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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你不要跑-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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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她高兴地问勒住马的两人。
  顾琢斋太久没休息,刚才又颠簸了一路,下马时脚一软便摔在了地上,膝盖在门前粗粝的沙子路上一蹭而过,登时血肉模糊。孟夫人一声惊呼,急忙将他扶起来。
  程安亭拉过顾琢斋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好叫他能靠着自己。他低头看了一眼顾琢斋鲜血淋漓的伤口,关切问道:“你没事儿吧?”
  顾琢斋咬着牙摇摇头,倒觉得膝上火辣辣的痛让他清醒了不少。
  “师娘,阿柳来过你这儿吗?”他颤着声儿问孟夫人。
  孟夫人怔着摇了摇头,“没有啊,她没来过。”
  程安亭感觉到好友的紧绷的身体一下就像泄了气一样往下滑去,忙用力撑住了他。孟夫人没见过顾琢斋如此颓丧失常的模样,一时间有点被他吓住了。
  “你……你先进屋处理下伤口。”她柔声说着,用眼神示意程安亭赶紧把他送进屋。
  顾琢斋情绪这样激动,还是先冷静一下比较好。
  “不……”顾琢斋想也不想,立即拒绝。他想要回身上马去下一个地方找,程安亭拉着他不肯放手。
  他腿伤成这样,走路都成问题,还骑什么马?
  顾琢斋双眸涣散还在摇摇晃晃地和自己对抗,程安亭忍不住真下了几分力气捏紧了他的肩膀。
  “茂之!”他有些责备地斥责道。
  程安亭的手就像一双铁爪钳制得顾琢斋动弹不得,顾琢斋感受到肩上传来的痛感,抬眼茫然地看向程安亭。
  程安亭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放轻语气劝道:“你着急,我也着急。可我们现在急也没用,倒不如先在师娘这儿休息休息,从长计议。”
  顾琢斋心知他所言不差,他沉默了会儿,无计可施地点了点头。程安亭放下心,和孟夫人一起将顾琢斋扶进了房里。
  两人在外奔波了一天,程安亭拜托孟夫人去准备些吃食,自己一边帮顾琢斋清理包扎伤口,一边向他仔细询问集芳堂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顾琢斋疲倦地用手遮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着程安亭的问题,觉得自己像被人蒙着脑袋狠狠打了一顿一样,一阵阵发晕。
  孟夫人端上来些清淡可口的点心,顾琢斋喝了两口茶,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程安亭看着比他淡定,可其实也是六神无主,没什么胃口。
  顾琢斋两天来不及刮胡子,下巴长出了一圈青青的胡茬。再加上他一晚上没睡,又在外跑了一天,此时一身尘土,眼神落寞疲惫,整个人看上去甚是潦倒落魄,全没有昨夜中选时的半点儿精气神。
  两人记挂着回城探听消息,休整片刻便起身告辞。孟夫人通情达理,也不强留他们。
  程安亭将走路一跛一跛的顾琢斋扶上马,顾琢斋整理好缰绳,丝毫不管膝上的伤,轻喝一声就绝尘而去。
  他这样无疑会撕开伤口,可人跑都跑了,程安亭没法,只得赶紧跟上。
  他们回到集芳堂已是华灯初上的时辰,顾琢斋骑马转过小巷一角,看到墨烟揣着手坐在门前,挂在门前的两盏灯笼灭着跟着寒冷的夜风轻轻晃动,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第78章 
  墨烟看到两人回来,连忙起身迎接。程安亭看到门口冷冷清清,猜到了房子里没人。
  “没人回来么?”他默了一瞬,不死心地问墨烟。
  墨烟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程安亭其实一直不大相信明若柳他们会无端失踪,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脑子嗡的一声响,也不知道该怎么。
  “茂之。”他转过头看向还骑在马上的顾琢斋,有些不知所措地唤他名字。
  顾琢斋怔然盯着紧闭的大门,听到程安亭叫他方回过神。他翻身下马,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走去。每走一步,膝盖上的伤口就钻心地痛一下。
  顾琢斋走到黑漆漆的院中,想到前夜这里还是烛火明亮,温暖宁和,心就一阵抽痛。他难堪地闭上眼,明若柳慵懒艳丽的脸庞瞬间浮现在眼前,他恐惧地睁开眼,浓稠的黑夜扑进眼中,他忽而就觉得黝黑的池水像一个漩涡,拉扯着他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
  “茂之!”程安亭不提防他忽然摔倒在地,慌忙赶过来扶住他。
  我是被抛弃了吗?顾琢斋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
  他实在不明白明若柳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他拼命去想,却始终想不出一个答案。
  心脏传来细密又尖锐的痛,他支持不住地弯下腰,忍耐着胸膛处不知是真是幻的疼痛,自嘲似的大笑出声。
  “茂之,你怎么了?别吓我!”
  程安亭惊慌的声音在耳边忽近忽远,顾琢斋往前一个踉跄,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他本以为自己会梦见明若柳,可是他没有。从漫长的枯燥的梦里醒来,顾琢斋失神地盯着头顶陌生的床帐,脑中混沌一片。
  屋外传来樵青爽朗的笑声,他撑着坐起来,看了半天房里干净朴素的摆设,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老师家。
  他披衣下床,拖着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腿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师娘和樵青在院子里玩笑,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茂之哥哥,你醒了。”樵青一看到他,马上懂事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乖巧地同他打招呼。
  孟夫人和樵青间轻松愉悦的气氛微妙地变得冷清了几分,顾琢斋深吸一口气,压抑下胸口处钝钝的闷痛感,笑着答应了一声。
  他这笑容勉强到有些难看,孟夫人扔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走到他跟前,温柔责备道:“你发着烧,就不要站在这风口吹风了,快进去休息。”
  发烧?顾琢斋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已。
  孟夫人瞧着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悄悄摇了摇头,扶着他在床上重新躺下。
  顾琢斋一言不发,她怕他将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柔声劝道:“明姑娘是个心思纯良的好姑娘。她不告而别,肯定是事出有因。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顾琢斋欲言又止半晌,还是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能让她连留下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她就是想走罢了。
  可顾琢斋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走得这样仓惶、走得这样决绝,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不肯留给他。
  她这样干脆地割舍掉他,那他之于她,到底算些什么?他曾经感受到的那些情意和爱,总不会只是逢场作戏吧!
  一想到这些,顾琢斋就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他闭上眼,拼命赶走脑中飞闪过的各种各样的念头,低落道:“师娘,别说了,我有点累……”
  接连而至的那么多变故让他心力憔悴,他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再折腾自己了。
  孟夫人识趣地答应一声,退出了房间让他静养。
  白婉宁的事儿在镇上越传越匪夷所思,孟夫人不想他回天宁巷听人搬弄是非,便让他在孟家住一段时日,等风波停息了再回镇上。
  这段时间手头无事,顾琢斋借口帮孟思年整理藏书,除开帮孟夫人做些琐事、教樵青写字读书,就是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书本。
  他性格本就沉闷,这些日子更是几乎见不到他说话,孟夫人常要程安亭过来开解他,却始终收效甚微。
  日复一日,时间转眼就去了一个月。没人在顾琢斋跟前提起明若柳,他每天埋首经史,刻意不让自己想起她,有时倒真有几分不知山中岁月的悠长感觉。
  是不是……其实没有她,自己也能好好过完这一辈子呢?
  这一日他整理着书册,这个念头就像水中的鱼吐出的泡泡一样忽然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他愣了一瞬,随即苦笑着将这个想法摁了回去。
  如果这个“好好”是不能让自己想起她,那算什么“好好”?
  他长吁一口气,凝神沉心,重新开始做手头的事儿。做得正投入,门被人啪得一声推开,将他吓了一跳。
  一阵冷风吹进室中,程安亭举着一封信大踏步走到房中,神情颇是激动。
  “又有什么事儿了?”顾琢斋手忙脚乱地收拾被风吹乱的纸,疑惑不解地问程安亭。
  “我刚刚收到了从京城寄来的信。”程安亭大声说完顾琢斋无甚反应,顿了一下,着重道:“泛漪寄来的信!”
  顾琢斋一怔,猛地站起了身,他动作太急,腿一不小心撞在桌角上,顿时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他痛得轻嘶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程安亭跟前,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信,手都忍不住有些发抖。
  信封已经被撕开,顾琢斋顾虑到信是泛漪寄给程安亭的,迟疑一瞬,抬眼用眼神询问程安亭,程安亭肯定地点了点头,他方抽出里面的信纸。
  泛漪在信中只说他们事出有因,只能选择不辞而别。顾琢斋跳过一大段泛漪叮嘱程安亭安心温书习字,来年在京城重见等等温存体贴的话,在信末尾才找到明若柳留给他的四个字——勿念,望好。
  “勿念,望好……”顾琢斋死死盯着那四个墨字,这月来如死水一潭的心在此时被搅得天翻地覆。
  “有消息就好了,不是么?”程安亭见顾琢斋嘴角绷得紧紧的,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琢斋将信塞回程安亭手上,背过身一巴掌拍到书桌上,恨声道:“这算什么消息!”
  勿念,望好,这算什么!
  她没说她为什么走,也没说她现在怎么样,她没问他得怎么样,更没有说他们什么时候能相见。他除了这四个字,仍是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她以为她给了他寥寥的这几个字,他就能毫无怨言地等下去?!
  程安亭将信仔细折好收回信封,也明白自己刚刚说的话有点太不痛不痒:泛漪好歹是给了自己一个明确的交待,白纸黑字落在手中,总算是能让他放心。
  将心比心,换成是他只能收到别人捎带着转告的一句话,心里肯定也不会好受。
  “但总算知道他们现在在京城,而且没打算和我们一刀两断是不是?”他好言好语地跟顾琢斋说。
  顾琢斋看他一眼,眸子闪了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在得知他们音讯的那一刻,他沉寂了一个月的心就像被扎漏了一个小孔,总算能重新感受到情绪。可随着这份感觉复苏,这些日子来被他刻意掩盖的痛苦、思念和愤怒也翻涌上了心头。
  明若柳真是世界上最会折磨他的人。
  “我要去京城。”他沉声说着,在心里果断地做下了决定。
  他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的等待下去,他要找到明若柳,和她把一切都说清楚。
  “你认真的?”程安亭大吃一惊,以为他是一时心血来潮,“不是定好过完年再去的吗?画院已经放了假,你现在过去,他们连住处也没法给你安排。”
  “我住客栈,现在年关,肯定有空房。”顾琢斋冷静地回答,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算要处理的事情。
  这事儿实在是不现实,程安亭好心劝道:“我知道你着急,可你再急也总不能病急乱投医吧?京城那么大,你从哪里找起?”
  “你不必多说,我已经决定了,后天我就动身。”顾琢斋沉着地说。
  他打算明天进城去向言老辞行,顺便再置办些随身带的行李,反正他就孤身一人,过不过年于他根本就没区别。
  程安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觉得站在眼前的简直不是自己认识的顾琢斋:顾琢斋做事向来稳重周全,何曾这样冲动欠考虑过?
  “你……你真的要走?”他结巴着问。
  顾琢斋坚定地点了点头。
  就算找不到明若柳,能和她的距离近一点也是好的。横竖他也是要去京城的,能早一点去,至少他心里舒服。
  不出顾琢斋意料,孟思年夫妇一听他即刻就要动身,立即极力反对。
  孟思年夫妇劝他还是等天气转暖之后再做打算,但顾琢斋谁的劝都听不进去,还是坚持后日一早就启程。
  孟夫人知道顾琢斋是做了决定就不会再改的性子,而且这事涉及到明若柳,他更是不可能转念,是以心里虽然觉得他这次不妥至极,最后还是松了口。


第79章 
  传言前朝覆灭之时,宫中群妖倾巢而出作乱京城,弄得城中人心惶惶。后来一得道高人挺身而出,将妖能杀的杀,能收的收,终于还了百姓太平。
  可惜的是,这道人虽然法力高强,但还是无法收服宫里几只修炼了几百年、法力高强的大妖,最后只能勉强将它们拘禁在废宫的御花园,叫他们没办法作乱人间。
  虽然京城百多年没再现妖物,但当初那事儿流传甚广,被说书人编出了上百个惊心动魄的版本,是以城里百姓不知从何时起就达成了一个不成为的默契,那就是废宫这地方邪得很,去不得。
  几百年过去,废宫的宫殿早已倾塌殆尽。宫中树木藤蔓长得遮天蔽日,连成一片。从不远处登楼眺望,在满目苍郁之中也只能依稀看到几角要塌不塌的亭台楼阁。
  明若柳那晚救下白婉宁,结果搞得自己力量枯竭无法维持人形。南煌气急败坏,强行将她带离浮桥镇,回到御花园休养。
  这日她优哉游哉地躺在树上晒太阳,将四肢化成柳枝缠在树上吸收灵气,正被冬天暖和的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时,泛漪兴冲冲地朝她跑了过来。
  “阿柳,快下来!”
  她站在树下兴冲冲地嚷,招手向她示意。
  “他们收到信了?”明若柳眼睛一亮,立即将柳枝化成手脚轻巧地从树上一跃而下。
  泛漪那天二话不说跟着一起回了京城,但她牵挂程安亭,私下里便和她商量可不可以寄一封信回去报平安。
  正巧那些天来明若柳缓过了劲儿,也在琢磨着如何给顾琢斋报个信儿,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就决定写封信回浮桥镇。
  明若柳还不能完全变成人形,就请泛漪代笔。泛漪问她要给顾琢斋带什么话,她想了半天,越想越发愁,思来想去,最后只给他留了“望好勿念”四个字。
  泛漪在信上留了灵力,程安亭打开信封,她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受到。
  “也不知道他收到信会怎么想……”明若柳低头看着身上手臂上长出的枝叶,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落寞。
  现在是一年中最薄弱凋敝的时节,她化成原形吸纳了一个月的灵气,也只能维持自己变成人两个时辰不露马脚,想要能自如地维持好人的形态,至少得等到明年夏天。
  “也不知道他等不等得到明年。说不定明年我回去,他已经忘了我了。”明若柳无奈地撇了撇嘴角,苦笑道。
  “别瞎说!顾公子不是这样的人!”泛漪轻声叱断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不是最好。”明若柳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她伸手变出条柳枝缠在树上,轻盈地腾空而起重新躺在了树上。京城在北方,天空干燥爽朗,她仰头看着晴朗无垠的天空,心里忽而就生出了一点酸楚。
  她真的好想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顾琢斋面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想尽千方百计隐藏自己的身份。
  顾琢斋说到做到,在接到信的第二天就将所有琐事都处理好了。这晚他在房里收拾行囊,孟夫人和樵青帮忙搭手,恨不能连被褥都让他随身带着。
  顾琢斋想要快马加鞭赶到京城,是以除了几套贴身换洗的衣服,别的什么也不打算带。他预计花费半月赶到京城,在客栈里先住上一月,等到元宵后去画院登入名册,再慢慢置办收拾。
  他这一年在集芳堂做工,多多少少攒下了快四十两银子,钱虽不多,但足以维持他在京城头几个月的开销。
  收拾完行李,孟夫人拍拍他一个手就拎得动的行李,忍不住劝道:“要不还是等过完年再去吧。你走得这么仓促,半路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顾琢斋听罢不由失笑。
  “师娘,不会出事的。我到了京城就写信给你们,你们千万放心。”
  他说这话的语气虽然温和,却没有半点犹豫退让的意思。孟夫人叹口气,抱怨道:“你就是写信,信在路上也得走个二十天。这么折腾一趟,我们三十晚上都还得记挂着你有没有平安到达京城!”
  “师娘,你这样说,学生真的就要无地自容了。”顾琢斋歉然不已。
  “好了好了,我不讲了。”孟夫人无可奈何地看了顾琢斋一眼,叮嘱道:“你头回出远门,路上凡事都机警一点,知道了吗?”
  顾琢斋耐心答是,孟夫人又嘱咐了好一堆话,方离开房间。
  夜深人静,第二天就要起早赶路,顾琢斋早早躺到了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就算去了京城也很有可能找不到明若柳,但在知道了她的音讯后,他就是觉得自己在这个地方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他就迷迷糊糊地从浅梦中醒来。洗漱到一半,门外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他出门一看,来人果然是早就说了会来跟他践行的程安亭。
  出乎意料的是,程安亭是和宋修玉一起来的。
  顾琢斋上次见到宋修玉,还是白婉宁出事的那一晚。宋修玉见到他,拘谨地同他打了个招呼,两人一时间找不到话讲,气氛颇是尴尬。
  程安亭夹在他们之间,拼命没话找话。
  “茂之,修玉昨天在我家听到你要去京城,就说今天一定要来。我们一起读了那么多年书,以后就算各有际遇,情谊也不会变的,是不是?”
  顾琢斋和宋修玉都是聪明人,一下就听出了程安亭的弦外之音。两人视线相碰,顾琢斋沉吟一瞬,还是想要和宋修玉解开芥蒂。
  “修玉,我的朋友不多,可这些年来,你一直是我可以放心交心的朋友。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婉宁而和你疏远。”
  听到他提起白婉宁,宋修玉的眼神不自然地闪躲了一下。
  顾琢斋识趣地住了口,他默然一瞬,了了说道:“我……我想说的是,我现在也真心拿你当朋友。”
  宋修玉有些诧异地抬眸看他一眼,纠结了会儿,轻声道:“今天我来这儿,除开是我自己的决定,也是受了婉宁的委托。”
  难道白婉宁知道了他要去京城?顾琢斋心里一惊。他要离开的事儿,除了孟家人、程安亭和延珣,他谁都没告诉。
  宋修玉向顾琢斋郑重道:“她让我对你说声对不起。”
  顾琢斋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
  他明白白婉宁为什么要对他说对不起,她为情服毒的消息还是沸沸扬扬地在镇里传开,明若柳不辞而别,他又避去了城外,再联系起先前玉溆大闹集芳堂的事情,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一些话实在难听得不能入耳。
  只怕过几日顾琢斋离乡的消息传出去,又会找来些诋毁。
  宋修玉颇是局促地轻咳一声,歉然道:“茂之,你的为人我一清二楚,那些捕风捉影的话我从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婉宁做事情欠思虑,给你招来了那么多的口舌是非,今日我来替她赔不是。”
  宋修玉说着,双手搭在一处,诚诚恳恳地向他行了一礼。
  “万万不可!”顾琢斋大惊失色,慌忙抬手制止他。
  宋修玉一揖到底,顾琢斋没办法,只得跟着还了一礼。两人对着弯腰,程安亭看着好笑,伸手抬起两人胳膊,打趣道:“行了!你们这一来一回地没个完,只怕茂之到晚上也出不了门。”
  宋修玉和顾琢斋尴尬地对视一眼,眼里同时浮起点释然的笑意。
  时候已经不早,一行人一起送顾琢斋上路。顾琢斋翻身上马,向众人告别,孟思年背着手严肃地朝他点了几下头,意思是他只管放心离开。樵青懵懂地偎在孟夫人身侧,还不是很懂远别是什么意思。
  “一路保重。”宋修玉笑着与他辞别。
  “好。”顾琢斋答应下来,扯了扯缰绳,对站在马旁的程安亭说:“这边可就得麻烦你上心照应了。”
  “放心好了。”程安亭爽快地接过话,拍了拍马脖子,认真道:“你在那边碰到了什么麻烦,只管写信告诉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他意味深长地觑了顾琢斋一眼,说:“你可千万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顾琢斋明白过来他的言下之意,忍不住轻笑出声,“好,我这次要是缺钱了,一定向你开口。”
  程安亭得了他这句话,终于放下心来。
  “好好在京城等我。”他又说。
  “知道!”顾琢斋说着一勒缰绳,眯眼看向了远方。
  今天太阳甚好,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
  “我走了!”
  他回头最后看了众人一眼,扬鞭一甩,洒脱地绝尘而去。


第80章 
  顾琢斋星夜兼程,终于在大年夜前一天赶到京城找了间旅馆投宿。年节当前,旅馆空空荡荡,只有寥寥几个住客。
  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十来天,这夜他总算能放下紧绷的心神;痛快睡上一觉。第二天日上三竿,顾琢斋迷迷糊糊醒来,抱着被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点到达目的地的实感。
  吃过早饭,他写好一封向孟夫人报平安的信,向伙计们打听了一下商市的地方,就匆匆出了门。
  在京城的绝大部分异乡人早已动身回乡,商市冷冷清清,铺子关了一大半,他辗转问了半天,才找到人帮忙带信回浮桥镇。将这事办妥,他没回旅馆休息,而是直接向废宫的方向走了去。
  明若柳偶然和他提过,她小时候就住在离废宫不远的地方。顾琢斋往这边走,也是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听到她的消息。
  京城地北,风物人情与浮桥镇这个江南小镇大相径庭。街上忙着置办年货的人不少,飘进耳朵的全是陌生的他乡话,顾琢斋沿着街道一个人慢慢走着,心里多少生出了点流落他乡的落寞滋味儿。
  住在废宫附近的大多是些平头百姓,集市上小摊卖得也都是些寻常应景的玩意儿,顾琢斋逛了一圈觉得无聊,便打算折返回旅店休息。
  没成想他才往回走了没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他回过头,便见到一个女子颇是不好意思地朝他歉然笑了笑。
  “对不起。”
  这个女子容貌寻常,唯有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生得异常妩媚勾人。顾琢斋看着她的眼睛,莫名其妙地一瞬失了神。
  “无碍。”他回过神匆匆回了一句,随即转身离去。
  走到半路,他看到一个小乞儿在路边抖搂着破碗讨钱,心生怜悯,便伸手摸向腰间,想要给他一点钱。手拍到腰间,他感觉少了点什么,低头一看,这时才发现和钱袋系在一处的玉佩不见了。
  这玉佩倒不是什么值钱货,只是明若柳逛街时瞧着样子好看顺手买给他的。明若柳一走了之,这玉对顾琢斋的意义不言自明。
  “我的玉佩呢?!”他轻轻低呼一声,想到方才街道空空那女子莫名其妙的一撞,才明白过来自己是遭了偷。
  可是这偷儿怎么只偷玉,不偷钱?顾琢斋觉得蹊跷,但此时心烦意乱,也无暇思虑那么多。
  大年三十,到京城的第一天就触了霉头,顾琢斋垂头丧气地从钱袋掏出几个铜板扔给小乞丐,无精打采地回了旅店。
  他回到房间不一会儿,店老板便过来殷勤地问他晚间要不要和大家伙一起吃个团年饭。
  顾琢斋不是个爱热闹的人,但也不是个喜欢扫兴的人。他不愿拂了店老板一片好心,就答应了下来。
  及至傍晚,街上冷清得不见一个人影,店老板估摸着大年夜应该不会再有生意,便关了店门拉着几个商人烤火聊天。
  顾琢斋性格沉默,又不懂经商做生意,是以在一群侃侃而谈的商客中总显得格格不入。
  酒足饭饱,大家聚在客厅里守岁,商人们闲得无聊,便摆了张桌子开赌局消磨时光。吆来喝去之声不绝于耳,顾琢斋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氛围,后来他找了个不起眼的时机,悄悄溜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喧闹的喊声顿时消弱,顾琢斋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脱下沾染了酒气的外裳,重新换了件干净衣裳,坐到桌前燃起一根香,然后开始提笔用功。
  顾家出事之前,每年提前一月就要开始筹备过年的各项事务。他记得一近年关,家里的访客络绎不绝,他娘每天除开要忙着处理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还要周到有礼地陪来拜年的亲戚朋友。
  他父亲对他的功课要求极其严厉,也只有过年的几天才会容许他放下书本玩个痛快。
  出事后的第一个新年,顾家愁云惨淡、门可罗雀,顾琢斋那时小,不懂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也知道家里已经今时已经不同往日。
  他爹为了减罪四处奔走求人,流水一样的从家里往外拿银子,可是顾家的事牵扯甚广,别人避之不及,更遑论帮他从中求情疏通。
  他父亲清正不阿,对钻营结党这种事向来不屑,一年多下来他郁结于心,一次偶感风寒,最后竟到了一病不起的地步。
  饶是这时,他也没有放松顾琢斋的功课。
  “勤勉克己,慎行少言。”
  这是他爹临去世前留给他的话。顾琢斋将这八个字牢牢记在心里,每当有懈怠之意时,便翻出来警醒自己。
  习完一幅字,他心境渐定,便开始着笔练画。外间时不时爆发出响亮粗犷的笑声,房内香烟袅袅,顾琢斋充耳不闻,一门心思都在画上。
  两柱香燃尽,顾琢斋洗漱完后拿了本书上床,打算等守完岁就睡觉。
  许是晚上喝了两杯酒的缘故,他窝在被子里看了会儿书,眼皮子就上下打起架来。困意上涌,他干脆把书一合,打算眯一会儿。
  他朦胧闭眼,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灯影晃了晃,他以为是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房中,就皱着眉头侧身翻到了床塌里侧。
  一股熟悉的幽香袅袅飘进鼻尖,顾琢斋闭着眼迟钝地反应了一下,立时惊坐起身。
  恰在此时,一阵凛冽的风哗啦一下吹开了窗户,蜡烛微弱的烛火被风吹得左摇右晃,照得室内明暗不定,晃花了顾琢斋的眼。
  四是有一抹青绿的衣角从房门口一闪而过,顾琢斋急忙掀被追出去,朗月高悬,银光泄地,院子里寂静空澄,没有半个人影。
  “是她,肯定是她!”顾琢斋激动不已地想着,慌忙跑向前头的大厅。
  商客门聚在厅里赌钱,店老板见他一脸异色地从后院赶过来,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连忙将他扯到一边,免得引起别人注意。
  顾琢斋急着找人,不等店老板开口就抢先问道:“店家,刚刚是不是有个姑娘来过?”
  “姑娘?”店老板惊讶地睁大眼睛,不知他在说什么胡话,“什……什么姑娘?刚刚没人来过!”
  “没人来过?”顾琢斋不可思议地又确认。
  店老板重重点了几下头。
  难道刚刚是我眼花了?顾琢斋惊疑地皱起眉头,又马上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跑出了旅馆。
  他绝不可能认错明若柳身上的味道。
  人人在家守岁,街道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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