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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玉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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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是她内心最真诚的的祝愿。
不过,顾恒似乎误会了什么,连三走后许久,他还站在原地怔怔愣愣地瞧着她离去的方向,耳边反复回响着她最后的那句话。
*
承平九年春,青州李氏族长遇刺身亡。同夜,李氏祖宅突发大火,火势凶猛,一夜未歇,死伤者甚众。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发生的。
事实上,就在那一日黎明前,青州守军内部发生兵变。匆忙率领亲兵赶回本家救火的几位李氏将领,劳累半夜后回到军营,却被迅速扣下。
只是一夜,青州天翻地覆。
离开了青州,连三心头仿佛卸下一个大包袱,看着天都比从前蓝了,草也比从前绿了,虽然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车上渡过,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的好心情,吃好喝好睡好。
路过雍州时,她领回了自己的青崖军一千精锐,顺便和被派来接她的安国府管事碰了个面。那管事是府里老仆了,年轻时是安国公连钦的小厮,瞧着连三就跟瞧见自己孙女儿似的,亲得不得了。本来他是得送连三往临安去寻父母的,可他知晓安国公夫妇的心思,于是在接到连三后便多嘴问了几句。
“姑娘,还是往江南去么?国公爷和老夫人心中记挂着您呐!”
连三低头想了想,没回答,只是问他:“二姐姐的婚事订在什么时候?”
老仆一愣,笑了,“这不就在下个月月初么。姑娘要是愿意,咱们就慢悠悠地回京去,一路走走停停,也算给您散散心。等回了家,差不多就是二姑娘的好日子了。”
想到连语湘那不甘平庸的性子,连三轻笑,“也好。”
这一路游览过多少大城小镇便不提了,只是在接近京都时,连三听闻青州传来了戎狄节节败退的好消息。顾老将军之子顾恒在此次战役中大放异彩,率兵配合几位老将,屡出奇兵,一路将戎狄逼出幽州,此时大军正在凉州城外,兵临城下,而戎狄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连三心情愉悦地进了京,看到连语湘那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更是开怀。她笑眯眯地往连语湘心口插刀,“二姐姐竟然就要成亲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呀!”
连语湘铁青着脸瞪她。
“哎哟,这里怎么有个包袱?”连三大惊小怪地叫起来,眼尖地从床底扒拉出一个弹墨绫包袱,包袱提着沉甸甸的,伸手一摸——全是首饰。
连语湘眼前一阵阵发黑。
“二姐姐,这包袱……”连三似乎很不解,不等连语湘说话,手上利索地就把包袱解开了,果然,里头全是赤金首饰猫眼儿宝石,每一样都是极精致华丽值钱的。“哎呀!这些不都是二姐姐你的头面首饰吗?难道是你房里丫鬟偷偷藏下的,打算趁你出嫁后来搜罗走?”
连语湘怒视她,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不是。”
“那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儿呢?”显然连三是不得个合理的解释不罢休了。
连语湘脑中急转,脸上已经堆起了个僵硬的笑,“妹妹误会了。我……有几个丫鬟到了年纪,这次由祖母做主放出去配了人。本来赏她们的东西都是有例可循的,面上我也不好多赏。只是这些丫鬟都是打小伺候我的,念着这些年的情分,我也不能薄待了她们,于是便收拾了些还算过得去的首饰,就当给她们添妆了。后天……我便出门子了,这几日不好见她们,又怕到了那边规矩严,这才把首饰藏在床下,只等她们自己进来拿。”
一番话说得还算流利,又有理有据,连语湘长长舒了口气,却只见连三长长的“哦”了一声,不以为意地冲她笑道:“我白问一句罢了,姐姐不必同我解释这么多的。”
连语湘呼吸一窒,脸上又青又白。
“听说未来姐夫家里有条规矩——男子年过四十无子嗣方可纳妾。”连三垂下眼微微一笑,“正是书香门第的行事,未来姐夫也是人品出众,性情温和。二姐姐有福了。”
连语湘应景地娇羞垂首,心下却嫌恶道:你喜欢你怎么不嫁?!那温询都二十有二了,却还只是个秀才;读书不上不下就不说了,他家有四个嫡出兄弟,他还排行老二!既不是幺儿受宠爱,又不是长子袭家业,身上也没有个一官半职,除了家中给的月例之外毫无进项,要他何用?她要真嫁过去了,妯娌小姑子一大堆,烦也烦死了。将来公婆死了分家,他们还得被扫地出门!
怪不得这婚事会轮到她呢,安国公夫妇怎么舍得连三嫁给这样的人家?连语湘怨毒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得早一点儿了~~~
这几天日夜颠倒,吃了这么多猪蹄都没能补回元气来,看来还是要早点更新早点睡觉。
☆、第七十章
若是按照连三往日行事;又怎会有耐心同连语湘虚应这么久?早在抖搂出那一包首饰后便冷笑三声,大肆嘲笑她逃婚的蠢念头了!
可连三没有;她像最普通的大家闺秀一样含沙射影地和连语湘说了几句话,连语湘不知为何,也没有反击,只是听着,偶尔僵硬地扯扯嘴角算是个笑。她心里发虚,猜不透连三这厮到底是察觉了还是没察觉。
连三满意地欣赏完她坐立不安的模样;眉眼弯弯地挥了挥手,直接回去了。这叫已经做好承受百般刁难的连语湘有些发愣,却见她回眸一笑,“二姐姐后日就出嫁了;今后到了夫家可要好好过日子呀,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连语湘安心了些——这是见她马上就要出嫁了,所以心下怜悯于她?哼,这样想也好,省了她不少麻烦。
梨花院落溶溶月,连三独自坐在院中藤椅上,沐浴清辉,遥望着天上明月。
瞧这撒了一地的月光,连三都止不住想笑,半是愉悦半是幸灾乐祸——连老天都不站在连语湘那边儿,一连攒了几日的厚厚乌云,却在今晚她要逃走时,雾散云开。
坐到了子时,那边院中却仍未有动静传来,连三有些犯困,小小打了个哈欠。红袖不知从何处走出来,柔声劝道:“姑娘不若去睡一会儿?待那边有响动了奴婢再将您叫醒。”
跟在她身后走上来的绿袖惊愕地瞪着红袖,仿佛她长出了两个鼻子。绿袖心里头想的是:姑娘这样大的起床气,往日清晨去唤都得又哄又劝花上小半个时辰,偶尔还得挨两脚。这回是在半夜叫醒,你真的敢去嘛?
连三作息是极规律的,又是正长身体的时候,实在熬不了夜,强打起精神想了一会儿,她迷瞪着眼告诉红袖:“你叫暗卫仔细跟着人,别跟丢了。我就寝去了,明天白日再叫他们带路,我去看热闹。”
红袖笑着应下了,和绿袖一左一右地掺起主子姑娘,送进闺房去。
果不其然,丑时三刻,连语湘消失在了她自己的卧房中,连带着消失的还有她藏在床下的那包首饰,其他的她什么也没带。
秦老夫人一大早得知了这个消息,气得“咚咚咚”直敲拐杖,恨不能一拐杖敲到连语湘她娘陈氏的头上!这养出的是个什么东西!礼义廉耻半点不知道!竟然敢逃婚!
陈氏是真的不知情,又羞又气地捂着脸哭。她好歹是正经官宦人家出来的姑娘,从小受的教育就让她不可能同意女儿逃婚的行为,所以连语湘也没告诉她。
这次陈氏是真真的失望了。
她早就知道连语湘对楚王的那点小心思,开始她心中还有些纠结,一方面楚王妃这个身份实在是很吸引人;另一方面,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更何况楚王那样出众的人品样貌?只是楚王府中早有受宠又诞下庶长子庶长女的侧妃,叫她不得不担心女儿嫁入王府后的生活,这才迟迟没有在明面上表态。
后来情况急转直下,虽说她一个深宅夫人不懂国家大事,但安国公的态度她却看得分明——若非出了性命攸关的大事。国公爷又怎么会突然禁了语湘的足,不许她出门,也不许她再同楚王有任何联系?
再后来,丈夫忙得焦头烂额,同公公几次不欢而散,最后却也私下叮嘱了她,叫她看紧女儿。她心里大约有了谱,之后便时时陪在女儿身边,虽不能同她说出个因由来,却也细心开解她。
这桩同温家的婚事,说是老公爷亲自出面订下的,但却也询问过他们做父母的意见。陈氏不放心,不仅四处打听那温家二公子的为人行事,还特意寻了机会亲自去瞧了。
结果自然是满意。
二十出头就能科举入第的能有几人?能有多少世家子像温二公子那样品性温良,老老实实读书?更别说他那秀才还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陈氏想着,温家那条家规好,两家门户相当,女儿嫁过去后既不必担起大儿媳妇掌家的担子,公婆都是和气的,手中又有大笔陪嫁,只需安安心心守着丈夫读书,待来日温二公子金榜题名,不管是在京还是外放,那日子都只有更好的份。
这样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陈氏满心都是欢喜。不论是订亲前还是订亲后,她同语湘说起,语湘只是娇羞地垂头拧帕子,半点没有不愿意的意思。她先还怕女儿没见过人,又还念着楚王,心底不乐意,可语湘的表现叫她顿时放了心。
就在昨日,陈氏还在整理自己当年的陪嫁庄子,想着婚事这样匆忙实在委屈了女儿,要把原本给儿子留的庄子全给连语湘当嫁妆。谁知,就过了一天,她掏心掏肺疼爱的女儿就在她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老太太,儿媳实在是没脸见您了……”陈氏泣不成声,“养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还有什么脸当连家的媳妇……”
秦老夫人看她哭得伤心,心里也不好受,“笃笃”跺了两下拐杖,冷着脸不说话。
连三爷和连四爷都外放去了,三房四房没人在。其余两房女眷俱都站在堂下,小一辈的如连成湛、连成潇的妻子都是新媳妇,战战兢兢地垂首站着,大气也不敢喘。
大夫人徐氏总是想得比旁人更周全,她蹙眉走上前,忧心道:“娘,语湘丫头院里的下人我都处置好了,其他人我也敲打了一回,这事暂不会传到外头去。只是明日温家就来接亲了,可咱们派出去找的下人却一点消息也没寻回。只是不敢大张旗鼓,要不直接知会了五城兵马司,想必没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连成潇之妻眼中亮了亮,脚下微动了动,想上前说话——连成潇如今就在五城兵马司。
却听秦老夫人气恼道:“正是不能声张!家里还有两个姑娘没定亲呢!这要是张扬了出去,叫涵儿和四丫头怎么找婆家!就是汇哥儿——”她指了指三房方向,“有了个逃婚的姐姐,将来还有什么人家肯把女儿嫁给他!”三房庶子连成汇正是当年那卖身葬父的薛姨娘所出。
“祖母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连语涵从屋外进来,走到秦老夫人身边抱住她一边胳膊,眨了眨大眼睛奇怪地问。
秦老夫人一见她就缓了脸色,拍了拍挽住自己胳膊的小手,眉眼也舒展了开,“涵儿怎么起得这样早?早饭可用过了?”
“吃过了。”
祖孙俩一问一答,完全偏离了主题,可却没人敢插话,只是竖起耳朵听着。惟有心下惶惶的陈氏,她现在满心只想着把那个不孝女寻回来,捆也要把她捆上花轿,今后在温家如何现在她来不及想,任他是一纸休书别的什么她都认了,谁让她养出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三丫头,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你二姐姐找回来?”陈氏满眼都是泪,乞求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路子,不看我,也看看你三叔,看在安国公府名声的份上!”
秦老夫人不悦地瞪向陈氏——她都这样说了,叫涵儿怎么应才好?
连三倒不觉得为难,虽然不太喜欢陈氏的语气,却也应下了:“嗯,我试一试罢。”
其实早上还在洗漱时绿袖就回报了此时连语湘所在之处,只是她不好说出来,只是待众人都散去后,低声附在祖母耳边告诉了她,免得她提心吊胆。
秦老夫人握着孙女的手叹气,“真找回来了,送到温家,还不知她要闹出多少事。当初要是狠狠心送了她到庵里去,哪里还会生出这些枝节来!若是她还揣着那些没脸的念头,你直接捆了她送到庄子上去,我和你祖父豁出这张老脸来,给她报个暴毙!”
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却在成亲前一日暴毙,这种事情一听就知道有内情。只是这样虽在面上圆过去了,私下总有些流言蜚语的。而男方的反应也不一定,有那好面子的,定然觉得丢了脸,同安国府反目成仇也是可能的。
连三都不知道连语湘这是怎么想的,真不愿意嫁,订亲前她大可以直接跪到安国公面前去,家里知道她心底存着反抗之意,必然也不会订下这门亲,直接给她送到庄子上“养病”去。把这样的女孩儿嫁过去,这还是结亲吗?这是结仇吧!
婚前私逃,她就算不顾念安国公府的名声,她自己的名声也不顾了吗?
“聘者为妻奔者妾,你就这么爱刘泽?”连三像一只白蝴蝶,翻过院墙,飘然而落,白腻细嫩的肌肤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如玉般的光泽,看呆了正支颐望向窗外的连语湘。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连三瞅着她笑,“你还真以为你做的事儿这么隐秘呐?祖父早就派人盯着你院里了。家里的丫鬟哪儿那么眼皮子浅?两个金镯子也想买通安国府的丫鬟,楚王爷忒小气了些。”
连语湘脸色灰败——原来,原来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出逃计划早就被发现了,亏她还沾沾自喜,满以为今后就能海阔天空。
“我就不懂了,连语湘,”连三看着她,唇边有些讥诮,“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逃婚,让全安国府跟着你丢人,让你爹娘哥哥抬不起头来,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了?你借楚王帮你逃出来,却又不打算被他一顶小轿从后门抬进楚王府,那你是打算做什么?从此浪迹天涯,潇潇洒洒?没有路引,你可连京都都出不去呢。”
听着她刀子一样的话,连语湘脸色难看之极,她冷笑着站起身,平视窗外的连三,“只要你不多管闲事,这些事都不用你操心!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来人——”她突然拔高声音,要喊来楚王安排在这处小院的下人。
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赶来。连语湘的心沉沉落下去,死死盯着面前的连三,“是你!你做了什么?!”
连三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孤身一人来楚王的地盘吗?为了我的安全,来之前当然要清场啦。”
连语湘浑身僵硬地站着,良久,她扯出一个嘲讽的笑,“这样针对我,你是为了什么呢?把我打压得不能翻身,你又能得什么好?”
哎哟,这是走投无路了,打算最后跟她算算总账?
“我还真没那个闲工夫针对你。”连三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脑残,“你觉得家里不让你同楚王联系,是我看你不顺眼,非要给你上眼药,非要棒打鸳鸯?”
见连语湘还满脸“难道不是吗”的怨愤,连三气得都笑了,“每次当我觉得你已经蠢到极限了,你就会蹦出来表示你还可以更蠢些!楚王要造反你不知道吗?我们家站在皇帝这一边你看不出来吗?你还跟他夹杂不清,你是想先当楚王妃陪他造反将来当皇后吗?”顿了一下,连三忽然笑道:“你要真是这样想,那还不错。”
不,连语湘当然没想过要当皇后,她充其量就只想过当了楚王妃后要怎么惩治王府后院那些狐媚子。
“他……不论他想要做什么,我、我们的爱情是无辜的!”连语湘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可以回击她的话,只能祭出她唯一拿得出手的“爱情”。
“……这话你自己相信吗?”连三差点被她恶心到,怎么会有这样把情啊爱啊挂嘴边的女人?陈氏究竟是怎么教导出这样一个奇葩的!
“不论他想做什么?他通敌叛国你知道吗!”说到这里,连三眼眶隐隐发红,“戎狄一向于秋天袭击边境诸镇,只为掠夺粮资过冬,怎么突然就在春夏来袭?凉州守备怎么好好的弃城逃跑,怎么又在出逃路上突遇流民被围攻致死?幽州十万大军压阵,顾老将军征战无数,经验老道,又怎么会连幽州的都守不住!林越表哥为什么会死!全都是因为刘泽!因为他那些痴心妄想!”
愤怒的低吼过后,连三捂住心口,仿佛这样就能让那颗刺痛的心好受一些。
站在院门旁的刘泽仿佛被一道雷当头劈下,怔在当场——怎么会?凉州幽州沦陷怎么会与他有关?这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就四千字了,好开森!
☆、第七十一章
先前清场时;连三特意吩咐了守在各处的暗卫,若是楚王来了就放他进来。刘泽的好日子不长了;她也不知道刘延心里是如何想的,指不定哪天起床就能听到楚王府被抄家,楚王一家蹲大狱等赐死的消息。
去天牢痛打落水狗可不是她乐意干的事儿,所以这次才是奚落刘泽的好机会。
刘泽心神巨震间后退了几步,脚下踩中一段枯枝。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连三和连语湘一同朝那儿看去——
连三叉腰冷笑;“楚王爷,好久不见呐!”
连语湘则是欲语还休泪珠盈盈地将他望着,眼中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情意。
却——
楚王谁都没有搭理,转身大步踏出院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连三不高兴了,往外走了几步,朝屋顶喊道:“你们快去把他捉回来!我还有话要说呢!”他怎么可以不按套路走?太过分了!
暗卫闻言纷纷窜出,几个起落便追上了正要上马的楚王。楚王身侧自然也有武艺高强的护卫跟着,见到这些灰衣人也不怵,上前就和暗卫缠斗起来。暗卫们的目的不在灭口,手上便留了余地,人数又远远不如楚王的护卫,一时打得束手束脚。楚王冷漠地看了一会儿,竟径直打马而去,徒留一众护卫拖着这群灰衣人。
见追不上了,领头的暗卫打了个呼哨,只是几息功夫,灰衣人退得干干净净,仿佛方才那场打斗不曾存在过一般。
连这个小小的任务都没能完成,暗卫们很是羞愧。连三更加不高兴了,她本是兴致勃勃来的,这会儿楚王遁走,她有一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
怒火一定要发泄出来,不然对身体不好——连三爷和韩氏都是这样教导她的。所以可怜的连语湘成了炮灰,她才机智地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正要张嘴,却只听怒火高涨的连三小手一挥,“来啊,把她堵上嘴捆起来!”
“你……唔、唔唔……”
连语湘被特殊手法捆得动弹不得,一个体格最为健壮的暗卫将她扛在肩上,连三边走边哼道:“且回去见了祖父,看他是要送你去庵里还是直接浸猪笼。就你那点儿破事,我才懒得处置你!”
听到“浸猪笼”,连语湘眼白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楚王府后院,慈安堂。
院中花木郁郁葱葱,两株百年老树一左一右伫立在正房门前,屋内青烟缭绕,鼻尖嗅到的是幽幽檀香,耳边听得的是袅袅梵唱。
这清幽雅致的所在,却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所扰。刘泽一路疾走,额上冒出了些细小的汗珠,一向爱洁的他浑然不在意,穿过两棵巍峨高耸的古树,在写着“慈安堂”三个字的牌匾下站定。
“王爷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从耳房迎出来,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关切地上前问道:“王爷可是有急事寻太妃?太妃现下正在小佛堂念经,王爷略等等,老奴这就去通报。”
“不必!”刘泽脸色不大好看,摆手阻止了她,径自向小佛堂走去,“我自己去。”
老嬷嬷瞧他这情形不大对,心下打了个突,忙加快脚步,亦步亦趋地跟上。
自打被连三戳瞎了眼睛,楚太妃的生活便不能自理了。刘泽进入佛堂时,她正端端正正地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习惯性地转向门的方向,却仍是闭着眼睛,伸手在蒲团上撑了一下,打算起身。那老嬷嬷急忙上前掺住她,小心翼翼地扶她站起。
刘泽没有出声,母亲的慈眉善目就在眼前,众多情绪在心下翻滚不停——母亲为他想要登上帝位的行为长长叹息过,在得知他在江淮大堤上动了手脚后,母亲甚至开始茹素,只为那些将要被牺牲的无辜百姓超度,也洗去他身上的罪孽。这样温柔坚强的母亲,怎么可能瞒着他做出通敌叛国之事?
他犹豫着,迟迟没有开口。楚太妃站了一会儿,却不曾听见儿子说话,只好对他笑着道:“怎么不说话?害我差点儿以为继看不见之后又要听不见了。”
刘泽沉默着,良久,他低声道:“母亲,我有话想问你。”
楚太妃的惊讶转瞬即逝,她扶着老嬷嬷的手向外走,“这里是佛堂,咱们出去说话,莫扰了菩萨清净。”
刘泽轻声应是,走上前掺住母亲另一边手臂,楚太妃点点头,吩咐一旁的老嬷嬷:“你去小厨房看看燕窝好了没。”老嬷嬷心知这是有话要避开人说呢,顺从地答应了。
“好了,泽儿也坐罢。”楚太妃由儿子搀扶着在堂屋上首坐下,慈爱地拍拍儿子的手,“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刘泽在母亲下手坐下,环视一圈,确定再无第三人存在,这才问道:“娘,我想知道,戎狄攻陷凉州、幽州,是不是和李家有关?和您有关?”
死一样的寂静。
楚太妃忽然微笑起来,声色柔和,“泽儿,你从何处知道此事?”
“这不重要。”刘泽一反常态的强硬,“娘,你告诉我,到底戎狄来犯跟您有没有关系?!”
楚太妃沉默不语,却能感受到那逼人的视线始终锁定自己的脸。良久,她长叹道:“泽儿,你要知道,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刘泽仿佛被抽了骨头,浑身虚脱般地靠上椅背。他双手捂着脸,不敢再看母亲,只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失控到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他哑着嗓子,一遍遍地问:“为什么……”放下双手,他已是泪流满面,“娘,你怎么能……爹战死沙场,他一辈子都在和戎狄打仗!他死在戎狄手里!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怎么能?!”一直静默的楚太妃突然暴怒,手重重在桌上拍下,“我为何做这些事?还不都是为了你!我的一番心血都喂了狗,你竟为了这些来指责我、指责你的母亲!”
“为了我?真的是为了我吗?”刘泽突然站起身,流着泪道:“我从小便喜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你却只请人教我兵法政纲,教我权谋心术!我只想当个富贵闲人,可你一次次地叫人在我耳边告诉我,我爹死得多么冤枉,堂哥多么心狠手辣!”
楚太妃冷笑道:“哦,这么说都是我的错了?是我逼你拉拢大臣?是我逼你将势力蔓延至江南?是我逼你造你皇帝堂哥的反?”
刘泽的心冷了,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明明一切都是在她的指引或授意下完成,可之前的他却毫不知情,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自然。他甚至还可笑地为了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野心”辗转反侧许久,因“吓到了”母亲而感到心存愧疚。
“怪不得,你从不向其他母亲一样忧心我的婚事。”刘泽擦了擦脸,嘲讽地勾起唇角,“当年连我都对是否允初雪生下庶长子一事犹豫不决,你却极开明地同意了。这些年,王府正妃之位始终空悬,你半点不担心。怎么,是信心满满地觉得将来我成了九五之尊便不缺女人了?还是这楚王妃之位你自有打算?”
楚太妃的脸僵硬了,刘泽看了一眼,冷笑道:“看来是后一种了。”他再也不想见到这张脸,即便那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心灰意冷之下,他再没同她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楚太妃独自坐在高高的座椅上,叹了一声:“这孩子……还是不懂事……”
回到书房,渐渐冷静下来的刘泽开始思考。之前青州传来李氏祖宅大火,舅舅遇刺身亡的消息时,他还以为是李氏的仇家报复,追查却没发现一丝凶手踪迹后,他也只能撩开手。这杀人手法一看就是高手,八成是江湖人,哪里查得出来呢?
可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母亲长居京都,若想私下同戎狄取得联系,不可能只靠她自己就做到。而父亲当年的势力大部分解散了,少部分在他手中,母亲依靠不上。既然如此,那就只剩她的娘家李氏能帮她了。舅舅正是李氏族长,又在边塞青州,母亲大约就是通过舅舅来和戎狄达成某些协议的。
舅舅在其中扮演了这样的角色,他的死,由不得刘泽多想。再联想到里通外敌一事是从连三口中说出来的,她那隐秘的身份……刘泽苦笑一声,只怕龙椅上那位堂哥早就知道了,却始终按捺不发。
青州战事会胶着到现在,他一直都觉得奇怪,结合前阵子边关传来的捷报看,八成那些青州守将也是得了承平帝示意,一直耗着,将戎狄耗得弹尽粮绝了,这才出手摧毁李氏,一路向西收复幽凉二州,顺便还将国土面积朝外扩张了不少。刘泽作为旁观者都觉得,若非时机未成熟,怕是那顾小将军能领兵一路打到戎狄王庭去!
刘泽忧愁地想:情况似乎很糟糕,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这么勤快,为什么收藏评论订阅还一直掉呢?这几天我比楚王还愁啊……
☆、番外:初见
京都三月;繁花似锦。
连三近来被上门求亲的大部队搅得烦不胜烦,当着一众贵妇的面直接甩手走人;身后缀着一大长串的丫鬟仆从,抄着手四处乱走,最后在京都最好的醉仙楼临窗坐定。
身为美人的烦恼就是想清静一会儿都不行。即便出了门,也逃不开那群狂蜂浪蝶的追逐,才坐定没多久,守在雅间外的下人就送进来个极精致的赤金嵌松石镂空圆盒。
“是大理寺卿范大人家大公子送的。”下人低眉顺眼地禀报;又自作主张地添了一句:“范公子的雅间在隔壁,此时他人就在门外。”
连三有些惫懒,并不曾说什么,只是让丫鬟揭了盒盖;随意一扫,却见里头是象牙与红宝所制的骰子,精致可人,显见是给女孩子的玩物。
这是前朝闺阁内常见的物事,一般是拿小块象牙剖成两面,镂空后镶入一颗红豆,再将剖开的两面嵌上去,复成六面,骰点当然亦是凿空的,一掷出去,六面皆红。
“玲珑骰子安红豆……”连三低低一声笑,笑声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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