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权奸投喂指南-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鹭起居内,谢思言正拾掇出京的行装。诸王抵京,他离京反而不显眼,正适合暗里行动,他打算去探探那舆图上标记的地方。
但他打点到一半,就听说了陆听溪被传召入宫的消息——谢家在内廷也有人脉,因此消息传得格外快。
谢思言面色沉凝,眉头攒起。
虽然他不认为沈惟钦会在这个时候出手,但总还是谨慎为上,这会儿让他离京,他也放心不下。还是进宫看着稳妥。
杨顺见世子扔了行囊就进了碧纱橱,一时不解。
莫非世子也要入宫去?可世子总不能大剌剌闯宫。眼下这时节,皇帝几乎没有可能召见大臣,除非世子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或者能寻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充足理由。
杨顺还在揣度着,谢思言已从里间阔步而出。
他抬头瞧了一眼,蓦地瞪大眼睛,险些惊掉下巴。
第46章
在内侍的导引下; 陆听溪入宫后一路北行; 到了位于皇宫北面的百果园。
皇宫北边有山名曰万岁; 因地处皇宫中轴; 正中北玄武的星宿之说,在风水上又称“镇山”。百果园是万岁山麓的一片苑囿,内中遍植果蔬; 豢养鹤鹿; 素日常作观花宴饮之处。
她被请到了百果园内的一处莲池旁。丽嫔与几个年纪稍长的后妃都在,两厢见礼之后,丽嫔笑道:“总算是来了,你随我过来一趟。”言罢,在前头带路。
到得一处偏殿; 丽嫔挥退左右; 回头道:“此番是皇上让你入宫来的,起因是皇上让众位淑女当场挥毫; 或书或画; 拣着擅长的。为求公正; 将书画收上来后,便如科考阅卷一样,将名字都糊住了。本是要让宫中画师来评骘的; 但那慎嫔梁氏却在一旁笑言; 说什么都是女子的书画; 却让几个大男人来评骘; 怕是有些方枘圆凿; 不相适宜了。”
“皇上还真就听了进去,问京中可有哪家女眷精擅书画的,慎嫔就接话,提起了你,”丽嫔顿了顿,“还有常家的姑娘常梦泽。常梦泽刚才进的宫,如今已往那边去了。我特地寻了个由头出来,就是来与你说,皇上今日兴致颇好,你莫慌,评完画后,我尽量周旋着让你出宫。再就是,你姐姐写的是文衡山的法帖《停云馆帖》,极是好认。”
丽嫔看得出陆听溪并不愿进宫,亦且皇宫毕竟是是非之地,她也觉早些出宫稳妥。至于陆听芊的书翰,她相信陆听溪一看便知。
陆听溪闻言倒有些意外。文衡山才高名盛,那《停云馆帖》是前些年才出的汇刻丛帖,颇得文人推崇,但她四姐向来不喜书画,总认为习练这些是无用功,女红才是女子素日该做的正经活计,怎练起《停云馆帖》了?她离京的那大半年,她这个四姐好像确实有些变化。
丽嫔交代罢陆听溪,往殿外走时,又低声提起了梁氏:“慎嫔那个小贱人,镇日与我作对,我欲往东,她就往西,见我多被召幸了几次,就话里话外刺我。这回在皇上跟前进言,也不过是跟我抢着露脸罢了。”
“那小贱人熬了许多年才跻身九嫔,我却是入宫不几年就得了这个位分,她不过是瞧见我得宠,心下不甘罢了。那小贱人生得不及我,娘家又烂泥扶不上墙,我倒要看看,她能蹦跶到几时!”
陆听溪见丽嫔絮絮地说着慎嫔这阵子与她的那些鸡毛蒜皮的龃龉。有些哭笑不得。
丽嫔不似争风吃醋,倒似是纯粹与妃嫔争强斗气。她先前去找丽嫔时,就曾听她语重心长地教诲她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男人的鬼话不能信,男人的脑子都长在下半身。
前两条她听懂了,最后那条没懂。丽嫔当时也瞧出来了,叹说她不懂也是常事,又拍着她的手背,让她谨记前两条就成了。丽嫔口中的慎嫔虽与丽嫔位分一致,但并不如丽嫔得宠,事实上这些年来,后宫里始终未添什么新人,一直是丽嫔独大。皇帝有意晋丽嫔妃位,只是丽嫔而今尚无子嗣,寻不着由头罢了。
陆听溪瞧得出丽嫔凡事都看得通透,只是对于男人的看法多少有些以偏概全的意思。至少她觉着她父兄就不是那等人。
万岁山由五峰集簇而成,中峰后头正北矗立一大殿,名唤寿皇,待选淑女皆聚于此殿前的大片空地上。诸王、诸王世子、诸王世孙则落座于对面的万春亭,相隔不远,正能瞧见寿皇殿这边的情形。
陆听溪到达寿皇殿时,常梦泽已评骘毕。将书画重新归置好,女官请她坐到长条案后头,跟着将糊好名的书画捧来,嘱她在两刻之内评完。
书画统共一百幅,两刻的工夫其实有些赶。不过陆听溪于书画上头甚为精熟,且她知皇帝此举不过助兴而已,何人得中何人落选,皇帝心里早已有数,绝非一幅书画就能作准的,因此也没甚压力,那一摞书画,她也不过随便翻翻。
旁人不打紧,只要四姐落选便成。
陆听溪翻着翻着,果然瞧见了陆听芊的书翰。陆听芊大约是打从近半年才开始习练书法,功底不扎实,笔力不足,字迹飘忽。文衡山书法温纯精绝,陆听芊只是字形上隐带文衡山的影子,神骨韵致却是未得半分。不过从起笔到收笔的审慎能瞧出,她写得十分认真。甚至因为过于认真,而显得呆板拘谨。
陆听溪也只在陆听芊的书翰上停留的时间多一些,旁的都是一扫而过。两刻钟后,她将评骘完毕的书画规整好,递与女官。
咸宁帝将内侍递呈上来的众人的书画大略翻了一翻,又看了陆听溪与常梦泽的评骘,抽出了几幅,赞了几句,旋道:“众淑女都是腹有诗书的,陆、常两家女孩儿也评得十分中肯——朕瞧着这些就很不错。”
他说话间,仔细挑了一摞书画递给一旁的内侍:“将这些书画覆上作者名姓,拿到万春亭那边。”
内侍会意,领旨而去。
下头立着的陆听芊紧攥袖缘。
也不知内侍拿去的那一堆书画里头有没有她的。希望五妹妹能瞧出哪张是她写的,将她的书翰评为上等。
她又不由用余光去瞥万春亭那边的光景。可惜限于角度,她也只能瞧见亭顶的飞檐与下头冷面的卫军。她怕招来瞩目,不敢让自己的举动太过显眼,又赶忙收回视线。
丽嫔不动声色瞟了眼不远处端坐的陆听溪,回头对咸宁帝笑说今日也都累了半日,不如早些定下人选,也好开始宴饮,又蓦然记起什么似地随口道:“入宫评骘的两位姑娘也是辛苦了,陛下不如颁些赏赐于她们,让她们归家去。”
咸宁帝尚未开言,一旁的慎嫔抢过话头:“丽嫔妹妹既说陆、常两位姑娘辛苦,那仅是颁赏怎成,不如待陛下定了人选,也一道给这两位赐宴。”
丽嫔面色微沉。慎嫔果真处处与她作对,这怕是瞧出她想让陆听溪二人出宫,这才故意反着提议。
慎嫔心下暗笑。丽嫔还真是个小心眼,如今怕不是瞧着下头那陆。常两家的姑娘生得貌美,担心入了皇帝的眼,这才急急想让二人出宫。这点小心思,打量她瞧不出呢。
咸宁帝自来对后宫之争甚少理会,兼且眼下心思并不在二人争持之事上,故而迟迟未出声。
他望向对面的万春亭,眉头微皱。
他这几日一直在为给楚王和宁王两边指配哪家女眷伤脑筋。他先前在丽嫔宫里歇宿时,提及此事,丽嫔提议给指个中等人家的女儿便是。
他也是这般作想。门第太低的拿不出手,太高的他又不敢冒险。宗室羸弱,他想壮大宗室,否则将来京中若有异动,诸王连勤王之力都没有。但他又担心宗室势强之后,一旦有了异心,难以驾驭,本朝先前不是没有藩王之乱的。
楚王那边倒是早有奏请,希望将陶家女赐婚于世孙沈惟钦,他觉着未尝不可。那么宁王那边也给指个差不多的便是。
咸宁帝这般想着,命人将万春亭那边的诸位王孙叫来,扬声道;“今番在此的淑女皆是京中德才兼具的千金闺秀,本就是挑无可挑,朕适才择出的几张书画更是精之又精,端看人也看不出甚,所谓字如其人,画亦如此,一人精气神如何,全呈在这纸上了。”
“诸位不如从朕适才命人递去的书画里各选一幅,选着谁便是谁,朕即刻赐婚。”
慎嫔笑道:“陛下圣明,以才择婚,也是一段佳话。”
丽嫔瞥了眼内侍手里那一摞书画,知内中并无陆听芊的,也凑趣几句,心中冷笑,她方才可是瞧得真真儿的,皇帝根本就是依着名姓拣选的书画,如今却能冠冕堂皇说出这番话来。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皇帝说得轻巧,但这样择婚,未免有些荒唐了。
陆听溪暗瞟皇帝一眼。她还以为皇帝会一一指婚,不过不论如何,她知道那一堆书画里面没有四姐的,这便能安心了。
她这还是头一回见证这么多对速成的伉俪鸳侣,也是稀罕得紧。
几个王孙面面相觑,随即应声,依着辈分序齿,自长至幼次第站好,开始翻看择选。名姓都是覆着的,这般实则与撞天婚无异。
沈惟钦今次也在赴京的王孙之列。轮到他时,书画已只剩下二十多张。他从头至尾翻看了一回,低垂的眼眸蔓上一层浓霾。
楚王见自己孙儿立着不动,几乎将手中酒爵捏碎。
皇帝已经允了楚王府与陶家的婚事,而今陶家女也在待选淑女里面,皇帝方才着内侍来送书画与他们看时,提示了陶家女画的是哪张,又暗示旁的王孙莫选那张。宗室里的都是人精,皇帝这样吩咐,自是很快就明白这是内定好了,自是要给阿钦留着的。如今阿钦只要挑中那张画,这婚事就算成了。
且不论旁的,单自一个祖父的立场而言,他也是急盼着孙儿成婚的。楚王府子息凋零,他还等着抱曾孙呢。
可他这孙儿怎么好似卡住了一样,立了半晌,纹丝不动。
陆听溪坐的位置正能将两边情形收入眼底。她瞧着楚王不住站起又坐下,完全坐不住,活像是屁股底下着了火。她觉着他下一刻就会跳下亭来,脱了鞋把沈惟钦往死里揍。虽然她也不知楚王这是在急什么。
立在队列里的陶依秋和陆听芊俱满怀忐忑地盯着沈惟钦。陶依秋隐约知道皇帝已将她内定好的事,如今见沈惟钦举棋不定,既委屈又心焦。
沈惟钦捏着纸张的手青筋暴突。
于他而言,顺势娶了陶依秋才是最有利的,但他还是狠不下心去。
他停顿得太久,以至于咸宁帝都发觉了他的异常。
咸宁帝皱眉,问他可是身子不适。
沈惟钦忽地松开了手,上前几步:“伯祖父明鉴,惟钦想换个法子择婚。”
咸宁帝问他想如何,他道:“不如由惟钦出个对子,对出者即由伯祖父赐婚于惟钦,不知伯祖父意下如何?”
咸宁帝见沈惟钦这般态度,以为是楚王那边另有主意,心下不快,但面上却不好说甚,只道:“你且一试。”
沈惟钦朝皇帝一礼,转向众位待选淑女:“密云不雨,通州无水不通舟。请试对下联。”
众女无措,暗暗互觑。
这上联里面囊括了京畿两个地名,下联里面自然也要如此,并且通州与通舟谐音,那么下联也要有这样一对谐音词才成。另外还要注意平仄与对仗,这对子确实不好对。
陆听溪却是听过这对子。
这对子是沈安当年曾跟她提过的,因为是不多见的地名对子,又对得格外精妙,她便记下了。她当年还以为是他自己出的,原来是从别处看到的。不过她即刻又想到了一件事,她之前曾在闲谈时与陆听芊提过这个对子,不知道陆听芊是否还记得下联……
她才思及此,就听陆听芊带着些轻颤的声音传来:“钜野皆田,即墨有秋皆即麦。”
陆听溪懵了,她四姐记性真好。她跟丽嫔先前什么都合计好了,却没算到这么一出,真是防不胜防。
沈惟钦的眼中浮起一抹阴厉之色,须臾又消弭不见。
楚王终于坐不住了,几乎是跳下亭来,跟咸宁帝陈情,说这不过是孙儿一时胡闹,让咸宁帝切莫当真。
咸宁帝放下脸来,盯了楚王祖孙片刻,忽而召来司礼监秉笔,命当场拟旨:“光禄寺少卿陶康之女陶氏,夙蕴闺闱之秀,克遵姆傅之箴……兹特授金册,立为楚王世孙妃。”他所言陶康之女便是陶依秋。
众人哗然,不知皇帝这是何意,纷纷看向沈惟钦。
楚王正要谢恩,却听咸宁帝继续道:“国子监司业陆文兴之女陆氏,天赋令质,静定恭端……兹特立为楚王世孙次妃,钦此。”
陆听溪惊得几乎弹立而起,皇帝竟立她四姐为沈惟钦的侧室!
非止众人,陆听芊自己也难以置信。缓过神来后,她赶忙跪地,领旨谢恩。一侧的陶依秋先惊后愠,跪地谢恩时,狠狠剜了陆听芊一眼。
她想起来了,沈惟钦似对一女子颇为迷恋,她此前一直不知对方是哪个,如今总算是回过味来了。怪道世孙今日要出对子呢,陆听芊对得那么快,不像是临场想的,倒似是早先就知道下联一样。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怕是早就计议好了的。
她才被立为世孙妃,紧跟着就又来了个次妃,等她过门,看她怎么整治陆家三房那个小贱人!
咸宁帝又为其余几个世子世孙赐了婚,随即就近在寿皇殿赐宴。
陆听溪只动了几下筷子,寻空溜出来,想去找丽嫔商议。如今皇帝只是下口谕拟旨,圣旨还没正式颁下,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等回头成了定局,恐怕更不好办。
她打探到,丽嫔适才跟慎嫔起了几句口角,已回长春宫去了。正要让那带她出来的宫人领她往长春宫去,那宫人却被一个管事叫走了。
她在寿皇殿后门外转了一圈,正发愁,远远瞧见一个内侍端着个大托盘过来。她眼前一亮,上前现编了个借口,让他带她去一趟长春宫。
那内侍身量甚高,即便垂着头,她也得仰视着与他说话,心中不由暗叹,宫中的饮食就是好,内侍的个头也能窜这么高。
内侍听她说了半日,将托盘递给另一个路过的内官,转身在前面引路:“姑娘请。”嗓音沙哑。
陆听溪觉得眼前这位公公的声音比她此前见过的公公们的公鸭嗓都要好听些。
走至一山间小道,将下磴道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男声:“站住。”
陆听溪听出是沈惟钦的声音,蹙了下眉,加快步子。然则她的步子终究是不及沈惟钦的快,即便小跑起来,还是被后头赶来的沈惟钦堵住了去路。
沈惟钦没有叙礼,径直盯着她道:“我方才瞧见伯祖父给我赐婚时,你似乎不太高兴?非但不高兴,似还有阻止之意?为何?”
“我觉着世孙非良配,何况是让我四姐做妾。”她不可能将真正的原因道出,只是这样道。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
沈惟钦审视着面前的少女。
自从扬州那一晚后,他就知道小姑娘开始不待见他了。既然心里清楚明白地知道这一点,那他还在期待什么呢。
他再度挡住欲走的小姑娘,盯着她的眼眸:“其实你不必担忧,我若执意不娶,怎么着都是有法子的。至若伯祖父那边,倒也不是完全通不过。”
陆听溪蹙眉:“你让开,我还有急事。”
此间少有人至,沈惟钦的情绪就比平日更外露一些。
他俯身凝视少女,双目中有火在烧:“谢思言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分明他行事更加乖张,也对你颇多失礼,你为何会向着他、信任他,甚至帮他做事?”
“先前被他藏在西苑乌篷船内的人是你对不对?他脸上的巴掌印也是出自你手对不对?他是不是非礼了你?你是不是受了他的胁迫?”
陆听溪不愿跟他搭话,换个方向走,却又被他堵住。
“你心里有他?”沈惟钦自己都未曾发觉,说到这句时,自己的声调突变。
也不知是因着这句问话的内容,还是因着小姑娘始终不理会他,他心头突然窜起一簇无名火,冷笑:“你不愿你四姐嫁我,除却觉着我非良配之外,还是因为你认为嫁入宗室将来会卷入纷争吧?”
陆听溪瞥他一眼。这人实在太聪明,聪明得可怕,什么事都看得透透的,半分瞒他不过。
沈惟钦语调放轻放缓:“但是你可曾想过,嫁入谢家实则也是一样的。所以你若觉得嫁宗室是不智之举,那么嫁谢思言也是一样。”
陆听溪知他这番话不过巧言令色。他明知道,她担心的是楚王一系有异心,真当她好骗来着。
她抬头正色道:“你这是拿谢思言与你比?我与你觌面不多,大约并不十分了解你,但我想说,在我看来,谢思言比你好千百倍。”
沈惟钦知道陆听溪这样说是因为谢思言镇日在她眼前晃,献殷勤的机会多,谢思言那张嘴又惯会哄人,当下心里烦躁更盛。
缓了一缓,他道:“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谢思言若是站在我的立场上,也会与我做一般无二的事。我若当真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那回又岂会那样轻易地放你离开。”
他看陆听溪根本听不进去,忽然转了话头:“迫于形势,我曾私底下查过谢思言,发现了他一个秘密,是关乎陆家的,你想不想知道?”
他说话之际,朝陆听溪伸手:“你站得离磴道过近,太危险,往这边站过来一些……”他的手尚未碰到陆听溪,就被斜刺里冲出的内侍打了开去。
陆听溪瞧见那高个儿内侍,安心了些,不管怎么说,纵打起来,个头高总是有优势的。她让那内侍拦住沈惟钦,自己先下磴道。
沈惟钦见陆听溪要走,当即要追,却被那内侍死死拽住。对方力道竟是出奇得大,他挣了几回都没能挣脱,连腾出一只手去掏身上的暗器以求脱身都不能够。
他举动一顿,盯着对方看了须臾,突然飞起一脚攻来。他举动迅如电掣,然而尚未得手,就被对方卸去了招式。
“阁下这招式与身形,倒是像极了我认得的一个人,”沈惟钦缓缓笑道,“阁下如今有两个选择,一是我大喊一声,叫众人都来认认,看是不是也都识得阁下。二是我当下就将阁下的秘密告诉听溪,阁下意欲如何选?”
“尊驾行事这样猖狂,莫非当真以为我手里没有尊驾的把柄不成?”那内侍近前,声音一低,“你不是沈惟钦,这件事要不要我帮尊驾公之于众?尊驾可要想仔细了。”
沈惟钦面色一凛。
两人对峙片刻,那内侍见陆听溪已下了那段短短的磴道,纵身去追,同时飞快甩出一枚飞镖拦住沈惟钦。
沈惟钦闪身躲过,也紧随其后,飞身跃下磴道。
第47章
此间是万岁山中峰后方; 寻常鲜有人来,但此处有小道可走; 能最快抵达长春宫; 所以陆听溪才走此处。
陆听溪见那内侍一时半刻抽身不得,正琢磨着再寻个宫人带路; 就见那内侍赶了上来; 还一把攥住她的手; 拔足疾奔。
被陌生人这样握住手; 她下意识挣扎; 但他力气奇大无比; 手掌又大她许多,几乎将她一只手完全包覆,她连扭动挣脱的余地都没有。
陆听溪暗暗心惊。
这位公公非但个头高; 力道还大,方才那番与沈惟钦的打斗亦是精彩绝伦; 一瞧就是个练家子; 皇宫里面的公公们都这么厉害的吗?这位不去东厂可惜了。
那内侍带着她一路狂奔,她觉着他走的似乎不是去长春宫的路; 连番问他这是要带她去哪里,他都没工夫答她。
被一个无论是速度还是体能都甩了她不知几条街的人硬生生拽着疾驰; 这是陆听溪先前从未历经过的,一时只觉体力被无限压榨; 心脏一阵阵紧缩; 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挤压出胸腔; 濒临力竭时,面前的劲风都成了一堵厚重的墙,她每一次迈步都似是拓墙前进一样艰难。又兼此处是山地,林多茂密,地形复杂,内侍一路七拐八绕,她到后头已经完全被绕晕,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奔至一处小山包时,内侍一把拽她在怀,将她牢牢护住,就地一滚,滚到了山包阴面的一处洞穴内,又飞快以藤蔓枝叶遮住洞口,同时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惟钦追至此,见没了二人踪影,掠视一圈,面沉少顷,一面踱步一面道:“我方才说的话仍旧作数,你何时想知道了,随时都可来找我。”这话自是对陆听溪说的。
“至于阁下适才那番话,我倒也不甚介意。我不知阁下如何得出那番定论的,阁下的话,我只当没听到过。阁下也不要把话说死,说不得不久的将来,我们还能合作。”这话是对内侍说的。
内侍冷笑,这厮这话的意思,便是不肯承认他并非沈惟钦了。
沈惟钦说着又是一笑:“阁下一个太监,还是不要存着拐带小姑娘的心思了。”言罢,到底不想继续纠缠,并未四处搜寻,回身离去。
陆听溪提着心,并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待听得他脚步声渐远,知约莫是走了,舒了口气,又想起方才自己是如何进得这洞的,不免赧然,往山洞一侧挪了挪,与那内侍拉开些距离,又思及沈惟钦的追击,问内侍方才都与沈惟钦说了甚,怎惹得他突然那么激动,一口气追出他们二里地去,害得她跑断腿。
内侍留心听了会儿外头的动静,回头看向她。思及适才楚王世孙的连番问话,他眼眸幽微。
陆听溪满心揣着的都是去找丽嫔的事,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道:“烦请公公继续为我引路,我还赶着去长春宫寻丽嫔。”
内侍却是杵着不动,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她见状,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还在山洞里钻着,正要出去,却被内侍一把拽住。
“仔细楚王世孙杀个回马枪,再躲会儿。”他见她不住挣扎,确定她不会出去后,松了手。
陆听溪即刻缩到了山洞另一侧。虽然对方是个太监,但她总还是不想与之接触。她决定再等上一刻钟左右,若是沈惟钦不回,她就即刻出去寻丽嫔去。
一刻钟搁在平日里兴许不算什么,但如今一点一滴耗时间硬生生等着,就有些难熬。她目光四扫时,瞥见了内侍颈上凸起的喉结,斟酌着道:“公公是不是入宫没几年?我瞧着公公不像是……”不像是阉了好些年头的。
她听闻太监有无喉结要看阉割的时间,有些自小就入了太监这一行的,确实没有喉结,但有些年纪稍长才入行的,是有喉结的。嗓音也是一样,前者的嗓音尖细,后者的嗓音则相对而言比较正常。她听这位公公的嗓音只是有些低沉沙哑,声调并不高,比较接近正常男子的声音。
总之,像是个新阉的。
那内侍突然转过脸来:“姑娘可知道宫中内侍跟正常男人有何区别?可知道阉割具体是阉的哪里?”
陆听溪一怔,她还真不太清楚,只知道阉人是非男非女的第三类人。她要转过脸去继续等着,却又听那内侍道:“适才听楚王世孙的意思,姑娘跟魏国公世子的交情很不一般?”
陆听溪蹙眉,这位公公负责是挺负责,就是有点奇怪。她不想答话,却听那内侍又道:“魏国公世子风采绝伦,京中女眷多为之心折,姑娘可亦心动?”
陆听溪听他越说越过分,起身要出去,不防身后突然伸来一双手,将她一把捞了回去:“若非今日这一番,我倒不知听溪妹妹心里竟是这样向着我,也这样维护我,我心甚慰。”天知道看着沈惟钦鼻子都气歪了,他心里有多舒爽。
是谢思言的声音。
陆听溪身子一僵,这人乔装拟音了?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躺在了身后男人的怀里。
谢思言将少女箍在胸前,低头伏在她肩窝咬耳朵:“莫说太监与正常男人的分别了,我看你连男女之间的分别在哪里都不知道。不过不打紧,回头我手把手教你。”
男人顺势在她颈间流连亲吻,又稍稍扯开她衣领一边,在她颈根轻磨慢舐,末了突然吮住她一点娇嫩软肉,大手一收,紧箍住她弱柳软腰。
陆听溪一颤,回过神来,想起如今身处何处,面红耳赤,挣扎不脱,只好甩肘后击。这男人实在是坏,每回都能忙里偷闲、见缝插针地占她便宜。
谢思言见少女挣扭得越发激烈,已经有好几回擦碰到他的要害处了,担心她再这样乱动乱碰下去,他当下就要教她男女的区别,遂怏怏松手。
“我已大略知悉了今日寿皇殿之事,你如今去找丽嫔也不太顶用。”他伸手要去帮她整理衣裳,被她后缩躲过。
他不以为意,继续道:“你如今什么都不必做,等着楚王祖孙那边的动静便是。”
“等?”
“是。沈惟钦愿不愿意娶另说,横竖楚王是不愿让陆家的姑娘进门的,这门亲事单在楚王那里就通不过去。”
陆听溪目露困惑之色。当时楚王在咸宁帝面前再三解释撇清,咸宁帝不可能看不出楚王不想让孙儿娶陆家女,却为何还来这么一出?
“因为皇帝以为沈惟钦看上了你四姐,以为沈惟钦一心要娶你四姐,”谢思言讽笑,“皇帝瞧出楚王祖孙多有龃龉,这是想离间分化他们祖孙,也是想让楚王府不宁。”
沈惟钦这回显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应是知晓陶依秋文墨不精,才以出对择婚。届时陶依秋必是对不出下联的,那么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甩开陶家这个麻烦。即便有旁的淑女对出了下联也不打紧,他只需寻个三局两胜之类的借口,再出个更难的,自然就把众人噎住了。以他的学识,这不难。那群淑女虽也多才女,但与沈惟钦相比,还差得远。
却不曾想,对出下联的竟是陆听芊。陆听芊当时几乎未作思考脱口而出,这对子哪是那么好对的,任谁瞧了都会认为这两人是在唱双簧。咸宁帝一心想对藩王恩威并施,自然就转了主意,顺势将陆听芊给了他,还连带着把陶家女也塞了过来,以求楚王府往后不得宁日。毕竟这祖孙两个要是掐起来了,就没工夫起异心了。
陆听溪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啼笑皆非。若非她知道内情,瞧了今日那一幕,恐怕也要以为她四姐跟沈惟钦是一早商量好的。咸宁帝以为沈惟钦瞧上了陆听芊也属正常。
“其实我总觉着皇帝今日的作为有些儿戏了,沈惟钦的世孙妃内定了也就罢了,那旁的世子世孙呢?怎能凭着几张书画撞天婚?”陆听溪道。
“你当真以为皇帝只是一时兴起?”谢思言凑近,“来,亲我一口,我告诉你皇帝用意何在。”
陆听溪默默往后挪了挪。
“你不亲我,我亲你好了,我这人最好说话了。”他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迫她仰头,在她脸颊上吧唧一下,重重一吻。
“皇帝哪里是儿戏,不过是不想一一安排,怕一个一个点鸳鸯,这个不乐意那个不满意,又生出许多事来,于是索性甩锅了,”谢思言指腹细细摩挲着少女滚烫的面颊,“这择婚的法子虽是皇帝想的,但真正去拣选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