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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你不要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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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啦!”明若柳笑着跑近,同顾琢斋打招呼。
顾琢斋冷静地瞧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顾琢斋如此冷淡,明若柳莫名其妙。
为什么他见她来了,脸上一点儿笑意也没有,他不想见到她吗?
顾琢斋拉开门,声音疲倦不已,“明姑娘,时候不早了,你快回集芳堂吧。我有些累,想休息休息。”
他说着就要关门送客,明若柳恼了,直接伸手拦住了大门。
“你怎么回事儿?”她提高了声音。
顾琢斋实在不擅长说假话,他避开她的眼神,仍是说:“我累了。”
“撒谎。”明若柳直接戳穿了他。
顾琢斋无奈叹口气,“明姑娘,我真的累了。”
才见完白婉宁,就这样了吗?
明若柳冷笑一声,干脆松开了拉着门的手,再不多说一句话,扭头就往巷子外走。她等他这么久,不是为了让他这样对待自己的。
她走的快,翻飞的裙角在暗蓝的夜空里恰如蹁跹轻盈的蝴蝶。
顾琢斋倚着门,怔然看着她的背影,眸子里满是黯然。
和白婉宁分开后,他走在半路上恰巧看到了她被许乐安纠缠。明若柳没见到许乐安被她抢白完后,阴沉到拧出水的脸色,他见到了。
他和许乐安同窗数年,知道他这个人睚眦必较。他追上前,想要叮嘱她日后要小心许乐安,以后莫要这样直接与他发生冲突,正想出声唤住她,他忽而就觉得自己无能至极。
在书院读书的时候,许乐安嫉他才学,时不时就会作弄奚落他。顾家败落潦倒,他借住在孟家,吃穿用读全靠孟思年接济。他不愿给孟思年找麻烦,是以对许乐安的挑衅,每每都选择避让。
今天见明若柳冲撞了许乐安,他想的竟然不是将她自己护在身后,而是要她以后莫要去招惹他。
他此时才真切意识到,他根本没有能力护住明若柳。
像他这样一个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人,是不能去爱别人,也没有资格去接受别人的爱的。
许乐安说得对,明若柳托付于他,便是明珠蒙尘。
明若柳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顾琢斋关上门,颓然坐在石阶上,一颗心像被车轮狠狠轧过一般,生拉硬拽地疼。
今夜白婉宁隐忍哀戚的表情和明若柳愕然气恼的神色在顾琢斋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他抬头看向天拜年圆满皎洁的月亮,重重叹了口气。
“我可真是个负心人啊!”他怔然想着,勾起了一个自嘲的苦笑。
第51章
白婉宁在中秋夜约见顾琢斋,虽然是有自己的几分小心思,倒也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同顾琢斋说。
京中画院的首辅延珣,是浮桥镇人。延珣五十年前考入画院,奉旨上京,从一个小小的画院待诏官至侍读学士。
延珣今年七十有六,他自奏年老体衰,恳求告老还乡。当今圣上悯他辛劳,特赐其金带,许他回乡颐养天年。
放在平日,这样一个大人物衣锦还乡,定是要掀起一阵热闹。可不巧前些日子蜘蛛精在浮桥镇作乱,满城人心惶惶,便无人顾及此事。
衙门忙捉妖忙得焦头烂额,延珣飞书回乡,要官府中人莫要张扬,知府在官场打滚几十年,揣摩出信中的意思,便顺势而为没有将延珣要回浮桥镇的消息告诉旁人。
延珣就这样悄么声地回到了浮桥镇。
浮桥镇山清水秀,来这儿养老的有钱老太爷不止一个两个,延珣行事低调内敛,镇里居民也只当是又来了个闲散的富贵老人。
妖孽之患既平,知府闲来无事,时不时到西街去拜访延珣,一来二去,延珣回浮桥镇的消息就在西街渐渐传了开。
上门探听拜访的人越来越多,延珣知道此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干脆下帖子宴请众人,也免得再叫人猜来猜去。
延珣少时曾在松风书院读书,听闻如今书院里英才济济,便想考察一下他们的画艺。
延珣德高望重,交游极广,若能得他青睐,则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画院,是以松风书院的学生们听到了这个消息,各个都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在宴会上独占鳌头。
白婉宁听到风声,千央万求让白老爷弄来了一张请帖。她这夜去找顾琢斋,便是想送给他一个惊喜。
顾琢斋提前一刻依约到云里桥,见白婉宁还没来,便随意靠在桥头看夜景。
“顾公子。”
玉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含笑对他行了个礼。
顾琢斋回礼,见只有她一人,不由问道:“婉宁呢?”
“小姐家教甚严,岂好轻易抛头露面?”玉溆说着,笑着指向河道旁一灯火煌煌的商铺,“她在茶楼里等着公子呢!”
“啊。”顾拙斋点了点头。
玉溆领着顾琢斋前往茶楼,忽而转头笑道:“顾公子,你衣裳上的桂花味儿真好闻!”
顾琢斋一怔,腼腆笑了笑,并不答言。
今夜中秋,茶楼里也颇热闹,玉溆带着顾琢斋到茶楼二楼尽头的一间雅间,拉开木拉门,机灵地朝他眨了眨眼,“小姐就在里面。顾公子,我在外面守着,你们慢聊。”
约好戌时三刻见面,白婉宁却是日落就等在了这里。
她靠着窗,撑头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手里攥着一绣工精巧的荷包。
听到玉溆的声音,白婉宁恍然回神,赶紧在茶几前坐好,将荷包塞进了衣袖。顾琢斋清瘦挺拔的身影映在白色的纸门上,她的心越跳越乱。
她慌忙理了理头上的发钗,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平静。
顾琢斋微低下头走进茶室,见白婉宁端坐在茶案前,便向她微微笑了一下。
白婉宁脸面骤然一热,羞赧移开了视线。
“顾公子,你来了,快请坐。”
顾琢斋走近,白婉宁便闻到了他身上幽凉甜馥的桂花香气。
他向来不喜欢浓郁甜腻的味道,今儿身上怎么会用这样的香?
白婉宁扫过他腰间,见他腰间佩着一个小巧的香囊,心骤然一沉。
顾琢斋注意到白婉宁瞬间变得黯然,待发现她在盯着明若柳送给他的那个香囊,便下意识握住了那个香囊。
白婉宁抬眸看向他,柔情百转的眼睛里满是错愕。
顾琢斋迟疑一瞬,如实说道:“这是明姑娘送我的。”
他说的如此直接了当,白婉宁呼吸一滞,只觉自己的口鼻像被薄纱闷住,厚重得喘不过气。
“你……你和……”她强作镇定,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不成语调。
眼眶一阵红热,白婉宁不想显得太过狼狈,连忙低下头,仓惶伸手握紧了几上的茶杯。她啜口滚热的茶,热茶袅袅的水汽熏腾至鼻尖,她方从天昏地暗中寻到了一丝清明。
顾琢斋暗暗叹息,只当作没看见她这短暂的失态。
白婉宁平复了一会儿,凄然望向他,小心问道:“你和明姑娘……?”
再铁石心肠的人,面对白婉宁这水光潋滟,哀婉欲绝的眼神也会心软,更何况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有十几年情谊的顾琢斋?
顾琢斋不是不明白白婉宁对自己的心意,可他更明白,顾家获罪败落,他与白婉宁再无半点可能。
他与她,终究是天意弄人。
“嗯。”他含糊答应一声,也不打算再说什么。
白婉宁清秀的眼睛里浮起一点怨,跟着问道:“什么时候?”
她不甘心。
不甘心极了。
无论是家世、才学、还是相貌、人品,顾琢斋都正正好好合她的心意。小时她知他会是自己的未来夫君,曾欢喜得觉得上天对她的眷顾不外如此。
她以为就算顾琢斋现在落魄,可只要自己足够坚持,爹一定还是会同意她和他的婚事。
她幻想过以后两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却从没想过他会爱上别人。
顾琢斋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似没想过白婉宁也会如此尖锐。他想着如何妥帖柔软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最后还是觉得将话说得透彻方最不伤人。
“我不知道。”他干脆地说。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她动心的,等我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不可自拔了。”
“不可自拔?”白婉宁喃喃地低声重复,忽而摇了摇头。
“你们认识都还不到一年!”她不可置信地质问顾琢斋。
初春到深秋,短短半载,就足以让顾琢斋不可自拔了么?那她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岁月又算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怎能轻易用时间长短来衡量?
顾琢斋叹了口气,“这和我认识她多久没有关系。”
白婉宁悄悄捏紧宽袍大袖下她本想送给顾琢斋的荷包,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心里的悲意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她红着眼睛望向顾琢斋。
“那这些年,你与我……又算什么?”
她晓得顾琢斋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以前她不点破,是因为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顾琢斋不会去主动结交别的女子,别的女子也不会看上一无所有的他。
她以为她与他结成良缘,是十拿九稳,不过早晚的事情。
顾琢斋知道他说他从未敢做过肖想,白婉宁是不会信的。他也知道自己曾经的软弱和顺从,给了白婉宁怎样无谓的希望。
可那个时候他的人生太黑暗、太孤寂,有人对他好,他实在无法舍弃那一点温暖。
“是我对不起你。”他惭愧不已。
他什么都可以给白婉宁,就是爱情不可以。
他不想给,也给不了。
白婉宁脑海里一片茫然,再记不得要同他说什么。
“你走吧。”她木然地摆摆手。
顾琢斋担忧地瞧她一眼,本欲出言相劝,又怕自己的话反而会更刺激她。他起身退出茶室,白婉宁一直坐在茶几前,一动不动。
“顾公子,你们这么快就说完啦?”玉溆守在门口,见他这么快就从茶室出来,好奇地凑了过来,待看见他严肃的脸色,当即住了口。
顾琢斋拉上茶室的门,犹疑片刻,轻声向玉溆叮嘱道:“照顾好你家小姐。”
玉溆生出丝不好的感觉,还未来得及细问,便听得里间传来细瓷落地清脆的碎裂声。她吓了一跳,再顾不得许多,拉开房门便冲了进去。
顾琢斋唯恐白婉宁一时糊涂做出什么傻事,跟着就要赶进去,却见到白婉宁坐在茶案前,满眼含泪地盯着他,眼神亮得让人惊心。
他从未想过会在婉宁这样一个温婉柔顺的女子眼中,看到这样绝然的哀戚与恨意。
他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进去。
顾琢斋眼里的迟疑彻底击溃了白婉宁,她再忍不了心里汹涌的悲哀,痛哭出声。
玉溆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顾琢斋默默叹息一声,选择了转身离去。
中秋佳节,茶楼里皆是携家带口来此玩月的清雅客人。顾琢斋听着耳边的欢声笑语,心里憋闷得就同整个人沉在了水里一般。
他若没有那般懦弱,白婉宁今天也不会这般伤心。他若没有接受这些年她的好意,她也不会误会自己对她有情。
纵然他从未对白婉宁动过心,但从白婉宁的立场来看,他确是负心无疑。
归根结底,万般皆是他的不是。
白婉宁哭得吓人,玉溆抱着她,待等到她眼泪略略止住,方敢问道:“小姐,你和顾公子吵架了吗?”
白婉宁无力地倚在玉溆身上,听到她这般问,眼睛一眨,眼泪又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万念俱灰,不外如是。
她觉得自己失去的,不止是顾琢斋的爱情,还有她下半生的依靠。
她从未想过和除顾琢斋以外的别人度过余生,顾琢斋不愿娶她,那她会和别的女子一样,凤冠霞帔嫁到别人家,在被掀开盖头的时候才知道要和自己度过接下来漫长人生的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么?
白婉宁绝望想着,不禁打了个冷颤。
第52章
南煌化成原形,趴在集芳堂的凉亭上甩着尾巴看天上的圆圆的明月,心下惬意至极。院门被摔得“砰”的一声巨响,他猝不及防地被吓得炸毛。
平静的氛围骤然打破,他不满回头,对回来的明若柳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明若柳这夜诸事不顺,脸上的表情自然十分低落。
南煌跃下地,弓起身子抻了和懒腰,凑上前蹭了蹭明若柳的腿。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泛漪呢?”
“她和程安亭一起。”明若柳没精打采地回答,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南煌跳到她膝上,明若柳抱住他,沉默地给他顺毛。
她半天不说话,南煌眯着眼,舒服地打个呵欠,问道:“怎么不高兴?”
明若柳抚摸着他顺滑毛发的手一顿,委屈抱怨道:“刚刚我去找顾琢斋,他对我爱答不理的,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
想起顾琢斋今夜疲惫疏离的态度,明若柳心里腾起一阵烦躁,她抓住南煌的两只前爪,将他从膝上提了起来。
“你告诉我,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南煌甚烦她这腻腻歪歪的举动,他挣扎跳下地,化成人形,嫌弃地掸掸衣角,撇嘴道:“我又不是他,我怎能晓得他在想什么?”
明若柳想和他倾诉的心情瞬间化为乌有。
臭男人都是一个样!
她气愤起身,径直回房生闷气去了。
南煌对她的脾气早就见怪不怪,也懒得去管她和顾琢斋之间的琐碎闲事。
猫越晚越精神,月上中天,南煌双眼炯炯,打算出去溜达溜达,才变成猫跳到墙头,就见到程家的马车驶进了集芳堂后的小巷。
他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便轻巧溜到了墙檐的一处暗影下,藏在一丛青绿的墙头草里。
程安亭先下马车,回身带笑伸出了手。泛漪掀起帘子,见程安亭如此体贴,脸上不由一热。她羞涩搭上程安亭的手,由他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多谢。”她轻声向程安亭道谢,眼角眉梢皆是温柔甜蜜的笑意。
躲在高处的南煌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反正他从没见泛漪对他这样笑过。
程安亭被她的笑勾走魂,一时竟忘了松手。泛漪轻轻地抽了抽手,白净的脸红得如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
程安亭如梦方醒,连忙放开了手。手里还留着柔软细腻的触觉,他悄悄搓了搓指腹,脸上的笑更是明朗。
泛漪被他毫不遮掩的眼神看得更是羞怯。
“我进去了,多谢你送我回来。”她心跳如雷地向他道谢,走上后门的台阶,只想快点逃进门。
程安亭看着她有些慌乱的动作,唇边的笑意越漾越深。
他转身从马车里拿出两人在街市上买的花灯,“泛漪姑娘,你忘了这个。”
泛漪不敢直视程安亭明亮炽烈的眼睛,她从他手里接过灯,程安亭却握着灯不放手。她迟疑抬眸,见程安亭在颇有深意地望着自己,脸更热了。
程安亭悠然吟道:“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泛漪同明若柳一样,所有的字都是从话本子里认得的。若说明若柳化成人的几百年里好歹还读过些有的没有的闲书,她可就是道行浅薄,于诗词一道全然不通。
“我……我不懂这些。”她声若蚊蚋,脸红得滴血。
程安亭一愣,觉得她这含羞带怯模样更是可爱。
既然她不懂,他便不和她绕弯子了。
“那我说我喜欢你,你能懂么?”他直截了当地问。
泛漪不妨他说得如此直白,她遽然抬头看向他,清丽的眸子睁得大大的,似是没有听清楚他刚才说的话。
程安亭大胆地握住泛漪拿着花灯的手,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问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程安亭的气息扑上耳畔,泛漪仿佛被烫到一般,无措地微微偏开了头。程安亭看着她如玉般小巧白净的耳垂染上血色,从容笑了。
程安亭的手温热而宽大,泛漪只觉得有一粒火种在她心里燃起燎原大火,让她面红耳赤,头昏脑热。
她已完全忘了自己是一只妖。
她轻轻点头,不自觉绽出了一个甜蜜婉转的笑。
程安亭心满意足,他握紧泛漪的手,笑容更是意气飞扬。
底下的两人你侬我侬,柔情蜜意,南煌趴在墙头,忽而起了捉弄的心思。他喵的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泛漪的耳朵里。
程安亭不晓得这是南煌在叫,泛漪却知道。她遽然惊醒,抬头循声望去,看到南煌在夜色里闪着荧光的双眸,从轻飘飘的云端乍然摔落到地上。
羞死人了!
“我先回去了!”她红着脸抽回手,不等程安亭再挽留,就跑进了集芳堂。
程安亭只当她是害羞,并不没做他想。他笑着在紧闭的门前站了好一会儿,方钻进马车回程家。
明若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隐约听到泛漪房间传来的开门关门声,心头更是烦乱。
泛漪这不经世事的小白莲,莫不是真的一头栽了进去?人妖殊途,相恋必遭天谴,她这样一个惨烈的例子摆在眼前,她就一点儿都不怕么?
当年她被桃木剑插进心口时,差点儿就魂飞魄散化为一团飞灰,泛漪的修为比那时的她不知要浅薄多少,她当真不怕死?
明若柳烦躁想着,干脆披衣出门,也不顾是不是三更半夜,敲响了泛漪的门。
“来了!”泛漪轻快答应一声,赶过来拉开了房门。
泛漪笑容满面,春情无限,明若柳一眼就明白她和程安亭已经挑破了那层窗户纸。
“才回来?”她意味深长地问。
泛漪脸面一红,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明若柳打量地看她一眼,放低声音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你是妖?”
泛漪一愣,脸上的笑意刹那消失无踪。
“我不知道。你呢?”她无措地反问明若柳。
明若柳是会选择告诉顾琢斋真相,还是会选择隐瞒?
明若柳岂止只有她是妖这一件事要告诉顾琢斋,顾琢斋要是知道他是江焕的转世,而江焕曾与她又有一段铭心刻骨的旧情,还不知会如何做想。
在见过银梦的下场之后,她不得不考虑更多。
她活了几百年,与人痴缠的妖也见了不少。发现枕边人是妖,有被吓得失心疯的,有薄情寡义一走了之的,再狠毒些,直接害命的也不是没有。
虽然她不觉得顾琢斋会手起刀落地砍掉她的脑袋,但他读书读得心眼那么实,怕是无法承受这样惊骇的消息。
日子过得好好的,忽然告诉你天天和你在一起人的都是妖,谁也受不了吧?
她紧锁眉头,心乱如麻道:“瞒吧。瞒得了他一世,那最好不过。瞒不过,我也只能听天由命。”
泛漪向来以明若柳是从,听她如此说,连忙点了几下脑袋。
被程安亭表白心迹的那一阵狂喜退去后,她现在只觉得如履薄冰。
她也害怕让程安亭知道她是妖。程安亭嫉恶如仇,爽朗坦荡得如天上朗朗的明日,她虽自认是个从未做过坏事的一个小妖精,但毕竟妖非正道,她害怕程安亭接受不了她的真实身份。
她拥有的幸福实在太脆弱了。
中秋之后,顾琢斋对明若柳的态度急转直下,又变成了客气疏离的模样。明若柳先以为他不过是一时心情不好,她主动示好过两次,见他依旧那般冷淡,也当真生了气。
两人冷眼相对,互不搭理,铺子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南煌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凡事皆高高挂起。泛漪心里着急,她两头劝,两头都讨不得好,只能无奈闭嘴,去向程安亭诉苦。
明若柳心里不痛快,便想着法儿挑顾琢斋的刺。顾琢斋交上来的画,她总要鸡蛋里挑骨头,打回去让他重画。
她明摆着为难人,就等着顾琢斋受不了和她把话说开,不想顾琢斋却是沉默地一忍再忍,由着她折腾。
这日明若柳在前院铺子里照顾生意,言老又来登门买花。他这些日子来得勤,与集芳堂众人已经颇为熟悉。
他见明若柳脸色不豫,笑眯眯地凑上前去问道:“明姑娘,谁惹你生气了?”
明若柳撑着下巴噼里啪啦地打算盘,头也不抬一下。
“谁说我生气了?不想笑罢了。”
言老脾气甚好,被她这话堵了个结实也不生气。他还想再劝劝,顾琢斋拿着一幅画,掀开前铺的门帘,从后院走了进来。
“言老,你来了。”顾琢斋见到言老来了,惊喜地对他行了个礼。
言老慈祥笑着点头回礼,明若柳面无表情地咳了一声,正眼也不瞧顾琢斋一眼。
顾琢斋朝言老尴尬笑笑,将手里的画轴递给了明若柳。明若柳展开画轴,不过扫了一眼,就冷冰冰地说:“花色不对,重画一副。”
这副画顾琢斋已经画了两遍,明若柳刁难得厉害,他禁不住变了脸色。
“还有事么?”明若柳一挑眉头,不耐烦地问。
“没有了。”顾琢斋强压下心头的不悦,卷起画轴二话不说回了画室。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和小柳闹别扭,程安亭携媳妇前来发糖!
程安亭:顾兄,你这样不行的。谈恋爱不能瞻前顾后,最重要的是打!直!球!你看我打直球,马上就有媳妇了吧嘿嘿嘿。
泛漪:羞涩ing
顾兄:……(我也想打,可是作者不让)
明若柳:我就喜欢瞻前顾后的要你管啊!闭嘴泡你的妹别管我们!
第53章
明若柳同顾琢斋闹别扭,言老瞧着气氛不对,站在柜台前不敢说话。明若柳维持着冷若冰霜的表情,待顾琢斋掀帘子进了内院,方烦躁地一把推开算盘。
她有气没处撒,抬眼看到言老打探的眼神,当即不客气地问道:“你老人家有事吗?”
没事就别在这儿瞧热闹了!
言老被她这没事找事儿的气势震住,他抬手慌张指向里间,“我找他还有点事儿,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说毕,他不给明若柳说话的机会,赶紧溜进了后院。
顾琢斋回到画室,将画随手扔在书桌上,烦躁地用手撑住了脑袋。明若柳明摆着和他过不去,这画他就是再画一百遍、一千遍也无济于事。
“顾小子,在忙啊?”
听到言老的声音,顾琢斋抬起头,见言老站在门口,忙将他请了进来。
画室里有张小圆桌,专供客人谈事的时候用。平常无人来,顾琢斋习惯把颜料散放在小圆桌上,好随取随用。
顾琢斋忙着收拾小桌上的颜料盒,言老踱到书桌前,展开刚刚被明若柳打回的画。他对照着摆在桌前的那盆九节兰看了半晌,不解道:“你这画画得挺好呀,形意兼得,哪里花色不对了?”
顾琢斋倒着茶,听到言老如此问,不由苦笑。
“我惹明姑娘生气了。”他轻声说着,将茶盅递给了言老。
“哦?”言老坐下,啜口热热的茶,觑他一眼,取笑道:“你这么温和的性子,也会惹人生气?还是惹那姑娘生气?”
“言老,你不要再取笑我了。”顾琢斋烦恼至极,根本笑不出来。
言老爽朗笑了几声,和颜悦色道:“我老是老了,但在某些事情上,亦是过来人。你若是愿意,将烦恼讲给小老儿听,小老儿乐意为你排忧解难。”
顾琢斋性格内敛,就算心里有什么苦处,最多也就是和程安亭抱怨几句。程安亭这半月来春风得意,和泛漪蜜里调油,他不想用自己的烦心事打扰他,便一直一个人闷闷不乐。
言老慈祥和蔼,两人相识虽然不过一月,但隐然已经引为了忘年交。言老既有如此好意,顾琢斋也不欲对他隐瞒。
话到嘴边,他不知如何开口,迟疑半晌,最后化成了声无奈的叹息。
“慢说,慢说。”言老笑眯眯地看着他,一派从容。
顾琢斋喝口茶,理清了一下思绪,问道:“言老,您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您曾问过我,为何要呆在这个小地方,而不去考画院吗?”
言老点点头,不知他为何忽然提起这件事。顾琢斋难堪地皱了一下眉头,将实情和盘托出。
听毕,言老拈拈花白的胡须,觑了觑顾琢斋,犹有几分不解。
“就算你三代不能入仕,可这和你跟明姑娘闹别扭又有什么关系?明姑娘剔透聪慧,可不是会在乎这些东西的人。”
顾琢斋烦乱地整理了一下皱起的衣衫,低声道:“她不在乎,我在乎。我连给她一个安稳富足生活的能力都没有,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诶!”言老对他这话颇不苟同,“莫欺少年穷。你这话,未免说得也太早了些。”
“我在京中几十年,你祖父当年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管他新党旧党,十几年过去,早已时过境迁,无人计较。你虽说被褫夺了科考的资格,但你要真的想要想办法,也不是无路可走。”
程安亭和顾琢斋说过同样的话,并且向他暗示自己可以帮他从中周旋,但顾琢斋一直无法接受他的好意。这样大的一个人情,他怕他日后还不起。
顾琢斋沉默着不说话,言老人情练达,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他和蔼笑笑,善解人意地岔开了话题。
“顾小子,你晓不晓得这镇上来了个大人物?听说那人是从京中画院退下来的,还曾经教过当今天子画画。”
顾琢斋摇头,他这些日子心烦意乱,每天不是在集芳堂就是在天宁巷,根本没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
言老眸光一闪,眼中似有几分狐疑,“听说他过些日子要宴请松风书院的学生,命题为画,择其良者收为关门弟子。怎么,你没收到帖子?”
“我怎么会收到帖子。”顾琢斋自嘲一笑。松风书院的学生非富即贵,他一个靠卖画为生的潦倒之人,早已与书院众人疏远了。
“那倒是可惜了。”言老端起茶盅,撇去茶汤上的浮沫,又问“顾小子,你就不想去试试么?”
“想也无益,倒不如不想。”顾琢斋故作轻松地说道。
“太消极了。”言老对他的裹足不前的态度十分不满,语气便有些严厉。
“你若真的想要进画院,就是没拿到帖子,那夜强去那大人家,他未必还能将你打出门?”
“你也不过二十岁,又不是一个草包,怎么丝毫都不晓得争取!”
“你不去争去抢去冒尖,怎么?还等着人主动送给你啊!”
顾琢斋被言老教训得羞惭不已。
他何尝不晓得自己逃避软弱的毛病?可他这缺点不是与生俱来,而是在这十来年仰人鼻息、寄人篱下的生活里慢慢磋磨出来的。
顾琢斋涨红了脸,言老意识到自己刚刚话说得有点重,又不好意思直接向一个晚辈道歉,便放柔了语气,“顾小子,我话说得不中听,你别介意。”
“不,您刚刚教训的是。”顾琢斋连忙说。
言老的严肃不但不让他感到不悦,反而让他觉得温暖至极。
言老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这么年轻,也许还不知道这些少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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