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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妃不难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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偲偲莫名回问:“那如果我身边有人,你也会开始新的人生?”
“不敢保证,但绝不会纠缠你,只会愿你幸福。”霍蛮欣然而笑,温和之色直叫偲偲觉得方才的提问让人愧疚。
“霍大哥,你好好想想自己吧,城里的人都快说因为我耽误你一生了。”偲偲是一句玩笑话,但也有她的期许和心思在里头,倘若霍蛮能现实一些,他委实该放弃了。
两人此后便略有些尴尬,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突然书院里的书童疾奔而来,结结巴巴地告诉二人,鹤鹤不见了。
偲偲大惊,不及细想便跑来找,听着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叙述,再看奶妈哭得喘不过气的样子,好像不出意外,鹤鹤是掉进海里了。
已经没有时间去追究为什么孩子们会去海边玩耍,智和书院除了观海亭,的确有一块地方和海水相连,但那里是浅滩,而即便是浅滩平日里也决不允许孩子们靠近。
偲偲疯了一般奔过来,可浅滩上连脚印都早就被层层不绝的海浪冲走,根本无从去寻找孩子的踪迹。这里并不大,一眼可以看到边,没有什么可藏匿人的地方,而就孩子们和奶娘的话来说,鹤鹤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的,谁也没看到她往里跑,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掉进海里了。
“鹤鹤,鹤鹤……”偲偲尖叫着冲进海浪里,疯了一般喊着女儿的名字,她根本不懂水性,却一次次探身下去摸索女儿,霍蛮和所有大人也都奔下来寻找,忙乱了小半个时辰,已经走到海水没过肩胛的地方,仍旧无果。
这么久的时间,孩子若真的在水里找到也救不活了,可偲偲不肯放弃,依旧往深海里走,而越深海浪越大,她随时可能被卷走,霍蛮游过去拉她回来,偲偲拼命挣扎着哀求再让她找一找。
“你会淹死的!”霍蛮大声道。
“没有孩子,我也不用活了!”偲偲尖叫着,此时一阵海浪打过,她站不稳,身子随波飘起,又呛了几口海水,本能地在水里扑腾起来,霍蛮趁机从后面捉住了她,硬是拖着她游回了岸上。
偲偲上岸后便晕厥了,霍蛮又拍又打总算将她唤醒,意识才复苏,便想起女儿不见的事,偲偲挣扎着要重回海里,哭喊着要再去找女儿,霍蛮将她拉回重重一巴掌打在脸上,厉声道:“你再下去也找不到,只会自己送命,如果鹤鹤没事你却死了,你忍心孩子孤苦伶仃在这个世上吗?”
“如果她已经死了呢?我怎么办,霍蛮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偲偲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毒辣辣地目光投向霍蛮,就好像是眼前人逼死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刚才那一巴掌不仅没打醒她,反更将她逼向疯狂。
“鹤鹤,你在哪里,娘来找你……”偲偲如行尸走肉般踉跄着爬起来,一跌一撞地又要往海里奔,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她,谁也没有阻拦。
“我要去找孩子,找我的孩子。”她再次扑进了海里,可是一个猛浪又将她拍回岸边,霍蛮无可奈何,箭步上来在偲偲后劲重击一下,这个失去孩子几乎疯狂的女人终于安静了。“先生快看,鹤鹤,鹤鹤!”一个孩子叫起来,霍蛮应声朝海里看,以为是孩子的身体浮起来了,学生却引着他朝另一处,但见粉团儿似的的小丫头乐呵呵舔着手里的麦芽糖,一步一跳地往这里来,看见大家全体湿漉漉横七竖八地在海滩上,还停下来歪着脑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但很快,鹤鹤大概这辈子也再不会被那么多人一起扑过来抱住,有人亲她有人骂她,有人哭有人笑,最疼自己的奶妈还使劲地掐了一把小屁。股,疼得她哇哇直叫,鹤鹤觉得过生辰实在是很辛苦的事。
而另一边,定下惊魂的霍蛮却默默无声地抱着晕厥的偲偲往屋舍里去,他刚才那一下猛击,怕是要半天才能等这个人醒来了。
不久大家都换了干净衣裳,鹤鹤正不知愁的和小孩子们玩耍,见霍蛮从里头出来,扑过来撒娇问:“妈妈怎么还在睡觉?妈妈羞,鹤鹤要妈妈一起玩,奶妈做鸡蛋糕吃了。”
霍蛮爱怜地抱起鹤鹤,亲亲她粉嫩的小脸蛋,面上粗粝的胡渣蜇得鹤鹤咯咯直笑,他却沉静道:“好孩子,幸你没事,不然你娘该怎么办,她真的会去死吧。”
“嗯?”鹤鹤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眨着大眼睛嘟着嘴,半天才突然发脾气蹬腿,“我要妈妈,叔叔,妈妈呢,妈妈呢?”
霍蛮又亲了亲她,才把她往屋里抱,此刻偲偲仍在沉睡,他将宝宝放在了偲偲的身上,柔声说:“快叫醒你娘,她那么贪睡都不陪鹤鹤玩。”
鹤鹤大乐,爬上来对着娘又亲又啃,扯耳朵揪鼻子,使劲揉搓那张脸,偲偲果然醒过来,苏醒第一眼看到女儿笑得眯眼的胖脸蛋,却是呆住了。
“不是做梦,你也没死,孩子更没事,这是鹤鹤,完完整整毫发无损。”霍蛮知道偲偲为何呆住,忙在一旁解释。
偲偲豆大般的眼泪落下,撅着嘴瞪着女儿索性呜咽起来,这下把鹤鹤吓得不轻,忙抱着妈妈问怎么了,因哄不好,一下子便跟着一起哭了。
“你还有脸哭,你要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往后不许乱跑,不要离开娘。”偲偲张开手抱起女儿,似不顾霍蛮就在边上,呜咽着冲女儿撒娇,“娘不能没有鹤鹤的,你不要总欺负我,你再欺负我我会揍你的。”
霍蛮扑哧笑出声来,偲偲这才觉得尴尬,抹去眼泪,又哄女儿不要哭,不久奶妈找来,端了香喷喷的鸡蛋糕把个小馋猫引走了。
“你没事了吧,奶妈她们帮你换的衣裳,要不要再个洗澡,厨房里熬了姜汤,一会儿你喝点。”霍蛮温和地询问着偲偲的身体是否不适,又道,“刚才没辙了才打晕你的,现在鹤鹤没事自然什么都好,可我也后怕,若鹤鹤真的葬身大海,我打晕你又如何,醒过来你还是会活不下去。”
偲偲垂目苦涩一笑:“是啊,没有这个孩子,我存在于世的意义也就没了,她就是我的命。”
霍蛮顿了顿,又道:“你那么年轻,说句很失礼的话,我偶尔会想鹤鹤是不是并非你所生,今日瞧见你的疯狂,我若再有这样的念头,就真不配做你的朋友了。”
“是吗?不过你奇怪也正常,这孩子都长得不像我。”偲偲苦笑,但又很认真地告诉霍蛮,“鹤鹤的确是我的孩子。”
霍蛮无声地点了点头。
夜里,为了庆祝鹤鹤的生辰,书院的厨子和奶妈一起张罗了满满一大桌的酒菜,鹤鹤乐坏了,直接趴在桌上拿菜吃,偲偲骂了两句,被霍蛮拦着,说今日孩子生辰别拘着她。小丫头便得意地冲母亲哼哼几声,但看见好吃的喜欢吃的,还是会先抓了塞到娘亲和奶妈面前,霍蛮借题发挥,偲偲便更管不得。
孩子们很快就吃饱了,散到院子里玩了会儿,学生都被父母来接回去,鹤鹤则疯玩了一天,早早就趴在奶妈身上睡着了,一时人散了,可偲偲似乎还想喝几杯,霍蛮便示意下人将酒桌摆到后院廊下,和偲偲换了地方对酌。
此时皓月当空夜色清明,蛙鸣蝉叫惬意静好,淡淡酒香洋溢在后院之中,一片绯红已悄悄染上偲偲的脸颊,她握着酒杯歇歇地靠在椅子上,举目望着深邃苍茫的黑色夜空。
所谓羞花闭月,所谓沉鱼落雁,当如是。
霍蛮看着如此宁静的偲偲,竟是痴了。
“怎么了?”偲偲先回过神,见霍蛮那样看着自己,心中异样,面上却淡然一笑,“你可是酒喝多了?”
“我并不喜欢喝酒,只是陪你,几口而已不会醉。”他倒也直白。
偲偲看看桌上精致的杯盏,嗅着手中不及饮下的半杯美酒,亦笑道:“酒水再甘甜,总不免烧喉辛辣,到了肚子里也化作一团火,从前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喝酒,现在虽然不喜欢,可有时候就会想喝一口,就只是暖一暖肚子也是好的。”
“你喜欢就好。”霍蛮淡淡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偲偲的脸上,酒色之下,她眼眉间流转的妩媚之态比这月华动人,比这酒香诱人,霍蛮感觉到一股热热的悸动在周身流窜,他毕竟是个男人,美色当前,如何……
“四年了,不,五年了……”偲偲苦笑起来,团起身子窝在椅子里,似冷又似害怕,从膝盖上抬起朦胧的眼睛仰望夜空,语气中竟是哽咽了,显然有几分醉意,“小时候觉得一天都好漫长,盼着过节盼着过年盼着长大,可如今这时光飞逝得太快,五年一瞬即过,快得叫我来不及去遗忘。”
霍蛮静静地听着,面上波澜不惊。
“小时候怨恨上天对我太不公,给予我生命,却又让我被抛弃,现在才明白老天是多么厚待我。我何德何能,遇到将我视如己出的养母,遇到好的姐妹,就是跑来这里,也能遇到那么好的伙计,连奶妈这样敦厚安静的人都似上天赐予,更不要说鹤鹤,看着自己的生命在这孩子身上得以延续,我时常觉得自己是在梦中。”偲偲含笑说完这一些,缓缓喝下了剩余的酒。
“你醉……”“可为什么你们那么多那么好的人在我身边,我还是贪婪得不能满足呢?五年了,我还是忘不掉忘不掉……”偲偲窝在椅子,从哽咽变成了大哭,纤瘦的身体颤抖着,凄楚之态我见犹怜。
忽而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院中响起,偲偲颤抖的双唇被另一张嘴封住,冰冷发抖的身体被暖暖地包容起来,腰背被一双大手托住,自己的双手被迫抵在男人的胸前,挣脱不开。
唇上的吻炙热得好似将积压许久的热情一起迸发,却又显然青涩笨拙,甚至小心翼翼,可纵然如此,霍蛮仍贪婪地吸附在偲偲的唇上不愿放开。
醉意使然,偲偲竟也没有十分抗拒,从唇际散开的悸动和炙热刺激了她的身体,一股被积压许久的感觉在禁封下挣扎,她软软地几乎要酥麻在霍蛮的怀里,双手也顺着他的胸膛滑到了背后。
“念雪,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霍蛮也痴了,松开了偲偲的双唇呢喃着,一边将吻落在了偲偲白皙的脖子里。
“霍大哥……”
“念雪,我会给你幸福,我会对你好,我喜欢你。”见偲偲有反应,霍蛮进一步表白自己的心意。
“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不自爱?”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不自爱?”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
“不要!”偲偲忽而惊醒,一把将身上的男人推开,环臂抱着自己的身子,颤抖着惊恐的目光看他,不断地摇头,“不要碰我,不可以!不可以!”
刚才,就在偲偲要忘我沉醉的一瞬,梁允泽的话突然就在耳畔响起,似驱不散的鬼魂般纠缠着,偲偲越渴望霍蛮的拥抱,这话语便越响亮,甚至一度叫她觉得连霍蛮也能听见,倏然惊醒后,就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霍蛮也吓坏了,大概也是醉了,大概是太心疼哭泣的偲偲了,他扑上去的时候根本没想太多,只是想吻她,安抚她,保护她。
“不怪你……是我错,是我,都是我。”偲偲胡乱地应答着,眼泪不断地涌出,她一边擦着泪水一边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爬起来。
“念雪。”霍蛮伸手来搀扶,却被偲偲重重地打开了。
“对不起……”打开了人家的手,偲偲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欠身道歉后,继续踉跄着朝外走。
“念雪,你要去哪里?”霍蛮当然没有因为自己被推开而生气,此刻的他只有满腹的愧疚和歉意。
“我要回家了,鹤鹤留你照顾一下,明天让奶妈带她回家。”偲偲慵懒地嘱咐一声,还带着哭腔,但显然她此刻的哭泣有些不受控制了。
“我送你。”
“不用,我认得路。”偲偲苦笑一声,摇晃着走出去了。
霍蛮当然不敢再强迫他什么,但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此刻夜已深,街上没有什么人,不至于说怕偲偲路上遇到坏人,他仅仅是不放心而已。
终于看着偲偲一路走回到家门前,摸索着开锁进门,只听得门闩卡上的声音,霍蛮才总算松了口气,又在门前逗留了半个时辰,里头安安静静什么声儿都没再有,才带着懊恼和不安离去,毕竟天亮后被人看见他一个男人在这里,对自己和偲偲都不好。
但回到书院后,霍蛮整夜都不曾入眠,为自己那忘形的一刻而后悔。坚持了近四年,小心地守护着和偲偲之间的距离与分寸,为什么几杯酒,为什么她几滴眼泪,就让自己难以自制到会去亲吻她,她会原谅自己的无礼吗?会不会因为逾越了她的底线而离开南疆?
“念雪,你会走吗,不要走,别离开我。”霍蛮反反复复念着这一句,谁也无法想象偲偲在他心里有着何等重要的地位,为了偲偲,他甚至能放弃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一切,可即便如此,如果偲偲不能原谅她,一切都将成泡影。
偲偲这边,却因为醉意而沉睡了一整晚,翌日醒来时发现自己穿着衣服横躺在自家卧室里还有些奇怪,等意识完全清醒,才想起了昨晚的事,一时好不尴尬,可事情已经发生,她和霍蛮总要面对。
“霍大哥对不起,只是一个吻我就如此罪孽深重,我注定被那个人困住一辈子了,我不能给你想要的感情,更不能如此不公平地对你,不管你是否能明白,我必须坚持。”偲偲自言自语着,起身梳洗换衣服,拾掇干净自己后坐在镜台前梳头,看着镜中绝美的自己,不由得苦笑,“倘若顶着那张脸来到这里,这四年是不是会过得很不一样?”
“念雪妹子,妹子你在家吗?”外头突然响起沈家小娘子的声音和拍门声,便听她好像和谁说话那样说着,“可能还没回来了呢,昨儿一家都去书院给孩子过生日了。”
偲偲匆忙梳了头,赶出来应门:“沈姐姐我在呢。”
霍然打开门,便见沈家娘子笑盈盈站着,身后还跟了一个中年妇人,可偲偲的笑容在看到她的一瞬僵凝了,扶着门的手也微微颤抖。
“妹子你在呀,我说昨晚听见动静呢。”沈家娘子热情地说道,“这位大婶昨儿来找你,我看她一个人千里迢迢地来,就招呼她住了一晚上,心想你今天就回来的,说是你亲戚呢。”
“是、是啊……多谢沈姐姐。”偲偲强忍着伤心和眼泪,笑着应答了沈家娘子,而那位妇人却仍旧呆呆地看着偲偲,完全一副陌生的模样。
偲偲忙道:“婶子进来吧,屋里坐。沈姐姐,你……”
“我要买菜去,一会儿你来家吃饭啊。”沈家娘子笑呵呵的推辞,她交了人便安心挎着菜篮子走了。
“你是?”妇人进了院子,看着匆忙关门的偲偲,试探着问,“姑娘,我认识你吗?”
“妈妈不认得我了?我是偲偲啊,我是偲偲啊,你再仔细看看,是我,是我呀。”可偲偲却一下子扑了上来,抓着妇人的手捧住自己的脸,纵然眼前的人满目陌生的茫然,可偲偲就是死也不会忘记她的面容,这是她的妈妈芳雪,是她心心念念想了五年,却苦于见不到的妈妈呀。
偲偲容貌的差异实在太大,可是声音有些像,叫自己的语气也是从前的模样,芳雪再努力地看她,眼睛鼻子也渐渐熟悉起来,她含泪颤抖着问:“偲偲,真的是偲偲,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偲偲吗?”“妈妈,是我。”偲偲嚎啕大哭,“你怎么不认我了,怎么不记得我了?”
芳雪没再怀疑,顾不得去疑惑为什么偲偲容貌大变,母女俩抱着一番大哭,把这几年的思念都化在泪水里冲走了。
之后进了屋子,偲偲便窝在妈妈怀里没再动过,听芳雪讲京城的事,告诉芳雪自己为何会变漂亮,告诉她自己做了什么又遇到了什么,母女俩或哭或笑,听说偲偲生了个女儿,芳雪流着泪笑:“我的小偲偲也做娘了,你做的好么?带孩子很辛苦吧。”
此时忽而听外头奶声奶气地响起“妈妈妈妈”,再有霸道的大力拍门声,偲偲一跃而起,冲母亲道:“鹤鹤回来了,妈妈快来看。”
说着奔出去开门,小鹤鹤见了娘亲就就缠上来吵着要抱抱,更埋怨:“妈妈坏,自己先回家了,你不要鹤宝了吗?哼!”
奶娘笑呵呵的,但进门见到芳雪却是愣了,忙问偲偲:“夫人,这位是?”
“奶妈,这是我娘,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养母。”偲偲忙道。
奶妈大喜,过来向芳雪福身施礼,被芳雪搀住道:“多谢奶妈这些年照顾她,你不要向我行礼。”
言罢朝女儿走来,偲偲怀里那小粉团看得她双眼发亮,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带偲偲的时候。
“鹤鹤,这是姥姥,快叫姥姥。”偲偲含泪哄女儿。
“姥姥是什么?”鹤鹤不解,但却冲着芳雪笑,似乎很喜欢漂亮而温和的她。
偲偲道:“你不是总吵着说浩子哥哥他们有外婆,你没有吗?姥姥就是外婆,鹤鹤也有外婆。”
“就是妈妈的妈妈么?”鹤鹤大声问。
“是啊,乖宝宝,快叫人。”
鹤鹤弄清了关系,便朝芳雪张开手,被抱过去后就先亲了亲芳雪,娇滴滴地说:“姥姥怎么才来呀,姥姥喜欢鹤鹤吗?鹤鹤可喜欢姥姥了,有了姥姥妈妈就不敢骂我了。”
芳雪愣住,而后大笑,但笑着又忍不住落泪,倒是偲偲掌住了,劝母亲道:“妈妈不哭了,咱们不该高兴么?”
奶妈已张罗了茶水,请祖孙三人进屋子说话,芳雪抱着鹤鹤不放,拿出许多一路买下带来的东西给她,鹤鹤乐得不行,一个劲地问:“是给鹤鹤的吗,是姥姥给买的吗?”又念叨,“我要拿给虎子哥哥看,我也是有姥姥的。”
这样玩闹了半天,吃了饭后鹤鹤便在芳雪怀里睡着了,偲偲劝母亲休息会儿,芳雪却爱不释手地抱着鹤鹤不肯放。
“这孩子不像我,是吧。”偲偲依靠着母亲,伸手戳了戳女儿胖鼓鼓的脸。
芳雪笑道:“刚才怕你不高兴所以没说,原来你自己也知道,这孩子根本就是和梁允泽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果真是父女,怎么那么像呢。”
“脾气也像,骄傲得我有时都掌不住她。”偲偲淡淡一句。
芳雪又问:“这孩子很聪明,难道她没问过你她爹去哪儿了么?”
青楼易主 惊闻真相
2013…12…3 1:20:47 本章字数:19140
偲偲脸色微沉,静默许久才将之前和女儿吵架的事也告诉了母亲,说到霍蛮,她尴尬地一笑:“他对我有情有义,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不曾有一句怨言,我偏耽误他了。”
“既然如此,何不与他说清楚?”芳雪问。
“我含糊地提过几次,可真叫我清清楚楚地和他了断,我似乎又做不到。”偲偲靠在母亲肩头,软软地问,“妈妈,我是不是很自私?”
“不是自私,这是女人的天性,咱们女人一辈子都在寻找一种安全感,即便你对那霍先生无意,可那个人叫你觉得安心,是不是?”芳雪含笑回答,但神思似飘远了,不久奶妈来抱走鹤鹤,偲偲去沏茶来,便见母亲一个人站在窗口发呆。
“妈妈想什么呢?”偲偲递了茶来膈。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你这里安静得很,不似京城,昼夜都热闹,叫人一刻都不得闲。”芳雪笑笑,饮了茶,就不再说话了。
“妈妈若喜欢,就多住些日子吧,您瞧着气色不好,也比从前瘦,必定是路上辛苦了。”偲偲从后头抱住了母亲,即便多年不见,母亲身上的淡香还是那样熟悉,她又哽咽了,“偲偲好想你,妈妈,你能不走吗?”
“傻丫头,我才来,你就说什么走不走的?”芳雪放下茶杯,握着偲偲的手,摩挲了半日方开口道,“但妈妈若要你跟我回京,你愿意吗?止”
身后的人儿显然颤了颤,因不听她答话,芳雪继续道:“你若不愿意,是不是为了梁允泽?”
“妈妈。”偲偲勉强作笑,用不屑地口吻回答,“怎么会因为他,他算什么,我……我只是习惯了南疆城的生活,鹤鹤又在这里长大,我怕她去了京城不适应,而且路途那么遥远,她还太小。”
“是啊,鹤鹤太小了。”芳雪应一句,将偲偲拉到面前,细细地端详她的脸颊,叹道,“妈妈在金梅楼见过无数燕瘦环肥,如今看了我的闺女,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人。”
“妈妈笑我。”偲偲不好意思地伏入她怀里撒娇。
“不是我夸自己的闺女好,是真话。也不怪那个霍先生对你动情,男人都会爱上你的。”芳雪笑着,爱抚着自己的孩子,可是眸中飘过奇怪的神情,思绪似乎又走远了。
下午鹤鹤醒来,便又缠着芳雪玩了半天,夜里只要姥姥给洗澡,还非要芳雪陪着睡觉,可是偲偲也想和母亲窝在一起,一大一小竟吃起醋来,好容易将小娃娃哄睡,芳雪才来和偲偲同榻而眠。
自离开京城漂泊到南疆,数年来偲偲都站在保护者的立场上,保护鹤鹤,保护自己,还有念雪阁里上上下下,纵然有霍蛮出现在生活里,毕竟只是朋友,两人之间有着太多的避忌和隔阂,她已经很久没有把弱小的自己示于人前了。
“偲偲,妈妈白天跟你说的事,你想过没有?”搂着女儿,芳雪再一次提起了回京的事。
“是不是有什么事?”偲偲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了,敏锐地反问,“您好像很急着让我回京,是金梅楼出事了吗?”
“金梅楼好好的,若有事我还能离开吗?原本没打算让你回京,只是想来看看你,可如今瞧你的样子,连我都没认出来,还怕别人认得你吗?便就想你回去,你和鹤鹤都在我身边,我才放心。”芳雪说着,捏捏女儿的脸颊,“你不是也想一直和妈妈在一起吗?”
“当然想,可我不想回京。”偲偲躺下来,埋脸在母亲的臂弯里,“南疆城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芳雪没有再强求,将近五年的光景,她不知道偲偲如今的脾气是否还和从前一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应该慢慢来,她有把握能达成心愿。
一转眼,夏去秋尽。
当日离京,前途未卜,偲偲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南疆,生下鹤鹤摸索着抚养她长大,五年的辰光竟好似转身一瞬般短暂,而今牵着女儿的手站在京城高阔的城门下,偲偲恍惚觉得自己不曾远离这里,纵然相隔千山万水,纵然流转五个春秋,这一刻,才仿佛明白为何母亲一心盼着自己归来。
只因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远不是离开就能遗忘和放下。
“娘,我们要见到爹爹了吗?”突然膝下的稚儿这般问,将偲偲的神思拉回了现实。
“乖孩子,娘不是说过,等鹤鹤长大了就带你去见吗?现在鹤鹤还小,要再长高些才行。”偲偲笑着用手比了比,亲亲女儿哄道,“你想见爹爹,就要好好吃饭,快快长高。”
“好!”娇滴滴的一声,鹤鹤没有继续纠缠,而是乖巧地应从了母亲,但毕竟是小娃娃挨不住车马劳累,揉着眼睛缠上身来撒娇,“妈妈我饿了。”
偲偲将女儿抱起,又抬头望一望高阔的城门,深吸一口气跨步入城,只不着急往金梅楼去,而是就近找了客栈好生歇了一夜,和店小二几番闲话下就把眼下京城里的人情世故摸了半清。
翌日母女俩精神奕奕,便来成衣店买新衣裳。且说偲偲闷头赶路,路上并未在衣着上留心,和女儿的服饰仍旧是南方那边的式样,如今既是到了京城,自然要添现下最流行的款式,免得在人中扎眼。
“那几身替我包好,这一套我现在就要换。”偲偲选了好些衣裳,替女儿穿戴好,便该自己换上,请店家帮忙看一会儿孩子,自己往里间去替换。
因已在秋末,鹤鹤被穿了夹袄在身,嫩嫩的粉红锦缎,领口、袖口和下摆都出了一层雪白的风毛,小丫头本就俏丽,这会儿愈发可爱,进出的客人瞧见了也忍不住来逗一逗,鹤鹤又不怕生,冲谁都笑呵呵的,更加招人疼。
此时呼啦啦进来五六个女人,簇拥着两位贵妇人,店家见是熟客且是贵客到了,忙都迎上去招呼,其他客人见这架势,知道来了要紧的人,毕竟是在京城,走在路上都能遇见几回皇亲贵族的车马,虽见怪不怪了,还是离得远些好,便都各自散了。
“这小丫头好俊,是谁家的孩子。”那贵妇人却一眼瞧见鹤鹤,竟是十分喜欢,笑问店家,“是你们老板的孩子?”“是客人的,这孩子的娘正在里头换衣裳,母女俩像是外乡人。”店家这样回答,忙轻声道,“王妃稍等一下,她们娘儿俩立刻就走了。”
“不着急,进门都是客,你们不就是做生意么?”贵妇人欣然一笑,很是和蔼好脾气,更走向鹤鹤来,俯身问她,“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儿。”
“我叫鹤鹤,仙鹤的鹤。”
“几岁啦?”
“四岁……半。”鹤鹤伸出手指来比划,肉鼓鼓的小脸上笑弯了眉毛。
另一妇人走上来,笑呵呵道:“姐姐看见孩子就喜欢呐,不过这孩子的确灵气,瞧着很亲切。”
“是啊,没来由的觉得这孩子亲切,好像哪儿见过似的。”妇人笑悠悠,却旋即又叹,“那小子总不肯娶媳妇儿,我这盼到哪一天是个头。”
“不着急,缘分到了咱不急他都急呢。”另一人这般劝说,又道,“姐姐既喜欢这孩子,方才买的绿豆糕给她两块尝尝如何,说是外乡人,怕是没吃过咱京城的点心。”
那妇人听了很是中意,唤奴婢送来绿豆糕递给鹤鹤,笑眯眯说:“好孩子,来吃两块绿豆糕。”
“谢谢夫人,可是鹤鹤不能吃,娘说过小孩子不能随便吃人家给的东西。”鹤鹤一本正经地说着,小小年纪说出的话有条有理,但那双乌黑的眼珠子却滴溜溜地盯着那小巧玲珑碧绿碧绿的点心,显然是馋着了,一边又素直地说,“夫人能等等吗?我娘很快就出来了。”
“瞧瞧,才四岁半就这么懂事,这孩子实在讨人喜欢。”那夫人不以为意,更是心疼鹤鹤这样聪明伶俐,忙又教丫头去外头买些糖果,一会儿要一并给这孩子。
此时偲偲已换了衣裳从里头出来,因方才也有客人喜欢女儿逗她玩,瞧见几个女人围着鹤鹤也并不奇怪,先和掌柜的算了账拿了衣服,才笑悠悠过来,一边笑:“鹤鹤来,咱们回家了。”
鹤鹤瞧见母亲出来,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偲偲膝下,而那几分妇人也转身过来,她们尚可,偲偲却呆住了,这个世界实在太小,眼前的人竟就是鹤鹤的亲祖母,礼亲王妃霍氏,偲偲曾在公主府见过她好几回,即便从不曾说过什么话,却也将容貌记得清楚。
“我说这孩子怎么这样俊俏,原来娘亲就是个美人。”边上的贵妇人突然这样说,那女子偲偲不曾见过,想来或许是王府的侧妃。
霍氏也笑道:“可不是么,这位娘子生得好生漂亮,我们两个老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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