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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金玉满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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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的季海棠微微仰了仰头,才望见他那点子笑容,暗骂了句:流着胡人的血就是不一般,娘的真高!
谢靖似乎察觉她的别样心思,目光在她眉目上停留片刻,转而看向她发髻上落得那几粒小桂花儿,勾着唇畔:“上一次来季家的时候,你还这么小呢。”说着,伸出手掌在空中拉了个六七岁岁小童儿的身长来:“在院子里捉猫。”
季海棠是懵了懵,仰着头看他,却听老太太笑道:“那会儿你也小呢,也才十四五岁。”顿了顿又添话:“已经跟着吴王四处征战了。”
谢靖跟着笑了笑,任由老太太说,自己不做回答。
其余几位娘子也依次行了礼退去一旁坐着。
四娘子什么时候都敢讨巧儿,拿着季海棠的绷子溜到老太太跟前儿:“祖母快看看,这是大姐姐绣的。”
老太太拿着绷子细细看起来,见面子上针脚密实平稳,却是比她想象得还好,立即夸赞道:“这是好绣工!”又伸手唤她过去:“你什么时候练得这样好的绣工?”
季海棠说:“您喜欢,那海棠就绣一副慈悲佛挂在您屋中。”
老太太看她这样懂事,乐得眉开眼笑,拉着她直夸她好。
沈青梅去取过绣品给季嘉文看,季嘉文虽看不大懂,却也跟着夸季海棠好,谢靖举茶欲饮,又顿了顿手,偏首朝那画面子上看了几眼,不只是真心还是假意,夸赞道:“令嫒真是秀外慧中。”
就着这事,几位长辈又聊开来,正说着谢家老太太也喜欢蜀绣,老太太就说:“六郎,前些日子我听说谢阿娘身子骨不爽利,本该去探望探望的,只是我也不是个好体魄,经不得舟车劳顿,你这次回去替我给谢阿娘带些蜀绣回去。”
谢靖:“谢过老夫人。前些日子来了个老大夫,祖母的病已大有好转,老夫人不必太过担忧祖母。谢某来之前,祖母还让我递信,请您去长安小聚。”
老太太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
几人又说开来笑,还未至夜间,厅中就掌了十余盏灯,案上美食珍馐自不必说,两位男子又互相敬酒饮酒半晌,偏那谢靖不着醉,反而将季嘉文灌得醉醺醺,闹了好半晌才各自回院歇息。
季海棠本是要回海棠院,走到一半想起了谢靖有匹踏云宝驹,心头痒得不行,也不顾日头已经落下,提了盏灯就跑去马厩里看马。
马厩里窝了好几匹马,季海棠在马槽前提灯照了一照,马厩里唯有一匹皮毛油亮的黑马和其余几匹隔得远远地,那马虽是卧着也掩不住它一身矫健肌肉。
季海棠咋舌道:“怎么是个马中尤物!”
清音听她话里颠三倒四,着急得推了推她:“您魔怔了,咱们得回去了,明儿再看不行么?今儿夜里闹得叫唤吵着人呢。”
季海棠是个爱马的人,早年为了一匹汗血,成日里小尾巴似得黏着老太太,直到老太太应下给她买一匹,她才肯罢休,这会儿看见这样漂亮的马哪里管得住自己心,赶着多事的清音:“你走远些,别吵醒了它,我就看一会儿。”说罢,像做贼似的踩脚朝里面去。
马睡得精,一听见点儿动劲儿就伸头来望,但见是季海棠这个主子,又安心眯眼睡着,那黑马被谢靖一赶五六日,早乏得昏天黑地,此刻便是能听见季海棠的动劲儿也懒得动。
清音看她真是着魔似得,只能提了另一盏灯到转角处去给她守着。
她低着身儿去摸马,嘴里骂道:“呸,你和你那主子一样,臭了不得,连睡都要独霸一方!明儿我就要想法子骑着你四处跑!”她声音轻细,一面骂得欢实,一面还在占着那马的便宜,正是捋毛捋得欢乐,忽见灯影晃动之中一个影子罩来,吓得她猛地转身来,却被那人一把捏住手腕。
“小丫头别吵!”
第23章 借或不借
季海棠被他唬了一跳,差点儿叫出声来,但见是谢靖这个男儿,身子又半拢在他的酒气之中,一时被熏得羞窘万分,连甩手臂要脱开他的手掌:“你快松开来!”
两人这样挣脱来去,四周马惊,酒意颇浓的谢靖也察觉这样似乎不妥,手指一松,她就像只泥鳅似的慌慌张张朝外钻,片刻就钻出马厩。
清音也听见这头的动静儿,提着灯朝这头跑,又见马厩里还有个长影男人,怕这“孤男寡女”的情形被人撞见引人误会,急忙提手去拉季海棠,催促道:“当心被人看见,咱们快回去。”
季海棠钻出马厩后心头稍定,转头又见马群躁动之中谢靖举着那盏灯迎了过来,昏光之中,那锐利英俊的面子上竟然是笑盈盈一片。
她悚别人看见这场面,匆匆低着声道:“只因爱马误事,谢六叔勿怪。”说罢,抬脚就一阵风似的朝自己的院子里卷。
谢靖朝那惶惶背影伸着灯盏,眼角越发吊起……
马厩里马儿折腾叫唤了几声,守马的老奴燃了油灯,一面朝外提一面骂骂咧咧:“哪个瓜娃子,搅得老子瞌睡睡不着。”
“让您为难了,我来看看我的马睡得可好。”这话朗朗一出,还颇为有礼。
老奴手中轻油灯笼被风刮得有些发飘,虚着眼儿望去,认出这影影绰绰之中的青衫客乃是“客人”,急忙上前作揖道歉:“是客人,怪老奴人老眼花,方才没看清楚。”
谢靖摆手一笑,不甚在意,转头看了眼他的黑马,提着灯盏踏出了马厩,方走出几步,又对守马老奴说:“巴蜀山水着实养人。”
守马老奴愣了愣,当他是夸巴蜀的秀丽山水,接口道:“山明水秀,青城不错,客人可去青城游玩,有马代步,一日可到。”抬头来,却见那青衫长影已远去。
且说季海棠一路急慌慌地跑回海棠院,脸上的那股热意被吹散,心也缓缓定下来,进屋唤了水洗漱歇息。
清音给她脱绣鞋,说道:“这谢六郎该不会说出去。”
季海棠:“事关二人声誉,他又不蠢,说这些话做什么!”
说话间,她方觉腕上灼痛,抬了袖子来看,见手腕上一圈红痕红痕,想起谢靖方才那一捉拿似铁钳子夹在手腕子上,暗骂这谢靖是要捏死她,竟然下这样的狠手。
清音看她看手腕子,随着看去,也是心惊,心想这两人还拉扯了一段,嘴上却不敢多问。
赵麽麽心疼道:“怎的弄成这样,如画快去取活血膏来。”
如画取来活血膏,让赵嬷嬷给季海棠好好揉手腕子,待到敷了药膏,季海棠才上床歇息。
第二日才起,清音拿着帕子给她擦手,却见她腕子上红痕成了一圈儿乌青,手指细细抚了上去,担忧道:“这要是老夫人看见了怎么得了,要不咱们今儿就不去了老夫人那儿了吧。”
季海棠亦是盯着腕子上的乌青,没料到这伤痕到今日还没消减,心中也生出些烦闷。
自她知道季吴氏身体不好,总是担忧着季吴氏,以致于但凡她得了空闲都会去照顾季吴氏,好不容易今日得了休息,也该按照习惯去老太太那里照顾着,只是她手上乌青十分难堪,难免季吴氏要追问起来,她不好作答,真不如不去那头。
季海棠盯着手腕看了许久,念起昨日谢靖那般悄无声息到她身后还下这样重的手,心头就有些不甘,不能白白让他捏这么一把,心中飘出一个馊主意,不如趁此机会将她心心念念的踏云宝驹骑上一回,立即吩咐道:“去告诉祖母,我晌午后去问安。。。给我换上骑装,咱们去马厩里。”
“马厩?您去那儿做什么?”清音道。
季海棠偏了偏脑袋,得意道:“当然是去骑马。”
清音虽觉不妥,到底不是大事儿,依着她的话,给她换了骑装,令人取了支鞭子跟着去。
季海棠到了马厩旁,她的汗血伸着头来找她,她摸了摸汗血的鼻子,打趣道:“胭脂啊胭脂,那个浑货欺负你们了?”说罢,又伸着脖子望“独霸一方”的黑马。
昨儿夜里那黑马卧着,尚看不全身量来,这刻立在一旁,显出整个高大身形,微微昂着马头,那气势将这边的马打压地不成样子。
季海棠伸着鞭子指了指那匹黑马,吩咐道:“去请谢六叔来。”
“这……。”清音犹豫。
海棠失笑:“你还怕我吃亏不成,青天白日的他敢让我吃亏么?”
昨日夜里捏的那一把不过因在夜中,谁人也看不明白,但此时不同,青天白日底下,谢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上来捏她一把。
清音转头命人去请了谢靖来。
不过少顷,如画就请了谢靖来,海棠笑盈盈迎过去,才看见他头上多起了几支细柳小辫将卷发全部缠上来做了个髻簪着,又换了半宽袖的黑裳,竟然斯文温和许多。
待到谢靖跟前,季海棠像个小子一般行了拱手之礼,唤道:“谢六叔。”
谢靖瞧着季海棠一身骑装,顶上还是顶了两个双螺髻,一见他来就笑盈盈上前来行礼唤“谢六叔”,是说不清的娇俏可爱,不由念起自己远在长安的幼女,脸上神色越软,开口问道:“你要骑马么?”
海棠顺势就举了举手里的鞭子,腕上一片红痕仿佛被她无意识的动作露了出来:“若谢六叔不计前嫌,海棠想借谢六叔的宝驹遛两圈。”
谢靖定睛瞧向她那手腕子,见到皓腕上那圈子乌青,暗暗皱了皱眉,显然没想到自己昨儿夜里酒意过浓,下手没了轻重,将这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捏成这样,按理来说无论如何都应该生出些歉疚来将这马借给她,可谢靖略微有些为难望着那黑马:“不是不借,只是踏云他性子乖张,不受他人管束。”
季海棠心中贪图人家的宝驹,又按着前世的映像将谢靖当作只冷血冷肺的老狐狸,便只当他是哄他,干脆一咬牙死不要脸地装了个委屈:“是海棠不知事,让谢六叔为难了。”伸着手万分不舍地去摸那乌云驹:“我摸摸他,它不怎么乖张,骑上去就乖张了么?”
好个口服心不服,急脾气的人都得被她这几句话拿捏住,为了赌一口气,要么让她去骑,要么给她讲好一通道理平了她的委屈。
谢靖则是跟着踩进马厩里,到了跟前儿,忽然啪地拍手,急唤“嘿!咬人”了一声,休说季海棠惊得猛地抽手,就连踏云驹也小小踏退一步。
季海棠被他惊得心跳跳,真想抽手甩他两巴掌,却听他欢畅笑道:“我倒以为你不怕,想允了你,可你怎么连这点儿吓也受不住,还受得住他发狂?”
他是拿这个事儿来款住她了!好似他还有理了!
季海棠心神还未定,想也不想就瞪了他一眼:“您不借便不借,何必找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由头来吓我!”
谢靖本是将她做女娃看,才逗了她,不意她真的生了气,不由得多一些宠溺,叹了口气,伸手去拍着马脖子,敞开了说:“你是生谢六叔的气了?可你哪知它确会伤人,你若生我的气,不如生它的气,总归它不能回转头来给你脸色瞧。”
他心安理得地把事儿全赖在这匹不懂事的黑马头上,季海棠听得咯咯一笑,心中却道:这耍小姑娘脾气的法子是拿不住他,再闹下去只怕二人面子上都难看。
电光火石间,她就琢磨透了,借着谢靖看她时刻顿了脸上的笑容道:“海棠是巴望着它给点脸色瞧,也好叫我知道谢六叔说得是真是假。”说罢,又折了手里的鞭子,水葱儿似的手指抚在鞭子上,负气似的:“季海棠可不是那样小气的人,计较不了真假~”
她这样假模假样的嘴硬,像是谢靖真欠了她似的。谢靖唯笑不语,她当下也不多说,朝谢靖道了告辞就折身领着清音他们回去海棠院。
季海棠一路颇有些郁闷,只觉得自己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半道上遇上卢少阳,连看的心思也没有,摆了冷冰冰的脸走回海棠院就扎在自己的软榻上,细细揉搓自己的手腕子。
不过一个时辰,敬德院又来了个婢女,捉了支猩红的马鞭子给她,笑嘻嘻道:“谢公子向娘子赔罪的,还望娘子不要嫌弃,亦不必为难,权作是长辈送的见面礼即可。”
季海棠看着那支猩红亮丽的打马鞭子,暗叹谢靖真是有心得紧,这样快就给她赔礼来了,虽有心不收这外院男子的打马鞭子,但人家话中让她不要嫌弃,她推拒了岂不是下人脸面?
她已是为难,翻覆了会儿问道:“其余几房姊妹们可有?”
婢女道:“是让婢子购了些绢花送去。”
听他做事做得全面,不引人误解,季海棠也很是满意,点头让婢女搁下鞭子道:“替我谢过谢六叔,让他破费了。”
第24章 栽赃陷害
这本是小事一桩,只赵嬷嬷他们听了此事,无不夸赞谢靖为人周到,连同清音也对谢靖有些佩服,季海棠倒不说几个婢女少见世面,只由得他们去赞。
次日清音从外面回来,避开如画和赵麽麽拢了海棠进卧房,打开一盒子,露出一盒子的各色鹅卵石说:“这是他送的,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些小物件儿是让人喜欢呢。”
季海棠接过那盒子,手指捻起两粒小小的鹅卵石放在眼前儿瞧,瞧过半晌,啪一声将盒子扔在了妆台上:“能有多好看不成,再好看也不是翡翠玉石。”
清音听她一番话里是嫌弃卢少阳穷困,虽是事实,却始终觉得刻薄,上前提醒道:“他虽穷困,只要心志不减,指不定也能讨个好官儿,咱们不必多结个仇怨。”
季海棠抿了抿唇,她倒不是看不起那些穷困的人,只是看不起卢少阳,单单是卢少阳这个穷困的人!
清音听她不言语,又怕她生气,去扶她坐在软榻上,轻声道:“再给他个告诫,让他死了那份心?”
季海棠立即摆手:“不成!”
二人一时无话,缓过了许久,季海棠朝枕上一倒,怔怔望着帐子顶子发着呆,这架势把清音给吓了一跳,急忙去探季海棠额头,急巴巴问道:“您身子不舒服么?”
季海棠拨开清音的手,轻飘飘这声儿:“清音,不必管我这些,我只问你,你想不想知道卢少阳有多坏?”
清音手一顿:“多坏?”
季海棠又弯着唇笑,又不似一个少女模样了:“你想不想知道二娘子有多坏,如画有多坏?”
清音……。
季海棠终于转了转眼珠子看清音,恢复了少女神采:“郑月可信了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前些日子郑月装疯,季海棠就让清音偷偷去接近郑月,让郑月将清音当作一把可以插入她心肺的利刃。
清音点头道:“这些日子她不在奴面前装疯卖傻,许是过不了两日就会将奴引荐给二娘子。”
季海棠闭了闭眼,不再说话,一人琢磨事情来。
清音想逗她高兴,闲拉扯道:“奴今儿回来撞见谢公子了。”
季海棠轻轻“嗯”了一声。。。。猛地她坐起来,抓着清音问道:“你撞见他了?他可问你什么了?”
清音将她惊出些鲜活气息就捂着嘴笑:“奴不是在敬德院遇上谢公子的,只是他认出了奴,还问您那支鞭子用得可顺手,奴只道您还没来得及用上。”
季海棠舒了一口气,又倚了回去,她可不想被谢六郎撞破的计谋,那她的心思可就白费了。
她想了想又将清音招在手边一阵耳语,清音面上闪过为难之色:“这。。。栽赃她?!”
季海棠抿了抿唇,起身到门口望了望坐在窗沿旁绣花的小婢女,眼中闪过狠色,转身道妆奁匣子里翻了个拧金丝镯子递给清音:“出不得错!”
清音接过镯子,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次日清晨,季海棠非要带那只不常带的拧金丝镯子,几位婢女在屋中找了半日也没找到,由此季海棠大发雷霆,吩咐人搜查几个婢女的床铺,赵麽麽在如画枕头下翻出了那只拧金丝镯子,当即就扭了懵懵懂懂的如画跪在季海棠脚下。
季海棠坐在上首骂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何三番五次害我!”
如画真没明白这事儿怎么就栽到她头上了,顿时磕头如捣蒜,全是些辩解求饶的话。
季海棠继续喝道:“你还不认错,难不成你的床铺还被赵嬷嬷和清音睡了?”一时气急,心疼似的捂着胸口唤道:“去拿谢六叔送的鞭子来,打了这不认错的蠢物!”
清音小跑入屋取了猩红鞭子来递给季海棠,季海棠推开不受,继续捂着心口道:“怎需我动手,交给赵麽麽去!”
如画原是啜泣,此刻被吓得大声嚎哭,需知赵麽麽跟她有过节,老婆子手劲儿大,这几鞭子下来,她立刻就得皮开肉绽!
季海棠心头恨着如画,本就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个人下下狠手,正巧赵麽麽和如画有过节,正中她下怀,就看赵麽麽几鞭子抽在如画背上,抽得如画嗷嗷扯着嗓子大哭,只觉得又报了些怨气,舒心爽快得紧。
清音在一旁恨铁不成钢似的骂如画:“你个傻子,还不快认错儿,难不成要被发卖了才高兴?”
如画这时候机灵起来,忙将身子蜷成一团扣在地上哀求道:“娘子饶了奴,饶了恶奴。”
赵麽麽早看不惯如画,趁着她求饶,再摔了一鞭子下去,如画被打得一扑,差点儿背过气去,抽着一嗓子的哭气:“求娘子饶了恶奴。”
季海棠方摆了摆手,干冷着声:“你既知错,我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就饶过你,再有这些事儿就将你扒了皮拆了骨扔出去!”
她敢放话,就由不得如画不信。如画吓得牙齿咯哒咯哒打颤,立即谢了罪。
季海棠露出疲乏神色,摆手道:“送她过去,我累了。”
赵麽麽和清音扶了如画离去,才将如画放在床铺上,赵麽麽去拿药来给如画洒,清音一把接过药,推了推赵嬷嬷:“麽麽您去娘子那里侍候,我来照顾她。”
正巧赵嬷嬷也懒得侍候如画,巴不得清音揽了这差事,应了声提了裙摆就出去。
清音送赵嬷嬷出了门,又去合上门,帮着如画脱了裙子,看见背上那一条条伤痕已是破皮见血,做了个心疼的脸色,一边朝伤口上洒药,一边安慰道:“你怎么这么傻,拿她的金丝镯子。”
如画转过哭得红肿的脸,可怜无比:“清音姐姐也觉得是我拿的吗?我岂是那等人?”
清音拿着帕子给她擦脸,柔声道:“我怎么会信,只是你怎么不早认错,白白挨一次打。”
如画一心的黄连苦:“可我没拿,我怎么认这个错儿?总想着咬着不认,娘子就会查个明白,谁知她取鞭子出来打。”
清音不说话,只是朝她伤痕上按了按,如画疼得哇哇叫,又听清音啧啧道:“怎么打成这样,别破了皮相。”
如画最怕自己不美,连哭也顾不上,连忙央求清音:“好姐姐,你拿镜子来给我照照,可千万别打坏了。”
清音“唉~”一声:“你还是别看了,省得心塞。”
如画不听,自己跳下床去抓铜镜来照。
那镜子朝后背一亮,昏昏黄黄中真有几道颜色异常的伤痕,如画想起清音那话,心头更加难受,立即又哭了:“怎么打成这样了,娘子怎么能让那个老贱妇下狠手!”
如画一口一个“老贱妇”骂得难听,清音心中越发不屑,想起季海棠的话,原本的犹豫也变成了利索,上前去替如画端着镜子,轻声道:“可别骂这些,你还没受够苦么?你却想想这金丝镯子若不是你拿的,那是谁塞在你被子下的?”
如画登时灵光一闪,指着门外就泼妇一般骂道:“好个老贱妇,竟然敢陷害我,不行,我得去娘子那里撕了这老贱妇!”说着,就跳起来朝外冲。
清音急忙拉了如画一把:“你还真是个着急的,你去了就能说个明白了,娘子就能信你?信你能拿鞭子打你了?”
如画一呆:“。。。娘子她。。。也不讲道理。”
清音连拉着如画坐在床榻上,小心翼翼道:“今儿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别到处将去。”
如画听这百年不张口的石狮子竟然肯吐露出小消息,自是忙贴上去:“清音姐姐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去说这些呢?”
“那我也不瞒你,咱们娘子是个乖僻性子,以前夫人给她找的婢女,都被她找各种理由打发了。”清音朝门口望了一眼,像是怕被人发现:“这赵麽麽还算是可了她的心,也不知她是要耍计一起办了还是要留一个,许是什么。。。。离间计,对,就是离间计,娘子闲暇时候就爱看这些有的没的。”
如画听罢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又开始擦泪,嘟囔道:“我衷心娘子,怎的落得这个下场?”
清音又同情地看了如画两眼:“我本不敢说她不是,只看你这样傻,忍不住提个醒儿,日后你就多顺着她吧。”
如画擦泪的手帕一停,负气道:“她真要起心害我,我怎么顺着她?”
清音不再说话,只拿了药粉瓶子,让她趴着,继续给她上药。
如画趴在被子上痛哼,紧捏被子咬牙切齿道:“她想弄死我,可没那么容易!咱们看谁更狠!”
清音听罢手中一顿,想起季海棠问她“多坏”那些话,有些替季海棠不值,这如画全然不记季海棠对她的好,只记得季海棠害了她,足见此人心有不足。
想着此处,清音愤愤按了按如画的伤口,痛得如画嚎了两声,直呼“好姐姐,下手轻些”,清音只道:“这上药有些疼,你需得忍着,也是为了让你长个记性儿。”
如画不听清音这话,嘴里直呼:“我哪里有错了,要遭这样的罪~”
第25章 双双翻脸,女主上天
这日如画伤势微好就去了卢少阳那里,巴望得到一些关怀,进了门去却见卢少阳拿着玉蝴蝶发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皮笑肉不笑道:“哟,卢公子还在做白日梦呢。”
卢少阳忙将玉蝴蝶塞进随身锦囊里,迎上来行礼:“如画姑娘,可是大娘子有事传达?”
如画侧身又避开礼,脸色却不似往常和善,在这屋中走过两圈儿,打量着这屋中一切,只见这屋中就是一张案几,几沓烂书,寒酸逼人,可恨眼前这位还做着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美梦。
如画巡过一圈儿,拿着帕子擦了擦鼻尖:“卢公子还在做美梦呢?”
卢少阳错愕不及,询问道:“什么美梦?”
如画道:“还能什么美梦,襄王有梦,神女有情!”
卢少阳脸上腾地一红,读书人的羞窘搅了出来,立在那处说不出话来。
如画又是冷抽抽一笑:“也不瞒你了,不仅您那玉簪子是她有意摔断的,就连您送去的那些玩意儿她一门儿也没拿,全送给了我,她连御史大夫的嫡孙儿都看不上,更不说能看上你,你还是消了这份心吧。”
卢少阳早叫清音那头哄得昏了头,哪里听得如画说半点季海棠的不是,免了读书人的斯文,张口就骂道:“你少说这些,分明是你不得她的心,在我眼前诬蔑她!”
如画说:“我有什么可诬蔑她的!你说清楚!”
卢少阳说:“清音……”
他猛地想起清音嘱咐他万不可将此事泄露出来,忙一摆手:“你别管,总归你是污蔑了大娘子,她生性高洁,岂是你说的那种人,你分明就是妒恨她!”
如画被他几句话骂得面红耳赤,火气朝心坎子冲撞去,跳起来就骂:“你个穷书生,你好说我妒恨她,你不是贪图她的美貌和季家的门庭么?就你这种人要跳龙门,还不得有季家给你撑着,你当我是个婢女不懂,可谁不懂你那点儿心思。”
两人一言不合就在屋里互相对骂,吵得几里哇啦,什么腌臜泼话也出口,忽听得门口嗒嗒两声门响,皆是转过脸去看见谢靖捉着鞭子抄手立在门口,神色漠然瞧着二人。
如画与卢少阳俱是安静如鸡望着谢靖,谢靖对着卢少阳说了句:“季长史问你,过几日青城诗会你可能去?”
青城诗会乃是季嘉文命人主持,时日定在重阳日,去的也都是巴蜀最有名望最有学识的学士们,似卢少阳这种点不出姓名的穷酸小子能被季嘉文带去,是修了几辈子的运气。
卢少阳立刻反映过来,上前行礼道:“多谢谢公子传话。”
谢靖随意点了点头,又瞧了如画一眼,徐徐出来一股子具有几丝兴味的笑容,只让如画脊背发凉低下头去,他才转身离去。
卢少阳看他离开,不知谢靖将那些话听了多少,也不知他会不会说给季嘉文听,那可就糟了,赶忙追了两步,唤道:“谢公子,方才之事……”
谢靖脚步微顿,轻轻撇过头来,眼角斜拉,瞥了卢少阳一眼,依旧是那可怕的淡漠:“何事?”
卢少阳被他这一瞥,生出一股低到尘埃里的错觉,弯了腰去,唯唯诺诺道:“请您。。。不要说出去。”
谢靖未作回答,只转过脸去,将马鞭背在身后,举步离去……
他这一走,卢少阳立刻舒了一口气,转身迈进门中就对如画喝道:“不可理喻!你快快回去,休要让人看见后来编排我!”
“你!好你个卢少阳,你个蠢货合该被她骗了去!”如画骂了这句,提着裙摆朝外走,到了门口,又呸一声吐了口吐沫星子在门踝下。
且说两人闹翻来,如画回到海棠院少不得对清音一阵委屈哭泣,清音安慰了她,如画伏在被子上哭道:“我待他卢少阳不差,想当初娘子那样找他毛病,还不是我给他扛下来?他怎么能那样骂我,看着老老实实的一个人,实则是个冷血的黑心货。”
清音实在听不下去如画的抱怨,找了服侍季海棠的由头走了。
季海棠正在绣架子下给老太太绣金佛,听得清音进门来就吩咐道:“换檀香来,放在架子下来熏面子。”
清音唉一声,抬手进屋去捧了一个镂空铜熏炉出来,燃了檀香用帕子隔着抱在了绣架子下面,又见绣面子上半卧的金佛眉眼慈悲,神情安详,如此形神兼备的人物,该是海棠的绣技越得精髓了。
清音笑道:“这佛吃了香,岂不是要活过来了?”
海棠嗔笑道:“什么活过来?!熏檀香不过是补我绣工不足,给她配些神。”
清音道:“您是玲珑心儿,绣什么熏什么香,可不是要绣出活物了么?”
海棠嗤嗤一笑,继续落针:“你今日怎么这样嘴甜了?”
清音俯头在海棠耳侧,将如画的事儿细细说了一番,海棠听罢,手中依旧落针,毫不意外情况这样。
许多人以为算计就是用个计谋,殊不知用计就是猜心,如画和卢少阳是什么样的人,季海棠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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