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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你不要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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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漪不妨心事被明若柳一眼看破,两颊耳朵瞬间红了个透。
  “你在乱说些什么呀!”她轻声叱着,忸怩侧过身子不再正对着明若柳。
  明若柳却不肯轻易放过她。
  “只怕你比人家大了一百来岁,算命算不出个好结果。”明若柳悠悠笑着,正经提醒泛漪人妖殊途,还是不要轻惹情丝为妙。
  泛漪被兜头泼下了盆冷水,不服气地反击。
  “那你呢!”
  明若柳和一个凡人纠缠两世,又凭什么对她说这话?
  明若柳一愣,眼中的笑意刹那消失。她将茶杯放在桌上,对泛漪的反问无言以对。泛漪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但一时间又找不到话来找补。
  房中静得可怕,明若柳半低着头,半晌,自嘲笑道:“所以我现在遭报应了啊。”
  “阿柳,我不是那意思……”
  明若柳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她抬眸看向泛漪,清澈的眼睛凌冽得一泓秋水,温柔而冰凉。
  “泛漪,当年我和江焕的下场你也看见了,我只是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
  泛漪终于从见到程安亭起就晕晕乎乎,看什么都灿若红霞的状态里冷静了下来。
  御花园的妖来来去去,化成人形的一百来年,她虽然没出过园子,但也跟着经历了不少悲欢离合。
  妖天性散漫,和人相恋过的不在少数。可这些妖,无一例外都没有好下场。
  就如明若柳,当年和江焕两情相悦,结果横生枝节,最后江焕死无葬身之地,明若柳差点魂飞魄散。
  泛漪握住明若柳微微泛凉的手,认真同她保证,“阿柳,我不理他了。”
  明若柳叹口气,淡淡一笑。
  外间响起敲门声,明若柳起身拉开房门,便看到顾琢斋和程安亭双双站在门外。
  “明姑娘,等下我和安亭出去逛逛,你们不用备我的晚饭了。”顾琢斋温声向她说。
  “不行!”明若柳想也不想,立时反对。无论如何,她不能让顾琢斋离开集芳堂
  她语气激烈,顾琢斋一怔,不解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明若柳总不可能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她和那只蜘蛛精结下了梁子,那妖精还对他念念不忘,正等着朝他下手,报复她吧?
  “你……你……”明若柳飞快地扯了个理由,“你身体还没好,我怕你吃不消。”
  顾琢斋哑然失笑。
  明姑娘也把他想得太脆弱了些。他在集芳堂休养了半月,身体早已康复如初,哪至于出门走一走就受不了?
  这个理由搪塞不住,明若柳旋即又找出个借口。
  “那蜘蛛精在城里兴风作浪,刚才我还听泛漪说,昨夜她又杀了一个人。外面那么危险,你还是呆在这儿比较安全。”
  “这不用怕!”顾琢斋还未说话,程安亭就抢过了话头。
  他得意一笑,从自己脖间扯出了一块玉佩。刚正的灵气一下变得强盛,明若柳被这股气息冲得脑仁疼,不自觉往后踉跄一步。
  “今儿出门,我娘特地从祠堂里请出了这块家传宝玉给我带上。听我娘讲,这玉两百多年前被前朝国师开过光,什么妖魔鬼怪见了它都要退避三舍!”
  明若柳倚在门旁,脸色惨白,脑子里不住嗡嗡作响。眼冒金星,视物都是一片模糊,她抬手挡在眼前,勉强遮挡住玉佩上发出的明正佛光。
  “明姑娘,你怎么了?”顾琢斋见她脸色不对,赶紧上前一步。
  明若柳暗运妖力与之对抗,摇了摇头。她怕刚才一瞬的失态让两人起疑,故意向程安亭伸出手,从容笑道:“如此宝物,不知程公子介不介意让小女子开开眼?”
  她这话说得俏皮,程安亭大方取下玉坠,放到了明若柳手上。
  明若柳将玉佩拿到近前,待看清上面的花纹,脸儿一霎变得惨白。她攥紧玉佩,直直盯向程安亭,眼神亮得吓人。
  “你!”
  明若柳手抖个不住,她颤着声音吐出一个字,便止住不言。她死死盯住程安亭,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原来程安亭是程颐的后人!
  明若柳移眸看向玉佩,心内直叹报应不爽。
  “程公子,你方才说这是你家传的宝玉?那我不敬问一句,这玉所属的那位先祖,是不是姓程名颐,在前朝任殿前司都虞候?”
  程安亭颇是讶异,问道:“你怎么知道?”
  明若柳将玉佩还给程安亭,温婉笑道:“我看这玉上雕的是前朝宫里的花样,便不禁想起了曾经听过的前朝宫里的一个故事。”
  “哦?听你这语气,这故事难道还与我家先祖有关?”
  明若柳笑着点了一点头。
  “是什么?”
  明若柳望着程安亭,悠然一笑,“程公子要是想听,可得留下来在我这儿用顿晚宴。”
  “既然如此,茂之,今儿我可不能和你出去逛了。”
  程安亭不疑有他,还在和顾琢斋开着玩笑。明若柳这份温柔来得莫名其妙,顾琢斋望望程安亭,又望望明若柳,心里莫名浮起一点不安。
  打发走两人,明若柳关上房门,脸色遽然变得阴沉可怖。一直呆在房里的泛漪见到她这副神情,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阿柳,怎么了?”她怯怯地问。
  明若柳背倚着房门,双手紧握成拳,沉声道:“程安亭是程颐的后人。”
  泛漪倒抽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确认:“是……是那个程颐?”
  “就是那个程颐!”
  明若柳陡然失控。
  她快步走上前,抓住泛漪的肩膀,把泛漪痛得忍不住一个瑟缩。明若柳定定望着泛漪,一字一顿道:“泛漪,我要杀了程安亭。”
  她一身杀意,泛漪怔愣着半天反应不过来。
  “可……可程公子,他不是程颐啊……”泛漪弱弱地为程安亭辩解。
  “那又如何!”明若柳高声叱断她的话,眼泪簌簌而落。
  程安亭不是程颐又如何?!程颐死了,他当初犯下的错就跟着一起死了吗?!江焕死得那么惨,难道要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过当年的始作俑者?
  自程颐后,程家人身上就带上了罪。不管过去多少年,她都有资格向程家人讨一分公道。
  晚间明若柳在水阁设宴招待程安亭,明若柳言笑晏晏,南煌和泛漪坐在席间,脸上挂着的笑皆有几分僵硬。
  饭吃到一半,程安亭放下筷子,笑着对明若柳道:“明姑娘,你下午说有一个故事要同我讲,现在总可以讲了吧。”
  “当然。”明若柳娇俏一笑,为程安亭斟上杯酒。
  她自饮一杯薄酒,眼角眉梢因为酒意显得十分妩媚多情。
  “两百一十五年前,正是前朝鼎盛之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宫里夜夜笙歌不停,宴席不休,堪称风流景盛。”
  “一日皇帝宴请群臣,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太监,将喝得大醉的达官贵人送上马车回府,独自一人穿过条细细的宫道,打算回内监休息。一晃眼,他看到个歌女,穿着身舞服匆匆跑进了御花园。”
  “御花园岂能容忍随意行走?小太监赶紧跟过去,他看着舞女在一座亭子边停了下来,正想着上去教训教训那个不知轻重的舞女,结果……”
  明若柳缓缓饮尽了杯中的酒。
  “结果,他就看到那个舞女摇身变成了一只毛绒绒的白猫,溜进花丛后就再没了踪影。”明若柳轻轻笑着耸了耸肩。
  南煌担忧地看明若柳一眼,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当年若不是明若柳不小心在人前露出马脚,她和江焕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明若柳给程安亭讲这个故事,实则是把自己的伤口又血淋淋地挖开了一遍。
  程安亭听得津津有味。
  “宫里有妖?”他问。
  “聪明。”明若柳含笑点了点头,又道:“天子居所,岂能纵容妖邪作祟,宫中有妖,自然就要除妖。”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程安亭,转了转手中的酒杯,“这就不得不提到程公子的先祖,程颐程大人了。”


第34章 
  明若柳悠然笑道:“程大人在御前行走,堪称少年得志,前途无限。宫中有妖,他自然责无旁贷,要早日肃清妖邪。”
  程安亭闻言,面露骄傲之色。程家乃高门士族,延绵百年,历经朝代更迭也依旧屹立不倒。族中子弟大多学武,或在朝为将,或戍守边关。
  明年他上京赶考,若是得中,不出意外应该也会成为一名武将,为国尽忠。
  明若柳垂下长长的眼睫,半遮半掩的眸子里看不出悲喜。整理好情绪,她抬眸看向程安亭,继续给他们讲故事。
  “宫中巡查陡然严密,许是那妖听得了风声,便近一个月都没再在宫中露面。宫中诸人皆以为这场风波已经过去,没想到程大人却是心思缜密,找到了那妖的破绽。”
  明若柳似笑非笑地看向程安亭,轻启朱唇,“整个皇宫,就他一人想到了去查宫中舞女的出入记录。”
  “舞女?”顾琢斋一皱眉,不大明白为程颐为什么要去查舞女。
  “哎?”程安亭接过了话头,提醒顾琢斋道:“顾兄你忘了?刚刚明姑娘才讲过,那日那个小太监,正是见到了那只猫妖变成了舞女。”
  “宫规严谨,出入来往记录严密详细,那妖变成人形出入宫门,一定会留下破绽。”
  “不愧为程大人的后人,这么快就想到了原因。”明若柳幽幽赞着程安亭,眼神却冷然了三分。
  “程大人查出来了?”顾琢斋问。
  明若柳轻笑,“自然是查出来了。”
  “程大人查出来记薄上一个姓杨的舞女,经常是有出无入,或者是有入无出。待得去乐坊详细一查,结果发现根本就没有这号人。”
  明若柳看向顾琢斋,顿了一顿,眼神不可察地一黯,“不仅如此,他顺藤摸瓜,还发现了一个姓江的侍郎,经常和这个舞女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江?顾琢斋听到这个姓,心里莫名涌出股异样的感觉。
  他怔怔看向明若柳,总觉得她带笑的眼神中有着莫可名状的悲意。
  明若柳仰头饮下一杯酒,这杯酒喝得太急,醇厚辛辣的竹叶青涌过喉头,她胸膛一阵滚烫,两颊飞上了两团红晕。
  “想也知道,这姓江的侍郎与那妖精有了私情,才会经常在宫中相会。”她想要笑着说这句话,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
  “后来呢?”顾琢斋轻声问。
  “后来……”明若柳说着,声音抑制不住地发抖。她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酒杯,故作轻松道:“后来程大人假意不再追究此事,撤去了宫中的布防。”
  “那妖精以为已经风平浪静,抵挡不住相思之情,就将江侍郎约出来欢会。”
  说到此处,明若柳又想起了那个染上了浓重血腥味儿的夜。
  眼眶骤然一热,她慌忙低下头,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默了片刻,她抬头望向程安亭,淡然一笑,“江侍郎和那妖精被程大人捉了个正着,一个被当场乱箭射死,一个被桃木剑刺中,灰飞烟灭。”
  “程大人除妖有功,风头一时无两。后来没多久,他就被提拔成了殿前都指挥使,从此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明若柳竭力做出平常模样,但这话的语气还是带上了几分鄙夷和不屑。
  程安亭并不迟钝,他皱了皱眉头,冷声问道:“明姑娘是觉得我家先祖这事儿做得不对?”
  明若柳眼神遽然一冷。
  她是妖,尚且可算是死有余辜。可江焕呢,就活该被程颐当成饵,然后理所当然地牺牲掉么?!
  程安亭的眼神带给她的压迫感与当年的程颐如出一辙。
  “程安亭,你死得不算冤。”她心下冷笑。
  明若柳缓和下脸色,秀眉一挑,笑嗔道:“都是埋到土里不知何年何月的事儿了,公子干嘛这么认真?”
  她袅娜走到程安亭身边,斟满一杯酒递到他跟前,笑容妩媚,“公子听我讲了这个故事,饮下这杯酒就权当给我叫声好,行不行?”
  程安亭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虽然明若柳方才的态度让他有点不高兴,但明若柳这样婉转示弱,他当然不会再与她计较。
  他一笑,伸手想要接过酒杯,不想明若柳扬开了手,不肯把酒杯给他。他奇怪地看向明若柳,明若柳狡黠一笑,明眸粲然,径直将酒杯抵到了他唇边。
  “喝吧。”明若柳媚眼如丝,笑容娇俏。
  程安亭身体一僵,不由看向顾琢斋。
  这姑娘不是喜欢顾兄么?怎么会突然又对他这样殷勤?
  顾琢斋万没想到明若柳会有这个举动,他见明若柳看向程安亭的眼神柔情万种,一颗心就像被人攥紧了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喝呀。”明若柳柔声催促着程安亭,浑然不觉一旁的顾琢斋脸色不大好看。
  一直安静作陪的泛漪按捺不住,想要起身打掉程安亭手中的酒杯。她刚有动作,南煌就在桌下摁住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泛漪惊诧看向南煌,见他的眼神别有深意,又悄悄坐了回去。
  席上各人各怀鬼胎,气氛乍然变得奇怪。
  程安亭想着再这样僵持下去,众人只会更尴尬,便闭着眼一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
  明若柳将空空的酒杯放在桌上,纤长的手指因为激动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背过身,心内九分狂喜一分悲凉。
  焕郎,我到底为你报了仇。
  明若柳快意地想着,脸上的神情绝然得让正对着她的泛漪心惊。
  “呃……,明姑娘,时候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程安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明若柳双眸一颤,不可置信地回过头,见他神色如常,一张俏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程安亭怎么可能还这么清醒?!她明明亲眼看着他饮下了掺有妖毒的酒!
  “我送你出门。”南煌沉静说着,走到门口打算送走程安亭。
  明若柳的眼神箭一般射向南煌,霎时明白了原委。
  她不可以放程安亭活着离开集芳堂!
  明若柳走向程安亭,却是手脚发软,头晕眼花。一个踉跄,她像是投怀送抱一样倒在了程安亭怀里。程安亭手忙脚乱地接住她,又顾及着避讳顾琢斋,不敢将手落到实处。
  “你!”
  明若柳揪住程安亭的衣领,恨恨地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
  她不知道,她那恨不得将程安亭拆吞入腹的眼神,在顾琢斋看来倒是显得迷离魅惑,千娇百媚。
  “阿柳,你醉了。”泛漪赶紧凑到明若柳身边,扶过她肩膀。
  程安亭忙不迭将明若柳交到泛漪手上,他小心望向顾琢斋,见顾琢斋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和明若柳,心里暗暗叫苦。
  “我没醉……!”明若柳还在挣扎着往程安亭那边扑。
  南煌轻叹一声,不由分说打横抱起明若柳,往水阁外走去。
  “顾兄……”明若柳一走,程安亭立即转向顾琢斋,想要同他解释。
  “我送你出门。”
  程安亭的话还没说完,顾琢斋就径直打断了他。让他难受的,不是程安亭的反应,而是明若柳方才的举动。
  他从未见过明若柳对待哪一个男子如此热情。
  “程公子,请吧。”泛漪烦乱至极,只想快点送客。
  还有外人在此,程安亭不好细说。他无奈叹息一声,举步往外走去。
  南煌将明若柳送到房间,酒中的妖毒发作,明若柳两颊通红,手脚绵软无力,就像酩酊大醉一般。
  按她的计划,现在这副模样的应当是程安亭。
  狐狸精的血不同于普通毒物,若是程安亭饮下了那杯酒,应该会在午夜妖毒盛发之时,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地死去。
  南煌小心地明若柳放倒在床上,明若柳勉强撑着沉重的眼皮不让自己晕过去。
  “你们合伙算计我!”她用尽全力扯住南煌的衣角。
  南煌无言以对。
  明若柳动弹不得,她盯着南煌,一眨眼睛,清亮晶莹的眼泪从她面颊滚入乌黑的发鬓,留下一道泪痕。
  南煌自然明白她为什么哭。
  脑子一阵又一阵的发晕,明若柳支持不住,终于沉沉睡去。
  南煌在床边静静守着明若柳,心里五味杂陈。
  泛漪送走程安亭,马上赶到了明若柳房间。她关上房门,见明若柳睡得昏沉,两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忍不住向南煌确认她的安危。
  “真的没事吗?阿柳虽然是妖,可喝下去的毕竟是狐狸血啊!”
  南煌表情沉静,“她修炼了这么多年,一点狐狸血伤不了她。”
  “你倒是说得轻巧!”泛漪急得打了下南煌,“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调换了两人的酒?!”
  “不换酒,你真想看着她毒死程安亭啊!”南煌被打的一抽,他抬手摸摸挨打的地方,气恼不已。
  泛漪被隐约戳中心事,撅了撅嘴没再说什么。她扭头看向躺在床上明若柳,轻轻一叹。
  今夜他们这样搅合,按着明若柳的脾气,想也知道明天一定会有场狂风暴雨。


第35章 
  狐狸血虽然伤不了明若柳,但其中蕴含的妖力仍然让明若柳难受不已。
  狐狸精擅长迷惑心智,勾起人埋在心底的情感和欲望。明若柳陷在光怪陆离的梦里,今朝旧日离奇错落地出现,叫她意乱情迷。
  宫中严查妖邪的那两月,明若柳百无聊赖,就长日变成一只黄鹂鸟呆在乐坊看宫中的舞女们排新舞。
  “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
  呆得久了,她便也跟着学会这只舞。事态渐渐平复,宫中平静如昔,已经快两月没见江焕,她便想约他在歆兰亭见面,将这只舞跳给他看。
  她飞出皇宫,将信送到了江焕的住宅。她停在窗棂上,看到江焕收到信俊朗飞扬的笑,心里也是甜滋滋儿的。
  日落夜阑,宫中千灯悬起,宫城明亮平静,没有一点异常。
  久别未见,那一夜她仔细打扮,早早就到了歆兰亭。瞥见江焕的身影在浓黑夜色中向亭子走来,她玩心大起,摇身变成黄鹂栖在了亭顶。
  她满心满眼都是江焕,全然不觉暗处的程颐已经将这一幕全然收进了眼底。
  江焕死后,她的这一行动,也成为了江焕生前并不是被妖蒙蔽,而是与妖勾结的证据,直接导致了他挫骨扬灰的下场。
  江焕走到歆兰亭,见明若柳还没来,倒也不着急。
  他背着手站在亭中,悠然等着,听得背后有脚步声响,还未来得及回头,明若柳就娇笑着扑到了他背上。
  “等急了?”她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江焕一笑,拉住她手腕,直接将她扯进了怀里。
  “嗯,等了两个月,等急了。”他大方倾诉着自己这些日子来的相思之情,低下头亲昵地蹭了蹭明若柳鼻尖。
  明若柳被江焕鬓边的头发痒得忍不住发笑,眼看他就要急不可耐地吻住自己,她连忙往后仰头,伸出指头抵住了他额头。
  “不许亲!”她笑着抵抗。
  “为什么?”江焕低声笑着,才不管她那多,强硬地将她摁回怀里,打算一亲芳泽。
  “别急嘛!”
  明若柳推开他,起身偏偏一旋,纤手勾住江焕下巴,笑容狡黠明媚。
  “你先看看我新学的这只舞。”
  “就你花样多。”江焕无奈一笑,只能任她闹。
  “射箭!”
  随着一个利落爽朗地男声响起,箭矢雨一般地向两人射来。
  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躲无可躲。
  江焕想都没想,就径直扑在明若柳身上,将她拼死护在了怀里。
  江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程颐盯上,也不知道他的心上人,就是闹得宫中人心惶惶的那个妖精。
  温热的血一滴滴滴在明若柳脸上,明若柳脑袋一片空白,不敢相信到底在这短短的瞬间发生的一切。
  “杀了那个妖!”
  男声又响起,明若柳像被雷劈醒了一般,循声望去。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时程颐志得意满,面带微笑的模样。
  江焕压在她身上,温热的血染透了她轻薄的衣裳。她拔下江焕束发的发簪,仓惶而逃。
  程颐冷笑,又稳又狠地向她掷出一柄贴着符咒的桃木剑。
  桃木剑刺进心口,妖元瞬间四分五裂,明若柳无力维持人身,在众人面前散为一堆柳叶。
  那时只需一把火,就能把她烧得干干净净。宫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御花园的侍从们见她一下变得无形无踪,都不禁慌了神。
  她本是宫墙边的一株杨柳,因为感蕴天地灵气生出灵识,最终得以修炼成妖,许是天也不想让她就这样死去,平地刮起一阵狂风,将她裹挟着吹到了宫墙边。
  仓惶躲进本体后,她就陷入了长达一百多年的沉睡。
  花树成的精是灵聚之体,妖元散灭,就再难牵引维持灵气。灵气散于天地,自然就会重新变成无知无觉的树木。
  明若柳被伤成那样,虽然勉强留下了一口气,可御花园里没人觉得她还能重新修炼成妖。
  可明若柳不报江焕的恩,不报江焕的仇,连死都不敢死。
  她花了一百多年重新修得灵识,又花了一百年让自己再一次修成人形。
  天光渐晓,狐狸血的效力渐渐褪去,明若柳从纷杂的梦里醒来,她睁开眼,精疲力尽地望着头顶青白的纱帐,眼里一点点积聚起眼泪。
  她已经好久都没梦到江焕了。
  她撑着自己坐起来,趴在她床边打瞌睡的南煌感受到床榻的震动,眯着朦胧的睡眼抬起头,见明若柳正靠着枕头幽幽地看着自己,困意一下消失无踪。
  “阿柳……”南煌声音低沉,眼神躲闪。
  他心里清楚昨天做的事情对明若柳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明若柳面无表情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一声脆响,南煌被打得脑袋偏向一边,他半垂着头,却什么都没说。
  “为什么不躲?!”明若柳的眼泪夺眶而出。
  南煌用手背贴了贴自己发热的脸颊,轻声道:“你救过我的命,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明若柳只觉得可笑。
  她两手拉住南煌肩膀,强硬地要他直视自己,“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恨程颐,你为什么要救程安亭?”
  南煌不吭声。
  “你说啊!”明若柳的声音歇斯底里,就像绷得极紧,只要稍微一挑就会断掉的琴弦。
  她真的不明白南煌为什么要阻止她杀程安亭。
  南煌纠结地看着他,话在嘴边打了两次转,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要杀程安亭,那你有没有替顾琢斋想过?!”
  顾琢斋不可能接受程安亭死于非命,更不可能接受明若柳就是杀害好友的凶手。明若柳一心只想着报仇,全然没顾及过后果。
  明若柳一怔,无言以对。
  在知道程安亭是程颐的后人后,她确实只想过如何置他于死地。
  “南煌,我要程安亭死。”
  明若柳倔强地望着他,含泪的眼睛亮得出奇。积攒了两百多年的恨意汹涌而出,她双拳紧握,不甘地捶着床榻。
  “我一定要程安亭死!”
  她哭着大嚷,整个人都濒临崩溃。
  “我知道,我知道!”南煌安慰地把她抱在怀里,明若柳头抵在南煌肩头,哭得整个人都一抽一抽的。
  南煌像哄小孩儿一样轻轻拍着明若柳后背,眼神深沉。
  想要让程安亭死得理所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如今还有个银梦对他们虎视眈眈,若能将两人一起除去,一石二鸟,那再好不过。
  “你想要程安亭死,不是什么难事。但你得听我的,再不能像昨夜那般冲动。”
  明若柳一怔,立时坐直了身子。
  “你有办法?”她热切地问。
  只要能为程家血债血偿,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南煌眸光深沉,平静地点了点头。
  想着前一晚明若柳在席上对程安亭巧笑嫣然的模样,顾琢斋一夜都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虽然现在集芳堂不开门,他每日却仍是如平常时节一般,准时到画室上工。这日他还是照常到西楼画室,打算画前一日没画完的那一株秋海棠。
  秋海棠花色红艳,叶片浓翠,顾琢斋打好底稿,正打算调色敷颜料,明若柳进了画室。
  明若柳见他又低着头半晌,不由皱起了眉头。
  “顾公子,我不是说过么?你养好身体,那才是最要紧的事。现在铺子不开门,你就是把这些花画了出来,也没人买。”
  顾琢斋连忙放下手里的笔,收拾好地方请她坐下。见她脸色不大好,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明若柳捧着茶杯,欲言又止。顾琢斋不知她要跟自己说什么,心里不免有几分忐忑。
  “顾公子……”明若柳迟疑着,啜了口热茶,忽然问道:“你在这儿休息了这么久,可觉得身体好些了?”
  顾琢斋的眼神乍然一黯。
  他落魄潦倒,看尽世间冷眼,明若柳这尴尬为难的神色,不需说,他就能猜到她今日的来意。
  顾琢斋低下头,手撑在膝盖上,心里像天边吸满了水分的浓厚乌云,说不出的压抑烦闷。
  他以为明若柳已经原谅了他,不会再赶他走。他以为他能够继续留在集芳堂。他以为自己已经被人从泥沼一般的生活里给拯救了出来。
  可惜那些都是他的以为,而不是事实。
  顾琢斋,你怎么敢肖想自己真的会交到好运?怎么敢肖想重新拥有已经被命运剥夺了东西?
  他默默想着,嘴角悄悄提起来一个苦笑。
  明若柳心神不定,只觉得他沉默了这么久有点奇怪,压根没料到他是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顾公子?”她轻声唤道。
  顾琢斋收敛心神,看着依旧如平日般温和斯文。
  “这些日子承蒙照拂,在下感激不尽。这份恩情,我一定铭记在心,不会忘却。”
  顾琢斋这话说的十分客气,明若柳莫名觉得他的态度变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当。
  她摆摆手,推辞道:“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有难处,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按与南煌定下的计划,此时她就该提出让顾琢斋离开集芳堂,可她没做过这种事情,话哽在喉头,就是说不出来。
  好在她不提,顾琢斋自己倒是提了。
  “姑娘虽是一片好意,可这些时日叨扰良多,我也着实惶恐。我一个单身男子,长住在这儿总是不方便。我想着,我还是尽快搬出去为好。”
  明若柳如瞌睡得了枕头,连着点了几下脑袋。
  “你这么说,那我就不留你了。”她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又道:“可那蜘蛛精还在城中作乱,你一个人回天宁巷我放心不下。不如你就先去孟家住住,等到衙门除了妖,再做打算。”
  明若柳虽然是在请他走,但话里话外句句都在为自己打算,顾琢斋心里好受了些。
  “孟夫人家住城外,现在城中人心惶惶,你这次去了,我们不知要过多久才有机会见一面。明儿我叫泛漪做一顿好的,当是给你践行,好不好?”
  “好。”顾琢斋微微一笑。
  明若柳的心意,他不想拒绝。
  明若柳嫣然一笑,趁势提道:“我们这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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