇上龙体必然受损。”
秦婵想到了百里殇体内余毒未清时,日日嗜睡的模样,“若皇上余毒未清,也会如你一般常常困倦吗?”
百里殇扶着下巴思忖,“有点像,又不一样。总之,若皇上三日内不能以孔雀胆入药,寿命不会多于五年。”
他伸出一只手掌,给秦婵明明白白地比了个“五”字。
秦婵两眼黑了黑,恍惚之中险些晕倒。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别说军中没有孔雀胆,就是京城的皇宫里都未必有,毕竟宫中忌讳毒,这样稀罕又有毒的东西几乎无人备着。
而她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一过,皇上他……
秦婵的心口绞痛,她心情郁结痛苦,很想哭出声,但她很明白,这不是她哭的时候,她也没时间哭。
“毛珵。”
秦婵一叫,眼前空地上就多了个系黑面纱的人,抱拳拱手,“卑职在。”
“你以最快的速度回京,去找太医院寻孔雀胆。”
“是。”毛珵领命,飞速离去。从京城到凉州的官路设了驿站,他要沿着这条路回京,驿站中有备用的马匹可换。
这是最快的路了。但这么远的路途,来回只用三天的时间,对于暗卫之中身手第一好的毛珵来说,还是有些吃力。他不知道能否完成这项命令。
秦婵何尝不知,这是在赌命。
她的心脏仿佛快要从口中跳出来,时时刻刻绷紧了弦,难受的要死,却毫无表情。
“皇上,您会没事的,臣妾在想办法了。”她俯到昏迷不醒的霍深耳畔,轻声安慰。
霍深安静躺着,睫毛在光晕里打下两片柔影,胸腔上下起伏得平稳,仿佛所有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也不知他听到了没有。
秦婵在霍深的旁边坐了整整一个日夜,服侍汤药,包裹伤口,两只眼珠熬得通红,偏偏精神百倍。
“京城还没有消息吗?”秦婵问。
百里殇摇头。
“嗯,那就再等等。”她的语调平静得近乎死寂。
裴飞兰看她魂儿都丢了,忍不住劝,“娘娘躺下睡一觉吧,皇上身边有我们看着。”
秦婵木偶般摇头,“不必,你们也怪劳累的,快下去歇着吧。”话听着熨贴,但冰冰凉凉的,早没了生机。
裴飞兰就知道劝不了她,拍拍百里殇的肩膀走了。
秦婵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眼神空洞,行动变缓。她害怕思考。
每一秒都像一年,而一个时辰又好似眨眼即过。
直到第三天的白天,青桃狂奔进帐,拉着秦婵的手满面欢喜:“皇后娘娘,庭二爷来了!”
不知董映庭来有什么好高兴的,她等的是京城的消息,许是来看望皇上的。秦婵有气无力地应声。
“娘娘,二爷他带着孔雀胆来了!”青桃见秦婵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捧着她的手摇了摇。
秦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睁大了眼站起,双唇轻抖:“你说的可是真的?”
说话间,董映庭已经阔步进门,大红色的披风卷起外头的风尘,手中捧着个圆盒。
他冲秦婵跪下,下眼满是乌青:“皇后娘娘金安。”
秦婵已全然顾不得别的,她走到董映庭身前,只顾问,“盒子里的可是孔雀胆?”嗓音沙哑疲惫,又夹杂着惊喜。
董映庭喉结上下滚动,将圆盒打开呈给秦婵:“此物是微臣早年去往岭南办事所得,微臣现常居凉州,好些东西都在这儿,其中也有孔雀胆,听闻皇后娘娘急求,便带了来……”
“好,太好了。”秦婵喜极,甚至等不及他说完话,就急匆匆迈着虚浮的脚步,去叫百里殇给皇上用药。R&M
百里殇半刻没耽误,做些准备便让其他人都出去等着,他要施以毒攻毒之法,需得全神贯注,不可有人在一旁打扰。
秦婵没敢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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