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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妃不难嫁-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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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你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烂了,那位爷拿自己的袍子给你裹着,他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吓死我们了。”妇人唏嘘着,但又道,“不过我们这里荒郊野岭的,时常来些奇怪的人,虽然觉得害怕,也见怪不怪,就收留你们了。”
“这里是哪儿?京城里吗?”偲偲说着,去窗口往外看,却只看到远处的山脉河流,心头不禁慌张。
“早不在京城了,再往南一些就到津水河了,这儿哪儿也不是。”妇人得意地笑着,“这里就咱们一间客栈,给过路的人歇歇脚。”
偲偲也懒得再去追究什么,朝妇人道了谢,想起她说来时韩云霄身上都是血,想必是经过了一番打斗,不禁问:“送我来的人有没有受伤?”
“没有呢,我家老头子问了,他说都是畜生的血,可到底是畜生还是人,咱们也懒得问了。”妇人这样说着,起身收拾碗筷,对偲偲道,“一会儿洗澡再上些药,你这样细皮嫩肉的美娘子,可别留下疤痕,我瞧见你浑身都是呢,真可怜。”
偲偲依旧尴尬,如今寄人篱下,也只能听凭摆布了。
之后洗澡,几处破皮的伤口碰到水,痛得偲偲撕心裂肺,而后上药,那妇人也不知轻重,只说要将淤血散开,搓弄得偲偲几乎痛去半条命。但这番折磨之后,果然身上松快了许多,渐渐和那妇人也熟络起来。
是日夜里云霄又来,见偲偲精神好了许多,放心不少,可两人相见还是十分尴尬,偲偲计算自己离家的日子,难免对女儿十分担心。
“我已经告诉舞依姑娘你很好,我也派人保护着金梅楼,决不让任何人伤害鹤鹤和你的姐妹。”云霄的语气充满了愧疚,他总觉得自己做得再多,也弥补不了妹妹对偲偲的伤害。
“为什么不送我回去呢?”偲偲终于问了,她之前就被妇人告知说他们收了银子要看好偲偲,故而她也不纠结去留,只等云霄来说话,但此刻眼见云霄神情忧郁,心底更加不安。
“太子也在找你,你知道的,他势力有限,他能动用的人便是我们韩家的人,所以除非我告诉他你在哪里,不然他若不通过霍贵妃,凭一己之力并不能找到你。”云霄真诚地看着偲偲,“如果你愿意,我就去把鹤鹤接来,然后把你送走,送到很远很远地方,永远离开这里。当然就连我……也不会再去找你。”
偲偲苦笑:“总觉得是我和鹤鹤做错了什么,所以才要逃。”
云霄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心意,我只是觉得无奈还有可笑。”偲偲摇头,目光迷茫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的确是我错了,我若不回京城,什么都不会发生。”
云霄却道:“可你在南疆认识了太子,他会回京做太子,你本不在计划之内,所以即便你不回京城,他到今日要归来,也势必纠缠你。”
“他说过可以为了我不回来。”偲偲道。
云霄竟是冷笑:“你以为他真的可以决定吗?”
偲偲漠然看着云霄,益发苦涩地笑:“是这样吗?”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偲偲,你没有错。”云霄也有些混乱了,突然重重的一拳砸在桌上,“都怪我!怪我把云音宠坏了。”
偲偲却来握住他的手,反温和地安抚他:“当时的恐惧已经淡了,我不再害怕,更不会记仇,何况你已经杀了那些人了是不是?谢谢你没有把我交给太子,我愿意带着鹤鹤离开这里。云霄,若此生咱们再无缘相见,眼下我求你最后一件事,把我的女儿接来,让我们母女离开所有的是非,好不好?”
云霄眼中已含了泪,当初眼睁睁看着偲偲“死”去,如今又要亲手把她们送去谁也找不到的远方,他这辈子就是这样“爱”一个女人的吗?“我答应你!”
“我信你。”偲偲见云霄神情坚毅,也不愿再怀疑什么,只等他将女儿接来,从此奔走天涯,与京城的一切人和事断绝往来。
可事与愿违,这一夜偲偲就发起了高烧,原是身上的伤口没有得到最好的处理而感染,这一病竟是凶险,云霄不便将偲偲带回京城,便索性送去了距离此地最近的津水县。
但津水县毕竟只是小地方,没有名医可为偲偲医治,加上偲偲之前种种经历,身子早就耗虚,这次不由得大病一场,十数日才见起色,云霄疲于在京城和津水县奔波,总有顾不及的时候,而时日一长,难免有人会怀疑他的行动。
这一日如常处理完朝廷的事,云霄想赶回家中换一身衣服,再取一些人参燕窝带去给偲偲服用,可才进家门,就接到一封密信,信上写明他若不交出偲偲,韩云音将性命难保,云霄惊骇之余忙去问家人妹妹何在,韩夫人尚不知其中蹊跷,只平常地回答:“一早去了太子府,太子妃说有好的料子要给她。”
云霄登时呆住,果然那封信来自梁允泓,可早晨他们还在朝堂会面,太子却完全不动声色,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行迹已经暴露。不过冷静下来想想,这也并不奇怪,这十几天太子为了找偲偲几乎把整个京城翻过来,自己不管怎么伪装,也会自然流露出几分不在意的模样,太子猜不出才该奇怪。可他没想到,太子竟然用云音来威胁自己。
显然,只要他把偲偲交给梁允泓,他就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放了云音,云音此刻也算是被软禁,她自己未必知道正面临威胁,而云霄若违逆,云音就命悬一线。可那样做,他势必背叛偲偲,他答应过偲偲一定送他们母女离开,纵然偲偲生病是意外的事,若不病母女俩也许此刻已经匿迹天涯,可他又怎能把责任归结到偲偲的身上?
不论如何,今日总要再去看一次偲偲,韩云霄出门前对母亲说妹妹只怕会在太子府多住几天,韩夫人不以为意,只是发牢骚说:“你这几天总不在家,去哪儿了?”
哪还有心思和母亲蘑菇,云霄飞也似地奔离京城,两地说远不远,说近也要走上小半天,云霄到达偲偲藏身的客栈时,已是下午辰光,偲偲才午睡起来,软软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客栈掌柜的孩子玩耍。
“我带了人参和燕窝来,让厨房给你炖了吃,大夫说你病虽好了,但元气大伤必须调养。”云霄掩饰内心的不安,如常对偲偲说这些话,回忆起来,这十几天和病中的偲偲相处,平常安宁的好似普通百姓家的夫妇,虽然他来回奔波很辛苦,却异常得满足和幸福。只是这样美好的岁月要以偲偲的健康为代价,实在太沉重。
“我自己也知道,这次伤得厉害了,走几步路就喘。”偲偲无力地苦笑着,“方才从楼上下来,腿软的差点跌倒,可是总不能老躺着,躺着就会胡思乱想。”
云霄坐到她身边,把一旁凉温了的药端给她,“转眼就入秋了,天气清爽起来,你身体也会好的,不要瞎想。”
“辛苦你来回照顾我。”偲偲吃完药,伤感地看着云霄,“我总觉得下辈子我们还会相遇,因为这辈子我欠你太多,你对我这么好,我却没有任何可以回报你的。”
云霄无语,想到自己可能要背叛偲偲的事,便心如刀绞,虽然他不在意偲偲是否感谢自己,可自己的心意被人了解和接受,怎么都比被憎恨来得强。这一刻她还如此感慨,下一刻是不是就该冷笑?他到底是该直接把一切告诉偲偲,还是让她猝不及防地去面对太子?
“云霄!”偲偲又唤了一声,“你想什么?”
“我……我在想。”云霄干咳一声掩饰尴尬,“如果下辈子还能相遇,我绝不让你再遭受这一世的痛苦,我要做你心里最深处的男人,一辈子守护在你身边。”
偲偲脸色微红,含笑看着云霄:“这一世只怪我没出息,生生错过了你。”
“不是你没有出息。”云霄心酸难耐,“是我没有出息,不管比梁允泽还是太子,我都太没用。”
偲偲想劝他,可一口气没提上来,一阵猛咳,云霄慌忙把她抱起来送回卧房,偲偲好一阵才缓过来,倚着床捂着心口笑道:“我这里还有心病,我惦记孩子。”
云霄道:“舞依姑娘对鹤鹤说你病了,怕传染给她所以要躲起来养病,她很乖很安静,虽然每天都问你几时回家,可听说你暂时不能回去,也绝不会哭闹。偲偲,你有一个好女儿。”
“是啊,纵然这辈子遭受再多委屈,有鹤鹤这个女儿,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福报了。”偲偲喝了一大碗茶,才觉得胸口松快些,“为了鹤鹤我也要快些好起来。”
云霄看她苦中作乐、故作坚强,更是心痛,而他更明白,她心口那里积压的病,又何止是孩子。
这一晚,云霄到底还是没开口提太子威胁的事,翌日奔回京城赶去上朝,再见太子,梁允泓也无事人一般,只是和之前不同,再不提寻找偲偲的事,好像所有事都搁下来,直等云霄摊牌。
韩府的眼线也陆续送回消息,知道妹妹在太子府没有收到委屈,云霄一时放松下来,就更提不起勇气背叛偲偲,若没有云音这个人质,对他而言背叛太子根本是不需要考虑的事。
可是事情远不会如他所愿,三天后云霄再次从津水县回来,又收到了密函,这一次装在信封里的不是信纸,竟是一缕长长的女人头发。
“好狠……”云霄握拳重重砸在了桌上,杯碟被震了一地,将进门来的小丫头吓坏了,她躲在门前颤颤地说,“老爷吩咐奴婢对公子说,有空就去太子府把小姐接回来,总在那里叨扰不好。”小丫头说完,只见公子目露凶光,吓得她不等回音就跑了。
云霄好容易才压下怒意,默默换了出门的常服,将太子府的两次信都带在身边,趁天色未暗,策马往偲偲的住处奔去。这一路他想了很多,不论如何也不能不管妹妹的死活,太子能这样威胁自己,必然就能真的要了云音的性命,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去死,实在有太多的办法不让人怀疑他杀,妹妹固然千错万错,也不至于成为刀下鬼。可他不能背叛偲偲,而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对偲偲摊牌,如果偲偲不愿意,他纵然用自己的命去换回妹妹,也绝不勉强。
马蹄阵阵,云霄虽是飞驰,但一路走得很小心,生怕被太子的人尾随,可当他停马在客栈门前,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大群士兵,他们也不来围住云霄,只是持刃对着他。
“原来是在这里?”梁允泓突然出现,面上含笑,一把勾起云霄的胳膊,“一起进去吧,别吓着偲偲。”
韩云霄退无可退,他总不能对太子拔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入,太子则立定谦让,“你带路吧。”
“……是。”云霄匿在袖中的手已紧紧握成了拳头,他恨自己的身不由己,他恨自己对权势的忌惮,他恨自己身上背负家族的重担,“殿下走这边。”
“好。”梁允泓欣然前行,不久跟着云霄在一间屋子前驻足,隐隐听到里面的咳嗽声,脸上凛然之气顿时消失,竟是急急推门进去,几步就跑到了偲偲面前。
彼时偲偲正坐在炕上给女儿绣冬天穿得夹袄,被棉絮弄得咳喘起来,乍见梁允泓惊得一时缓不过气,又是猛地咳嗽。
“怎么了?要不要喝水,来喝点水。”梁允泓手忙脚乱地递过一杯茶,伸手轻轻在偲偲的背脊上拍打,“怎么病成这样了?是什么病非要躲着我?你在这小地方能养得好吗?回京好不好,我让太医给你治病。”
偲偲饮下茶水,粗粗地喘着气,抬眸见门前的云霄,不禁紧紧咬了嘴唇,那一日的誓言她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今天这个她最信任的人,带来了她最不想见的人?
“思符,跟我回去吧。”梁允泓轻轻将偲偲散开的青丝收拢,摸到她纤瘦的肩胛,心疼得眉头紧蹙,“我带你回太子府,把鹤鹤也接过去,有孩子在身边,你会好很多的。”
“云霄,你也来劝劝思符,你也真是的,怎么由着她躲在这里?”梁允泓若无其事地责怪云霄,完全不愿让偲偲感觉到他背后一丝丝的阴鸷。
云霄如人偶般僵硬地走过来,星眸宛若死水,木然地回答太子:“是臣的错。”他抬眸看向偲偲,恨不得偲偲化作利刃将自己剐杀,完全不知道谁在支使大脑,漠然地说着,“太子担心了你好些日子,鹤鹤也想你,回京吧。”
偲偲的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待转向梁允泓,却又温和起来,“多谢殿下美意,可是太子府实在太尊贵,我如今更是病体唯恐有损皇威。殿下若垂怜,还请把我送回金梅楼。如今大病已去,只需调养。”
说话的功夫,偲偲又咳了几声,梁允泓完全没有不耐烦或不满意的神情,只是连声答应:“好,只要你肯回京,不去太子府也不要紧。什么都没你的身体要紧,回去好好调养才是正经的。”
登车离开那静谧的客栈,偲偲被迫与梁允泓同车。被太子揽在身边的感觉很虚无,偲偲无力去抵抗这一切,看着客栈和街巷从眼前消失,她突然觉得老天爱跟她开玩笑,每一次都把希望摆在她面前,等她伸手要触及时,再让他们灰飞烟灭。
大部队跟随太子离去,云霄此刻才似乎略略回过神,总要离开这个地方,总要回到京城那个硕大的牢笼里,日子还要过下去,而他也终究要去面对偲偲。
“这位爷。”客栈老板怯怯地出来,将一只包袱交给云霄,“这是那位娘子留下的东西,您给带回去吧。”
云霄打开瞧,都是些新作的小孩子衣裳,那老板又说,“本是洗了晒着的,刚才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收下来。”
“多谢,这些日子打扰你了。”云霄将包袱重新收拾好,掏出一张银票塞给他,“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她。”
老板见银票数额巨大,实在不敢接,云霄却冷笑着塞入他手中:“钱算什么呢?我想要的一样都换不回来。”
这一边,偲偲被太子一路送回京城,只是大部队在入城前就神奇的散了,轻车简从地去往金梅楼,太子的身份还是那个霍公子。
“天色不早了,您回去吧,我精神也不好,来日总有说话的时候。”偲偲拒绝了梁允泓跟她进去,站在门前请他离开。
太子完全不勉强,但还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偲偲的手,一步三回头地说:“明日我就派大夫来给你看病,千万要保重。”
偲偲惨淡淡地一笑,目光坚定不移地相送,直到把太子逼回车上。
这里马车才走,楼里就回荡起鹤鹤嗲嗲的呼唤,一声声妈妈把偲偲冷了的心催暖,一回身便被软软香香的小人儿撞个满怀,鹤鹤久别母亲,乍见偲偲回来欢喜得说不出话来,却也不哭闹,只是把母亲的脸亲了又亲啃了又啃,就钻在怀里不动了。
父女相亲 王府寿宴
2013…12…19 15:51:33 本章字数:13716
舞依等人赶过来,见病容满面的偲偲,无不担心,而偲偲自己也知道,竟是双手无力连女儿都抱不起来,众人将孩子抱开,搀扶偲偲回了房,安顿妥当后众人散去,独留舞依在侧。
“韩公子起先说要改天把鹤鹤接走,让你们母女离开,我心里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着就这么和你分开了,往后天涯海角就再不能见了吗?”舞依絮絮叨叨地说着,未免哽咽,“可后来他突然来说你病了,接孩子的事要搁置一下,我心里更担心,可他说为了你的安全,还是不要去看你的好。我虽然信他,但心里总是不踏实。”
“你信他?是啊……我也信他。”偲偲苦笑,方才的恨意已经在车马颠簸回来的路上淡了,现在安安稳稳地躺在熟悉的卧房里,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恨,或许她也有几分不想离开的愿望,或许她对某个人还是有几许期待。
“你知道吧,边疆捷报频传,梁允泽这次又立了大功,据说早就把蛮子赶走了,他却又追出去,咱们国家的疆土似乎又拓宽了。”舞依一直等着把这些消息告诉偲偲,此刻迫不及待道,“这一次他再回来,可就更风光了,你别嫌我啰嗦,我可真盼着他好,他好了你才会更好。”
可偲偲却猛然想起梁允泽身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柔软的心突然紧紧地抽起,那个人走了那么久,她一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为何听舞依说他对敌寇穷追不舍,自己反而开始担心攴?
那一天在街边楼台上的目送,他真的没有发现吗?偲偲心内苦笑,又是自嘲,她担心梁允泽去沙场宣泄心内怨气,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才会想用女儿甚至自己来牵绊他,只是这一切仅仅在脑内一闪而过,此刻回想起来,偲偲也不愿承认。
“偲偲啊……你这伤是怎么回事?”舞依上来为偲偲掖被子,却看见她手腕上还没有完全褪去的伤痕,当日被强。暴时偲偲挣扎得太厉害,手腕被绑着的粗绳摩擦伤了皮肉,这不比身上被打伤勒伤的地方淤血散开便好了,这里的皮肉且要养一些日子,如今结的疤才掉,一层暗红的皮肉显得很突兀。
“没事了,那件事我一辈子也不想提起,你就别问我了。”偲偲把手缩回来,抬眸瞧舞依一脸怒不可遏的模样,她却漠然淡声道,“还能怎么样呢?去杀了她吗?彖”
“可这伤能好吗?”舞依又把她的手腕拉出来看,突然一个激灵,转身翻箱倒柜找出一枚镯子套在偲偲的腕上,“玉能润泽肌肤,你戴着一来能遮挡伤痕,二来也能快些好。”
“这不是王妃给鹤鹤的镯子么?”偲偲想要褪下来。
舞依却不让:“王妃给鹤鹤,不就是给你吗?难道不是一代代传下去?”
偲偲知道她的用意,此刻也没力气多做辩驳,摇头叹:“这次被太子带回来,我必然难再离开京城,他势必是不会放我走的,往后会怎样,我真的不知道。”
“楼里只有我知道你在云霄的照顾下,韩公子叮嘱我说怕走漏风声,因为太子翻天覆地的找你,可若我们这里不着急,就有问题了。”舞依谈起太子,沉沉地叹息说,“我知道你不愿跟随太子,不过他对你也是在太用心,听说这一次闹得动静有些大了,朝廷里的人也开始注意了。”
“可不是嘛,今日那么大的阵仗。”偲偲冷笑,却也无可奈何,终是觉得太疲倦要睡,拉着舞依窝在一起,安然渡过了一晚。
翌日上午,韩云音终于从太子府回到家里,由于她住的时间过长,韩夫人早就觉得奇怪,但见儿子女儿都神情淡漠,而丈夫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寒了心的她便也索性不管了。
韩云霄下了朝则直奔回家,冲到妹妹的闺阁,见她正淡定地坐在镜前梳头,从镜子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说:“我还以为,哥哥会选择放弃我呢。”
“早知道你这样想,我就不要管你了。”云霄大怒。
“你发什么脾气,这不是你选择的吗?”韩云音幽然转身看着兄长,黯淡的眼睛里只有恨和怨,“我现在只恨自己没出息,没把她弄到更远的地方去,好叫你找不到。”
“你在太子府什么也没说吗?”云霄懒得和他蘑菇那些话,只是想弄明白太子如今知道多少事。
韩云音不屑地睨他:“他们会问的话,还轮得到来逼你做选择?他们好吃好喝地供着我,每日陪着太子妃看戏喝茶,或她进宫请安,我就在府里喂鸟逗猫,日子逍遥得很。”
云霄浓眉深蹙,他也明白,若梁允泓从妹妹口中得知些什么的话,也没必要再来问自己,但还是奇怪:“既然软禁你,又为何什么都不问。”
“为什么?因为我是韩府大小姐?”云音哼道,“因为我是慎郡王的未婚妻啊,我是梁允泽没过门的老婆,未来的王妃呐。”
云霄看着妹妹狰狞乖戾的笑容,一阵阵恶寒爬上背脊,失神地问:“为什么她经历那么多磨难,还是从前的品格心性,你只是得不到爱的人,就变成这个样子?”
云音却怒道:“是你说的,我若去争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有人笑我,所以我去争了啊。”她几步逼到兄长的面前,含恨道,“都是哥哥的错,若非你优柔寡断,若非你多管闲事,就断不会有今日的事。”
“多管闲事?”云霄有些发懵。
“当年你若任由堂姐戳瞎那贱人的眼睛,那一切都会不同。”云音冷笑着冲哥哥道,“你妹妹我没有变,只是你没有看清。”
韩云霄怔怔地朝后退开,他无法接受妹妹如同恶魔一般的嘴脸,一步步走出去,每一步都沉重地好似能踏穿楼阁。
之后几日,突然忙碌起来的朝务,让云霄再次被束缚,和太子共事也一如往常,好像津水县的事从未发生过,而云霄似乎也愿意用忙碌来麻木自己,忙得分身无暇时,才会不去想那些令人窒息的伤痛。
转眼到中秋节,因是年皇后和先太子接连薨逝,皇帝决定取消所有节庆娱乐,但宗室里总还是免不了送往迎来,霍贵妃的殿阁里,光收礼都忙不过来。而在过去的岁月里,佳节对于霍贵妃而言,只会徒增伤悲。
霍西琳默默地和宫女们清点礼物,又准备回礼,霍贵妃歇了午觉起来,只穿松松的睡袍走出来,西琳瞧见忙去拿风衣给她披上,“风越发冷了,母妃可别贪凉。”
霍贵妃对儿媳真真十分疼惜,最近这段日子,儿媳做得种种事都得到皇帝赞许,连带对太子也欢喜起来,不过这几日又听见一些不好的声音,霍贵妃一直憋着没有问,这才有些头疼,此刻睡一觉起来精神好了很多,想了想还是问儿媳:“你们和韩府的关系,现在闹得很僵吗?”
“怎么会?母妃不是知道吗?云音前些日子还在太子府住了好长时间呢。”霍西琳从容对答。
霍贵妃却微微蹙眉,指点道:“她毕竟还是女儿家,你们新婚燕尔的,她掺合着做什么,往后还是免了。何况太子府尊贵,别随便叫人留宿。至于和韩府的关系还是不容怠慢,如今太子羽翼尚不丰满,我们还要依仗他们父子。”
霍西琳谦和地答应,没有辩解半句话。
倒是霍贵妃喝了茶,又细细打量儿媳淡定的面容,忍不住问:“那个女人,你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霍西琳微笑:“自有人操心,儿臣在一旁看就是了。”
霍贵妃微微皱眉,终是懒懒地说一句:“看也要看得清楚些,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实的。”
霍西琳连连答应,她淡如清风,对婆婆的一切都顺之从之,婆媳俩的关系从未出现任何问题,而她在皇帝面前也表现得极为优秀,加之梁允泓近来颇有一番作为,渐渐的太子府威严树立起来,其中一半的功劳当属于太子妃。
中秋一过,气候便加紧步伐往冬天赶,日子也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九月初,这一日朝廷颁布了一道圣旨,一时引得朝野哗然。谁也想不到,当朝太子竟为谋害先太子的罪臣翻案,等这会儿回过味来,才发现太子自中秋节后就一直耽于此事,而更叫人无法理解的是,皇帝竟然答应。
霍贵妃得知这一消息时勃然大怒,将儿媳叫到跟前问缘故,霍西琳却从容地笑:“太子这样做,自有长远的目的,毕竟当初被皇上委任主审的人,是慎郡王呀。”
“你们是算计他?可他好像就要回来了。”霍贵妃很是不满,这段日子她曾想派人去暗杀梁允泽,可回回都被儿子劝住,到如今他又要战功赫赫地归来。
“回来才好,殿下说,他不想赢一个死人。”霍西琳面上是温和的笑,却叫人莫名看见几分肃杀之气。
且说圣旨颁布后的第二天,苍天庇佑季家的血脉得以延绵,端柔郡主在娘家顺利诞下麟儿。太子旋即带来皇帝的旨意,追封季世奇为忠烈侯,发回原宅邸,由端柔之子承袭爵位家业。
此外更传出让人咋舌的消息,竟说季世奇尚有私生女遗留民间,皇帝将此事交付太子去办,于是三日后,金梅楼的偲偲再一次不复存在,季思符这个名字流传出来,众人也方明白,季世奇生前为何流连于这座青楼。
这一切的一切,曾经遥不可及甚至永远也没有希望,眼下却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得以实现,偲偲一直漠然地看着太子雷厉风行地为他实现愿望,当这天梁允泓来请偲偲搬去季家居住时,她才意识到太子真的可以为达目的,做任何可能的事。
梁允泓劝偲偲说:“我母亲说端柔自幼被宠坏,只怕念着孩子没有了父亲,也会同样的去溺爱这个孩子。女孩子娇惯一些也总有招人疼的地方,男孩子若被宠坏,将来就是尸位素餐的纨绔子弟。可你若搬回季府,她也必然会带着孩子过来,你把鹤鹤教育得那么好,自然也能教导好侄子。”
偲偲很心动,她的确担心父亲唯一的孙子因被过度宠溺而无法继承祖父之风,金梅楼也终究是一座青楼,女儿越来越大,若不能离开京城,必然也要另择一处居住。
“至于之前说让你去太子府的事,我不会再提,除非有一日你愿意。”梁允泓谦和甚至卑微,似要弥补偲偲什么一般,不急不躁,一直细心小心地呵护着她。
“好。”偲偲终是答应,事情莫名其妙地发展到今天,既然季家已得到正名,那么在侄子能独当一面前,自己就要为他重新撑起这个家。
可对于突然而至的变动,鹤鹤和舞依一样不乐意,舞依担心的是太子的纠缠,担心的是韩云音借口探望她的堂姐而趁机伤害偲偲,但鹤鹤还不太懂这些大人间复杂的事,偲偲问她为什么不高兴,小丫头也只是撅着嘴嘟囔:“就是不高兴,不喜欢。”
但这一切由不得一个五岁多的孩子,九月中旬偲偲便搬入了父亲的宅子,宅子重新打理后,正屋连带院子都给韩端柔母子住,偲偲则带着女儿住进原先小夫妻俩的院子,父亲的书房按原样复原,又增添了西厢房为学堂,将来好在这里请西席授课。
这样忙忙碌碌,竟转眼就到十月,韩端柔在娘家坐好了月子,也欣然搬来季府,虽然从前种种一时还忘不掉,两人倒也相处融洽。韩端柔如今一心一意都在儿子身上,旁人说什么闲言碎语都不入她的耳,又喜欢鹤鹤乖巧可爱,儿子一见这个小姐姐就乐开花,便益发待见偲偲母女。
家里虽都是女人带着孩子,倒也其乐融融,小日子满足地过着,不由得就疏忽了外头的事,这一日城里锣鼓爆竹沸反盈天,连家里都听得见,鹤鹤跑来问母亲怎么回事,彼时韩端柔正在一旁,笑盈盈回答她:“将士们凯旋归来了,可惜现在去晚了,早知道今天有这么热闹的事,舅妈带鹤鹤去街上看大马。”
这话说完,韩端柔才觉得有几分尴尬,冲偲偲苦笑道:“他真真是个冤家。我总想,当初若没有那些事,我们现在又是什么模样?”
偲偲不以为意,只满目慈爱地看着酣睡的侄儿:“从前想过很多次,现在越发淡了,只盼着孩子们快些长大。”
可淡了的,似乎不止偲偲一个人,梁允泽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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