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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骄[金推]-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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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美人骄
作者:长空映雪
备注:
毒杀夫家全家等死的时候,林淑蓉忽然发现,自己不用死了。
天下大乱,亲哥成了皇帝
1、女主不贤良淑德。
2、架空,不考据,考据党别和我太认真。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淑蓉/陶蓉蓉 ┃ 配角: ┃ 其它:
晋江金牌评价:
从正妻差一点变成妾室,从不吃亏的林淑蓉奋力一搏。孰料世事无常,等死之际她却发现,天下大乱的背景下,起兵破城的居然是她失散已久的哥哥。兄妹团聚,三年过去,当年弃妇摇身一变成了公主殿下……
本文讲述了这样一个市井出身的公主与爱慕者一路走来,从相互抗拒到最终倾心的历程。文章语言简练,情节层层推进,步步伏笔,让人格外期待后面的剧情,可读性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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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时值三月。
春风和煦,繁花似锦。
院子里开满了鲜花,只是何家上下众人,却无心去赏。家主何良义在厅中来回踱步,脸上写满焦急。
他今年不过二十来岁,正是风度翩翩英俊年少的时候。奈何这几日心焦如焚,整个人也灰蒙蒙许多。
“母亲,我觉得今日这事,实在是……今儿他说要夫、林淑蓉,我们送过去了,难道明日要我何家的女儿,我们也拱手送上?”
何老太太垂眸轻叹:“那你又待如何?这天下,已经乱了,有权有势,比不得手中有兵有将。若是太平盛世,你与那林家女和和美美过一辈子,也是好的。可如今林家已经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帮不上你半点,可姚家却是县中豪强,如今满县上下都看着姚家的脸色过日子。”
随着何老太太的话,何良义的脸色渐渐地变了。
是啊,如今林家已经帮不上自己,可姚家却是随时随地能杀了自己的。他来回走了两步,眉头紧锁。
“幸而姚家夫人对你颇为赞赏,愿将女儿下嫁,两家结秦晋之好,从此共进退。如此,舍了她林淑蓉一个,换我何家上下安康富贵,纵然是日后到了地底下被下油锅,我也愿意担了!”
何老太太渐渐说得慷慨激昂,何良义也下定了决心。
“母亲说得是,是孩儿看不清。”他跪在何老太太面前,义正言辞地说,“只是,母亲,孩儿尚有一事不明。”抬头瞥一眼何老太太,他小心地说:“若是如此,只需一纸休书,休了那林淑蓉就好,又何必非要她去做那等贱婢行事,平白……”
何良义的声音渐低,偷偷看堂上端坐的老太太,后者已经垂下眼帘,似乎渐渐就要睡去。
“非你之过。”良久,何老太太才叹道,“此乃姚家之请。个中缘由,我也想不分明。只是,良义,如今事已至此,由不得你反悔了。”
何良义低声应是。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门外的护卫中的一人耳朵轻轻一动,冷笑了一声。
从老太太的屋子里出来,红棉一路小跑,穿过了垂花的拱门到了厨房。穿过那扇门,气氛陡然间就从冷清变得喧闹,厨房里的各种声音都炸了出来。
唯有其中一个尖利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红棉的耳朵里。
“哎哟,这事可不是您这等精细人能做的。还是放着我来吧!”红棉抬头看去,厨房里仅有的两个厨娘之一的张家婆子正上前拦住一人,伸手要去夺她手中的木桶。
被她拦下的人年岁并不大,只有十八九岁,一张脸清雅秀丽,头发松松地用一支银质的发钗挽起,耳朵上脖子上半点饰品也无。身上一件素色的粗布衣裳,伸出手来,却是莹白如玉的。
这样的人,合该站在书房读书泼茶,却不该站在这满地污水的厨房里,拿着一只木桶的。
红棉飞快地上前,冷淡地拦下张家婆子:“张婆子,既然她要做,让她做就是了,你别搀和。厨房里的事情都忙完了,闲得你有时间去帮人了?”张家婆子的手顿时就停了下来,扫一眼红棉,又扫一眼站在那里的妇人,陪笑道:“好歹,也曾是家里的夫人,是京里头官家的女儿,要是……”
“要你多管什么闲事,呸,什么官家的女儿,如今林家,可被杀得干干净净,断子绝孙了。”红棉翻了个白眼,将张家婆子推开,站到那妇人——不久前的何家夫人林淑蓉面前去。
“林氏,老爷说了,要是你今晚上伺候好了,说不得就给条活路,让你在何家做个贱妾,好歹也能活下去。”她转身,帕子轻佻地从林淑蓉身上扫过,目光落到厨房众人身上,说话的口吻都变得尖酸刻薄:“你们都听好了,今天晚上家里头有贵客要来,要是中间闹出了什么让人不快的,当心你们的皮。”
厨房里的七八个人懒懒地应一声是。等她一走,不少人都“呸”一声,暗地里骂一声“德行”。
张家婆子诺诺地看向边上的妇人,放低了声音说:“夫人,您……”
“我无事,”林淑蓉这个时候依旧是微笑的,眼底没有半点儿波动,“你自去忙你的吧。左右是要磋磨我罢了。”
张家婆子看着她提着桶去打水,身姿窈窕身影动人,在她背后轻叹了一声。“这该死的世道啊……”
林淑蓉自然知道,世道已经变了。
自从一年前太子死于非命,京中夺嫡引发党争,政局大乱。恰又遇上边疆南蛮入侵,各地豪强拥兵自重,如今的朝廷,政令已经出不了京城。娘家林家作为太子门下,纵然官名不高,官声不显,依旧在党争中被牵连,一家人几乎都没了。
可对她来说,世道变了,有些东西,却是怎么都变不了的。
比如,心底的骄傲。
她与何良义成婚两年有余,尚且算得上夫妻和美。只是政局一乱,人人自危。手下弟子众多的武师姚家顿时就气势汹汹起来。何家是县里有名的商户,富裕之名县中众所周知,何良义也是少年英俊风度翩翩。姚家不免就动了心思,要将女儿嫁给何良义,自家均了何家的富裕,何家享了自己的保护。
至此,中间横着的林淑蓉就成了障碍。
林淑蓉原本想着,若是何良义给自己一纸休书,全了自己的体面,也就罢了。可偏偏何良义却想着贬妻为妾,却还打着为自己好给自己一条活路的幌子。
从主房被搬到下人的房间,又被塞到厨房里来,说要给今晚的贵客做菜开始,林淑蓉的脸上,渐渐地就只剩笑容了。
怎么不可笑呢?
手上的木桶重重地被丢下去,袖子里的东西顺着力道滑到井里,林淑蓉提起桶,已经是气喘吁吁身上一层薄汗。
将水倒进厨房已经空了的缸中,林淑蓉慢条斯理地取了刀,开始切菜。
真是可笑呢。
五品官的女儿,如今在给商人的客人做菜。
她这样慢慢地做着,厨房里的这一角,被众人避开,在喧闹中显出诡异的安静来。
太阳从空中慢慢地滑落,直到天空中布满血色的云时,何家的客人,终于来了。
来的不仅仅是姚家人,另有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只是下马时的一个瞪眼,就让何家牵马的小厮当场尿了裤子。
男人哈哈大笑,在姚家人面前走进了门。
何老太太站在门口,看到来人,顿觉腿软,有些颤抖着上前问安,被那人扫了一眼,几乎站不住。
等到双方寒暄完,坐到了席上,何良义背心的汗已经浸透了内衫。他却不敢说要去换一件衣裳。
林淑蓉在厨房等了很久,期间只拿了厨房早就蒸好的一个馒头,掰了一半吃了。厨房里各色菜肴琳琅满目,没有一个人过来问一问她要不要尝一尝。
等到上菜的丫头飞快地跑过来,说老爷让林淑蓉过去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起身,将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又抿了抿,才端起了盘子,跟在丫头背后走过去。
红棉等在厨房的拱门那里,看到她来,脸上没有半点儿好脸色。
“你要人等这么长时间,要是开罪了客人,你就等着好看吧!”
她在嘀嘀咕咕,林淑蓉却只是浅浅地笑。行至半路,她问红棉:“今日美味佳肴无数,可有你的一星半点?”
红棉立刻就跳了起来。
她也不是什么懂规矩的,能在老太太面前伺候,不过是因为在老太太面前嘴甜而已。如今听到林淑蓉讽刺自己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被撩拨了起来。
瞪了林淑蓉良久,直到对方不紧不慢地越过了自己继续向前,红棉才喘息着跟了上去。将人带到门口,看着她进门后,红棉就一溜烟地跑去了厨房。
别的不说,至少,这吃的自己总会比她好。
林淑蓉一进门,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纵然是在厨房过了一天,看上去有些灰头土脸的,可进门的那一刹那,她依旧将屋中其他人衬托得暗淡无光。
“哈哈哈哈,好!”跟着姚家人来的男人拍手大声叫好,“没想到易县这么个小地方,也有如此美人!”
林淑蓉抬眼看过去,男人的脸被大胡子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年岁。可那周身的气势,却骗不了人,冰冷锐利又带着血腥气,显见的,是见过血的。
比起姚家那群乌合之众,明显的要职业许多。
林淑蓉微微地笑了笑,俯身行礼:“多谢赞赏,妾身惶恐。”她缓步上前,将手中的托盘放置一旁,然后慢慢地将其中的三道菜捧出来,送到桌上。“妾身做了几道小菜,还请贵客赏评。”
男人的目光锐利地从众人身上扫过,回到林淑蓉身上,大声地笑:“如此美人,想必做出来的菜色也是极为美味的。大家一起尝!”
桌上其他人陪着笑举筷,食不知味。
林淑蓉在一旁给那男人布菜,对方举筷送到鼻尖轻轻一嗅,就瞟了一眼她。然后,大声对林淑蓉道:“也给何老爷和姚先生布菜去。哦,对了还有老太太和姚夫人。”林淑蓉从善如流,将这几道菜送到桌上所有人的盘中,几人十分配合地一一吞下。
等到桌上三道菜只剩盘底,林淑蓉的眼波一闪,柔声道:“不知,这几道小菜,可还入得了各位的口?”
“自然,是入得了的。”男人放肆地笑起来,“千金一滴的胭脂烫拿过来配菜,就为了这么几个不值得一提的小人,实在是太浪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贵客说笑了。”林淑蓉的笑容绽放开来,略带一点儿羞涩地低下头,后退一步,仿佛对这句赞赏觉得不太好意思。“胭脂烫就算价值千金,但为了买我的命,我还是舍得的。”
何家众人到现在尚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到林淑蓉这样说,何良义下意识地叱责道:“林氏,你在乱说什么?”
林淑蓉抬起头,平静无波的眼神让何良义觉得心底一凉,脸上略显讪讪。随后,他就听到林淑蓉温柔道:“我说错了吗?以何家一家,加上这位贵客的性命,换我一条命,还不够吗?”
那客人大笑起来,笑声放肆地传出屋外。
“美人真是大言不惭。”笑着笑着,男人的笑猛然一收,声音冷了下来,“想要我的命,就凭这胭脂烫?”
林淑蓉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仿佛凉风拂过湖面:“贵客见笑了。这胭脂烫,我是专为何家与姚家准备的。只是之前不曾想想到会有精通药理的贵客,倒是疏忽了。不过,我已为何家上下另备下美人泪,倒是无意中让客人享用了,委实是我不对。”
她举袖,半掩住唇,后退一步睁大了眼,纯然地无辜。
何良义与姚家家主猛然间站了起来,手指紧紧地扣在桌面上。“贱人,你说了什么?” 何良义的声音变形,脸上写满了恐惧。
何老太太捂住脖子,似乎想要作呕,脸色难看得厉害。
虽说他们不知道两人所说的胭脂烫是何物,可美人泪之名,却是天下皆知的。前朝最后的将军就是被前朝末帝一杯混了美人泪的梨花白送了性命,随后江山倾覆,天下大乱,才有了本朝的建立。不过,那也是百多年前的事了。
如今赫然听到林淑蓉说出美人泪,所有人顿觉恐惧袭来,三月春光都不那么灿烂了。
林淑蓉此时还在叹息,仿佛美人临水照花,叹息落花坠入流水一般温柔:“只是可惜,原本我以为,姚小姐会过来的。这胭脂烫,我就是为了姚小姐才特意备下的,其他人不过是沾了姚小姐的光。如今,正主不曾过来,却……”她蹙眉轻叹一声,浅浅的叹息落在人心中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抚平她轻蹙的娥眉。
“洛将军,洛将军!”姚家家主尖叫起来,“拿下她,拿下她啊!她一定会有解药的!”
被叫做洛将军的男人此时收敛了笑意,盯着林淑蓉,周身的气息越发尖利而冰冷起来,仿佛一头捕猎前冷静潜藏行迹的野兽,盯住了自己的猎物。
不等洛将军有所反应,姚家家主就已经急不可待地站了起来,伸手向林淑蓉抓去。林淑蓉往后退了两步,就已经躲开了他的手。往日里快若旋风的姚家家主,居然就这样啪地摔到了地上,尖声惊叫起来。
他的手指在身上摩挲,想要去抓却又生生忍住,脸上青筋暴起,眼睛突起,分外可怖。
姚夫人已经忍不住开始抓自己的身体,指甲用力地从皮肤上划过,留下一道道痕迹。看她那副不停的架势,只怕过不了多久,身上就会满是血痕。何良义与何老太太也同样挣扎不停,唯有洛将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淑蓉站在远处,悲悯地看过来,脸上的笑依旧是温柔的:“姚武师,这美人泪倒是有解药,可是美人泪加上胭脂烫,就算是天下最厉害的药师来了,也是无解的呢……”
话音刚落,洛将军就道:“我可没有碰那掺了胭脂烫的菜,所以……我还是能动的!”伴随着最后几个字,他身形暴涨,对着林淑蓉扑出去,不等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捏住了林淑蓉的脖子。
被他提得脚尖踮起的林淑蓉尽管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却灿烂了起来:“贵客尽管杀了我好了。从我下毒的那个时候起,我就没想过我能活下去。洛将军是吗?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将军呢?是不是,和正在攻城的人是一波呢?”
就算眼前的女人只有一支银钗一身素衣,洛将军却仿佛看到漫山花树下,美人回眸一笑,妩媚多情,美不胜收。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美人泪的错觉,又或者是自己乱了心。
林淑蓉觉得呼吸一点一点地困难起来,两家的人已经开始痛苦地挣扎,哀嚎声不断。这样的背景音中,门外的人终于软软地倒了一地,能行动自如的人不剩几个了。
洛将军也终于坚持不下去,在林淑蓉几乎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松手,林淑蓉落在地上,他一个踉跄,扶住了身边的架子。
“没想到,这易县,到有你这样的变数存在。”洛将军冷声说,“不过,让我吃亏的人,还从来没有一个能好好活下去的。”
林淑蓉捂住生疼的脖子,咳了两声,哑着嗓子笑道:“洛将军,我似乎说过,我早就不想活了。您用这个来威胁我,委实是……没有什么让人害怕的。”
“没关系,你死了,还有你的家人。”洛将军靠在架子上,目光依旧是平静的,落在林淑蓉脸上,也仿佛是在大量一件事物:“因为你,你的家人一定会后悔来到世界上。”
林淑蓉扑哧笑出声来,随后演变成疯狂的笑。
“洛将军,您真爱说笑啊……”她的声音仿佛在哭,“您来之前,就不曾知道,我的娘家,已经在夺嫡之乱中没了吗?您若是愿意,尽管去地下找他们算账好了。”
“您若是去得早一点,也许还能碰上一两个还没有转世投胎的呢。”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说不出的讥诮,“当然,洛将军是不会知道的,对吗?”
看着林淑蓉举袖掩唇,讥诮看过来的样子,洛将军只觉得一阵无力。
他不免也生出几分后悔来。
“何夫人……”心中后悔的洛将军刚刚这样叫了一句,林淑蓉就打断了他的话:“不,我不是何夫人。何良义无情无义,我与他已经恩断义绝。我已经不是何家妇。”
洛将军一僵,讪讪地停了下来。在痛苦的哀嚎声与哀求声中,这段沉默显得格外尴尬。
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仿佛是一群人走过来,脚步重重地落在地上,却整齐划一,仅仅在细微处显出不同来。
林淑蓉微微地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将头上的银钗又扶了扶,站在那里,又是一副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模样。唯有脖子上被掐出来的痕迹显示着刚才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看起来,洛将军的同伴到了呢。”察觉靠在架子上洛将军放松下来,林淑蓉道,“那么,想来也是我的死期到了。”
门被推开,穿着重甲的人推门而入,听到这句,扫了一眼林淑蓉,眼神顿时一顿。
林淑蓉根本就不看进来的人,只是微笑道:“也不知道洛将军有没有美人泪的解药,否则,只怕就要陪着我同赴地狱了。”
重甲人中有人闻言立刻睁大了眼,看一眼带头的人,又沉默下来。
领头之人道:“美人泪?洛成你中毒了?”
声音冷淡自矜,比洛将军洛成的声音更冷。
洛成苦笑,单膝跪地对那人道:“主公,属下犯了错,请主公宽宥。”领头之人点头,却又说:“你无错。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很好,中毒只是意外。”
他的目光转向林淑蓉,落在她的脸上,犹若实质。
林淑蓉只是微笑,垂下了眼帘不去看人:“诸位贵客临门,妾身却招待不得,实在惭愧。”
“美人泪,哪里来的?”她忽地听到那领头之人这样说,随后那人就走到她身边来。一身重甲让那人显得格外冷冽,浑身仿佛掉落了冰渣。
林淑蓉抬起头,仰头才能看到那人的脸。
两人的目光对视,林淑蓉眯起了眼。这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倒是让大人失望了,”她垂下了头,“这毒,是家里头母亲留下来的。如今,我已是点滴不留。”
“解药呢?”
“并无。这药,原本就是留着自我了断的,又怎么会留下解药。”林淑蓉的笑容又慢慢地爬上了脸颊,“若是大人手上也没有解药,那洛将军,想来就要陪我共赴黄泉了。”这个时候,林淑蓉的声音也显出几分冷冽来。
洛成苦笑,眼前的幻象已经越来越重,若不是他还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想来已经做出一些不堪举动来。
“主公,属下命中当绝。只是以后……”
“你可姓陶?”洛成说话的时候,领头之人忽地对林淑蓉说,冷淡的声音中显出细微的急切。林淑蓉一顿,抬起头和那人再度对视,平静慢慢地被转化成激动,最后甚至颤抖起来。
“哥哥?”
“陶永安?”她叫出这个名字,捂住嘴看着那人。
已经坐在地上的洛成听到这个名字,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林淑蓉八岁之前并不姓林,因为那个时候,她的生母陶艳娥只是生父林世榛的一个外室。
若不是林夫人知道了陶艳娥的存在,让林世榛将她接进门来,林淑蓉这辈子,都只能跟着陶艳娥,做着见不得光的外室的女儿,日后不是做妾就是做外室,重蹈母亲的覆辙。
但是那个时候,林淑蓉的日子却是快活的。
那时候,林淑蓉有母亲,有生父不明的哥哥陶永安,尽管身在市井,可一家人过得很是畅快。陶艳娥虽然是外室,可是性格却是温柔的,对林淑蓉总是和颜悦色;比她大九岁的兄长陶永安一直都保护着她宠溺着她。
如果不是林世榛一时想起要将陶艳娥纳入门中,陶永安也不会因为不想成陶艳娥在后宅的拖累而离开。他毕竟不是林世榛的儿子,在林家,只怕身份尴尬。
陶永安走的时候,林淑蓉——那个时候还叫做陶蓉蓉——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陶永安也红了眼圈,好容易哄着她,才终于能脱身离开。临走的时候,还被她追上来,强行将她攒了好长时间说要去给自己打一支头钗的一两三分银子塞到了他手中。
对当时的陶永安来说,那是来自妹妹最深切的关心。
洛成在听到林淑蓉叫出“陶永安”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听到的声音到底是错觉还是真的听到了。
这个毒杀了夫家全家的女人,怎么会是主公的妹妹?
陶永安轻轻地“嗯”了一声,叫一声“蓉蓉”。
这两个字落在林淑蓉耳中,之前一直微笑的她眼泪顿时落了下来。就算听到何良义要贬妻为妾,就算从正房被赶出来丢到仆人房,就算听到消息要去给姚家小姐做菜伏低做小伺候她吃饭,都没有动容过只是沉默的林淑蓉在这一刻抛弃了所有的矜持与礼仪,不顾陶永安身上的重甲与周身冷冽的气息,扑过去抱着他大哭起来。
这个时候,她不是京城里那个温和有礼的林家女儿,也不是何家进退有度的当家夫人,更不是面对着洛成悍不畏死的林淑蓉,她只是陶永安面前的妹妹,十年前依依不舍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的陶蓉蓉。
陶永安的眼眶也不由得微湿,反手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
背后一群人的脸色古怪异常,各自交换着眼色,却沉默着没有人出声。
好一会儿之后,林淑蓉才冷静下来,从陶永安深身前退开,抹去了眼泪,唇角上翘,竭力露出一个微笑:“哥哥,对不起,我失态了。”
陶永安一笑,笑容略有些僵硬:“无碍。”停一停,他说,“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管什么礼仪。”
林淑蓉的笑容真切了一些,她对陶永安身后众人屈膝行礼,随后转身对洛成道:“洛将军,对不住,我不知道你是哥哥的……朋友,所以让你受罪了。”
她抬头去看陶永安,道:“哥哥,美人泪的解药,在我曾经的屋子里。可被赶出来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取出来,如今我也不知道……哥哥和我一同去,好吗?”
陶永安点头,大步往外走,临走前丢下一句:“何家与姚家,没有必要再留人。”身后有人轰然应诺,自有人去结果已经被毒药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两家人。
出了门,林淑蓉与陶永安并肩而行,身后跟着陶永安的护卫。兄妹两人久别重逢,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点激动,这个时候,居然沉默无语。
过了中门,陶永安忽地说:“那姚家女,我会杀了的。”林淑蓉一怔,随后抬头微笑:“嗯。”
这一句话之后,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
一直到了林淑蓉以前的房间,里面的东西居然还没有特别乱。林淑蓉从梳妆盒中翻出来一个不大的玉瓶,送到陶永安手中:“这个就是解药。”
停一停,她在陶永安伸手接过去的时候,叫一句“哥哥”。陶永安应一声,凝视她的眼睛,不说话。林淑蓉忽地就笑了起来,眼泪又流了出来。“哥哥,你回来了,真好。”
陶永安唇边泛起浅浅的笑,抬手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以后没事了,”他说,“哥哥保护你。”
两人一同往外走,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厅中,将解药给洛成喂下。
等洛成恢复过来的时候,陶永安转向了自己的手下:“善后事宜,可已经做好?”
见他开始忙,林淑蓉悄悄地往后退了退。
厅中四具尸体已经被拖走,唯有地上残留的血迹与空中的血腥味提醒着她这里发生了什么。林淑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双手染满血腥呢?
不过,人们总是忘记,就算是兔子,也有为了性命,奋力与老鹰搏斗的时候。
一旦退无可退,狠下心来,林淑蓉就想要了何家所有人的性命。
左右不过一个死字。
她更关心,能拉多少人陪自己一起死。
只是,林淑蓉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一心赴死的她,居然不用死了。她不仅没了后顾之忧,还有了一个值得依靠的兄长。可这个时候,林淑蓉却茫然起来,不做林家的女儿,不做何家的媳妇,单纯作为林淑蓉,她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沉默地站在一旁,直到忙完事情的陶永安回过头来,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怎么不坐下休息?”目光落到她的脖子上,陶永安眼中闪过心疼,问:“是怎么伤的?”
林淑蓉猛然间从那种茫茫然的状态中回过神,对陶永安微笑:“没事,不过是一点瘀伤,过上两日,就好了。”陶永安抬手似乎要去摸摸她的头,随后又垂落下来:“我去让随行的大夫来给你看看。”
林淑蓉点了点头,被陶永安扶着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来,忽地想起一件事,又站了起来,急急道:“水井里被我下了药!”
陶永安眉头一挑,回头对身后之人说了一句,洛成踏进门来,行礼道:“主公,易县耆老业已齐聚,等候主公召见。”陶永安点头,安抚地拍拍林淑蓉的肩:“你在这边休息休息,等我回来。”转头看到洛成,他沉吟,对洛成道:“洛成,你就暂时,做蓉蓉的护卫。”
洛成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低下头去:“是,主公。”
看着陶永安走出门去,背影消失在门外,林淑蓉产生强烈的不安,仿佛自己最后的依靠都已经失去,自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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