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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庶女乱后宫-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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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香和落依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冯润则头脑一片空白。

    黑衣人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直往冯润心脏刺去。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兰香飞身扑过来,抱住冯润,整个身子护着她,黑衣人的剑收不住,一下子的就从兰香后背直穿胸口。

    就在此同时,“嗖”“嗖”两声,两把五梭飞镖势挟劲风,快如闪电般飞来,电光火石间,直没黑衣人的心脏。

    随即高菩萨飞身而至,一脚猛地踹向黑衣人心口。黑衣人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整个身子飞起来,自窗口冲出去,“怦”的一声撞到外面柱子上,迸出,身子落下,没再动弹。

    外面的三位黑衣人,武功不弱。

    一个与高菩萨对打。几个来回,不敌高菩萨,被他手中的蝎尾鞭打得无还手之力,在节节败退之际,高菩萨手中的蝎尾鞭如一道闪电朝黑衣人手臂抽去,迅捷灵动,疾如狂风,猛若奔雷,气势凌厉迫人。

    黑衣人躲避不闪,蝎尾鞭抽中手臂。

    入肉三分,血流如注。

    另外一个黑衣人在清风明月挟攻下,一点也不落败,他剑法造诣极高,快速多变,招式一招比一抬犀利。

    眼看清风明月不敌,墙头冷不防又再冒出好几个蒙面黑衣人,正拿着弓箭,瞄准了,往这边射来。

    利箭铮铮之声,如疾雨破空。

    高菩萨一惊,来不及把飞镖发出去,眼前的黑衣人冲过来,举起手中的剑,又再朝高菩萨刺过来,高菩萨一个快如闪电的后空翻,躲开了。

    此时利箭已至。

    然而奇怪的事发生了。

    那些利箭,却是冲着三个黑衣人而来,从他们后背,准确无误直刺心脏,黑衣人应声而倒,很快没声息。

    高菩萨还来不及看究竟,忽然听到房间里落依和兰香发出惊叫声,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进去。

    刚好看到黑衣人举剑刺向冯润,而兰香不顾一切飞身上前。

    这黑衣人,显然是跟院子里的三个黑衣人是一伙,出其不意出现,让高菩萨防不胜防。

    如果不是兰香,冯润早已成黑衣人的剑下鬼了。

    是兰香,生生的为冯润挡下这剑。

    兰香缓缓的,软绵绵的,倒在冯润怀里。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腹部,有湿粘的血液从她的指缝里流出,开出大朵大朵血花,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一口鲜血从她嘴里狂喷了出来。

    冯润抱了她,神情大变:“兰香!兰香——”抬起头来惊恐万分:“高菩萨,快救兰香!快!”

    高菩萨走过来,一探兰香脉搏。

    这剑刺中了兰香心脏,已是回天乏术,神仙救不活。

    冯润眼泪夺眶而出,哭了起来:“兰香!兰香——”

    兰香身子已歪歪斜斜,脑袋旁垂,命在旦夕。她凭着一口气死死撑着,微弱地叫冯润:“主子——”

    冯润哭着道:“兰香!兰香——”

    兰香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容。断断续续道:“主子,你也不……不必难过,你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报……报答主子,也是理……理所当然。主子,若有下……下……下辈子,奴婢……奴婢仍愿……再……伺候……”

    她努力抬眼,望向高菩萨。

    眼中全是贪恋与不舍。

    这个男人,是她所爱的。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因为,她不配,只有暗自仰望的份。如有下辈子,她仍然希望能遇到他,哪怕得不到他,哪怕只是陪伴在他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他,也是满心欢喜。

    兰香张了张嘴,喃喃:“师……师傅,原谅弟子,不……不能再跟你……跟你学艺了。师傅,你……你要好好待主子……好好……待……主子……主子她……她心里苦……”话还没说起,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

    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急。没一会儿,呼吸渐渐变弱,终于,喉咙“咕噜咕噜”地响了几声,身子一僵,便停止不动了。

    兰香死了,她在冯润怀里死了。神情很安详,带着笑意。

    冯润抱着她,哭成了泪人。

    落依也哭了。

    西厢搞这么大的动静,宗庙里的奴仆都惊动了,这时候纷纷过来看究竟。作为宗庙的管家,李三披了件衣服,也匆匆的赶来了,看到院子里四个黑衣人血迹斑斑尸首,还有在冯润怀里死去的兰香,一脸惊恐。

    他颤抖着声音问:“高公子,发生了什么事?”

    高菩萨道:“我和两个随从自外面回来,路过冯府宗庙,看到有三个黑衣人鬼鬼祟祟溜进来,担心二小姐有什么事,便冲进来。原来这三位黑衣人,起了谋财害命之心,我和两个随从和他们相斗,又有一位黑衣人出现,冲进房间刺杀二小姐的时候,兰香护主心切,扑上前挡上一刀,不幸身亡。”——他把后面从墙头冒出的那几个拿弓箭的蒙面黑衣人隐去不说。

    李三冷汗直冒,浑身哆嗦。

    一时六神无主。

    好半天后战战兢兢问:“高公子,那……那怎……怎么办?”

    高菩萨脸色沉着,冷静道:“这西厢不能住了,让人收拾东厢,安顿二小姐。你亲自到冯府,把这事向侯爷禀报。冯府之事,自是侯爷作主,侯爷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是了。”

    李三赶紧照做了。

    冯润到了东厢,整个人还处在茫然,不知所措状态,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落依也是惊魂未定,脸色惨白。

    高菩萨陪伴在冯润身旁。

    柔声道:“润儿,没事了,刺客全部死了,不会再有事了。”

    冯润怔怔的看着他。

    终于“哇”一声哭了。

    高菩萨伸手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润儿,不要怕。我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的,不要怕!不要怕!”

    他的声音冷静而缓慢,但表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眼睛中那一抹火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那团火焰,越来越强烈,有着一股尽力压抑着的凶暴劲儿。

    他知道,这三个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拓跋宏离开后,高菩萨心里就闪过一种不好的兆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对拓跋宏私自到冯府宗庙看冯润,太皇太后自会很快得知消息,她对冯润,岂会放过?

    为了预防万一,拓跋宏带着清风明月就暗中守着冯府西厢。

    果然不出高菩萨所料,黑衣人出现了。

    本来高菩萨想留下一两个活口,逼问真相,不想后面从墙头冒出几个拿弓箭的蒙面黑衣人把他们除去。

    显然,是杀人灭口。

    高菩萨之所以隐去没对李三说,是因为他猜测,他既然预想到太皇太后要对冯润下毒手,拓跋宏又岂会没能预想到之理?那从墙头冒出的几个拿弓箭蒙面黑衣人,想必是拓跋宏暗中保护冯润的吧?

    而高菩萨出现,正好掩盖了拓跋宏的举动,大可把四个黑衣人之死归于高菩萨头上。

    高菩萨出于保护冯润,断然不会被治罪。

    高菩萨还猜测,太皇太后为了不和拓跋宏正面起冲突,把关系闹僵,她会表面上不动声色,至于暗中派去的四个黑衣人,能把冯润刺死最好,刺不死也达到警告目的,——这警告,不单单是对拓跋宏,还对冯润。

    拓跋宏这般聪明,自是心知肚明。

    太皇太后也会卖拓跋宏一个面子,不会深研下去,——毕竟此时的拓跋宏,不是他父皇拓跋弘。

    当年拓跋弘不听她左右,有将她除去之心。

    她不得不对他痛下毒手。

    而拓跋宏,对太皇太后素来敬重,言听计从,——除了,冯润之事。此时的太皇太后,渐渐上了年龄,心中明白,她悉心培养将近二十年的拓跋宏,是她理想的接班人,除了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所以这事,自会草草了事。

    翌日天还没亮,常姨娘和冯夙闻讯赶来了。

    冯夙冲到最前面,看到冯润没事,大大松口气。惊魂未定那样拍着胸口,口无遮拦道:“二姐,你真是命大,一次又一次都死不掉——”话还没说话,已给常姨娘在头上狠狠一记,冯夙跳了起来:“哎哟——”

    常姨娘怒目而视:“有你这般说话的吗?”

    冯夙巴眨着眼睛。

    不服气,自个儿嘀咕:“难道不是?”

    常姨娘不理他,抱了冯润哭得稀里叭啦的,一边哭一边道道:“润儿啊,你怎么这样苦命哇?住在这杳无人烟的地方,也给盗贼盯上,差点儿没了命!今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随我回冯府,就算你爹爹和大公子反对,也非要回去不可!如果不回去,什么时候被人杀了也不知道。”

    冯润摇头:“我不回去。”

    常姨娘急了:“虽然你爹爹不爱,大公子厌恶,可你到底也是冯府的二小姐是不是?他们不答应你回去,我就撞死给他们看!”

    “娘——”冯夙在旁“嗤”一声笑,毫不客气道:“爹爹和大哥又不管你死不死,说不定你死了,大哥还暗自偷笑呢。”

 第110章 还是别异想天开

    常姨娘气死。

    把伤心先放到一边去,对冯夙怒骂:“你这小子,插什么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为哑巴!快滚一边去,再说不中听的话,当心我把你的乌鸦嘴给扯了。”

    冯夙捂了他的乌鸦嘴。

    很听话的滚得远远的。

    冯润毫发不损,没冯夙什么事儿。他跑出东厢,想赶那些奴仆们到田地山野间给他找蝈蝈儿,然而奴仆们都神情紧张,神经绷得紧紧的,一个个如临大敌,哪怕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也不肯出去给他找蝈蝈儿。

    冯夙悻悻然。

    又再溜回到东厢里。

    只见常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劝冯润:“润儿,你还是回府里去吧,我就不相信,你爹爹和你大哥会把你赶出来不成?你万万不能出什么事儿了,我的心肝真真受不了,没人疼你,我来疼。”

    冯夙忍不住又再插嘴:“二姐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呢,天天还得吃药,每隔一段时间还要放血排毒。人家高公子给二姐看病,是看在远公子的份上,跟我们冯府又没什么交情,他不是傻子,又不是没银子花,自是不愿意作贱自己到我们冯府去寄人篱下。到时候,谁给二姐治病?二姐身上的毒排不完,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你就哭不见眼泪。”

    常姨娘一怔。

    想想也是。

    高菩萨的相貌声音全改变了,不管是冯夙和常姨娘,都没能把他认出来。他们还真的以为,远方死了,而高菩萨是他表兄弟。

    常姨娘拉了冯润的手。

    “润儿,你的命怎么这样苦哇?”她又再哭着道:“这贼老天为什么不开眼?让你受这样又那样的苦,太不公平了。”

    “娘——”冯润安慰她道:“我福大命大,没事儿。”

    “还说没事儿?”常姨娘哭哭啼啼:“好几次差点命都没了。”

    “是差命没了。”冯润道:“不过还是活过来了。”

    说话间,冯诞奉冯熙之令来了。也没到东厢来看冯润,只是在西厢里转了一圈儿,现场保持原状,四个黑衣人尸首还摆在那儿。冯诞翻了一下黑衣人尸首,除了一个黑衣人撞到柱子上脑汁迸出之外,其他三个黑衣人心脏的位置都插着暗箭。

    冯诞惊诧,找来李三问话。

    李三哪里清楚?

    他听到西厢打斗声音,再自床上爬起来赶到西厢的时候,估摸用了半柱香时间,到来的时候,四个黑衣人已死了。

    也就是说,高菩萨和他两个随从跟黑衣人打斗,用了不下半柱香时间,——现场一片狼藉,打斗痕迹明显,显然当时场面激烈,高菩萨和他两个随从并不占多大优势。

    三个黑衣人身上的暗箭,冯诞一眼就看出来,是从高处射下,并且不止一个人。这就说明,暗箭不是出自高菩萨之手。

    到底,是谁要将冯润置于死地?

    又到底,是将暗中救冯润?

    冯诞很快想到可能性,脸上微微变了色。

    没过多久,拓跋羽带着人来了。此案,由拓跋羽负责,他倒是一副办公事的模样,煞有介事检查黑衣人尸首,在周围查找线索,找人问话,作笔录,一副正经八百办案的派头。

    他最感兴趣的是,高菩萨到底是谁?

    为何如此护着冯润?

    得出的答案,对外声称是远方表兄弟的高菩萨,其实是远方父亲的私生子,而远方,是高飞的化名。

    高飞上山为冯润采药,被从山顶滚下来的一块大石头砸死了,临死之时让高菩萨为冯润继续治病,条件是高家的财产全部归他,高菩萨答应了。

    拓跋羽有着太多的疑点。

    不过也没再追究下去,——到底,不过是他个人好奇心作怪。拓跋宏不外是吩咐他走过场,作作样子给人看,又没要他认真办案。

    几天后,拓跋羽就破案了。

    这四个蒙面黑衣人是江湖大盗,常常入室盗窃富人的财物,这次,他们潜入冯府宗庙,闯到西厢房来,是打听到冯润自宫中带出来了不少值钱东西,于是入室盗窃。

    四个蒙面黑衣人之死,是罪有应得。

    拓跋羽去了冯府一趟。翌日,冯诞奉冯熙之令,打赏了高菩萨黄金一百两,答谢他奋不顾身救冯润。

    护主的兰香,厚葬。

    冯润到兰香墓前拜祭一番,烧了一大堆纸钱。

    她喃喃道:“兰香,如有下辈子,别做女人。女人太苦,一辈子都仰着男人鼻息过活,自己作不了自己的主。兰香,如有下辈子,我们还有缘分相见的话,我们不要做主仆,我们做朋友。”

    落依和秋儿在旁垂泪。

    此时秋儿有了身孕,大腹便便。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有选择的话,她选择肚子的孩儿是儿子,倒不是重男轻女,而是因为冯润的话,女人太苦,一辈子都仰着男人鼻息过活,自己作不了自己的主。

    兰香死后,冯润身边的人只剩下落依了,秋儿有了身孕,身子不便,冯润就不用她过来伺候了。

    常姨娘给冯润挑了几个勤奋少话的人过来。

    常姨娘说西厢死了人,一下子死几个,地方不干净。因此让冯润住东厢,不让搬回去。

    冯熙和冯诞也没管。

    没过多久,李坚捧来了太皇太后的懿旨。懿旨大意是,冯润在冯府宗庙继续带发修行,念经诵佛,持好五戒,奉行十善,不造新业,一心忏悔,消除旧业,往昔业尽,则福现前。

    并口头上告知冯润,欲望是烦恼的源头,多念经多诵佛,定能把心中的贪、嗔、痴降伏,达到六根清净目的。

    太皇太后还赐了一大堆佛经书,让冯润好好读。

    冯润不是不知道,太皇太后此举,是要冯润断了回宫的贪心。李坚离开后,冯润把佛经书扯了个稀巴烂。

    东厢院子的东南角,有几根牵牛花,藤藤蔓蔓缠缠绕绕地顺着墙壁往上攀爬,一直攀,一直攀,几乎要攀到墙头,织成一片错综复杂的网。

    冯润看着,忽地发起恨来。

    冲了过去,发泄般地踩着那些牵牛花,把附在外头的细藤,生生地一条条撕开,不让它们纠结成网。

    莫名的,冯润就恨死这种突不破情网的感觉。

    忽然听到有人娇笑:“二姐干什么呢?发这样大有脾气?”

    冯润一看,原来是冯清。没好气:“你又再跑来这儿干什么?是不是跑来看看我有没有死?”

    “二姐,别把自己说得像个什么了不起人物似的。”冯清嗤之以鼻:“你的生死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莫琴站在冯清身后,不敢看冯润。

    但脸上的表情却掩饰不住幸灾乐祸。躲闪的目光中,带着“怎么死的人不是你”的愦憾,——黑衣人到宗庙西厢盗窃,兰香为护主身亡之事,冯府上下人皆知。

    冯清得意洋洋的神情:“今日我到宗庙来,是给我娘亲磕头上香,慰告她在天之灵,下个月我就要进宫去,成为主上的贵人,——呃,二姐你不知道吧,陛下的圣旨早上到府上来。”

    冯润心中不是滋味。

    这是早已预想到的事,但真正成了事实,却还是让人受不了。

    看到冯润一脸的灰败,冯清脸上得色更浓:“二姐,我这一进宫,想必以后我们再没有见面的机会,望二姐好好保重。”

    冯润看她,忽然冷笑一声:“五妹,你这话言之过早。一来你还没进宫,说不定中途有什么变卦呢?二来说不定以后我们不但有见面机会,还朝夕相处,斗个你死我活呢?”

    冯清笑道:“二姐,我劝你还是别异想天开,白日做梦的好。据我所知,刚才李公公不是捧了太皇太后的懿旨来,让你继续在这儿带发修行,念经诵佛么?说不定这修行,便是一辈子的事。”

    说完后,又一声娇笑。

    带着莫琴,款款而去。

    冯润神色颓然。

    也许,就像冯清所说,她就得在冯府宗庙修行一辈子了,再也没有走出去的机会。

    这样一想,冯润悲凉慢浸。她木然地站在那儿,目光吊滞而空虚。原应要伤心痛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仍是一滴泪也没落下。

    太阳高悬在空中,不见一丝儿云彩。阳光毒辣辣地照射着大地,散发着强烈的热量,几乎要将人晒焦去。

    冯润在院子里,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落依走了过来劝她:“主子,太阳太大,别站在这儿了,回屋里去吧。”

    冯润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到高公子的庄园去。”

    此时此刻,她最想见到的人就是高菩萨。只有高菩萨,才是真心实意对她好,只有高菩萨,才会永远站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尽管,她还是不爱他。

    但有什么关系呢?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永远会保护她,无论她如何对他,他永远对她无怨无悔好。

    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

    到了高菩萨的庄园,看到高菩萨在后院子里指挥人从井里抽水,浇满院子里的葡萄树。

    从春到夏,整个北魏国未见滴雨,很多中小河流断流,旱情严重。尽管这郊外水源丰富,河流不至于枯竭,但灾情也不轻。葡萄树少一天不浇水,叶子就打蔫,因为干旱,葡萄少且生长缓慢。

 第111章 没有人比你更贱

    见到冯润,高菩萨挺开心,呵呵笑:“润儿,你怎么来了?”

    冯润道:“因为想你了。”

    这话太暧昧。让高菩萨有一瞬那的失态,朝她走过来的脚步不禁踉跄了一下,随即心如明镜。走到她跟前,侧头看她,嘴巴一歪,嘻嘻笑道:“刚刚又受到什么打击了?”

    冯润木着脸不答。

    却道:“去年的葡萄酒还有没有?我想喝。”

    高菩萨打了一个响指道:“埋在地下面密封的还有好几罐。尽管不多,但也足够你喝醉好几次了。”

    还真别说,冯润真想喝醉。都说酒醉可以消除许多烦恼,冯润想,她醉一次又何妨?

    “空肚子喝酒可不好,伤胃伤肝。”高菩萨道:“我让厨子做几个菜上来。厨子是刚自定州过来的,是我们高家几十年奴仆,做得一手好菜,包管你吃了下一餐还想跑来吃。”

    冯润没心情跟他胡扯。

    她也没什么食欲。

    闷闷不乐坐在树荫下看那些佣工浇葡萄树。秋儿挺着大肚子走了近来,垂首而立:“主子——”

    冯润无所事事,随口问:“春生对你可好?”

    秋儿脸泛红晕,羞赧道:“回主子,他对奴婢很好。”

    冯润道:“如果他对你不好,告诉我,我待你出气。”

    秋儿赶紧道:“主子,他真的待奴婢很好,真的。”

    她身材丰腴了不少,脸色红润。春生在不远处指手画脚指使佣工干活,不时朝秋儿所在的方向张望过来,咧嘴笑。秋儿不时拿目光瞟他,低眉浅笑,整个人沉在甜蜜中。

    看来,秋儿真的是很幸福。

    有时候幸福,并不是以金钱地位来衡量。

    其实女人要求很简单,不一定要大富大贵,只要嫁的那个男人,对她好,爱她,关心她,呵护她,这就够了。因为男人对女人而言,不是装饰品,不是拿来炫耀的,是要互相扶持,相亲相爱的。

    冯润在感慨间,厨子已做好了菜。

    一个自波斯传过来的胡羹,还有一个胡炮肉,一个蒸豚,——这个“豚”不真正的豚,是一头肥小猪。再有一个豚皮饼,——这个“豚皮”饼,也不是用真正豚皮做的饼,而是类似澄粉皮做的饼。

    一桌子色味香俱全的菜,并没能勾起冯润的食欲。

    冯润只对葡萄酒感兴趣。

    喝了一杯又一杯。当第二罐葡萄酒开始喝的时候,冯润已有了些惺惺醉态,眼前有金星在飞舞,说话舌头在打结。

    而且,她无比难受。

    无论是身,或心。

    这酒,一直喝到太阳下山,黑夜来临。月亮自云端钻了出来,满天星星欢快地闪烁着,不管人间苦与悲。

    “高菩萨——”冯润又再把一杯葡萄酒一干而尽,头脑开始有些晕,感觉到天旋地转,身子像没有平衡感那样。她眯着一双眼睛,口舌有些不清,嘻嘻笑道:“你说,如果我死了,主上会不会伤心难过?”

    “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死?”高菩萨摇头道:“润儿,为着一个不能护你周全的男人,不值得去死。”

    冯润喃喃:“我如此爱他,他为何这样待我?”

    高菩萨道:“因为他的皇位比你重要。”

    “是啊,他的皇位比我重要。”冯润仰起头,凄凄惨惨地笑将了起来:“他说过的,他生长在帝王家,成为九五至尊的国君,那就要肩负起国家大任,承担起抚驭万民的责任,雄霸天下。——嘿,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清清楚楚记得。我不是不恨我自己的,我为什么要如此想他?为什么要记住他对的话?高菩萨,我是不是很贱?他如此待我,我还忘不了他。”

    高菩萨拿着酒杯,懒洋洋地把身子靠在椅背上。

    望向冯润。嘴角,不觉闪过一丝残忍,冷冷道:“对,你不但很贱,而且很傻!没有人比你更贱,更傻了。”

    ——其实,说冯润的同时,何尝不是说自己?

    冯润呆呆的看着他。

    此时高菩萨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这痛楚,像是不可言说,又无处诉说,却又深深的渗入骨髓。

    冯润眨眨眼睛。

    再看高菩萨的时候,他眼中那抹楚痛不见了,脸上显出了一种残暴无情的神色,一双眸子欢蹦乱跳,既冷酷又轻蔑,仿佛在嘲弄冯润。

    这使冯润觉得自己真的是贱,也真的是傻。

    张张嘴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只得闷得喝酒。

    高菩萨也不阻止,随了她喝。冯润消瘦的姿影,落寞的眼眉,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忧伤,让他有着心痛的感觉,同时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个巴掌甩过去,让冯润清醒清醒,

    喝多了葡萄酒的冯润,已然不能自控。

    便索性放肆了起来。

    为什么不?冯润想,天下的男人又没死光,又不单单只剩下拓跋宏一个,眼前的高菩萨,哪里比他差了?

    尽管高菩萨模样儿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白皙细腻的肌肤变成了古铜色,一张倾国倾城比女子还要妖娆的脸也变得面目全非,粗糙了,刚毅了,蓄起的胡子看上去完全是粗犷的铮铮铁汉,男人魅力十足。

    冯润想,为什么如此蠢,眼中只有拓跋宏,看不到其他男人?

    她也不见得,是爱上高菩萨了。

    但高菩萨,总是个男人罢?还是一个可以让她遮风挡雨的男人,从始到终,眼里心里只有她的男人。

    此时此刻,冯润只是寂寞。

    一颗心极是悲凉,这悲凉透到骨子里去。冯润多么希望,高菩萨拥抱她,用他温暖的胸膛来暖和她,冯润还希望,她的身体和他的身体,来一场真真正正的醉生梦死。

    冯润想,那一刻,也是暖的吧?

    冯润渴望这种暖。

    她不要想拓跋宏的诺言了,不要虚无缥缈的将来了。冯润想,她才十八岁,正是一朵鲜花绽放的时候,她为什么要为拓跋宏凋谢呢?与其活在漫漫无期看不到希望的痛苦等候之中,不如放弃幻想,不要老是没完没了的悬着,上不到天,下不到地。

    她不管了,她豁出去了,不为别人只为着自己。

    葡萄酒喝多了,让冯润肆无忌惮。

    她坐在高菩萨对面,半眯着眼睛透过长长的睫毛看他,媚眼如丝,那微微一笑的样子,就像个媚惑人的妖精。

    她问:“高菩萨,我美吗?”

    高菩萨答:“美。”

    冯润又问:“高菩萨,你爱我吗?”

    高菩萨答:“爱。”

    冯润又再问:“高菩萨,你想要我吗?”

    高菩萨答:“想。”

    冯润笑了。看吧,拓跋宏不要她,自会有人要她,没了拓跋宏,她一样可以绽放。冯润站起来,刚要对高菩萨投怀送抱,不知是站得太急,抑或是喝葡萄酒喝得太多,冯润突然胃里一阵强烈的翻滚,刚才吃下去的东西排山倒海般地涌出她的喉咙。

    冯润张嘴,冲到喉咙里的东西顿时“稀里哗啦”呕吐了出来。

    吐了个天昏地暗。

    好不辛苦。高菩萨走了过来,蹲在冯润跟前,伸手扶了她,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那样的柔和,那样的温馨。扶着她的那条胳膊,是那样的强壮而有力。

    冯润刚刚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呕吐了出来。

    秋儿捧来了一盆水,落依接过。

    高菩萨道:“让我来吧。”

    拿了帕子湿水,为冯润擦脸。秋儿又再拿来了一杯水,高菩萨接过,放到冯润嘴边:“来,润儿,嗽嗽口。”

    忙碌了一番。

    春生很快捧上来热腾腾的灵芝蜂蜜醒酒汤。——高菩萨有先见之明,早已预算冯润会醉,因此早已吩咐春生熬的。

    喝了醒酒汤,冯润头脑清醒了不少。

    此时她身上全是呕吐出来的污物。

    高菩萨不管众目睽睽,也不嫌脏,横腰抱了冯润,大踏步往他卧室走去。卧室的一角,有一个屏风相隔,秋儿早已令人在里面备上一只大木桶,放上温热的水,水中滴下由睡莲,玫瑰,鸢尾,芍药,牡丹,百合,木犀兰等鲜花特别研制成的香油。

    花香的芳香溢漫四周。

    高菩萨把冯润抱到屏风内,转头到跟在后面的落依道:“让明月陪着你,到冯府宗庙把你主子干净的衣服取来,你主子由我伺候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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