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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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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氏进门之后,也确实安分守己,至少明面上是这般。贾氏也的确是待他极好,好到亲娘怕都做不到她那份上。
  当初他去抱璞书院就学,临行之际,贾氏哭得几乎晕过去,一把挥开亲儿子谢思和,定要去送他出城,被父亲阻了。他后头都出城二三里了,贾氏竟又携一众仆妇追了上来,说他冬衣带的不多,她终究不放心,就又给他收拾了几件亲自送来。送了冬衣仍是不肯离去,依依惜别,泪水潸然,再三叮嘱若是遇见什么难处定要给家中来信,又絮絮叨叨嘱咐许多细枝末节,若非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位业师在,他不好让贾氏下不来台以致令父亲难堪,不要说听她叨叨了,他连她捎带来的衣裳都要扔掉。他早就说过,不让她碰他的东西。
  他是不信有人能待继子胜过亲子的,血浓于水,没有血脉相连,他自小又并非在她膝下长大,哪里来的什么母子情分。贾氏越是这般不遗余力地向他示好,他就越觉得这女人虚伪。他命人查过贾氏,并没查出这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端倪,她倒确似是表里如一、实心实意地待他的,甚至谢思和私底下对他稍有不敬之言,贾氏还会呵斥。但即便如此,他仍对她疑心颇重,他十分不喜这个继母,自小便如此。
  连带着,他也很是不待见谢思和。他能瞧得出,谢思和也不喜他,并且怕极了他,平日里的恭敬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谢思言只一摆手,让谢思和平身,拂袖而去。
  待到谢思言走远,谢思和才敢全然直起身。他盯了谢思言的背影一眼,转去后院寻贾氏。他如今也到了年纪,父亲去年就在前院给他辟了个书房出来,书房不小,内有碧纱橱,他平日里就宿在那里。
  贾氏正低头写帖子,见儿子过来,问他何事。谢思和朝她案上望了眼,皱眉:“母亲,我方才瞧见他从父亲书房出来,那脸色阴得能滴水,大约又是跟父亲不欢而散。就他那个脾性,母亲何必为他操持婚事?没的好心当作驴肝肺,里外不是……”
  谢思和私底下极少称谢思言兄长,多以“他”代之。
  他一句话未完,就听“嘭”的一声闷响,贾氏一掌拍在书桌上,横眉冷目:“什么‘他’不‘他’的,那是你兄长!怎的如此不敬!你下回若再这般,我便禀了你父亲去,搬了家法让你长长记性!”
  谢思和瞧见母亲神色便知她是认真的,又惊又恼:“果然谢思言才是你亲生的儿子吧!我是你买胭脂水粉时白饶的对不对!”
  谢思和越说越激动:“谢思言何曾对你有过好脸色,不知你为何这般上赶着讨好他!我镇日里在父亲面前战战兢兢,在你面前也是恭敬孝顺,你待我却及不上待谢思言百分之一!知道的说你贤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钟氏的转世呢!”
  “你瞧瞧你成个什么样子!我教你养你,不是让你不敬兄长、满口狂言的!”贾氏即刻唤了两个婆子进来,命将谢思和押去国公爷那里处置。
  谢思和最惧谢宗临,谢宗临那样器重谢思言,但一顿打也没落下,何况是他。他见贾氏来真的,跪求了半晌,涕泗横流,终于求得贾氏收回成命。
  “我会着人盯着你,若你再有不逊之举,我头一个打断你的腿!”贾氏命谢思和的小厮进来,将人拉走。
  待屋内再度静下,贾氏重新伏案写帖子。国公府近来菊花开得好,紫龙卧雪、香山雏凤、绿水秋波,这些等闲难见的品类也是一应俱全。她打算办个赏菊宴,邀各府太太小姐过来。
  谢宗临既将这差事交给了她,她总要给个交代的。
  她几乎将京中权贵之家的女眷请了个遍,末了又检视一遍,拿去给谢宗临过目。谢宗临飞快翻了翻,抽出了陆家女眷的帖子,随即将剩余的交给她。
  贾氏道:“那妾身就仔细挑拣着,回头择出来几个,交于国公爷定夺。”
  谢宗临微点头,又道:“思言那边再跟你说什么,你都不必理会,只管将你的差事办好,余下的事不必你理会。”
  谢宗临久居高位,说话自带命令口吻已成了积习。
  贾氏躬身应是。
  因着前次将差事办砸了,杨顺被罚了三个月的工钱。谢思言回来之后,他一直卯着劲儿想戴罪立功,奈何没寻见机会。见谢思言从国公爷那边回来,他例行上前奏禀下头四搜来的消息。
  谢思言面上一直古井无波,直至听到皇帝暗中搜罗杏林圣手,才撩起眼皮:“皇帝是不是还将几个势大的武将家的子孙宣召入宫,给太子做伴读?”
  杨顺大惊:“世子果真神机妙算,料事如神!简直智赛隋何,机强陆贾!再世诸葛也不过……”
  “少拍马屁,”谢思言狠狠翻他一眼,“再这般一惊一乍的,我再罚你三个月工钱!”
  杨顺讪讪缩颈。
  谢思言又问了些旁的,眼眸幽微。
  近两月来,皇帝的身子每况愈下,虽然视朝依旧,但他能瞧出,皇帝不过是在硬撑而已。不辍朝休养,也不过是怕大权旁落,怕外头那帮不安分的蠢蠢欲动。
  皇帝的身子越差,疑心病就越重。皇帝本就对武将颇多忌惮,如今单只是扣押那帮武将子孙怕是不够的,说不得要除掉一批才安心。
  皇帝对他接连拔擢,何尝不是想借着他来打压仲晁,平衡朝中势力。皇帝既欲以他为刀,那他就借势攀升便是。
  将用晚膳时,有内侍来请谢思言入宫一趟。
  谢思言径直被内侍引入了皇帝的寝殿。
  咸宁帝屏退左右,与他说了些客套话,随即话锋一转:“朕观你德才兼举,有意让你入詹事府,做东宫讲官。只是你年纪尚轻,资历也浅,骤然拔擢,朕恐不能服众。尤其那群股肱老臣,大抵要撺掇着言官群起反对,届时司礼监的班房怕要被奏章淹了。”
  咸宁帝叹道:“太子如今正是稚龄,不得独立,东宫那帮辅臣多是年过半百的老臣,刻板谨慎,这原也不是什么错处,但将太子也带得木头一样,朕瞧着心烦。”
  咸宁帝又说了许多体己之言,末了竟是拉了谢思言的手:“朕之难处,不足为外人道,也就是跟你们这些近臣说道说道。”
  ……
  谢思言出来时,天色已擦黑。
  崔公公崔时亲来送他出宫。崔时是咸宁帝的大伴,伺候了咸宁帝几十年的老人儿,御前最得脸的大太监。朝堂内人谁人不知内官的要紧,尤其是御前近侍。收买崔时的不知凡几,但崔时真正搭理的却极少。
  崔时一路引着谢思言北行。将至玄武门时,崔时道:“听闻世子如今正在择亲,却不知结果如何?”
  谢思言淡声敷衍几句,崔时慨叹:“世子也是命途多舛,这没娘的孩子最是苦。咱家说句不该说的,若是钟夫人还在,这择亲之事必定能办得更妥帖些。”
  谢思言蓦地看向崔时。
  正行至一处幽暗甬路,琉璃灯投下矞丽淡影,崔时的侧脸夹在光影之间,显出几分幽沉。
  谢思言止步:“公公不妨直言。”
  崔时给左右递了眼色,一众小太监即刻退开来。
  “世子是聪明人,咱家今日之言,切莫外传。”
  崔时见谢思言颔首,这才压低声音道:“不瞒世子说,陛下已知晓您先前南下查探钟夫人死因之事了。陛下今次让咱家送世子出来,也是想让咱家给世子透个风,钟夫人之死,跟宁王有关。”
  “详明的,陛下并没跟咱家说,只道当年宁王本是要除掉令尊,却不曾想,令堂为之挡了灾,这才不幸殁了。”
  “陛下交代咱家要佯作不经意跟您说起,但咱家在世子面前,就不绕那个圈子了。咱家也不甚清楚内里详情,只记得,”崔时虚声道,“只记得陛下十多年前曾训斥过宁王一回,当时陛下大发雷霆,将殿内伺候的人都遣了出来,咱家也不过零星听了一耳朵,大致是骂宁王是个祸胚云云,日久年深,实在记不清了,也不知是否跟此事有关。”
  “内中曲折,世子可去查证,不过咱家觉着,陛下既交给咱家这个差事,那想来是错不了的。”
  崔时说了半日,一抬头就对上谢思言阴寒的侧脸,饶是他久经风浪,也不由心头一凛。
  谢思言临上马车时,崔时犹疑少顷,又道:“世子听咱家一言,不论陛下圣意如何,您都要先冷静,查探妥当才是正经。”
  谢思言冷笑。
  宁王是皇帝的兄弟,皇帝对其颇多疑忌,但自己不好下手,需要借一把刀。皇帝方才的一番话也不过是表表姿态给他摆摆好处,他与皇帝原本便是互相利用的,皇帝将他当刀使倒也没什么,只是皇帝最好能保证自己握得稳他这把刀。
  看来皇帝是真急了,连兄弟的旧账都翻出来为太子铺路了。
  将谢思言送上马车,崔时在风口立了会儿。
  皇帝这几年老得快,身子越发不济了,太子年幼,外廷那边不能没有倚仗,他得为自己多做打算才是。只是仲晁那边也一心想拉拢他,他如今还没下定决心依傍哪边。不过为策万全,他方才还是卖了魏国公世子一个人情,希望他能听得懂。谢家这位世子爷如何,他还得再看看。
  回府后,谢思言即刻命杨顺去查探崔时所言之事。他先前在河间府时,一路查下去只是查到了楚王府那边,倒是没往其他亲王身上想。
  一月之后,倒很是查出了些东西。诚如崔时所言,宁王当年与谢宗临多有不和,就趁着入京朝见的机会,与次辅仲晁密谋毒死谢宗临,却未曾想到,最后死的是钟氏。
  除却细节之外,这件事已算查得明明白白了,但谢思言总觉得不对劲。
  太顺利了。他此前在南方盘桓几月都没查出眉目的事,如今怎这么快就浮出水面了。他忽然想起了他那晚临走时,崔时的那几句话。
  他让他先冷静,查探妥当。
  谢思言翻出纸笔,在上头列出了咸宁帝久惯宠信的近臣名单,一个个看去。他有个隐约的猜测,咸宁帝是让宁王背了黑锅。咸宁帝之所以如此,一则自是想借此除掉宁王,二则是想保全某个人。藩王里面,咸宁帝一个都不待见,不会为其矫饰,那么这个人就有可能在近臣之中。
  那么该如何验证他的猜测呢。
  谢思言沉吟半日,忽问杨顺太后寿辰是不是要到了。杨顺道:“是,今年是整寿,大约会大办。”
  谢思言让杨顺盯着宫里的动静。末了,端起他那龙泉窑的青花斗笠茶盏,慢慢悠悠啜了口新沏的万春银叶,不经意问道:“那边……可有来信?”
  他指的自然是陆家那边。
  杨顺一激灵:“这个……小的没瞧见……不过,许是因着漷县与京师之间相去不近,陆姑娘觉得多有不便,这才……陆姑娘必然也是惦记着世子的……”
  “你废话那么多做甚,我不过随口一问,”谢思言冷声一呵,“我近来忙,她真来了信,我还不见得有工夫看。”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有人叩门。须臾,一小厮得允入内,呈上一封信。
  杨顺接过来,让那小厮先出去。转身回头,隐隐瞧见世子头上的网巾圈似动了一下,大抵是往这边瞟了眼,但太快,他再定睛看去时,世子仍旧如前那般从容喝茶,仿佛刚才所见不过错觉。
  杨顺看了眼信封上的字,喜滋滋递去:“世子过目。”
  “先搁那儿吧,早说了她来信了我也没工夫看。”谢思言目不斜视,镇定吹热茶。
  杨顺硬着头皮道:“不……不是陆姑娘的信。”
  “啪”的一声,谢思言将茶盏按到案上:“那你欢喜什么?”
  “这是……这是底下那帮人递上来的信,约莫是您让查的那件事有了进展。”
  谢思言冷着脸拆看了信,面色愈阴。
  他先前在漷县时,就让宝升查了陆听溪来漷县的前后。为何他来漷县之后,陆听溪紧跟着也被带了去?为何陆听溪那晚那么巧地也去了张家渡附近?陆听溪后来又是如何知道跟他同行的那个老者就是孙懿德的?这些都是疑点,世上哪来这许多巧合。
  先前宝升虽也查出了些许眉目,但查到后头线索断了。
  他总觉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若他的揣度不错,那么这个幕后之人非但一直在监视他,而且对他的性情也有所了解,甚至对于陆听溪身边的人之间的利害关系了如指掌。
  如今还是没有大的进展,对方十分谨慎。
  谢思言一时躁郁。
  等他揪出这个人来,也一并敲断了腿才好。
  将至十月,陆听溪也还不急着回京,回去后出门不方便,在漷县待着反而自在些。但太后寿辰在即,又是整寿,更要隆重些,她母亲是诰命夫人,届时有命妇朝贺,自是不能缺席的。
  启程当日,天不亮就动身了。陆听溪今日起得早,一上马车就要寻处休憩,却被叶氏一把薅了过去。
  “我问你,你觉着你齐表兄如何?”她特特将仆妇们都遣了下去,此间只她母女两个,问话倒是荤素不忌。
  “齐表兄什么都知道。”
  “没了?”
  “没了。”
  叶氏蹙眉,又道:“昨日收拾行囊时,我还瞧见你上前跟他搭话,你跟他说什么了?”
  言至此,她是有些宽慰的,她女儿总算有些情窦初开的模样了,然而她这念头刚浮在脑际,就听女儿懒洋洋道:“我跟他说让他不要乱碰我的东西。”
  ……
  叶氏冷静一下,又问她魏国公世子可曾私底下寻机对她有所表示。陆听溪打哈欠的举动卡了一下。
  表示?什么算表示?
  “就是……就是有跟咱家做亲的意思。”
  叶氏见女儿沉默,知大抵是没有,轻叹着忖道,果然是她想多了。
  陆听溪却是顺着叶氏的话想到了一件事,谢思言可从来没说过要娶她。稍微沾点边儿的,就是他带她去龙华镇时,语带调侃地叫她媳妇。
  那混蛋还总占她便宜,如今竟就这么跑了,还说自己忙,不让她去找他。
  陆听溪撇嘴,她稀罕找他一样。那混蛋说自己近来忙,却不知是否忙着转去哄哪家千金。那混蛋财大气粗,又长得人模狗样,还惯会哄人,约莫会有不少姑娘上钩,横竖他身边是不会缺姑娘的。
  想想还有点生气。大抵是因着她可能又被他诓了。
  她果然还是适合跟儿时一样,见了他一言不合就是一顿打。
  太后寿辰前一日,陆听溪慢悠悠打选自己明日入宫的穿戴。去年浴佛节后,太后觉着人多热闹,准允命妇明日也将自家女眷带去。
  她在襦裙与袄裙之间委决不下时,檀香送来一封信。
  她拿过一看,见信封是谢思言常使的,轻哼一声,丢在一旁。那混蛋每回来信都不署名——也不方便署名,横竖她认得他的字。等她打选好衣饰,转去寝息时,才拆了信。
  瞧着确是那混蛋的字。信很短,只有寥寥几行——
  明日入宫,未初二刻,穿海棠红衣裳,来御花园钦安殿后头的假山见我。
  陆听溪将信揉了。不是说忙嘛?不是说不来找她嘛?
  须臾又想,他这样说会不会是有什么缘由的?他又有什么计划了?
  踟蹰再三,她起身重新挑拣衣裳。还是去见他一面好了,不然怎么寒碜他。
  她不爱穿海棠红那种娇媚的颜色,素日穿的一般是樱色、柳黄之类又嫩又俏的颜色,方才选的也是这种颜色的衣裳。
  挑好了衣裳,打算上身一试时,她脑中灵光一现,又展开那封被她揉皱了的信细看了看,倒是渐渐觉出些怪异来。
  那混蛋这回的字迹,似乎跟平日里不太一样。平日里他给她写信,多用小楷,字体虽则劲健,但更透着一种独到的超逸翛然,真正是游龙惊凤。但这回的字,刚健有余而飘逸不足,而且写的是行书。
  她也见过那混蛋的行书,这字迹倒也形似,但总还是觉得神骨不符。
  陆听溪自己琢磨半晌,叫来檀香,仔细问了方才送信来由,若有所思。
  翌日是太后整寿圣旦,咸宁帝为显孝心,办得格外隆盛。
  众命妇依例在女官的导引下朝贺毕,均被赐宴于太后宫中大殿。
  筵席过半,皇后笑称一众小姑娘也跟她们这帮上了年岁的说不到一处,请示过太后,命宫人将包括陆听溪在内的小姑娘带去御花园观景。
  陆听芝在旁小声道:“我听说,皇后娘家有好几个子侄尚未婚配,这莫不是想给自己娘家挑媳妇吧?”
  陆听溪心里揣着事,有些心不在焉。将至未初二刻时,她寻了个由头辞别众人,径往钦安殿而去。
  入殿之后,她从旁侧一个小门出来,一溜小跑,到了近旁一松柏林,绕到一堆太湖石砌成的假山后,朝着倚石而靠的那个高大身影猛地一拍,轻“呔”了一声。
  谢思言斜她一眼:“我早听到你过来了,休想吓到我。”
  陆听溪道:“咱们干完这一票,还是互相谁也不找的好。我这几日都清净得很。”
  谢思言冷哼:“我也是。”
  陆听溪问他引她过去的会是哪个,他道:“等着看便是了。今日来的人可不少,朝臣、外戚、四方使臣,还有藩王。”
  陆听溪忽然想起一事:“你派谁去代我引出那人的?”
  “你猜。”
  两人说话间,就听得钦安殿后头一阵喧哗起。谢思言道:“走吧,去看看。”


第56章 
  谢思言不方便现身; 让陆听溪独个儿过去。
  陆听溪绕了一段路,赶去钦安殿时,女官已经赶来将人遣散了。
  陆听芝将她拉过来:“你来晚了,方才跑哪儿去了?”
  陆听溪问方才究竟出了何事,陆听芝小声道:“我也就远远瞥了一眼; 似乎是皇后的娘家侄孙被一个内侍当蟊贼打了。我瞧着,那内侍似穿的是一件赤色的贴里。到底是吉庆的日子; 穿得这样喜庆。”
  陆听溪愣了下; 慢慢在心里将事情捋了个大概出来。
  她昨晚发觉那封信不对之后,连夜又送了封信去国公府。后来收到谢思言的回信; 说前头那封的确不是出自他手。他跟她说这件事交给他来做; 他会派人去代她赴约,看看届时是怎样一个局面,她该做甚做甚便是。
  据陆听芝的话来看; 谢思言应该是派了个内侍去准时守着; 然后等到人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 当成蟊贼痛打一顿。回头说起来,只道是认错人了便是。
  陆听溪折回松柏林时,掠视一圈,没瞧见谢思言的人影; 要踅身回返时; 听得身后有人猛地“呔”了一声; 一激灵; 回转头就对上谢少爷莫测的神容。
  “我早就听到你过来了,你休想吓到我。”陆听溪搬出了他方才那番话。
  “就算没被我吓到,也是因为你反应过于迟钝。”
  陆听溪不以为意。
  谢思言微顿,招手:“过来,有话与你说。”
  陆听溪左右顾盼,慢慢往前挪了两步:“有话快说。”
  “你大约也知道了,我派了个内侍过去,抓着的是皇后的侄孙,不过我觉着,他不过是被人临时撺掇去顶包的。真正策划这桩事的,应当另有其人。至于是谁,我有两种猜度。”
  他并没说下去,转了话头:“我们对个暗号吧,免得往后再出这等事。”他压低了声音,“我下回给你写信,会在写信末最后一字的最后一划时上扬一下。”
  陆听溪道:“你不是说不来找我?”
  谢思言道:“万一有急事,也好有个应对。”
  陆听溪回身欲走,又转头道:“如果你没打算与我有结果的话,我们往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谁说的。”谢思言几乎是脱口道。
  陆听溪搭他一眼,穿林离去。
  谢思言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往来风过,吹在耳畔,搅得心里更乱。
  他这几日基本就是家里和衙门两头跑,倒是很少去想他跟陆听溪的事。
  晚来甫一回府,杨顺就迎上前来:“世子,沈惟钦确实没来。他让楚王带来了他给太后的贺表与寿礼,还有一封请罪奏章。奏章上似是说,他近来身体抱恙,不便长途行路,又恐将自己的病气过给太后,只好待在封地休养。”
  “小的又着人仔细查了,沈惟钦也没有暗中赴京的迹象。在封地那边盯着的人的密信适才到了,说沈惟钦的确老老实实在封地待着,没有挪过窝。”
  “他当真身体抱恙?”
  “这个不好说,他这阵子确实经常传召王府良医所的良医。还有,他前阵子硬生生以祈福之名,在金刚寺住了三个月。”
  谢思言攒眉。这厮又往庙里跑。
  他沉吟半日,转去寻谢宗临。
  “父亲,儿子有两件事求教,还望父亲据实相告。”谢思言在谢宗临书案一丈处止步。
  谢宗临见他过来,也不觉诧异,指了对面的圈椅让他坐:“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其中一个我不想答你,另一个倒是可以说道说道。”
  “我确实不想让你娶陆家女,原因有二。一则,陆文瑞跟我政见不一,他不见得愿意将女儿嫁过来,我跟他过从不多,也不会去求他,你知道的,我从不肯求人。让我跟人低声下气,你等下辈子吧。”
  “二则,你对于陆家女的心思实在有些出格了。你前头跟我说你是要去抱璞继续进学,落后竟是讨姑娘欢心了。你仔细想想,你去年自打回京之后,都干过什么正经事?你将来是要承继谢家家业的,你是……”
  谢思言冷声一笑:“父亲先前不还跟我说,家成业就,我寻个喜欢的又有何妨?”
  “所谓‘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君子尚中庸之道,爱而过溺,势必色令智昏。居高位者,就当冷情寡欲。我催你成家,是等着抱孙,不是让你镇日沉溺情爱不能自拔的。”
  “我是不会娶旁人的。父亲按着我的头也休想让我屈从。”
  谢宗临与儿子对峙半日,忽而道:“想娶陆家女是吧?也成,至明年年底,你爬到正三品的位置上去。”
  谢思言觉得他爹怕是疯了。
  自从革除中书省之后,朝中实权官职最高就是正二品,再往上的正一品和从一品都是虚衔,不过是用以给百官勋贵加官、赠官之用,充作殊荣。
  一年,正三品,这几可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他爹根本就是在刻意刁难。
  谢宗临道:“我如今已是给你机会了,能否抓住,就要看你自己了。你若答允,我即刻就让你母亲那边暂停给你择亲之事,宽限你一年。”
  “这一年之内,我不会插手你的婚事,你爱如何如何,”谢宗临顿了顿,皱眉,“不过不能胡来。”
  谢思言知他爹是怕他弄出个小的来,冷笑一声。他爹未免想的太多。
  “若你能在限期内做到,我二话不说,立马去陆家给你提亲;若你做不到,我会扣下你手里所有的田庄、铺子,往后你凡用银钱,只能来求我。再就是,你得即刻与我给你挑好的人成婚,所以你可要想好了。”
  “我答应,”谢思言应得爽快,“不过父亲适才不还说这辈子都不可能低声下气求人?”
  “为了你,我愿意妥协一回。只要你能做到,不论他陆文瑞怎么刁难我,我都一概忍下,舍了我这张老脸不要,也会让你把媳妇娶回来!限期内,你何时达成,我何时提亲。我谢宗临从来说一不二!”
  谢宗临言之凿凿,说得毫无负担,心里却哂笑,这小子答应得倒是痛快,怕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年官至正三品?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那另一件事呢?父亲若知晓内情,何必咬死了不说。”
  谢宗临摆手,答非所问:“你回去歇着吧。”
  “还有一事——那封仿了我字迹的信,是出自父亲之手?”
  “信?什么信?”
  谢思言端视他父亲神色一回,眸光微动:“没旁的事了,儿子打搅了。”
  陆听溪回京不多时,外祖那边的回信也到了,说近来一切皆好,让他们勿念。她觉着这大抵就是无虞了,她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天气渐冷,她也日益懒怠出门。这日午后,她打算去喂了兔子睡个中觉,却见檀香急急进来道:“姑娘,不好了,少爷在外头跟人起了龃龉,如今双方僵持不下,老爷又回了扬州,太太只好去请三老爷帮忙。如今少爷已被太太接了回来,正在花厅。”
  甘松听见她这话,跟进来瞪她一眼,斥她多嘴。
  陆听溪转去更衣。
  陆修业半年前进了国子监,等着补缺,但如今缺还没等着,竟就先惹了祸,父亲回头知道了,还不定如何斥责他。三叔陆文兴是国子监司业,这事儿确实还得找个现管的,只是司业是国子监里的副职,却不知能否压下这件事。
  陆听溪见到叶氏时,她正在戳着陆修业的额头低声训斥。陆修业见妹妹来,即刻迎上去:“妹妹,你可得给我评评理,错又不在我。”
  他将今日之事约略说了一说。
  原来,今日与陆修业发生纷争的是常家的子弟常望。常望使人在背后诋毁陆修业嫖妓宿娼逛窑子,最后不知怎的,传到几个助教和学正耳朵里,助教跟学正寻来相关人等审问,一来二去,又揪出了常望,陆修业与常望对质时,常望并不承认造谣之事,两人几乎打起来。众人将二人拉开,将此事禀了国子监祭酒,祭酒大人到底顾忌陆家几分,这便将叶氏叫去相商。
  朝廷早有明令,士子宿娼,一旦发现,永不录用,前程休矣。
  三老爷陆文兴已去斡旋了,但常家是皇帝近臣,常望仗着自家的势不肯相让,此事倒是一时难息。
  陆听溪问陆修业可是跟常望有何积怨,陆修业喊冤:“并无,我平日里都极少与他打照面的,遑论结怨了。诶,他莫不是妒忌我生得比他好看?”
  陆听溪翻他一眼:“哥哥说的很是,不过哥哥领一顿打可能变得更好看。”
  几人正说话,就见有丫鬟进来传话说齐家表少爷到了。
  谢思言自打从漷县回来,就没去过馥春斋。今日休沐,他在书房内浏览带回来的文牍时,不经意似地问杨顺,陆听溪近来去过馥春斋,杨顺道没有。
  见他面色不好看,杨顺斟酌着道:“世子您不如去馥春斋那边看看,说不得陆姑娘今日就去了。您看上回陆姑娘遇见事儿,不还是给您来信找您,这表明陆姑娘心里是惦记您的,只她一个姑娘家怎好跟您明言。”
  谢思言一顿。这些天他也想了许多,他觉得相较于自己心底的不豫与挫败,看不见她的人更令他难受。但他当时把话撂出去了,这会儿如何下这个台阶却是个问题。
  正此时,另有一长随来禀了陆修业与常望今日在国子监争执的消息。谢思言起身道:“我去看看,也免得她一会儿还要写信向我求援,一来一回耽搁事儿。”
  那长随踟蹰道:“世……世子……齐家那边已有人出面周旋了。”
  齐正斌在陆家花厅内喝了会儿茶,叶氏入内笑道:“如今已近饭点儿了,犬子顽劣,今日劳动阁下一场,旁的不说,这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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