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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门骄[金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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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瑞成是个聪明人,当即哈哈笑道:“女儿家,真性情的好,真性情的好。”
    话是这样说,朱瑞成原先那个打算倒是更浓烈了。李廷恩对姐姐妹妹的态度与一般人大相径庭,如此维护,想必姐弟之间的感情都十分深厚。今日已然见了李廷恩本人,确定对方并非虚名。那娶李廷恩的姐姐,看起来真是划算的很。
    李廷恩没注意到朱瑞成脸上变幻的神情。他心中也在纳闷,想不明白范氏今日为何如此大方。要知道,家中的银子可已经没有在她手中掌管,只是李火旺身为男人,不耐家长里短琐碎的开销,就每月给范氏三两银子,还明确至少每隔两日就要有肉。三两银子只是买肉当然够用,不过朱瑞成是自己的客人,朱瑞成送来的东西李火旺一早就说了都搬到自己书房,别人不许碰。范氏怎肯这样花银子给自己做脸面,就不想着省些下来送去给李耀祖?要知道,如今自己可不会再每月给她交银子了。
    不经意间,李廷恩在朱瑞成温润俊雅的脸上扫了一眼,忽然福至心灵的他终于醒悟的笑了起来。只是他对范氏的打算并不抱任何希望。不说别的,身型就一点不般配。
    朱瑞成被李廷恩的目光看的有点发寒。奈何看李廷恩目光点点都是挪揄,并无其它的的意思,他只得竭力忍住那种古怪的感觉。
    一贯能忍的朱瑞成在李家用晚饭时,就觉得忍不住了。面对频频借上菜对他秋波叠送的李芍药,他脊椎骨里窜起一阵阵的凉意,顾不得还有心打探打探李草儿的盘算,硬着头皮如坐针毡的扒了两口饭后,就借口家中有事不顾范氏热情的再三挽留匆匆告辞。
    李廷恩将人送上马车时,看到朱瑞成有些脚软,再看到倚在堂屋门口嘟着嘴远远望着朱瑞成的李芍药,差点忍不住放声大笑出来。
    ………………………………………………………………………………………………………………………………………………………………………………………………………
    晚上李廷恩正倚在炕上看书,李火旺披着棉衣,拿着烟袋过来敲了门。
    “廷恩啊,爷没扰了你看书罢?”李火旺心里有事,不过最关切的依旧是李廷恩读书的事情。
    李廷恩笑着收拾了桌上的书本,细心的给李火旺腿上搭了被子,坐在李火旺对面道:“我看书也要歇息一会儿,正好陪爷说说话。”
    “哎,好。”李火旺应了一声,心不在焉的将烟袋在炕边磕了磕,这才道:“廷恩啊,爷想跟你打听点事儿。”
    见李火旺这幅为难的样子,李廷恩就猜到大概是要说什么了。自从猜出范氏的盘算又看到李芍药傍晚的举止后,李廷恩就等着李火旺来找自己。
    “爷,您有事儿尽管问就是。”
    “唉……”李火旺再度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并不愿意来跟孙子商量这种事。不过谁叫家里几个儿子还不如孙子。人家又是来跟孙子交际的。他硬着头皮道:“廷恩呀,爷想问问你,今儿来的那朱公子,他这人咋样呀?”
    李廷恩笑道:“爷,我和朱大哥是今日才认识的。他来家里头,是因他弟弟办了些错事,扯到我身上。朱家是讲究的人家,就来与我陪个不是。”
    “哦。”李火旺并没问什么错事。这些事情上他一贯很相信李廷恩,只是听到李廷恩说今天才认识的,脸上难掩失望,勉强说了一句,“人家来赔罪,不是啥大事儿就算了罢。”
    “是。”李廷恩应下了,看李火旺沉默的在那里抽烟,干脆直接道:“爷,您是不是担心小姑的亲事?”
    李火旺惊讶的看着孙子,有点欢喜孙子的聪明,又有点为难,“这事儿不该你管。”
    “爷,我是长孙,又不是姑娘家。”李廷恩辩驳了一句,关切的问,“您瞧中了朱大哥?”
    李火旺想了想,觉得孙子的确没孙女那么多顾忌。再说家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情不都是孙子在撑着,就道:“你小姑的亲事都快成你奶一块心病了,成天在家念叨。这不今儿那朱公子一来,你奶就相中了。说朱公子家日子过得好你小姑打小就没吃过啥苦头,嫁到这样的人家才能过好日子。”说着说着李火旺就懊恼,“唉,也怪我。你小姑是老生女,你大姑嫁得远,琢磨着家里就这么一个小闺女了,我就由着你奶娇惯。你瞧瞧,眼下干啥啥不成,就光会要吃要喝的。这真嫁给个乡下旮旯的,把婆家吃垮了人不得把她给撵回来,那真是要丢死人。”
    李廷恩不动声色的听李火旺说完,笑道:“那咱家给小姑多陪嫁些,到时候小姑花自个儿的银子,谁也不能说闲话。”
    “不成。”李火旺头摇的飞快,“你奶备那些嫁妆就够多的了。我正要叫你奶拿些出来。以前我是不晓得,收了公账才看出来你奶真是动家底了。再疼你小姑,她嫁出去也就是外姓人,那不白送银子给人家了,不成不成。”
    李廷恩这才明白李火旺的逻辑。原来李火旺跟范氏看中朱瑞成的原因并不一样。在李火旺看来,李芍药当闺女的时候在家吃点喝点那是因还是李家的人,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可李芍药要嫁出去了,哪怕是饿死,那都是别人家的人。为了李芍药有好日子过,给丰厚陪嫁不行,就只能给李芍药找个能供得起她的婆家,到时候吃喝婆家去了,就不关娘家的事儿了。
    “爷,我说句大实话您别见怪。”李廷恩忍住哭笑不得的心情,给李火旺分析,“朱家是镇上的大户,祖上没落了人家也还是大户,朱家规矩极重。不说旁的,朱家单是庶女都有五六个。您都说小姑被娇惯了,怕是嫁到朱家这种人家要受委屈。况且朱夫人是最重规矩的。”
    当初朱老爷要花姨娘进门,朱夫人为了不让朱家门风被辱差点上吊的事情李火旺也听说过。虽说最后花姨娘仍然进了门,不过那是朱老爷偷偷卖了家里的地把户籍都给换了,大伙儿说起来都说朱夫人以夫为天,太过贤惠,实在没办法,全是朱老爷糊涂。
    想到李芍药那脾气,李火旺也明白李廷恩的意思,颓丧道:“也是,人家咋瞧得上你小姑。”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李火旺在脸上抹了一把,十分愁苦,“廷恩呀,你小姑是不咋地,可我也养了她这么多年了。眼下她脸上老大一块疤,还好吃懒做的,你看那一身肉。唉,别说你奶愁,我也愁啊。你说咱李家村在四里八村的日子都是数得上的,村里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到了年纪没人上门说亲,偏偏你小姑,真是没一个媒人登过咱家的门槛。你说你姐她们也一天天大了,你小姑不嫁,家里几个女娃可都没法说亲。”
    李廷恩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自从伤了脸,李芍药脾气越发暴躁古怪。又有自己在,村里人互相知根知底的,谁会去沾这个烫手山芋?
    只是李芍药不嫁,李草儿她们也要被耽误。就算李廷恩从心里不愿意李草儿她们嫁的太早,可他也明白,不是名门望族,就没有将闺女留到十七八再出嫁的底气。过了十六,李草儿她们就不好嫁了。只有先解决李芍药,才能从容的为李草儿她们选一门好亲事。
    不过该拿李芍药去祸害谁呢?看得上李家的范氏与李芍药必然看不上。范氏与李芍药看得上的,如朱瑞成这种,是绝不会娶李芍药的。
    李廷恩对这个问题也觉得为难,想了想他出了个主意,“爷,要不将小姑嫁到范家去罢。”
    李火旺睁大眼看着李廷恩,“范家?”
    李廷恩点了点头,“范家是奶的娘家,是小姑的亲舅舅家。亲上做亲,怎样都不会被亏待。我记得范家舅公有三个儿子,那位小表叔今年才十七罢,也没定亲事,与小姑年纪正相合。奶不是说过这小表叔能干的很,在临镇租了个摊子卖肉。算不上多好,至少不会亏了小姑的嘴,加上奶给小姑备下的陪嫁,小姑过不了苦日子,总比去那些镇上的人家看人脸色来的强。”
    叫李廷恩这么一说,李火旺真的考虑起来,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好,乐呵呵道:“对啊,廷恩,还是你脑子管用。你瞧你奶天天想这个想那个的,都硬是没想起来自己娘家。你看她娘家这么一个好苗子摆在那儿。你范家舅公他们脾气都是好的,平时和咱们走动的密,还心疼芍药,以前老接芍药去耍,一点活都舍不得芍药做。芍药嫁过去他们指定不能亏待,更不能嫌弃芍药脸上的疤。那范三娃我也见过,是个肯干的憨厚小子,还能挣钱养家,好,这才是门好亲事,就这么定了。”
    李火旺一拍大腿,对李廷恩道:“我这就回去跟你奶商量去,早点把你小姑的事儿定了,家里添添喜气,廷恩啊,你别看书看得太晚,要早点歇息,身子骨要紧。”
    李廷恩就起身送李火旺,“爷,我都知道。天黑,您慢点。你要好好跟奶说,让奶宽心,她正养病呢,您这么一桩喜事给她说了她病都好得快些。”
    “对对对。”李火旺一张笑脸收都收不住,拖着厚实的棉鞋回去找范氏。
    没一会儿,李廷恩就听到李火旺那边的屋子里传来范氏尖锐的质问声,不过只能听清楚一句‘你说啥’,尔后声音迅速的低了下去。他笑了笑,捧起手中的书本继续认真研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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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边上唾沫星子直溅还脸上乐开花一样的李火旺,范氏觉得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没想到自个儿费了半天劲儿,好不容易将李火旺说动去找李廷恩探消息,结果李火旺呆了一会儿回来就说要把芍药嫁回范家去。要范家真是个好去处,她何必挑三拣四的等到今天才看中一个朱瑞成,尤其李火旺说的还是范三娃范铁牛。
    范铁牛那是能嫁的人么。自己那个大哥倒是个老实人,大嫂却不是个省油的灯,三个儿子更是一个比一个横。范山子范林子就都是惹是生非的主,范铁牛比这两绑在一起都厉害,五岁就能拎着把菜刀追着人跑过整个村子,揍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照着顿数来。
    想到李芍药嫁到范家会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范家有可能还会借此来要挟自己,范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再次声音尖锐的反对,“不行,我不答应这门亲事。”
    李火旺兴头上被接二连三的反对,终于恼了,“亲上做亲的好亲事有啥不行。你不一直都说你娘家待你好,范家又不缺吃不缺喝的,范三娃要去临镇开卖肉档头,那不你说他生意好,娃子能干,咱家还给了十两银子做本钱呢。咋了,这回把咱们芍药托付给他就不成?你可掂量清楚了,芍药那性子,没几个婆家能受得住。那才是你亲闺女,你不能光想着娘家,芍药更要紧。”
    范氏真是一肚子苦水没法诉。
    她平日老说娘家好,夸娘家侄子那不是为了在李大柱李二柱他们跟前把腰撑起来么。本身就是继室,娘家总要比原配的娘家好才成,要不还不给人欺负死了。
    “这,我是担心芍药瞧不上二娃。”范氏想了半天,只能挤出这么一句。
    “哼。”李火旺火大极了,“啥时候了,你还要惯着她,她看不上人家,她就看得上人朱家。可朱公子人家瞧得上她?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她的亲事我这当爹的做主,明儿我就寻个中人去露点口风。”
    范氏骇了一跳,脱口而出道:“不成不成,要被拒了咱芍药可没脸活了。”
    “放屁!”李火旺气的用力一拍炕几,“要范家把咱家当亲家,就不会拒这门亲。他范三娃不就是个杀猪的,将来咱廷恩可是要做大官的人。要瞧不上咱芍药,往后这门亲不走动了就是。”说起来,对于给范铁牛出过本钱这件事,李火旺还是有一种优越感的。
    看李火旺一门心思拿定了主意,范氏也不敢再说,只得暗地里磨了磨牙,在心里将李廷恩恨了个彻底。她越来越觉得李廷恩的命实在被批得准,果然过了灾劫后人就大不一样了,完全成了她命中的克星。啥事儿都能被这克星搅合,盘算的再好,到这克星身上一准碰壁。
    可惜当年菩萨不开眼,没有淹死这祸头子!
    范氏心里嘀咕了半晌,被李火旺催促了好几回,终于带着一肚子心事躺回炕上,只是一夜未眠,翻来覆去的想着该如何解决这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关于狗和奶牛的问题,应该修订的我已修订,该解释的我也解释了,就到此为止,主要是仔细衡量过觉得在这个情节上不存在大问题了。另外如果大家有觉得别的不合逻辑的地方,比如男主的为人处世不符合情理,请给我具体指出来我才能去研究,去进步。
    在机场码了一半多,回家路上写了一点,可能有错字,大家见谅,明天我再修改,大家看见顺便给我指出来更好,谢谢。
    晚安。

  ☆、第41章

元庆七年夏;李廷恩倚在迎枕上饮了一杯六神茶;推开马车的门;立时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看赶车的长福背上一大片汗渍,李廷恩就道;“长福,找个茶楼歇会儿。”
    “是。”高高壮壮的长福擦了把汗;就近将马车赶到路边一个茶铺。
    “少爷,您坐。”长福掸了掸椅子上的灰,叫茶铺伙计上茶。
    茶壶伙计点头哈腰的过来,看到李廷恩面如冠玉;一身云缎;一笑便如春风拂面;头上碧玉簪子在烈日炎炎中透出股润意,脸上笑容就更甚了。
    “公子,一看您就是个读书人,这长途远行的,是游学罢。”伙计一边擦了擦桌子,一面给介绍铺子里的好茶,“咱们新到的金银花茶,郑家医馆出来的药茶,夏天喝了又去火又凉快,您要不要来上一壶?”
    “金银花茶?”李廷恩闻言一笑。一路行来,自己在不少地方都听到有人推荐客人用这花茶。
    四年过去,连江南道都有郑家的金银花茶了,这挨着河南道的陇右道自不例外。看样子郑大夫是大大挣了一笔,那族里跟着种金银花的人家挣的银子也不会少,单凭郑家的药田,是无法供应大江南北生意的。
    “少说废话,赶紧上茶。”长福把伙计骂走,一屁股坐在李廷恩对面。自从元庆五年被选中一路跟随李廷恩游学,长福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少爷不是个难伺候的人,平时这些小节也并不讲究。换做其他人家,稍微有些底子的,有个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一路头名考出来的儿孙,要出门游学少也得备两个丫鬟一路伺候。唯有自家少爷,啥也不要,带着自己这个赶车的粗人就出门了。在外面晃荡一年多,自家少爷连荒山野地都睡过,硬是没喊一声累。
    少爷咋就是跟其他读书人不一样?
    长福心里存着困惑,忍不住一面咕噜噜灌茶,一面朝李廷恩脸上打量。
    “好好喝茶。”李廷恩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见他缩了脖子,轻轻笑了笑,继续歇凉。
    “少爷,今晚儿咱们就能赶到河南府。后儿咱就能赶回家,老太爷他们见着您一准喜欢。”长福笑呵呵的巴结。
    想到家中的情形,李廷恩心里亦有淡淡的喜悦浮上心头,他看着长福,笑道:“你也想家了罢?”
    长福摸摸头,嘿嘿傻笑。
    虽说跟文曲星下凡的少爷一道出来游学是件大大的体面事情,不过自个儿有时候也觉着奇怪,在家天天嫌老子娘念叨,恨不能一天三顿教训自个儿做少爷小厮一定要尽心尽力。原本以为跟少爷出来见识见识,那真是蚱蜢落到草地里,日子才叫畅快。谁知晚上老是梦见亲爹那张疙瘩脸,看到老娘叉着手拧自个儿耳朵。
    “伙计,拿两盘子馒头来。”李廷恩将伙计端来的馒头塞了一个给长福,淡淡道:“吃罢,吃饱了好好给少爷赶车。”
    长福傻笑两声拿着满头狼吞虎咽,一口一个,很快一大盘子馒头就见了底,而李廷恩手里的那个还没吃完。
    茶铺伙计见了这情形嘴巴张的老大,情不自禁小声道:“您这下人,公子,您可真是个好人。”
    李廷恩淡淡一笑,并未解释。
    长福一把子蛮力,皮肤黝黑,胳膊上都是腱子肉,一顿饭能吃五六碗,看起来跟二十多岁的人一样,其实今年才十五岁。当初他挑中长福,的确许多人反对,毕竟那时候李家已截然不同,家中有仆从二三十。而且都认为读书人身边的应该跟眉清目秀的书童,跟个以前是放牛娃的傻大个作甚。不过李廷恩看中的就是长福的蛮力和憨实。
    大燕天下承平已久,可谁又能保证出门在外不会遇到一点波折,带个小书童,除了赏心悦目一点,就全是拖累。长福多好,除了能吃些,更能打猎能烧烤能赶车。
    主仆两一个闷头吃,一个慢慢品茶,歇息了小半个时辰,李廷恩正准备叫伙计过来结账,顺耳听边上两个行商说了两句话。
    “听说没有,胡干饼这回是真要卖他婆娘了,不仅卖婆娘,连他那两娃都要一块儿卖了。”
    “不会罢。他除了嫁出去的三闺女,剩下的两个可是好不容易求来的双胞胎儿子啊。这是他老胡家传宗接代的种,他舍得卖了?”
    “嘿,有啥舍不得卖的。他这会儿这婆娘,是叫李桃儿不,哎哟,当年娶回家的时候倒还水灵,咱不都说他走了狗屎运,在咱们这儿名声臭大街的,出去走一趟商回来,还带回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当初那个稀罕,等给他生了三个闺女,出去陪他走了两回商,你瞧瞧人成啥样了。前儿我那婆娘还跟我念叨,说那李桃儿真成干桃子了,浑身上下都看不到几两肉。胡干饼不倒腾脂粉亏了大钱?县里那有钱的陈寡妇你听说没,陈寡妇跟他搅合到一块儿,答应给他还债,就是得把人娶进门。这不没水的干桃子就得给人让位了。”
    “嘿嘿,也是啊,陈寡妇那身段儿,哪是胡干饼这会儿那婆娘能比的。陈寡妇手里捏着大把嫁妆,男人死的早,族里还给她留了点家产,守着那点东西过日子这么多年都没动心过,咋看中胡干饼了。陈寡妇才二十几罢,倒还能生出儿子来,难改胡干饼连儿子都不想要了。就是可惜那干桃子也不晓得胡干饼当年上哪儿拐来的,咋就没个娘家人撑腰。”
    “撑腰,我呸。你没听胡干饼说过,他婆娘是五十两银子从岳母手里买来的。都把人卖了,还好意思撑腰啊。你当年是眼馋过胡干饼婆娘罢,这要想了了心事,要不等胡干饼把人卖了,咱两悄悄摸到红街去试试滋味儿?”
    “有道理有道理,胡干饼那两儿子都生得像娘,你说胡干饼舍得把人卖到楼子里不,要能舍得,咱两多开几次荤。”
    看到两人挤眉弄眼的说着荤话,李廷恩攥紧手中的茶杯,眼神一片幽暗。
    须臾,他放下茶杯,走到隔壁桌坐下。
    两个行商都是走南闯北做点小生意的粗人,这样的人大本事没有,眼力劲儿是绝不会少的。一看到李廷恩,两人就直觉面前的少年有些来历。他们情不自禁坐直了身子,望着面无表情的李廷恩齐齐咽了口唾沫。
    “两位。”李廷恩反客为主的含笑给两人各倒了杯茶,“在下李廷恩,年庚十五。元庆四年河南府案首,一等廪膳生员,元庆五年河南道乡试解元。现拜入致仕礼部尚书,太子太师,一品大学士石大人门下,为其关门弟子。”
    李廷恩这五年虽说不能名满天下,可在他一路过关斩将一路第一的成为解元后,至少士子中有小半听说过,在他拜入名门天下的大儒,曾经的帝师石定生门下后,有一半多的人都知道这么个人了。不过两个生活在最底层的行商,自然不会听说过李廷恩。
    但没有听说过李廷恩,他们还懂案首,一等廪膳生员,解元,礼部尚书,太子太师,一品大学士的意思。想到面前这个少年还只有十五岁,两人吓得瑟瑟发抖,他们不认为有人敢随便胡说自己是解元,只是害怕的身子一阵阵发凉。
    好不容易有人终于挤了一句话出来,“李,李公子,咱,咱可没得罪您。”
    “别着急。”李廷恩将泄满茶水的粗瓷茶杯往对面面前推了推,“我只是想向两位打听些事儿。”
    “您问,您问,您只管问。”其中一个略瘦些的就拼命点头,扯了边上那胖点的两腿还在拼命颤抖的一把,“小的叫张大炉,他是黄黑子。”
    李廷恩搓了搓杯壁,含笑看着两人道:“方才我听两位提到一个叫胡干饼的。”
    张大炉和黄黑子对视一眼,齐齐拼命点头。
    “胡干饼可是他真名?”
    “李公子您真是神了!连这是别人给他取的外号都晓得。”张大炉自然不会认为面前这位李公子会认识胡干饼。要胡干饼有这么一个亲朋,那陇右道都不够他走的,哪会连点风声都听不到。
    张大炉心里腹诽了几句,看对面李廷恩垂头喝茶没有应话,才醒转过来自己脑子走歪了,擦了把汗,急忙恭敬的道:“那胡干饼本名叫胡威。他十八那年害了病,他乡下的舅舅带着儿女做了几个干饼子去看他,结果他取了一个干饼子切成三块泡水端给他老舅几个吃,说是就当吃中午了。打那以后,咱镇上的人就都叫他胡干饼,不叫他胡威。”
    小心翼翼的说完这么一段后,张大炉觑了眼李廷恩,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不敢吭声了。
    片刻后,才听李廷恩神色淡淡的又问了一句,“他正妻是叫李桃儿?”
    “没错没错,就是李桃儿,咱全镇人都晓得,胡干饼天天在街上打老婆,就骂操,烂了的桃子,一点儿水都出……”对上李廷恩森冷如箭的目光,本还兴冲冲的黄黑子吓得一个哆嗦,剩下的话无论如何不敢说了。
    李廷恩竭力压下心底的怒火,他并不想与面前这两个人计较,冷冷道:“胡干饼与李桃儿膝下有几个子女?”
    发现李廷恩面色阴沉,张大驴与黄黑子这回谁都不敢吭声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站李廷恩身后的长福威胁的视线中,张大驴硬着头皮开了口,“有五个。胡干饼婆娘先给他生了三个闺女,都被胡干饼嫁的远远的,从没见回来过。剩下的两儿子是对双胞胎,今年才七岁。”
    李廷恩深吸了一口气,“你可认得去胡家的路?”
    两人急忙点头,“认得认得。”
    “好。”李廷恩从袖中取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带我过去,这就是你们的。”
    两人都是到处走小买卖的行商,一年辛苦奔波才能挣七八十两,要缴税不说,中间还不知被人克扣多少。看见这银锭子都觉得天下掉了馅儿饼。就人家一个解元,就是不给银子,自个儿也不敢不带路啊。
    黄黑子忙拍胸口,“李公子放心,咱一定把您送到胡干饼家门口。”说完他犹豫了下,还是压制不住好奇心,小声问道:“李公子,您认识胡干饼?”胡干饼那小子不会是真撞大运了罢。
    李廷恩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森然一笑,“我不认识胡干饼。”
    就在两人松口气时,又听到了一句话。
    “我是他正妻的娘家人,李桃儿的亲侄子。”
    “啊?”张大驴与黄黑子大吃一惊,两人齐齐从凳子上摔下去半天没爬起来。
    ……………………………………………………………………………………………………………………………………………………………………………
    “李公子,就是这儿。”
    李廷恩下了马车,看到面前这桩位于小巷的小院,院门年久失修,腐朽了半边,俨然已经不能合拢,凑合着用木棍支住了,墙头上爬满藤蔓,明明是夏天,这院子却给人一阵刺骨的凉意。
    “拿着罢。”李廷恩将银子仍给他们,神色阴沉的警告,“我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我来胡家看我姑姑,尤其是你们口中的胡干饼和那位陈寡妇。”
    张大炉将银子攥在手里,保证道:“您放心,咱兄弟两嘴严实着,一准儿不能让胡干饼躲过去。您好好给您姑姑撑腰。”
    看李廷恩没有理会自己,张大驴与黄黑子识趣的走了。
    李廷恩顶着大门看了许久,叫长福上去敲门。
    一个面色蜡黄,头发半白,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开了门,看到李廷恩还没怎样,看到长福,她立时就慌了,直觉的又去关门。可门是坏的,她芝麻杆一样的胳膊也使不上力气,关了好几次都关不上,反而差点将胳膊给折了。
    李廷恩攥紧拳头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上去撑开门缝,温声道:“姑姑。”
    李桃儿被震住了,一脸迷茫的看着李廷恩。
    面对面的看到李桃儿瘦的如枯骨一样的身子,对上那双深深凹陷进去的双眼,李廷恩仿佛又见到当初的李珏宁。
    自己如此努力,让哪怕是厌恶的亲人都过上了好日子,结果还有一个嫡亲的姑母在外地饱受折磨。这算不算是老天爷对自己五年来顺风顺水的讥讽?
    “姑姑,我是廷恩,李廷恩。”李廷恩注视着李桃儿的双眼,认真的道:“我家世代居住在河南府三泉县柳条镇的李家村。村口有一株大柳树,桃花河绕着村子过,经板桥村流到曲江河里。每年初春,村里未出嫁的女子都会去桃花河打一桶桃花水混着柳树叶擦脸,村里的老人说这样一年脸上都会白净红润。还有,我爷叫李火旺,我大伯叫李大柱,我爹叫李二柱,我娘林氏是童养媳。”
    随着李廷恩不疾不徐温和的话音落在耳边,李桃儿的眼神渐渐迷蒙,她陷入到某种回忆之中,脸上充斥的都是不敢置信。直到李廷恩再次说了一句话。
    “姑姑,我是您的侄子——李廷恩。”
    “啊……”李桃儿怔怔的望了李廷恩一会儿,伸出老树皮一样的手摩挲着李廷恩的脸。
    她的手伤疤很多,尤其是指腹上,全是比男人还厚得多的老茧,落在李廷恩脸上,有淡淡的麻痒和轻微的刮痛。李廷恩没有躲避,他觉得心里那种被油烧的感觉更叫他难以忍受的多。
    也许是从李廷恩身上找到了许多李家人容貌的特点,李桃儿终于相信了,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廷恩啊,你是廷恩,你是我侄子,是我二弟的儿子。”
    不过她恢复的很快,只是哭了这么两句,就打开院门,把李廷恩拖到了一间即使屋顶上破了个大洞依旧黑黢黢的小屋里,她将睡在炕头芦苇席上两个六七岁的孩子拉了起来,然后翻箱倒柜的收拾了几件看起来很破旧的衣服包起来塞到李廷恩怀里。
    “廷恩,大姑求你件事儿,你把你这两个表弟带回家去。”李桃儿摸着孩子滚烫的额头,看他们一副迷瞪瞪的样子,眼泪直掉,“要是家里能有口饭吃,就养活他们,实在不行,你跟你爷说,找个心善的人家卖了他们,要卖到一户人家。”
    “娘,娘,不要卖我。”两个孩子迷迷糊糊的听见这么句话,本来还有点好奇的打量李廷恩,这会儿就都抱着李桃儿的胳膊,哭的一个比一个大声。
    “阳阳,亮亮,不是娘要卖你们,可你们不走,你爹他……。”李桃儿忍住泪,抱着两个孩子哄道:“你们听话,这是表哥,你们跟他走,到了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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