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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病得宠着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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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而言之,花家与乔家就是一段说不清理还乱的不解之缘。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无论兜来转去怎么绕,最后总是能缠在了一起……
  就比如现在。
  贤荣太长公主掩唇轻笑,作不省心地嫌弃状:“瞧这冒冒失失的小丫头,出门一趟更野了是不是?过完年多长一岁啦,眼看就是要及笄嫁人的大姑娘了,半点闺家小姐的模样都没有可怎么成?”
  花小术眉梢一挑,无论是贤荣太长公主还是浣嬷嬷,她们对自己与乔娆娆的熟识竟全然不感到惊讶么?
  乔娆娆被自家祖母这么一调侃,满脸窘地把泪花眨回去,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奇怪,小术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瞧你一口一个姐姐唤得真亲切。”贤荣太长公主冲乔娆娆招了招手,牵过她说:“这是祖母的干儿子、也就是你爹爹的契兄、你花大伯的女儿花小术,你唤姐姐没错儿。”
  “……”花大伯。
  面对这个升级版的称呼,花小术偷瞄乔娆娆,她一脸深受打击的天崩地裂,颤颤巍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想当初乔娆娆在墨凉偶遇花爹,那是一见倾心再见动情,第三面已经铁定决心给花小术当后妈了。可惜造化弄人,乔娆娆不仅没法给花小术当后妈,还得管她曾经发誓非君不嫁的如意郎君叫花、大、伯!
  可想而之那颗粉嫩粉嫩少女初心如遭雷劈碎落满地,简直长泪湿澿可歌可泣。
  乔娆娆还没能从伤心欲绝的石化中恢复,贤荣太长公主自顾自拉着花小术说话儿:“我原也不知道你们一家这些年居然是待在了墨凉。墨凉那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想到就这么巧去年我这两个孙儿孙女去了一趟墨凉,竟意外得逢故人,实在是难能可贵的缘份。”
  是呀,谁说不是呢。
  面对她的感慨万千,花小术默默点了点头。
  贤荣太长公主心情大好,拉着两个孩子一左一右陪伴身边,颇有种儿孙满堂的欢愉感。一直静侯身边的浣嬷嬷突然问:“小小姐是独自一人来到公主府的?”
  乔娆娆沮丧地垂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说:“不啊,娘亲和我一起来的。”
  花小术微不可察地颤动一下,贤荣太长公主不疾不徐地问:“那怎么不见她一同进来?”
  听她这么一问,乔娆娆下意识扭头看向门口的位置:“对哦,娘亲怎么还没有进来?”她埋头想了想,自告奋勇地起身:“我出去找找她。”
  贤荣太长公主凉凉地笑了笑,笑声有些阴阳怪调:“府里有的是下人,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还能迷路了不成?莫不是存心不想见我这恶婆婆,索性装模作样不出现——”
  这话才刚说完,门外就来了声巧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您是儿媳的好婆婆,敬您爱您还来不及,又怎会存心不愿见您呢?”
  门外有人施然而来,正是与乔娆娆乘车同行的华美贵妇。
  她妆容不艳装束不俗,端庄含蓄、娴静婉约,似乎丝毫没有因之太长公主的恶言而着恼,卸下暗花细丝的云霞锦毛斗篷来到近前,嫣然一笑:“方才儿媳见门外停放着一辆马车,便多看了一眼,也不知府上来的是什么访客,生怕儿媳一来会扰了您的心情,这才晚到片刻,您可千万别恼了儿媳才好。”
  乔娆娆唰地一下站起来,蹭蹭蹭地跑向妇人:“是呀是呀,祖母您就别怪娘亲了。”
  美妇双目含着柔情,轻轻抚摸乔娆娆的发丝。
  虽说只是无心之举,但乔娆娆就这么离开太长公主的身边,与那女人站在一块,登时就像中间隔了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贤荣太长公主面色微沉,原来的喜气洋洋瞬间扫去过半:“那看来可真是老身怪罪你了。”
  侯夫人如同没有看见她的面色不豫,一双美目淡淡环扫一圈,徐徐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花小术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侯夫人若无其事地扫去一眼,很快便将目光收回,露出歉意的笑:“儿媳鲜少与京中夫人打交道,也不知这位贵客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乔娆娆听她提及花小术,立刻自告奋勇地积极介绍:“娘亲,这是我给你提过的小术姐姐。”
  妇人低头看她,与方才的淡然不同,眼神多了几分柔和:“哦?这就是你成日挂在嘴边那位在墨凉很照顾你的小术姐姐?”
  “对呀,小术姐姐比我们早了好些日子出发离开墨凉,我好久没见到她了,怪想念的。”说着,乔娆娆不忘冲花小术憨然一笑。只不过这时花小术垂首不知想些什么,并未注意到乔娆娆正朝自己露出笑脸。
  侯夫人笑着刮了下她的巧鼻:“就你这磨人的小淘气鬼,也不知给别人惹来多少麻烦。以前便算了,以后可莫要再给人家添麻烦了,知道吗?”
  乔娆娆悻悻地摸摸鼻梁:“哦。”
  贤荣太长公主静静捧杯饮茶,倏忽一笑:“都是自己人,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说法,说出来岂不就见外了么。”
  侯夫人闻声一顿,乔娆娆挠挠脑袋,一边给她娘科普一边苦着脸扁着嘴问:“娘亲,祖母说小术姐姐是她干孙女,我还有个契大伯。你说爹爹什么时候认的契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侯夫人颦蹙眉头,没有说话,复而又去看贤荣太长公主。贤荣太长公主老神在在,听见乔娆娆的疑问还搭了把腔:“怎么?我们松儿你又不是没见过,莫非柳君已经把他给忘了么?”
  3
  乔娆娆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咯咯笑道:“祖母又糊涂了,娘亲闺名叫君柳儿,不叫什么柳君。”
  毕竟是自己打小宠着惯着的亲孙女,贤荣太长公主被她说了声糊涂也没生气,她轻拍自己的脑门说:“瞧我这记性,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乔娆娆一听,又蹭蹭蹭跑过去拉着她的手:“不老不老一点也不老,你看这里的褶皱少了一根,别不信,这说明祖母越活越年轻了呢。”
  这话旁人听了指不准她是在说好话还是黑对方,偏偏贤荣太长公主就受落,握住她嫩白的小手说:“乖孙女说的话,祖母自然是信的。”
  贤荣太长公主一句话把孙女引了过去,并且还把人家的手牢牢抓的掌心不给走了,唯有乔娆娆还傻兮兮没察觉。
  侯夫人淡淡回道:“原来这是大伯家的姑娘呀。他们一家早年搬离了京师,与我们多年不曾再有建交,小辈们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见就连母亲也认证了,乔娆娆彻彻底底垮下脸,再也没法自欺欺人了。
  “早年那是失了联络,如今他们一家回京来了,又与我们重新联系,今后彼此合该多多走动才是。”贤荣太长公主淡然嘱咐:“正所谓男主外女主内,渊儿平日诸事傍身、公务极是繁忙。你身为侯府里的女主人,内务家事理应由你替他多多打点,没事也多与京里的诸位夫人来往走动,省得人家说我们威远侯府不通世故、特立独行。”
  侯夫人低眉敛目,福身点头:“儿媳明白。”
  显然贤荣太长公主并不满意她的这个儿媳,面对她的时候全然没了方才面对两个孙女时的喜不自禁。
  浣嬷嬷甚懂察颜观色,一见她露出意兴阑珊之态,立刻就张口说:“夫人今日兴致好,老奴没敢打搅您。只不过王太医说您身子虚,坐聊不能忘时,不若还是由老奴扶你回寝屋歇一歇吧?”
  贤荣太长公主没有拒绝,她回头看向花小术:“适才听阿浣说你去彩衣作坊采买布匹,打算给你爹做新裳?”
  花小术颌首:“是。”
  “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孩子。”贤荣太长公主眉目舒朗:“我记得年前圣上赐下几匹云锦,还有太后送的织锦缎,就让阿浣带你挑几匹回去吧。你爹今登吏部员外郎一职,就当是我这老母亲的一点点心意。”
  听她这么说,花小术也就没好多作推拒:“那改日小术给你裁件云锦小袄,手艺不好,您可别见怪。”
  贤荣太长公主听了哪有不高兴的:“好,祖母高兴还来不及,岂会见怪。”
  乔娆娆一听也说要,侯夫人忙打断她:“你这孩子又来了,就知道给人瞎添乱……”
  “不碍事。”花小术摇了摇头:“既然娆娆是我的妹妹,那我这姐姐的理当给她做点什么。反正布料肯定有多,不差多做这一件的功夫。”
  乔娆娆素来孩子心态,一听有新衣裳就觉得很高兴,围着花小术直打转:“小术姐姐你放心,你给我做什么样的我都喜欢,我保准天天都穿。”
  花小术乐了:“这可不成,总得换洗不是?”
  乔娆娆埋头苦思:“那我隔天隔天换着穿。”
  花小术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乔娆娆裁件小背心吧,省得别人见多了还以为她就一件衣服呢。
  贤荣太长公主喜欢极了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一时又有点不想走了。这边侯夫人对乔娆娆说:“娆娆陪祖母回寝屋吧,你刚回来,还没能跟你祖母好好说会儿话呢。”
  乔娆娆闻声,立刻乖乖过去扶她老人家。贤荣太长公主无可奈何,只得吩咐浣嬷嬷记得带花小术去库房。
  花小术随浣嬷嬷离开之时,不禁重新回头看去一眼。
  只见侯夫人独自立在屋中,似乎正面朝外,只是户外光影夺目,怎么也看不清屋内人的脸孔。
  花小术的心有点发酸,她匆匆别开脸,垂下脑袋,掩去了浮于容颜挥抹不去的无尽伤感。
  可想而之,太长公主府里的无一不是好东西,她库房里存的都是贡锦,那颜色那花纹五花八门,直看得花小术眼花缭乱,索性由着浣嬷嬷帮她挑。
  浣嬷嬷简直眼刁得不行,信手一匹那都是极贵极精细,花小术捧在手心,不禁有点抖。
  离开公主府重新回到家时,艳阳高挂,撒在周身暖洋洋,花小术有种重见天日的鲜活感,竟觉恍若隔世。
  她在门口发了好一会儿呆,抬步跨过门槛,甫一进门,听见院子里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不对不对,这个姜不是叫你捣碎,是叫你用拍的,拿刀横着用力拍!”
  “哎哟!洗菜的水你怎么能一并倒进去呐!”
  “辣椒放这么多你这是吃辣椒还是吃菜呀喂——!”
  “……”紧接着不知发生什么事,院子里传来一连串高低起浮延绵不断的喷嚏声,花小术心道这要是在做吃的她可能不会有食欲。
  走近一瞧,伙房门前架着张桌,案板上雪白雪白,不知道还当刚下完一场雪。
  桌上摆了几个碗盆,其中有绞碎的肉末,有还没切开的大白菜,以及一坨红辣椒。一人正撸着袖子擀面皮,一人正在切辣椒,还有一人在帮倒忙……
  不说阿爹和小翠花,竟连蓝漪也在。
  “小姐回来了!”
  小翠花一喊,另外两双眼睛齐刷刷地飞了过来。
  蓝漪双目发亮,喜不自禁地迎上来。他脸上毛发全沾了白面粉,整个少白头似的。花小术视线一低,注意到他手里还抓着一颗湿漉漉的大白菜,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感,花小术扑哧一下忍不住笑了。
  蓝漪意识到不对,赶紧甩了下脑袋拿袖抹脸,试图维持他来时一派飘逸出尘的模样与姿态,可惜为时已晚。
  但是这并不影响蓝漪的好心情:“你回来了。”
  “嗯。”花小术瞅了瞅他,又瞅了瞅凌乱的桌子:“你……在帮忙包饺子?”
  蓝漪露齿一笑:“花叔说你上街买布去了,我就想着在这儿等等你……顺便帮他们的忙。”
  是的,说好要今天要包饺子吃的,但是花小术上街买布迟迟未归,包饺子缺乏主力军,花爹和小翠花简直手忙脚乱。
  适逢蓝漪上门来了,便主动答应留下来帮个忙。
  食指不沾阳春水的蓝家小少爷虽然曾经有过煲汤经历,然而作为一个会把萝卜当人参拿来炖烫还犹无自知的食材盲人,他的厨艺始终还是长进不了。
  这不,本来已经够乱了,他居然更添乱,简直愁死了花爹和小翠花了!
  好在花家掌勺的民生大厨终于回来了!
  换作平时,花小术瞧见家里乱哄哄一定很糟心,可今天她却意外地和颜悦色,卸了披风放下布料,利利索索地洗手帮忙。
  有花大厨的倾情加盟,乱七八糟的一顿饭终于能够步上正轨,有条不紊地循序渐进起来。
  忙添乱的蓝漪死活不肯迈开腿,非要留下来给花小术打下手。无奈之下,花小术只得让去他混馅料调口味。
  蓝漪乖乖抱着个碗盆,一边拿着筷子不专心地搅拌,一边偷瞄了瞄身边的花小术。
  “小术……”
  “嗯?”
  “你刚刚怎么不开心了?”
  花小术包饺子的手一顿,露出讶异之色:“这你都看出来了?”
  蓝漪听说她真不开心,埋头假装很努力地拌馅料,含糊道:“你是不是嫌我来这里给你添乱了?”
  花小术细细看他一眼,慢慢垂下眼帘:“一点也不。”
  “……真的?”
  即使不去抬头看,花小术也一样能够感受到蓝漪的喜不自禁。仿佛无形中他的脑袋上已经竖起了两只耳朵,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在背后使劲摇晃。
  眼看手里的元宝饺子渐渐成形,花小术的唇边噙起一抹笑,重新抬眸,认认真真地对他说:“本来心里有些不开心,不过看见你以后就变好了。”
  这一刻蓝漪的双眼摒射出了璀璨的光,情意浓浓,闪闪发亮。
  他说:“嗯,这就好。”
  嗯,花小术也在心里想,这样就好。


第24章 一戳就陷下来
  饺子形状有好有怪,有的中间突起两遍翘,形若偃月又像元宝,十足的精致小巧玲珑可爱;而有的则是奇形怪状的歪瓜裂枣,饺子皮没捏紧,还露馅儿了。
  不过蒸饺出笼热气腾腾,鲜香扑鼻弥漫屋中,着实令人食指大动。
  晚上吃饺子的时候气氛好兴致高,花爹开了壶酒拉蓝漪一起喝。花小术和小翠花在一旁上饺子,她刚从厨房拿着蘸酱走出来,就见阿爹不知什么时候又开了一壶,无奈道:“阿爹,你可别把人灌醉了。”
  蓝漪表示扛得住:“没事,一两壶酒还醉不倒我。”
  “就是。”花爹哈哈笑着一把揽过他的肩:“小漪能喝,酒量好着呢。”
  从前蓝漪就是花爹的好酒伴,因为只有外人来的时候花小术才没法约束他喝酒,故而一逮着机会花爹就得寸进尺,非要喝个痛快才肯罢休。
  花小术不放心,过去放蘸酱碟时小声冲蓝漪嘀咕:“悠着点。”
  蓝漪冲她咧嘴笑笑,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某种程度而言,他自己也是一枚彻头彻尾的酒鬼。
  花小术拿他俩没辙,只好寻着旁边的位子坐下来边吃饺子边监督。
  “对了,小术。”花爹爹一口一个元宝饺子,边吃边问:“你今天买布怎么去了这么久?”
  花小术咬了口饺子,低头含糊道:“京师的布坊花样品种都太多了,我挑得眼花缭乱,一时忘了时间。”
  “其实哪里用这么讲究,花钱买布还不如省着加菜呢。”花爹爹这几年也是穷惯了,洗白褪色的衣服照穿无误,最要紧的还是一家子吃饱不饿。
  亏得他穿啥都能自带一股倜傥风流,花小术实在无法想象阿爹换了身行头之后杀伤力有多大,突然不太想给他裁新衣服了怎么办?
  “你要什么样的布料跟我说不就得了。”财大气粗的蓝大金主在一旁插嘴。
  “没事,我已经买好了。”花小术就怕蓝漪说这句话,依他的秉性绝逼像太长公主那样拿御赐的贡锦给她挑,虽说京师不少富贵人家多多少少也在用,但放在她们家却不合适,太张扬了。
  蓝漪轻咳一声,含蓄地说:“那什么……我觉得只是做两身衣裳的话,布料肯定还有多的。”
  花小术眨眨眼,默默心算了下:“确实有多,不过我打算给小翠花也做几身。”
  “……”
  “再做两身托回墨凉给大哥和翠竹。”
  蓝漪低头不吱声,默默往嘴里塞饺子。
  花小术有些好笑地看他塞得嘴巴鼓鼓的:“还想给你也做几身。”
  “那怎么好意思。”蓝漪背脊一直,口嫌体正直地放下筷子,蠢蠢欲动地问:“要量身吗?”
  花小术摇头:“现在不量。”
  蓝漪虽然惋惜,却不妨碍他满心期待:“什么时候需要量身,随时都可以跟我说。”
  “好。”花小术舒眉,爽快地点了点头。
  她手上除了两匹彩衣布坊挑的布,还有五匹公主府带回来的贡锦,足够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上好几身新衣裳了。只不过公主府的贡锦太贵重,她不敢乱用,除了答应给太长公主和乔娆娆做的,兴许还能给蓝漪做多几身,由他来穿绝不会显得突兀。
  喜滋滋的蓝漪不知道自己是用来消耗布料的,其实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只要是小术亲手给他做的,再粗糙的油麻布衣他也照穿不误。
  天色渐晚,花宅统共就三间房,三个人住刚刚好,没多余地方收留别人。就算花家好客想留,也实在没地儿借蓝漪住。
  花小术送蓝漪出门,顺便给他包了一盒饺子回家,说是给他哥带的。
  蓝漪一脸微笑地接过,很顺溜地满口答应。花小术见他答得这么顺粹,立刻就补上一句:“不能偷吃,不许阳奉阴违。”
  就是这么打算的蓝漪垮着脸,半晌才憋出一句:“……其实我哥不爱吃饺子。”
  “那算了。”花小术伸手就想要回来,蓝漪连忙护着食盒倒退一步:“给我不成么?”
  花小术不明就里:“你要是还想吃,我再给你准备一份便是。”
  蓝漪皱了皱眉,像是斟酌思考了很久,终于郑重地点点头。
  蓝漪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让花小术很是捉摸不透。
  见他这般坚持,花小术又回厨房装好一份食盒送出来递给他:“晚上不够吃吗?”
  蓝漪摇摇头,动作小心地捧着两份食盒:“以前,你不都是这么给张定仕准备的么?”
  花小术愣了愣。
  张定仕是她曾有婚约的未婚夫,从前张花两家隔得近,他又孤家寡人自己住,花小术没少给他送吃的。因之这事她还没少给大哥数落过,蓝漪也是知道的,有时候夜路黑还曾陪她去送过。只是到了后来……
  后来的张定仕就像一记耳光,狠狠把她给刮醒了。
  从前的蓝漪什么都不会说,可是每当花小术蓦然想起回头看一眼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人总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乖乖地等着她。
  从前没觉得,现在只稍一回想,就觉得心像团团软软的棉花,一戳就陷了下来。
  “食盒装的没有新鲜出锅的好吃。”
  花小术指着蓝漪怀里的食盒,认真地对他说:“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给你现做,现做的才好吃。”
  蓝漪也认真地想了想,弯起了嘴角,星眸烁烁:“也对。”
  花爹透过支摘窗往外瞄,只见小两口站在门口不知嘀咕些什么,模样可浓情蜜意了。他抱着壶小酒飘飘然,正感慨年轻就是好,耳边听见小翠花在屋里咋咋呼呼地叫:“老爷,小姐买了好多好漂亮的布。”
  “我瞧瞧。”花爹闻言,兴冲冲地掀帘进屋。
  小翠花摸着滑溜溜的缎面,乐颠颠道:“哇,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面料,摸起来好滑好软。”
  花一松盯着一卷卷布料,皱起了眉头。
  近来各家屋檐积雪渐融,隐隐有些回暖迹象,预示着离开春已然不远了。花小术送走蓝漪之后,不禁仰头望月,再过两天就是上元节了。
  她刚返回屋中,眼尖地注意到阿爹偷偷摸摸又想开酒喝,立刻插起腰来喝止他:“阿爹!”
  花爹抖了两抖,手里刚开封的酒溢出几滴,撒在了地上。他干笑一声:“小术呀,不陪小漪多说几句,这么快就进来了?”
  花小术气呼呼地夺了他爹的酒:“晚上开了八壶,这都第九壶了!不准再喝了!”
  “一壶不过二两,这酒又淡,压根不够劲呀。”花爹可怜兮兮地咂巴嘴。
  “那也不行,酒多伤身。”花小术很有原则的,说不给死活不给,封回去带进自己的屋里放着,省得放在阿爹眼皮底下招惦记。
  花爹悻悻然摸鼻梁,眼巴巴看她把酒往自己屋里头搬:“小术呀,跟你说件事。”
  花小术进进出出,不甚上心地应了声:“什么事?”
  “刚刚我瞧了眼你屋里头的那些布……”
  花小术脚步一顿,扭头看爹,方才的气焰消减了大半:“呃,你看见了?”
  花爹咧了咧嘴:“看见了好几匹咱们家买不起的贡锦。”
  花小术杵在原地沉默片刻,停下手里搬酒的活儿,找了张椅子在阿爹身边坐下。
  “阿爹。”
  花小术不喜欢拐弯抹嘴,可有些事却实在没法直白地开口:“小时候的事我有些记不清了,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我们家在京师是不是别的亲人?”
  花爹泰然自若:“有呀。”
  花小术追问:“谁?”
  花爹展颜一笑:“就你今天到的这位。”
  花小术微愕:“你知道我今天见到太长公主了?!”
  这话一说完,花小术就明白自己这是被阿爹给套话了。他摩挲下巴,若有所思道:“原来真的是老太太,她找你做什么?”
  花小术有些懊恼,不过也没打算再隐瞒,一五一十把今天的事给阿爹全说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悄悄打量阿爹的神色。他看上去很平静,既没有因为与多年未见身份尊贵的养母重新取得联系而感到激动,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或不愉快的情绪波动。
  待花小术全盘托出之后,花爹唯一关心的是:“娆娆没跟她瞎胡说吧?”
  乔娆娆那股子犟脾气花家一家子都领教过,花爹可真怕她一个意气用事跑到老太太面前说什么非君不嫁,那可就糗大了。
  花小术摇摇头,没说乔娆娆听见‘花大伯’三个字已经石化得傻掉了。
  花爹拍拍胸口压压惊,不过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你得空多给娆娆说两句,省得她钻牛角尖走不出来。”
  “嗯。”花小术也叹。
  以前还在墨凉的时候,她们以为只要乔娆娆回了京师,两地相隔十万八千里,再多的心思不肯断迟早也得被迫断,哪成想她们一家紧接着也回了京师。
  所以说,彼此两家真的说不清理还乱。
  “阿爹,你说太长公主怎会无端端跑来找我呢?”花小术心中惴惴。早前就有怀疑,如今阿爹的反应已经完全验证了她的猜测。
  太长公主真的是越过阿爹来找她的,可这是因为什么?
  “不是无端。”
  花爹默了默:“老太太素来行事目的性极强,不可能无端把你找过去。”
  “你近期注意点,我看她肯定很快会再来找你。”


第25章 微妙的三人组
  花小术原来只是不安,听阿爹这么说完以后,更觉太长公主居心叵测得好厉害,不敢出门了怎么办?
  花一松拍拍闺女的肩:“哈哈哈,老太太虽然性子刁钻又恶劣,为人蛮横还霸道,不过没你想象的那么坏。”
  “……”这话像是在安慰人吗?
  花小术抖了抖:“要不我还是把那些贡锦还回去吧?”
  “人家白给的干嘛不要?她不是说给儿子的小心意嘛?我接受了。”花爹托腮琢磨,有滋有味地说:“你说要不我们拿去卖了换钱吧?这一两匹可值不少钱,然后我们再去馥满楼吃一顿。上次好些菜太贵了不敢点啊,还有那儿的春雪酿可馋人了,这回一定要试一试!”
  “……”果然还是应该还回去的。
  她快愁死了,满不在乎的阿爹就只惦记着吃的喝的!花小术没好气地瞅着一脸乐观向上的阿爹:“阿爹,你真是太长公主的养子么?”
  花一松神情微妙,轻咳一声:“都是些过去的事了。”
  “那你不打算去见见她?”
  “见她?”花一松苦恼地想了想,释然一笑:“还是别了,老太太恼死我了,她老人家自尊心这么强,不会想见我的。”
  虽是听他这么说,可花小术却想到白天太长公主提及的那些陈年旧事以及小时候的阿爹,也许太长公主并没有阿爹说的那么恼恨他呢?
  花爹话音一轻,偷瞄闺女儿,小心翼翼地问:“对了,你今天在那里……没遇上什么别的人吧?”
  花小术双唇嚅动,本想说些什么,临时又改变了主意:“没有。”
  花爹眉头一松,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兴冲冲说是给贪吃的小翠花报喜讯就跑了出去。花小术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叫住他。
  她不知应不应该告诉阿爹自己的确见到娘亲的事情,虽然那人无论是看见她还是听见她的名字根本就不为所动,甚至毫无反应,冷漠得凉薄寡情。
  花小术不说,只是因为在想要说出口的那一瞬恍惚忆起了当日阿爹在小面摊前婉拒乔娆娆时说的那番话,以及说出那番话时脸上所浮现出来的淡淡柔情。
  这让她一时间无法确定,阿爹对娘亲是否真的从来都没有情。
  *
  月影西斜,蓝漪乘车回到家中,一进门风风火火直奔他哥的书房,气势如虹地把门给狠狠踹了开。
  亏得蓝磬大老远听见声音及时收笔,否则被他这么震一震、抓笔的手再抖一抖,可就得毁了他耗费整晚心血所书写的一纸文章了。
  蓝磬老神在在地将笔搁下,慢腾腾地掀起纸来晾了晾:“回来了?”
  蓝漪淡淡应声:“嗯,回来了。”
  没等墨干,一盒饺子重重落下,愣生生垫在蓝磬的那张布满墨字的宣纸上,还把纸给撕拉出了一个口子。蓝漪连披风也不解,直接搬来圈椅在他哥对面坐下,然后往蓝馨手里塞筷子:“吃吧。”
  “……”
  面对他那篇未能幸免于难的心血文章,蓝磬握着筷子不想吃饺子,想吃人。
  可是面对这个素来令他无可奈何的亲弟弟,蓝磬不得不含恨咽血,无力地夹起饺子往嘴里塞、狠狠嚼。
  蓝漪没头没脑地问:“好吃吗?”
  虽然已经咽下第三只饺子,可蓝磬压根没仔细品味嘴里的饺子是什么味道。这时候被弟弟问住了,他只得仔细又尝一口:“……还不错,就是有点咸。”
  蓝漪撇嘴:“我调的。”
  蓝磬立马正经八百地改口说:“不过我口味重,就喜欢吃这么咸的。”说着,他还夸了人家面皮擀得厚薄适中,馅料鲜香汤汁丰厚,简直是他人生中吃过最鲜最美味的一顿饺子了。
  虽然晚饭吃得有点撑,可蓝磬依然很努力地把一盒的饺子全吃完了。
  蓝漪满意了,三两口把自己的饺子也吃完:“吃完这一顿,以后你别吃饺子了。”
  正在擦嘴的蓝磬一脸莫名:“……??”
  蓝漪顾左右而言他:“我跟小术说你不爱吃饺子,我不能骗她。”
  “……”所以这是一个弟弟要求兄长以后戒饺子的合适理由吗??
  蓝磬命人进屋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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