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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欢-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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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玥听他说得简单,却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六年前?
  六年前自己或许还没有出生,或许才刚出生。而他,那个时候也才自己这么大点吧。
  父兄死于炫王登基前的三个月。
  那时的她还在别院养伤,根本无法顾及京城里发生的事。
  若不是阿宸赶去阻止,只怕母亲也会遭了毒手。
  往事……
  此时的秦玥最最不想的便是回忆往事,那些鲜血淋漓的场景让她每想一次,就心痛一分,让她无法安心做任何事情。
  秦玥闭了闭眼。
  阿渊也变得沉默。
  黑暗中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良久,秦玥才道:“我信你。但是,也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阿渊潋滟的眸子紧紧盯住黑暗中的她,心里没来由地一跳。
  “你的两个同伴呢,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其实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就应该晓得苏寒和苏冰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但秦玥还是想听他亲口来说这件事。
  苏寒和苏冰,忠于沈瑾,自然有可能为眼前的少年所用。
  因为这个少年是老王妃的义子,换句话说,就是沈瑾的义弟,或许更是振兴沈府的希望。
  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以他俩的身份,不宜留在帝京,我让他们去外地呆一阵子。”说着话锋一转,“不过,这与你无关吧,秦五小姐?”
  秦玥不理会他的调侃,又问道:“皇上为什么要杀你?”
  阿渊这次回答得特别爽快,嘴角还抿着一丝笑意,“因为他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不杀死我,他的皇位坐不安稳。”
  什么?
  秦玥吃惊得差点跳起来,右手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桌角,疼得她“嗤”的一声。
  这人也恁大胆了,居然如此地口无遮拦,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皇上,皇上又会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他又到底是谁?皇上为什么要忌惮他?
  此时的秦玥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正常的思考。

  ☆、第三十四章 眉目

  阿渊丢下这样的一记重/弹,脸上却很平静,透过从窗外射进来的朦胧月光,他看到面前的小女孩满脸震惊茫然慌乱无措的表情,心里隐隐地有些微地疼。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她坦承这样严重机密的事情。可她问了,他就理所当然地说了实话。
  骨子里,真的不想骗她。
  秦玥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来平复他这句话带给自己的震惊,末了叹息一声,淡然地道:“好好呆在沈王府,有老王妃在,他总不会做得太过。”
  这下换作阿渊惊讶了,看向秦玥的目光有几分茫然。
  秦玥笑笑,没有解释,端了桌上的一杯冷茶喝了。
  阿渊也没有多问,又停留了片刻,便起身离开。
  这一晚,秦玥彻底地失眠。
  她想不明白,阿渊手里到底握着怎样的把柄,居然能够让万炫帝坐不稳皇位。
  当今皇上乃是仁曦帝的第三子,生母玉贵妃。弘顺十二年一月,仁曦帝册张皇后所生的长子凤乾为太子,同年分封了其他的儿子为王。皇三子凤琛被封炫王,并于同年四月携母妃迁往封地锦州。
  玉贵妃并不是个简单的妇孺,彼时炫王才三岁,她却能在大臣的扶持下,将原本贫瘠的锦州管治得日益富庶,商业繁荣。
  而炫王也被她教养得很好,精骑射,擅谋略,懂民生疾苦,会稼穑之技,连帝王之术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玉贵妃所谋不小。
  弘顺十七年,仁曦帝驾崩,凤乾太子继位,改年号永明,是为永明帝。永明帝算得上是一位明君,可惜寿命不长,只当了三年的皇帝,便病逝于勤政殿。
  张太后连同内侄女张皇后,扶持年仅一岁的端瑞太子继位,封时任内阁首辅的冯玄越为摄政王,总揽全部国政。
  冯玄越大权在握,贪/欲也随之暴涨。在朝中,利用手中权势,大肆排除异己,铲除忠臣。在后/宫,与两张太后秽乱宫闱。在民间,增收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仁曦帝共有九子,永明帝已逝,成年的便只有皇二子彦王。可惜彥王生生性懦弱,生母身份卑微,没有强大的母族力量,根本没有问鼎皇位的实力。
  余下七子都未成年,其中却数炫王最为优秀,是诸王中呼声最高的继位人选。再加上沈、秦、段、萧家的支持,炫王登基最是名正言顺。
  然而,任何朝代的更迭都会有流血牺牲,也离不了各种阴私手段。
  炫王虽是呼声最高的人选,但要击败其他诸王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其中没少使用阴私手段。比如对待两张太后的手段,就不是能够见人的。
  如果阿渊掌握的是后/宫里的秘辛,那就难怪万炫帝要杀他了。
  秦玥想着忍不住嘲讽地笑了笑。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阿渊担心,还是因为有人跟她一样掌握了皇帝的秘密而兴奋。
  这世上只怕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皇帝的一切了。
  当年的凤三公子,对她的确是真情,也很信任,并没有隐瞒任何事情,包括他母妃的一些往事,也都悉数说与她听,让她参与谋划。
  当然,沈瑾对他,也倾尽了全部心血,甚至连女儿家的清白,也全都付于了他。
  可最后的最后,这样倾心相付的一对壁人,却阴阳两隔。
  一个做了人上人的最高权力者,一个沦为地底下的一缕幽魂。
  这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被有心人主宰了造化?
  秦玥再次叹息一声,披衣来到后园里呼吸新鲜空气。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仆妇们都已早起,轻手轻脚地四处走动办着各自的差事。
  在院外耳房里值夜的青李被吴嬷嬷从床上叫起,不由羞愧地红了脸。她来皓月阁当差不过几天,居然头一次值夜就睡过了头,实在太不应该了。
  因为是老太太院里的人,吴嬷嬷不好训斥得太过,只笑着说了她几句,便让她去小厨房里催促五小姐要用的早膳.自己则匆匆地往秦玥住的厢房而来。
  在厢房里没有看到五小姐,就又急急地往后园子里寻去。
  秦玥正站在梧桐树下沉思,看到吴嬷嬷着急的样子不由惊讶。
  吴嬷嬷顾不得行礼,上前几步附到五小姐耳边低声道:“秦护卫传话过来,说惊马的事情有点眉目了!”
  “谁?”秦玥不由精神一振。
  吴嬷嬷悄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秦玥却是笑了。
  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没关系。她想闹腾,就让她闹腾去吧!苏氏就是她的死穴,她要是闹得太过分,我也绝不会手软!”
  吴嬷嬷看着五小姐冷酷的面容,想着她对付苏氏的手段,心里不由打了个冷颤,忙行了礼告退。
  秦玥自个儿在园子里呆了一会,便回到花厅里用早膳。
  刚喝下燕窝粥,江氏就进了院子。
  秦玥在青樱的搀扶下出来迎江氏。
  江氏满脸幽怨的看着女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玥吃了一惊。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甚少这个表情,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秦玥笃定地想着便试探地问道:“怎么了,与父亲吵架了?”
  江氏也是一夜没有睡好,秦三爷刚去了衙门,她就迫不及待地来了皓月阁。明知道这些话不好与女儿说,却又憋在心里难受。
  此刻听女儿问起,竟更觉得委屈,一时间差点落下泪来。
  秦玥看着母亲难过的神情,心里很是意外。父亲深爱母亲,怎会舍得惹他生气?却也知趣地没有再问,说了些别的事情逗母亲开心。
  江氏被女儿的笑话宽了心,便又问起女儿的伤势来。
  秦玥伸展了胳膊,抱住母亲笑道:“已经好多了。陈医师的医术很好呢,听说她秘制的膏药效果更好,保证不会留疤,母亲放心好了。”
  江氏听了果然放了心,却又忍不住告诫女儿道:“那个渊公子,虽是沈王妃的义子,但却是皇上捉拿的人犯,你切莫与他走得近了,免得将我们秦家拖下水。”
  秦玥心里一凛,直觉这与江氏的心情有关,遂顺从地点点头。

  ☆、第三十五章 江家

  没过两日,江老太太到了京都,派人来请江氏过府一聚。
  江家是纯臣,祖训告诫后世子孙皆要忠于皇室,因此在万炫帝夺嫡事上并没多少作为。万炫帝登基后,为稳定朝政,依然重用江家。
  江家子弟也都争气,并不因为换了皇帝就阳奉阴违,在任上表现良好。万炫帝对江家的表现很满意,也因此,主动为江尚书的夫人赐了一品诰命。
  这还是江老太太被赐诰命后的第一次进京。
  秦玥用了陈医师秘制的膏药,伤早好得差不多了,额角虽还留有淡红的印迹,但陈医师打了包票,说过些日子就会完全褪化,变得与其他地方的肌肤一样。
  秦玥也很想见见外祖母。
  又正逢秦三爷休沐。
  因此一家三口,带了丫鬟婆子和护卫再一次往太学胡同而去。
  这一回倒没有出事,一路很顺利地到了江府。
  江老太太领着合府大小出来迎接。
  江氏上前哽咽着叫了一声“母亲”,眼里闪动着泪花。
  江老太太也目光湿润,握着女儿的手半天舍不得放开。
  母女俩相拥一阵,江氏这才拉过女儿丈夫上前见礼。
  秦玥倚着母亲站立,恭恭敬敬地给江老太太行礼:“外祖母安好!”
  秦三爷也跟着唤了一声“母亲大人安好!”
  江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又搂过外孙女,在她俏丽的脸蛋上亲了又亲,吩咐旁边的婆子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拿过来,是一对上好的玉质手镯,外加一个赤金璎珞圈。
  一看绝非凡品。
  秦玥急忙谢过外祖母,让青樱把礼物收下。
  江老太太便又领着秦玥,将她介绍给其他人认识。
  和江老太太一同来的,还有二舅母,三舅母和几位表哥表姐。
  秦玥与几位表哥表姐也都是第一次见面,互相见过礼后,又将各自带来的礼物赠给对方。热闹了好一会儿,江老太太才领着大家去花厅坐着喝茶。
  秦三爷略坐了坐,便带了大侄子江芸去外院,指导他的制义。
  江芸算得上是江家后辈中比较优秀的子弟,三年前就下了场,一举中了解元。此次来京,大概也是为了明年的春闱做准备。
  秦三爷当年也是通过科举入的仕,如今又在吏部任职,对于举业自是比旁人多了一些体会。
  秦玥与两位表姐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很投缘。
  大表姐江婵今年十一岁,长得花容月貌,肌肤赛雪,是大舅舅的女儿。二表姐江慧比大表姐小两岁,三舅母所出,虽不如大表姐长得漂亮,但胜在端庄,很有大家闺秀的范儿。
  秦玥很喜欢两位表姐,诚意地邀请她们去秦府做客。
  花厅里,江氏陪着老太太与两位嫂嫂闲话家常,言谈间便说起沈家的事。
  当年皇上登基之后,沈老王妃便带着年仅一岁的小王爷回了祖籍江陵,此后再没来过帝京。帝京城南的沈王府,常年空落,由几个年老的仆人看管。
  据说,为了迎接沈老王妃回京,皇上专门派了工部将沈王府重新修缮一番,还让内侍送去了不少赏赐,又亲自派了人去江陵沿途护送老王妃来京。
  看起来,皇上对于沈家,依然盛/宠有加。
  江氏便说起女儿与沈王妃的缘份。
  江老太太当场便道:“既是得了老王妃的眼缘,也是玥姐儿的造化了。你得多带玥姐儿去沈府上走动走动。”
  江氏心里梗着事,却苦于说不出口。
  当年沈家的小姐是以男子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就连江氏,也是从丈夫那里听来的。
  秦家是从龙的大功臣,国公爷还多次参与了对诸王的战役。秦三爷当年也还是鲜衣少年,与凤三公子的交情匪浅,自然晓得个中情由。
  江家虽是百年大族,但像这样的秘辛,也并不一定知晓。
  江氏也不敢把这种事情随便说给娘家人听,眼下听得母亲如此说,便也只得点头,心里原本对沈王妃的好感,又降低了不少。
  江老太太端了茶盅宽了宽浮在面上的茶叶,末了喝一口,便又将话题说到婵姐儿的婚事上,“丽君,你在京城呆的时间长。婵姐儿是个好的,你帮着相看相看,门第也不需要多好,只要人品好,尊长辈,知上进,有责任心即可。”
  江氏早料到母亲会提这件事,心里早想好了人选,此时便说了几个世家子弟的名字。
  江老太太听得连连点头,不由抚掌笑道:“嗯,听起来都还不错,回头咱再好好琢磨琢磨,务必给婵姐儿挑个好的。”
  旁边二太太曾氏就笑道:“母亲也太心急了一些,婵姐儿刚过了十岁生辰,离及笄还早着呢,哪里就急着嫁人了?”
  江老太太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这是咱们武陵那种小地方么?”
  曾氏的脸刷地红了。
  三太太鲁氏不由扯了扯她衣角。
  几个儿媳妇里,老太太最不喜的就是二太太曾氏,偏偏她自己还拎不清,看不准苗头,说出的话往往总要扫人的兴头,也不想想老太太大老远地来京,为的是什么?
  曾氏不敢跟老太太顶嘴,却敢跟鲁氏较劲,最见不得她的小动作,此时便侧头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鲁氏撇了撇嘴,转头跟江氏说话。
  江氏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与鲁氏搭话,又问着她家的郝哥儿为什么没来。
  提及小儿子,鲁氏满脸骄傲的笑意。
  在武陵,凡提到江家,必说到江三爷的小儿子江郝,小小年纪居然有过目不忘之能,三岁就能做诗,且每首诗都做得精彩,被誉为“江小神童”。
  江家出人才,这一辈尤其出众。
  也因此,鲁氏在江老太太心里,地位自然比一切平平的曾氏要高。
  大户人家的后宅,妯娌间的关系大都如此,面和心不和,暗地里较着劲呢。
  这一回老太太来京,特地留了大太太许氏在家主持中馈,自是存了考验她的意思。作为江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江老太太对她的调/教尤其苛刻。也难得许氏熬到了今天,算是得了老太太的认可,这一回若是管家得当,老太太说不定就会完全放权,让许氏主持江家中馈,自己留在京都陪伴丈夫了。

  ☆、第三十六章 滑胎

  申时末,一家子才回到秦府。
  在文馨院用过晚膳,夫妻俩亲自送了女儿回皓月阁,这才折回文馨院安歇。
  江氏的心情不错,絮絮叨叨地与丈夫说着在江家的琐事。
  秦三爷却显得心不在焉,“嗯嗯”了两声就没了下文。
  江氏陡地火气上升,一下子坐起掀开被褥,板着脸问丈夫道:“爷,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秦三爷一怔,望着妻子气红的脸颊,有些无措地道:“丽君,好好的你胡说什么呢?咱们是夫妻,我怎会嫌弃你?”
  “那你成天神不守舍的,说!到底是哪家的女儿,我这就遣了媒人提亲去!”江氏不依不饶,环着手盯着丈夫大声说道。
  秦三爷顿时觉得头大。
  天地良心,他从没有过纳妾的念头。当初成亲时他就对江氏承诺过:永不纳妾。
  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深爱江氏,并不曾有任何越轨的举动,只是最近有些心烦,很多事情不能跟人说,埋在心里又痛苦,以至于忽略了妻子的感受。
  “你说!你说啊!”江氏越说越觉得委屈,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
  秦三爷哪曾见过江氏这般模样,一时竟然懞了。好半晌才伸手去拍江氏的后背,叹息着安慰她道:“丽君,你我夫妻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既然答应了你永不纳妾,就不会做出你不喜欢的事情,这些天忽略了你,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江氏看丈夫慎重的神情,心情忽然好转了许多,忍不住破泣为笑,就势倒在丈夫怀里撒娇,“哪,你说的,以后就算我老了也不准纳妾!”
  秦三爷搂了妻子在怀,心情也随之放松,嘻笑着在她耳边低声道:“要不,咱们给玥姐儿再添个弟弟或妹妹吧?”
  江氏立马脸红到了耳根,一双柔荑却悄悄搂住丈夫的脖颈,柔软的身子也慢慢地贴了上去。其实,她也是这样想滴……
  突然,清丽阁方向传来震天的惨叫。
  惨叫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地响亮,同时也惊动了整个内院的人。
  秦三爷和江氏正到了要紧处,江氏气得恨不得过去撕烂她的嘴,秦三爷被这惨叫惊得立时泄到了江氏的身体里。
  江氏还来不及享受高/潮后的快感,就不得不披衣起床,唤了丫鬟婆子急急往清丽阁方向跑去。
  江氏到的时候,离得近的宋氏已经赶到,正吩咐身边的婆子去请大夫。
  苏氏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地在床上打滚,殷殷的鲜血顺着她的大腿根处往下直流,一同流出来的还有许多细细碎碎的小水泡,罗帐被褥全染满了血迹,看起来相当地触目惊心。
  一旁的丫鬟婆子都不安地搓着手,瞅着床上的苏氏大气也不敢出。
  江氏也吓了一跳,扶住倚翠的手稳了稳神,才大声喝道:“一个个的杵着做什么?还嫌你们主子不够痛快是不是?”
  说着又咐咐边上的仆从:“鲁嬷嬷,马嬷嬷,赶快去灶房提热水!春香,夏桃,快去将苏姨娘按住!再去两个人,去外院报个信儿!”
  得到命令的丫鬟婆子急忙开始行动。
  苏氏疼得满头大汗,脸色白得吓人,佝偻着身子只顾喘气,连惨叫声也发不出了。鲜血还在止不住地流,一小坨一小坨的水泡流得到处都是,整个屋子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春香和夏桃忙上前扶了苏氏靠在迎枕上。
  不多会儿,两个婆子提着热水进来,张嬷嬷揪了帕子替苏氏擦额角的汗。
  苏氏已经没力气挣扎,半死不活地瘫在床上,一张樱桃小嘴大口地喘着粗气,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任由丫鬟和婆子帮她擦身。
  宋氏拉着江氏先退出内室,待大夫过来才一起重新进到内室。
  太夫隔着罗帐替苏氏仔细诊脉之后,转身对两位太太摇头。
  不肖说,苏氏已经滑胎了,只不知是何种原因。
  江氏心里暗道悔气,老太太才把管家的权力交到她手里没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难保不会怪罪她。
  宋氏便是这样丢掉管家权的。
  想到宋氏,江氏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宋氏的脸色很平静,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故作焦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江氏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媛姐儿疯了一样的地冲进来,身边好几个婆子都没有拦住。
  “姨娘,你怎么了?你究竟怎么了?弟弟呢?到底有没有事?”媛姐儿趴在苏氏的床前连迭声地问道,声音里透着哭意。
  苏氏脸上布满了泪痕,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姨娘,你说话呀?弟弟还好好的?对不对?对不对?”媛姐儿不管不顾地扯着苏氏的手,双眼睁得大大地,紧盯着苏氏的面容,一个劲地问道。
  苏氏目光呆滞,半晌没有动作。
  宋氏上前扶了媛姐儿到一边,小声道:“你姨娘心里正难受着呢,呆别再刺激她了。孩子嘛,没了就没了,以后还会有的。”
  媛姐儿哇地大哭起来。
  宋氏忙吩咐青朱、青碧扶了四小姐去外间歇息,自己也捂着鼻子离开了这个充满秽味的房间。
  江氏就在边上向大夫询问苏氏的情况,又叫婆子拿了大夫开的方子去配药,末了叹息一声,正要派人去禀老太太,刘嬷嬷就进了内室,“老太太晓得清丽阁这边出了事,派老奴过来看看,苏姨娘这胎——”
  话没说完,意思却已经表达出来。
  江氏摇头,领了刘嬷嬷到外边槐花树下说话。
  “什么?怪胎?全是泡泡?”刘嬷嬷讶然地重复一句,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了许多。
  江氏的表情也有些怪异,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大夫说,她这胎幸好是掉了,否则真要待到足月生出来,恐怕连大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一旁偷听的秦媛瞬间吓得呆住。
  她万没有想到,姨娘居然怀了个怪胎,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姨娘哪还有活路?原先还指望姨娘生个儿子,让自己以后多个帮手,却不想事情会弄成这样……
  秦媛一下子瘫倒在地。
  江氏送刘嬷嬷出了院子,折回来便看到瘫在地上嚎嚎大哭的媛姐儿,心里顿时起了几分怜悯,遂唤了青朱青碧扶了四小姐回星月阁。

  ☆、第三十七章 挑唆

  静宜院里,老太太听刘嬷嬷说了此事,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府里生过孩子的女人不少,可从没生过这样的怪胎,只怕不是好现象,搞不好会坏了秦府的运势。
  这女人,真是个害人的。
  老太太气得狠了,扶着罗汉床的把手不住地喘气。
  刘嬷嬷忙上前帮她顺气。
  好半天,老太太才缓过气来,吩咐刘嬷嬷道:“去,把老三媳妇叫来!”
  刘嬷嬷应了声,又折回到清丽阁传话。
  宋氏本来等着看三房的笑话的。
  哪知苏氏落胎了好些天,老太太非但没有拿掉江氏管家的权力,还将库房的钥匙给了她,同时让苏氏搬去了苦寒院,说那地方清静,适合调养身子。
  秦媛几次在老太太面前为苏氏求情,皆被老太太驳了回去。
  宋氏算是看出来了,老太太这是彻底厌弃了苏氏,为着秦苏两家的脸面才没有休了她,只怕以后再难出头了。
  秦玥这些天都表现得低调,上晌随着叶先生学习,下晌便窝在皓月阁里看书。
  那晚苏氏出事的时候,她听到了动静,却没有出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待到第二天吴嬷嬷将详情说给她听的时候,秦玥才吃了一惊,继而便笑了。
  听吴嬷嬷形容的样子,八成是个葡萄胎。
  原来不待她出手,那苏氏就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她也真是个点背的,好不容易怀了一胎,居然是个葡萄胎。
  也难怪老太太要将她打发到苦寒院去,多半是觉得兆头不好,不吉利。
  秦玥自然不会好心去帮苏氏说情。
  那四姐姐不是会闹腾吗?这回且看她还蹦哒个什么劲儿。
  秦玥心情舒畅,连带地看叶先生也顺眼了许多。
  叶先生并不像别的先生那样古板教学,而是根据她当天的兴致来教。
  为了试他的真材实学,秦玥每天变着法儿地要他从琴棋书画讲解到诗书六艺。
  叶先生似乎对每一样课程都很精通,但凡秦玥要求的,无不信手捻来,说得头头是道,比当世的大儒讲解得还是仔细全面。
  由此,秦玥也不得不佩服。
  姑且不论他身份如何,就这学富五车的学问,的确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冒充的,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吧。
  心情很好的秦玥去到文馨院。
  江氏正好接到沈王府的请柬,邀请她去参加赏花会。
  江氏看着女儿,眸子里略带几分犹豫,“玥儿,四月初六的赏花会,你要不要去?”
  “老王妃发的帖子?”秦玥仰起明媚的俏脸,问道。
  江氏“嗯”了一声。
  秦玥想了想,道:“我的伤多亏了陈医师帮忙,怎么也要上门拜谢王妃的。”
  “那就去吧。”江氏满脸的不情愿,“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沈王府的人,你还是少接触的好。”
  为人母亲的,总是害怕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更何况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江氏难免有草木皆兵的惊慌。
  秦玥理解母亲的心情。
  可沈老王妃,她必须得见。
  上辈子没有好好孝顺她,这辈子,是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
  母女俩正说着话,段氏领着女儿过来了。
  秦玥吃了一惊,好些天不闻窗外事,竟连段氏回府的事儿都抛诸脑后了。
  因为段三爷的“病重”,段三老爷的寿辰终究没有大肆铺张,只请了比较亲近的人一聚。秦家除了段氏和秦瑜、秦琬姐妹,还有国公爷和世子也都去了。
  段氏因着被老太太夺权的事,原是打算在段府住些日子的,却禁不住丈夫的劝,也跟着一道回了府。
  一回府就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吩咐她到江氏这里来拿对牌。
  老太太把回事处的事情给了她打理,也算是给了段氏脸面。
  江氏无所谓,很爽快地将对牌交给她。
  本来这管家的差事她不想揽的,偏偏老太太硬要塞给她。这回段氏回府,她是想把全部事情交回给她的,可老太太不肯。
  老太太最近的表现有些奇怪,总是朝令夕改的,也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段氏拿了对牌就走了。
  瑜姐儿和琬姐儿却留了下来,将从段家带回的礼物送给秦玥。
  秦玥趁机打探段宸的伤势。
  她虽然嘱了秦奋派人暗中照料段宸。可他们也仅知道段三爷已经苏醒且平安,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
  秦瑜为着母亲被夺权的事,本来对五妹妹有几分怨怪的,可母亲却要她们好好亲近五妹妹,还说五妹妹命格贵重,不可轻易得罪之类的话。
  秦瑜疑惑归疑惑,还是照着母亲的话做了,眼下五妹妹问起三舅舅的伤势,心里顿时一暖,“多亏了祖母的人参,三舅舅喝了人参汤,当晚就醒了,后来宫里又派了太医,几个大夫一起为三舅舅开的方子。三舅舅服了药后,就一天天地好起来了。”
  秦玥听了不断点头,脸上慢慢露出微笑,遂叫青樱去库房拿了两匹上好的缎子送给两位姐姐。
  姐妹俩喜悠悠地收下。
  此时,秦瑜对五妹妹唯一的那点怨忿也没有了,便很有兴趣地问着苏氏滑胎的事。
  秦玥当然不会把苏氏怀了葡萄胎的事情说给她们听,只含糊地推托道:“苏姨娘出事的时候,我早睡下了。吴嬷嬷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去,怕过了秽气。”
  在这个朝代,一般妇人的产房,男子和未婚女子都是不便入内的。更何况苏氏是落胎,就更不吉利了。
  对于这个说法,秦瑜当然不会怀疑,便也撇了嘴笑道:“四妹妹不是很厉害吗?以后看她还怎么拽?”
  秦玥也跟着笑道:“管她怎么拽,她不来惹我,我不会去惹她。她若惹着了我,我也不会放过她。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唉,依我说,她那样对你,你也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不然还以为五姐姐你好欺负呢?”旁边半天没说话的秦琬嗡声嗡气地插了一句嘴。
  秦玥不由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秦琬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儿的不自然,瞬间恢复如常,拍拍手心里残存的点心碎屑,笑道:“五姐姐看我做什么?上回你落水的事,不是她干的吗?”
  秦玥有些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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