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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妃不难嫁-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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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他那么多。”心里骂一句,偲偲继续拨弄炭火,可隐隐的仿佛听见咳嗽声,外头雨雪在风里打转,竟也没盖住这声音。
    “算了,万一他病倒了,又是我的事。”偲偲拢好炭炉,将炖着的铜壶里的水沏了一壶新茶,用暖笼兜着就捧了往梁允泽这边来。才要进门,里头的人正好出来,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你?”梁允泽有些惊喜。
    “听见你咳嗽了,想过来瞧瞧。”偲偲站在门前,这里不似自己屋子那般有扑面而来的暖气,里头和外头好似没什么区别。
    “没事,我喝茶呛着了。”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忙又想起正经的事说,“我去隔壁拿一本书,立刻就回来。”接着好似怕偲偲马上会走,几乎奔着就去了。
    偲偲摇摇头,捧着茶壶进来,搁在桌上探手摸一摸他才喝的那些,已经触手生凉了,真真是要命的,平头百姓家,冬天也至少有口热水喝吧,他这样子,好似被自己虐待一样。等等,和你什么相干?
    腹诽自嘲一番,偲偲麻利地换了新茶,等梁允泽拿着书赶回来,她已经在一旁添炭生火了,头也不抬地说:“因为在金梅楼把银子都花光了,才这样苛待自己吗?你真给皇子皇孙丢脸啊。”
    梁允泽被噎住,懒得理论,回到桌前去急不可待地翻开那本书,不知倒腾什么,片刻屋子里暖融融起来,他好像也做完了手头的事,松一口气随手端起茶杯来猛喝,那暖暖的恰到好处的茶水流进肚子里,浑身都暖和了。
    此刻偲偲也弄好了炭炉,拍拍手就要往外头去,梁允泽忙道:“留下陪我说说话?”
    “你那么忙,别回头说我耽误你。”偲偲不理会,又要往外头走,梁允泽起身追出几步说,“我做完了,当然……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偲偲回眸瞧一眼,她顶不愿意见到这个男人一副委屈的样子,可他好像吃准了自己受不了这个,每每拒绝与他吃饭或聊天,他就做出这副模样来,要命的是,这模样下的眼眉神情,和女儿简直一模一样。
    “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偲偲这般说,倒也不挪动脚下的步子,“你母亲很担心你的身体,可你每晚都这样熬,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
    “你可知道,此刻皇上还在批折子呢,你以为天下的安宁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吗?”梁允泽苦笑,“世人只道我们锦衣玉食,却不知真正为天下社稷付出的人,都在拿命相搏,我这里不过是皮毛而已。”
    “可是……”偲偲冷笑,又想提父亲的冤案来提醒梁允泽世道还是有黑有白,可心怕他心里不痛快,而且每次提起父亲的事都免不了大吵一架,还是作罢了。
    “二皇子就快到京城了,朝廷会发生巨大的变动,无法预计会发生什么,估计之后的日子,我会很少在家了。”梁允泽笑笑,也斟了一杯茶递给偲偲,“谢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
    偲偲没有接,又坐到原先炭炉那里,用火钳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梁允泽尴尬地站了一会儿,自己喝掉了。
    “你不想孩子吗?”男人实在没话说了。
    “当然想。”偲偲答,“所以才能体会你母亲的心思。”
    梁允泽干笑,凑过来烤烤手说,“不是我懒得把屋子里弄暖和,叫个下人来也成,只是屋子里暖了,人就容易犯困,冷一些才能保持头脑清醒。”
    偲偲看他一眼,不屑地摇了摇头。
    梁允泽微怒:“怎么你总是一副很瞧不起我的样子。”
    “我干嘛要瞧得起你?”偲偲反问,背过去弄她的炭炉。
    “你?我……”男人噎住了,心里却挺乐呵,这些天因为偲偲在家,他愿意往家里跑,散了朝皇帝那里没事,就赶紧回家来窝在书房里,即便隔开几间屋子,甚至说不上话,可知道她就在那里,心就踏实。
    “思符。”
    偲偲没应。
    “偲……思符。”梁允泽又唤。
    偲偲的背影显然颤了一颤,前头没有连起来,却分明叠加的“偲偲”二字,好似有细针戳到心里,痛虽是一瞬,却梗在那里了。
    “烦死了。”偲偲故作镇定,回过来瞪梁允泽,可瞧见男人的脸,心里竟软了。
    他落寞,甚至有些悲伤,不知道神思飘到哪里去,竟是呆呆的。
    “喂!”偲偲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梁允泽才回过神,尴尬地说:“大概累了。”
    “累了就去休息,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要把我也耗着,你知不知道,你呆在这院子里,我就睡不着?”偲偲愤愤,起身拍了手要走。
    “从前夜读后,都在你那间屋子里休息,你看外头。”梁允泽指一指外面飞舞在黑夜里的雪花,“这雨雪交加的,我大半夜回卧房去,还要惊动好多下人,他们也怪可怜的。”
    “那……你想怎样?”偲偲瞪着,似随时做好了准备,只要他开口说要去那间屋子,就一巴掌把他拍墙壁上去。
    “今晚我不想走了。”梁允泽笑,眼窝里盛出腹黑魅惑之色,靠近偲偲半步,凝视她的脸颊说,“还有几本折子本想留在明天看,如果你在这里陪我,我就全部看完它。”
    偲偲愣了那么半瞬,一把推在梁允泽肩头,自己跳开三四步远,“您爱看不看,我这儿可要睡了,梁允泽我警告你啊,你待会儿要是敢来打扰我休息,我……”她比了个杀人的手势,哼哼着就走了。
    男人失意极了,可是越挫越勇讲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反正今夜正事已毕,时辰也不算太晚,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让他折腾,于是这一晚的书院比以往都热闹,动不动就能听到窗下有人喊“思符”,动不动就会听见一个女人叫嚣着要杀了男人。
    书院外头候着的下人是听得见这动静的,其实不消这样热闹,这几日观察下来,谁都发现,王爷不是从前的王爷,而那思符姑娘也不是来时的模样了。
    翌日放晴,梁允泽闹腾了大半夜,竟然还能按时去早朝,偲偲则不行,瘫在床上闷头睡了大半天才起,虽然侍女们看她的目光很奇怪,可她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叫人高兴的是,午后不多时,就有丫头来告诉偲偲有人来探望她,因是梁允泽一早吩咐过的,不管来者是谁,都没人敢怠慢,等女儿花蝴蝶般扑进自己怀里,偲偲心里只剩下幸福了。
    听说女儿发烧,偲偲好不心疼,纵然在王府里不方便,还是各种满足女儿的要求,带着鹤鹤在花园里晒太阳,要来王府上好的点心满足她的小肚皮。
    那一会儿,舞依正好回偲偲的屋子去洗手,梁允泽从朝堂下朝回来,听闻鹤鹤来了家里,欢喜得直往这里奔来,可当瞧见母女俩在园子里玩乐的情景,突然就呆住了。
    那场梦,那场梦里面容模糊嬉笑玩耍的母女,和眼前几乎一模一样,这两个人,好像从梦里来。“王爷!”舞依折回来撞见发呆的梁允泽,唤一声却不见男人动,依稀听得他在呢喃“你到底是谁?”
    “梁允泽!”鹤鹤瞧见这边的动静,大大咧咧地喊起了梁允泽的名字,舞依听得呆呆的,打趣说,“你倒受用她这样直呼你的名讳?”
    “孩子嘛。”梁允泽不以为意,反而显得有些高兴,只是眼底不知匿藏了什么,神情不展。
    偲偲见梁允泽回来,又听女儿这样直呼他的名讳,心里觉得很不安,等舞依和他走近,便把鹤鹤塞给舞依,“姐姐带孩子回去吧,我过些日子就回去。”
    “妈妈不要我了?”鹤鹤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母亲的脸色怎么突然就不好看了,抱着舞依的脖子嗯嗯呀呀,“妈妈不要我了。”
    “你才发烧呢,回去好好歇几天,再叫姨姨带你来好不好?”偲偲哄着,偷眼看了看梁允泽,到底没说什么。
    “妈妈也回家,这里不好玩,这里有梁允泽。”鹤鹤转而拉着母亲的手不放,“他会欺负你。”
    大人们有些尴尬,舞依忙哄了小丫头几句,叮嘱偲偲自己小心些,便带鹤鹤走了,小丫头不敢哭闹,可走得很远,偲偲还是听见孩子的哭声。
    “何必呢?你留她在这里,你们母女都开心,不好吗?”梁允泽的心情跌入谷底,他发现偲偲似乎很不愿意让自己和孩子接近。
    “我在这里做人质不算,还要把孩子搭上吗?”偲偲冷笑,转身往书院走,梁允泽一把拉住她的手,愠怒,“人质?你觉得自己是人质?”
    “我随口说而已,你不必往心里去。”偲偲想要挣脱。
    “把话说清楚。”
    偲偲很反感,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你不要这样,真的很难看!”
    梁允泽又捉住她的手:“昨晚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又突然这样?季思符,你就那么喜欢折磨我?”
    “随你怎么想。”偲偲不再挣扎,“你喜欢这样拉拉扯扯被下人看到,我也无所谓。”
    “因为孩子?你不喜欢我和鹤鹤接近?”梁允泽突然问,便见偲偲脸色突变,心里正疑惑,偲偲已答,“不错,我不喜欢你接近她,既然你有自知之明,往后离我的孩子远一些。”
    “为什么?”
    “不是所有事我都必须向你解释,你若要拿我爹的事来威胁,那只能证明你够卑鄙!”偲偲很不客气地顶回来,再次甩掉梁允泽的束缚,冷笑,“抓我的手有什么用?我早晚要走的。”
    “好,既然抓你的手没用!”梁允泽怒极,箭步而上将偲偲打横抱起,径直往书院走。
    “混蛋,放开我放开我!”偲偲被吓到,回过神大叫已来不及,不论自己怎么挣扎,也逃不开他的双手,一路在下人的瞩目下,被抱回了书院。
    回到书院后,她被梁允泽重重地扔在了床上,男人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扭身就走,偲偲被摔了一下有些发懵,等抬眼看,屋子里只剩自己。
    “梁允泽!混蛋!”低咒这个名字,偲偲把自己蜷缩起来,他们俩的关系太微妙了,可以很平和地坐着说话,也可以转身就翻脸如死敌,究其原因,还是在自己的身上。除了几次失态,梁允泽对自己可算迁就和忍让,情绪时好时坏,对他时好时坏的人,分明就是自己。
    “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父亲安然出狱后就走。”偲偲苦笑,她一个青楼里长大的普通女人,怎么就和这些皇亲国戚撇不清关系?当初那个把自己往死里折磨的女人,如今却是自己的弟妹,而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更是女儿的生父。
    “可笑,我的命究竟是不好,还是太好?”偲偲软软地伏入棉被,和女儿玩了半天累了,刚才这一折腾也累,不知不觉迷糊起来,梦里人来人往不知在什么地方,只是觉得很不安。正想努力醒过来,突然觉得身上一凉,猛地睁开眼,盖在身上的半拉棉被被拉开,一只大手正拉扯自己的衣襟。
    “梁允泽!你疯了!”偲偲大惊,可不等她反抗,梁允泽已把她压在床上,不知是点了穴道还是束缚了手脚,偲偲觉得一点力都使不出。
    “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做吗?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梁允泽亲下来,在她纤瘦的肩胛上磨蹭。
    “你混蛋,混蛋!”偲偲尖叫。
    梁允泽停了下来,捏着她的下巴冷笑:“你不愿意?好啊,只要你说不愿意,我就不碰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偲偲眼里射出的光,锐利如刀。
    梁允泽探手到她的腰里,几下滑进松散的衣衫,贴着肌肤轻轻地揉捏,能感觉到偲偲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凑近偲偲的耳朵,吐息暧昧地问她:“想要吗?要不要让我来满足你?”
    偲偲快疯了,若非那几分牵挂让她放不开这个人世,恐怕就要在这一刻咬舌自尽。
    “季思符,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就在梁允泽的吻要往偲偲胸前滑,不知是什么刺激到了他,又一次腾起身子离开了偲偲的身体,眸中充满了不安甚至恐惧,又猛地捏住了偲偲的下巴,“你到底是谁?”
    “季思符,你不是已经叫我的名字了?”偲偲冷笑回答,用鄙夷的神情来掩饰自己的害怕,她很怕梁允泽直接问她“你是不是偲偲”,她不知道那一刻自己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棉被被重重地盖在身上,男人停止了对自己的侵犯,他冷冷地扔下一句:“两个时辰后穴道会自然解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偲偲的心突突直跳,好久好久才恢复平静,外头也静悄悄的,她不知道梁允泽去了哪里。
    但不可否认,让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和鄙视自己的是,她不希望梁允泽走,就算吵架也好打架也好,她好像开始习惯开始依赖这个男人的存在。
    “季思符你去死吧,没有比你更贱更矛盾的女人了。”偲偲在心里一遍遍地骂自己,等穴道解开,她的身体已僵硬得浑身无力,昏睡到翌日天明,来送水伺候她洗漱的小丫头告诉她梁允泽一早就出门了。偲偲没说什么,照旧把自己关在书院里,可是这一天没有等到梁允泽回来,之后两天,也没有他任何音讯,府里的丫头见偲偲不问,也不再提,她就真的好像被软禁在这里。
    郡王府的一切,每天都会有人汇报去亲王府,霍王妃见他们俩关系如此奇怪,心里对某件事就更起了疑心,派去调查偲偲身世的人带回来的消息和儿子说的相差无几,可再往深里调查,偲偲母女俩就好像凭空出现在这个世上,竟查不到根源。
    “你派人去金梅楼送话,就说是那个思符想见孩子了,让他们把孩子送去王府,送去了来回禀我,我过去瞧瞧孩子。”霍王妃这样说,又叫了近侍来,让她们再想法子去查偲偲的来路。
    如是,鹤鹤几乎是被强行从金梅楼带去郡王府,小娃娃本有些害怕,可当见到母亲,便把什么都忘了,而偲偲明白自己拗不过王妃的意思,得知是霍氏要求自己母女住在一起,也勉勉强强接受了,至于梁允泽的行踪,她不问下人半句,也没有人敢提。
    实则这几日,梁允泽日夜都呆在军部,本来不至于这样忙碌,偏偏他这个看不顺眼那个看不顺眼,硬是倒腾出许多事来做,弄得军部官员叫苦不迭,可一份份折子递到皇帝那里惹得龙心大悦,也没有人敢在皇帝面前抱怨,只是这忙碌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
    不过慎郡王府里,偲偲母女相聚后,日子倒过得自在,鹤鹤是个很容易适应新环境的孩子,来不过半日就和书院里外的下人混熟,而她生得又那样招人喜欢,本觉得偲偲母女是很奇怪存在的人,也忍不住喜欢。
    这日下午霍王妃本要过来看孩子,临出门宫里送出贵妃的旨意要她进宫,遂没有成行,却不知是自己无暇过来,险些害了鹤鹤那孩子。
    原是韩云音不知从哪里得到郡王府的消息,听说如今连孩子也送进去了,心里越来越不安,也是这一日母亲被贵妃召进宫去,她才得以脱身逃出府里。
    因韩云音是韩府大小姐,郡王府上下对她礼遇有加,本来梁允泽不在家没必要接待,可云音硬说要等,府里的人也拦不住。但谁知前一刻大小姐还在厅堂里坐等,后一刻就不知跑去哪里,等管家得到消息,韩云音竟在书院里和偲偲起了冲突,等众人赶过去,已看到鹤鹤脸上深浓的五指印。
    这一晚,梁允泽赶回王府时,偲偲已经带着女儿离开了,书院卧房的桌上留了一封书信,可里头什么字也没有写,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管家和下人战战兢兢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梁允泽陷入深深的沉默。
    金梅楼里,众人本因为偲偲回来而欢喜,可看到鹤鹤脸上的伤痕,姑娘们恨得去拆了梁允泽的府邸,偲偲只在私下里告诉舞依,打伤鹤鹤的不是王府的人,是不知怎么跑来发疯的韩云音。
    “那个韩小姐?”舞依很奇怪。
    偲偲叹气,“和我从前认识的韩云音很不一样。”
    “从前认识?你们从前认识?”舞依更奇怪。
    “不是认识,是有所耳闻,韩小姐不是京城第一名媛吗?”偲偲敷衍,忙岔开话题,“小丫头今天受了惊吓,我怕她堵在心里不好受,明天想带她出去逛逛散散心。”
    “哦……你去吧,楼里没什么事,有我在呢。”舞依听得莫名其妙,明明记得下午偲偲还说,这几天要闭门谢客,什么人都不见的,“你们好好休息,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那个混蛋再来打扰你们。”
    “谢谢。”偲偲心虚,避过舞依的目光只呆呆地看着孩子。
    舞依退出来,站在门廊发呆,小丫头叫她也不理睬,只愣愣地呢喃:“太奇怪。”
    “韩小姐也没占便宜,因为她打了那孩子,思符姑娘和她大打出手,韩小姐哪里是思符姑娘的对手,等奴才们上去拉,韩小姐脸上挨了好几拳,头发都被揪下一缕,闹得很难看。”
    王府里,管家又被叫来问话,战战兢兢地把刚才说过的又重复一遍,继续道:“王妃娘娘已经去过韩府了,传话来说改日要您登门去致歉。”
    “致歉?致哪门子歉?”梁允泽突然发作,指着下人道,“谁让你们放她进府的?我说过什么?如今出了事,倒赖上我去致歉?”
    管家丫头们跪了一地,都称有罪,少见主子如此发火,自然吓得不轻。
    “滚!”梁允泽拍案,心底的气郁结不散,这几日故意忍着在军部不回来,一来让自己和思符都冷静一下,二来想冷一冷这个女人,好叫她想想自己在她身边时对她的好,说欲擒故纵有些夸张,可他的确用了心计,这好容易熬过几天,没想到竟被韩云音毁了。
    “她该恨死了,只怕一时半会儿都见不到人。”梁允泽恼恨不已,但又细细想管家那些话,听说思符把韩云音打得很难看,突然又笑出来,自言自语:这个疯女人,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一边想,眼前却浮现出当年那个丑丫头要和自己拼命的模样,摇摇头散不去,再如何努力都没用,偲偲的模样比这几年任何时候都清晰地停留在脑海里,鲜活得好像这个人不曾离世。
    韩府里,被偲偲暴打一顿的韩云音痴痴呆呆、不哭不笑,叫韩夫人吓得直掉眼泪,韩家本要拿偲偲去问罪,可霍王妃第一时间赶来安抚,话里话外透着他家儿子不会容许韩家的人去治偲偲罪的意思,韩夫人不敢反驳,又委实咽不下这口气。自然她心里也明白,若非女儿去郡王府惹事,也不至于闹到这份田地。
    不过霍王妃对韩府把话说死,回到家里还是气大得很,一来她疼爱鹤鹤,二来韩云音这样的女人怎配做自己的儿媳,再有便是气恼儿子,这样大一个男人,竟搞不定这些琐事。下人带回话来,说梁允泽不肯去韩府道歉,霍王妃只冷笑:“他若肯去,就不是我的儿子。”
    不过这件事动静不小,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上下,梁允泽翌日就被皇帝叫去训了一顿,回家又被父亲和母亲训话,等他脱身回到郡王府,已累得头脑发胀。偏偏这时候,下人来通报,说端柔郡主求见。
    “不见!”梁允泽极其厌恶韩家姐妹,当初韩端柔害死偲偲,如今韩云音又不让思符消停,他上辈子只怕是欠了这俩姐妹。
    可是王府的下人大多忠厚老实,哪里挡得住韩端柔的气势,可当她死命闯到梁允泽面前,竟是嗵一声跪下,把下人们吓得不轻。
    “你们都出去!”梁允泽叹气,起身离开桌案,对韩端柔道,“你跪我做什么?你们姐妹俩离我远一些,我才要烧高香。”
    “表哥,我知道我有错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夫家都是好人,公爹他真的是个好官,我嫁到季家这些年,不知从娘家贴补了多少银子来过日子,只因为我这公爹除了俸禄之外再没有别的进账,府里开销就吃紧得厉害,哪里还能够我花销。你说这样一个人老实迂腐的人,怎么可能去图谋害死太子?表哥我求求你,帮帮我的夫家,求求你。”
    韩端柔竟是为了季家的事来求梁允泽,这会儿哭得梨花带雨的端柔郡主,全无从前厉害泼辣的模样,甚至跪爬着到梁允泽膝下,扯着他的衣摆哀求痛哭。
    如斯模样,倒让梁允泽心有不忍,弯腰把表妹搀扶起来坐好,细眼看她果然瘦了好多,曾经饱满明艳的脸蛋不见了,只留一双哭肿的眼睛和瘦得发尖的下巴。
    “他们家什么好东西都没有,我嫁过去的时候可后悔了,要不是从娘家贴补,我大概连参加宫廷宴会的好衣服都没有。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可是舅舅他不听,不管我怎么求怎么说他都不听。太妃那里也不见我,舅舅还把我和我娘赶出宫。我娘可是他亲妹妹啊。”韩端柔又哭哭啼啼起来,梁允泽唤来侍女侍奉她洗脸。
    等侍女退下,韩端柔也恢复了些精神,抬头看一眼梁允泽,眼窝里盛满了哀怨,咬着红唇似乎犹豫要不要开口,终是把心一横说:“若非你当初悔婚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我也不会嫁去季家,他们眼下就是被满门抄斩也和我没关系。可季家的人对我好,我夫君对我好,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就算他们对我不好,我也不能让他们去死啊。我被你抛弃了不够,还要去做寡妇吗?表哥,不论如何你都亏欠过我,这一次就当我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梁允泽心底苦笑,韩端柔到底是韩端柔,若季家真因此获罪,她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表哥……”
    “我知道了,季世奇的为人我清楚,可这不代表他不会做那件事,皇上让我督查,我自然会秉公办理,既然你对夫家的人如此有信心,就要相信清者自清。”
    “你的意思,是不肯帮我?”韩端柔跳了起来。
    梁允泽头疼,也懒得解释:“我会秉公办理,你若不信我,我也没法子。不过你这样来纠缠我,若传到皇上面前,他会怎么想?”
    韩端柔想了半天,大概还是没怎么懂,又怕激怒梁允泽,苦着脸再次哀求:“他们真的是好人。”
    “我明白。”梁允泽应付着,突然想起思符,便问,“你在季家有没有听说过你公爹在外头有女人?”
    “嗯?”韩端柔愣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冷笑道,“有女人啊,你也认识,就是金梅楼里那个小贱人。她可真厉害,和云音无冤无仇,也能大打出手。”
    梁允泽懒得与她理论是非,只是问:“我说的不是这个,比如像季夫人这个年龄的女人,有没有?”
    韩端柔觉得很莫名,想了想突然抚掌说:“季家有一个小祠堂,除了季世奇别人是不能进去的,我曾经偷偷敲过一眼,里头供奉了一个女人的牌位,我问过季晋烨这是谁,他也讲不清楚,大抵是他爹以前的老婆或者情人,总之我婆婆很讨厌别人提这件事。”
    “牌位?上面可有名字?”
    “有啊,金芳符。”韩端柔叹一声,“如今他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这小祠堂也早晚叫人拆了。”
    “芳符?思符?”梁允泽在心里念这几个名字,总觉得哪里是可以契合的,却找不出那个点。
    “表哥,表哥!”韩端柔冲到梁允泽面前,“你在想什么?这和太子的案子有关系吗?你会救我夫家吧?会吧?表哥,你可不能……”
    韩端柔絮絮叨叨的功夫,简直可以和军队抗衡,梁允泽不是皇帝不能一道命令禁止她远离自己,好容易才应付过来把她送走,立刻对家仆下了死令,言明谁若再敢放韩家的人进来,一定驱逐出去。
    之后半天,梁允泽一直在念叨芳符思符这几个名字,堆积的公务也没有心思处理,直到晚上听见外头丫头们嬉笑说什么柳树抽芽,突然想起那个好久不见的芳雪妈妈,芳符芳雪,再有思符,他终于明白自己觉得奇怪的事是什么——若猜得不错,思符就是那芳符的女儿。
    “那她又是怎么和芳雪妈妈遇见的?”一个问题解开,梁允泽又陷入另一个矛盾,她心里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想知道思符的来历,是想证明她是不是那一个人,可每走进答案一步,心底的恐慌就重一分。想象过很多次若一切成真他该如何面对,却总觉得自己,是无颜面对她的。
    亲王府里,礼亲王夫妇熄灯就寝,因霍氏头疼难眠,礼亲王便起身为她按摩,口中安抚说:“孩子大了,你也该省省心,别总围着他转。”“他若有家事儿女,我当然省心了,可到现在还孤身一个人,我们越来越老,还能等多久?都怪我宠坏了他,你也是啊,是咱们自己把儿子宠坏的。”霍王妃叹气,只觉得脑壳越发发紧。
    “统共就这一个孩子,不疼他疼哪个?”礼亲王笑言,似乎对这一切不以为意。
    “王爷,有件事我心里攒了好久,还是想和你说说。”霍王妃转身过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丈夫。
    “你说啊。”礼亲王依旧温和。
    霍王妃神秘兮兮道:“儿子近来和那个思符姑娘纠缠不清,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个感觉,他们的关系定不是那么简单的。鹤鹤那个孩子你没见过,若是见到你也会奇怪,和咱们泽儿真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观察好久,估摸着这孩子八成就是咱们的孙女儿。”
    “孙女?”礼亲王愣了。
    霍王妃继续道:“我私下派人查过,可就是查不到她入京前在哪里又做什么,许是我能力有限,可这也太奇怪了。”
    “你这样肯定,那孩子长得和儿子很像?”王爷似有几分心动。
    “不止我,家里见过的几个都这么说。”霍氏不展眉,想了想凑近丈夫央求,“你手下的人有能力,可否去查一查她们母女俩的来历?万一鹤鹤真是咱们的孙女咱们却不知道,我真真要死不瞑目的。”
    “没那么严重。”礼亲王嗔了一句,但为了安抚妻子,还是答应了,“我明日就派人去查,你别着急上火。”
    夫妻夜话不足为外人道,可礼亲王叮嘱妻子别着急上火,却好似预见她日后那场病,就在偲偲离开郡王府的第三天,霍王妃突染恶疾病倒,她素来知保养,身子骨一向比同龄人硬朗,可这一病竟来得凶险,宫里来了两拨太医都说不好。
    梁允泽是个孝子,母亲病后终日侍奉在病榻前,其他的事一概不再理会,连皇帝那里也体恤他的孝心,叫他不必再管朝廷的事。只是霍王妃的身体始终没有起色,王府上下都为此焦心。
    这日霍贵妃出宫探望,霍王妃精神略略好了一些,姊妹俩便在屋里说了许久的话,之后梁允泽被叫到姨母的面前,霍贵妃面色忧郁地告诉他:“你母亲放不下的只有你,可你如今孑然一生,身边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你叫她如何放心的下?”
    梁允泽不语,他不喜欢听这些话,他不信母亲会突然离世,这种完全一副要安排后事的态度,让他很恼火。
    “方才我与你母亲谈过了,她希望你能尽早完成婚姻大事,如今她在病中你也不好操办,但订婚请皇上下一道赐婚的圣旨,总是可以的。”霍贵妃絮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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