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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荣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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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瑶却只是刚走到门口,还没有伸手,门就自己开了,走出了个管妈妈。
她很惊讶,下意识就摆了张臭脸,不阴不阳道:“妈妈千金贵体,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管妈妈不要看她的脸色,也不接话,对碧玉点了点头,自出门去了,走了两步突然啐了一口,不高不低地骂了句:“什么玩意儿。”
激得碧瑶差点没冲上去撕她的嘴,好歹叫碧玉拦住,给拉回了屋里。
“她来做什么?”碧瑶气呼呼地道。
碧玉努了努嘴,示意她看桌上匣子:“来添妆的。”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碧玉叹一口气:“我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但她到底是王妃那头的,为着夫人,我们也该多多忍让着。”
碧瑶想了想,也觉有理,遂不情不愿应了一声:“晓得了,我以后避着她走总行了罢。”
二人一时无话,静静对坐了一会,碧玉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对碧瑶道:“下晌我想出府一趟,夫人面前你帮着遮掩一二。”
碧瑶嗯了一声,随口道:“你出府干什么,有事同夫人告个假也就是了,遮遮掩掩地反倒不美。”
碧玉面色微驼,细声道:“我想去庙里上上香,希望……往后能过得美满。”
碧瑶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你尽管去,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省得人家笑话你。”
碧玉这才微笑起来:“好妹妹,多谢你。”
碧瑶亦十分开怀:“好姐姐,你能想通,我是再开心不过的了。前些日子那样,我以为咱俩是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好了,伤心得我好几晚睡不着……”
碧玉拉过碧瑶的手:“怎么会,咱俩是一辈子的好姐妹,以后也要长长久久地在一块。”
“嗯!”碧瑶高兴地直点头。
就这样,碧玉趁着下晌婧怡歇午觉、跟前少人伺候的时候,偷偷出了府。
直到太阳落山时才回来,脸上挂了盈盈的笑,眉梢眼角都有掩不住的喜气。
正走在院子里,就遇上了一向跟着尤嬷嬷的红袖:“碧玉姐姐打哪里来,这半日不见你,可是有什么好事儿?”
碧玉笑了笑,柔柔道:“没有什么。”朝红袖点点头,三两步回屋去了。
红袖眼尖,一眼看见碧玉袖子里露出一块青蓝色碎花布料,瞧着仿佛是块包袱皮。
是包了什么东西出去,只剩一块包袱皮回来?可是也没听说她今日出去了呀。
算了,自己虽也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到底没在身边伺候,情分同碧玉大是不同,碧玉如今又要嫁人了,有什么东西要送给好姐妹都是常理,自己巴巴儿上去问反而不美。
遂将此事抛诸脑后,自去忙自个的了。
……
梧桐院这头张罗着碧玉的婚事,松鹤堂那边却忙着给沈青羽的生母葛氏办水陆道场。
请的是京城地界赫赫有名的水月庵主持,静云师太。
本来葛氏作为沈青羽的生母,由方氏操办道场是最妥当的,但蒋氏借口方氏打理中馈事忙,将此事交给了袁氏。
袁氏果然尽心,将法事设在了葛氏原先住的小院,一应金银锡箔多多地备下,又亲自过水月庵请静云师太出山,叫领着师父们过府念七日的经,超度亡灵。
因只是个过世十多年的老姨娘,王妃发善心才有这样的体面,府中各位主子除沈青羽夫妇外、都不必过去祭拜。
只是到了第七日上,却请了袁氏、宁氏、婧怡等过松鹤堂,说要听静云师太讲经。
这日本是沈青云沐休,小夫妻两个正呆在一处,一个绣花,一个看书,好不悠闲。
沈青云手里拿着书,眼睛却不在书上,半晌都不翻一页,其实就是拿着做个幌子……如果只干坐在那里,婧怡会嫌他碍眼,自己也浑身上下不自在。
现在却看得光明正大。
婧怡有些受不了,忽然抬头看了丈夫一眼,面露惊讶:“四爷,您书拿倒了。”
沈青云一愣,随口嗯了一声,便将书倒了过来。
再看妻子,却正要笑不笑地睨着他。
这才察觉不对,低头一看,斗大的字一筐,他竟一个不识。
再看,才知是拿倒了书。
耳边已响起妻子“咯咯咯”的笑声,清脆如银铃,又高兴又天真的声音。
沈青云仿佛被笑得心里直痒痒,忍不住就要上去把又香又软的人儿抱在怀里腻一番,结果温香软玉刚抱了满怀,还没来得及上下其手,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是蒋氏请婧怡过去听经。
第104章 批命
因着四爷和婧怡都在屋里,立在廊下伺候的绿袖便将松鹤堂来传话的小丫鬟拦在了外头,自己也没有进屋,只在帘子外将话递了进来。
婧怡还是瞪了沈青云一眼……绿袖是以为他们在做什么,才识趣地没有进屋。
叫她这个主母的脸往哪里搁?
沈青云却很有些不高兴:“是谁来讲经,叫你们一起去?”
“就是水月庵的静云师太,她这几日为葛姨娘做道场,王妃请她为我们讲经。”
沈青云闻言皱了眉:“怪力乱神。”
是说静云师太通阴阳、知天命的事罢。
婧怡自他怀里站起身:“四爷难得在家,就歇个午觉养养精神,也是好的。”
沈青云答应一声,顿了顿,忽然开口道:“那个静云最爱说些玄乎其玄的鬼神之事,不要和她太过亲近,她说的话也统统不要听。”一脸的厌恶。
婧怡略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终是点点头,换了衣裳,由绿袖跟着去了松鹤堂。
……
静云身材高挑瘦长,满头青丝梳成道髻,从背影看极是窈窕,但等到看见她的正脸,先前的赏心悦目便瞬间消失,只剩下惊悚和震惊。
静云师太眉毛稀疏、鼻孔翻起,左眼上覆着一层白膜,眼内黑白不见,脸上更长着许多黄斑,嘴歪口斜,貌若恶鬼。
婧怡看了一眼,便扭过了头,一则其相貌过于丑陋,令人见之惊惧,二则沈青云对其的态度,使她下意识对这人有所疏离。
方氏坐在婧怡身边,看见她的神情,凑过来道:“你可别小瞧了她,看见她的左眼没有,当年那场雷暴据说就是劈中了她的这只眼睛,这才成了知鬼神、通阴阳的天眼!别看她貌比无盐、脾气古怪,京城公卿之家没有不想请她上门的,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家都能入她的眼,”说着,面有得瑟,“不过,从前我还没出嫁时,她倒是常来我家讲经的。”
婧怡自然是第一次见静云师太。
只见她正陪着蒋氏看松鹤堂的风水,哪个方位和哪个物件犯冲,哪些吉物发物该摆,哪些煞物凶物该去,说得高深莫测。
蒋氏听得极认真,她每说一句,就命丫鬟们一一照做,半分差别不许有。
等好容易重新布置了屋子,才各自坐定开始讲经。
令婧怡惊讶的是,不仅蒋氏与宁氏深通佛理,袁氏更是对各大经文要义熟记于心,说得头头是道,便是宁氏,也能偶尔插上两句嘴。
婧怡却不大信这些,对佛理禅意更是一窍不通,便一个人静静坐一旁,并不开口说话。
静云师太却将目光转向了她。
蒋氏见了,介绍道:“这是我家老四媳妇。”
静云师太扯了扯面皮,似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却比哭更加难看,只听她道:“沈四爷也娶亲了么,让贫尼看看,是怎样一位绝妙人物。”说着,起身往婧怡处走了过来。
婧怡也站起了身。
静云师太走到她面前,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盯住她,半晌,忽然闭上了那只完好的右眼,只用覆有白膜的左眼看她。
方氏吃了一惊,脱口道:“师太竟要为四弟妹相面……您可是轻易不出山的,这偌大的武英王府,您还只为四弟相过一次面呢!”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各异,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方氏这才惊觉自己言语有失,忙讪讪地闭了嘴,退到了一边。
屋里一时落针可闻,众人目光都紧紧盯在静云师太面上。
只见她在婧怡身前立了半晌,又绕着她转了两圈,忽然猛地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双眼齐睁,面露疲惫之态,人却松弛了下来。
蒋氏知道,静云师太的相面结束了。
静云师太出身名门,从前年轻时可不是现下这副鬼模样,虽说不上绝色倾国,清秀佳人总是有的。结果她家遭受雷击,从此瞎了一只左眼。
而泄露天机是要遭受天谴的……
静云师太为人卜卦批命,泄露了不知多少天机,才使她变成了如今模样。也正因如此,她这些年已鲜少为人相面了。
曾有人为水月庵主殿的佛祖像重塑金身,也未能得静云一卦。
能叫她破例的,命数定不一般。
想到这里,蒋氏露出一丝微微的笑,谈过半个身子,开口问道:“师太,我这媳妇的命数如何?”
静云师太:“此命格特异,只可说与四夫人一人。”
蒋氏的面色变了。
当年静云为年幼的沈青云批命,说他虽命理极贵,却克父克母,乃孤寡防人之命,且脑后生有反骨,有乱臣之相。
简直就等于点着沈青云的鼻子说他日后会成为一代奸佞!
便是这样的命数,静云师太当年也是当着沈穆和蒋氏的面直接说出来的。婧怡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命,能叫她如此忌惮?
尽管心中百般好奇,蒋氏却忌惮着静云师太,不好多加追问,眼睁睁看着她领着婧怡走出松鹤堂,神色阴晴不定。
……
婧怡和静云师太并肩走出松鹤堂。
静云目视前方:“四夫人不若请贫尼去梧桐院小坐一会,贫尼多年未见沈四爷,倒有些话想与他说。”
婧怡笑了笑:“师太请。”说着,向绿袖使了个眼色。
绿袖会意;领着随侍的小丫鬟放慢了脚步,渐渐就与前面二人拉开了距离。
静云师太没有回头,却仿佛知道身后发生的事,忽然开口道:“贫尼十多年前曾为沈四爷批过一次命,夫人可知是什么命格?”
婧怡摇头,依然没有说话。
静云师太看了她一眼,忽然咧嘴一笑:“贫尼又不是洪水猛兽,四夫人何必如此防备?”顿了顿,“四爷命格特异,武英王府讳莫如深,夫人不知也属正常。”
婧怡闻言,开口道:“似乎在师太这里,所有人的命格都是特异的。”
“自然不是,但贫尼只为天定之人批命。”说着,不等婧怡回答,已自顾说了下去,“四爷乃是克父克母、谋朝篡位的破军之命,将来必定会孤寡一生、遗臭万年。”
谋朝篡位!
婧怡脸色大变,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而且还是从京城人人信服的静云口中说出,这不是给沈青云惹来杀身之祸么?
可沈穆和蒋氏都活得哄好的,哪来克父克母一说?她刚想出言反驳,忽然忆起自己心中之猜测,不禁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
静云见她神色变幻,已猜到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本来,四爷的命数虽然极贵,却也不是什么好命,不过夫人嫁入梧桐院,这一切似乎有了改变,”望着婧怡,完好的右眼中射出异样光芒,“夫人命格亦十分贵重,乃罕见的凤凰之命……凤凰栖梧为祥瑞之兆,可使四爷之命贵而不煞,前途不可限量。”
婧怡沉默半晌,忽然启唇:“其实妾身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妾身和四爷都没有师太所说大志向,亦不会去走那种路。”
静云却微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更何况天命自有定数,由不得夫人做主。”说着,目光在婧怡面上转了一圈,“夫人不信贫尼的话,贫尼却还要告诉夫人一件事……您脸色灰暗、眼角带煞,近日命犯小人,因果就应在今日今时。”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小路上急匆匆跑来一个人,青衣碧裙,却是碧瑶。
只见她手捧一双耳银壶,看见婧怡等人,忙上来行礼:“夫人!”
婧怡开口问道:“你这是上哪儿去?”
碧瑶笑:“夫人不是想用露水煮茶么,奴婢这就去花园子里采去。”说着,举起手中银壶。
婧怡闻言却皱起了眉:“谁跟你说我要用露水煮茶了……清晨太阳出前才有露水,这都什么时辰了,露水早叫阳光晒干了。”
碧瑶面露疑惑:“可碧玉姐姐说这是您早上留下的吩咐呀……”
婧怡闻言,心下一惊,忍不住转头去看静云,却见她也正望着自己,一脸的淡定。
婧怡深吸一口气,对碧瑶笑了笑:“许是她记错了,我是说想看花园里那盆绿菊,你去瞅瞅,替我搬回来罢。”
碧瑶有些发愣,还是点头应下,将手中银壶交给赶上来的绿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婧怡转头对静云师太道:“妾身今日俗务缠身,就不请师太小坐了,若有机缘,改日再叙不迟。”
静云点头:“夫人说得极是,贫尼这厢先告辞了。”说着,大袖一挥,竟径自往出府的路上去了。
绿袖担忧地望着婧怡:“夫人,这……”
婧怡面沉如水:“回去罢。”
第105章 悲惨
婧怡一脚跨进梧桐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梧桐树沙沙的落叶声,也不见什么伺候的人,独正屋廊下靠着个小丫鬟,脑袋一点一点地正在打盹。
婧怡面色微沉,却没有说话,直接进了正屋。
脚步惊动那小丫鬟,待她睁开迷蒙双眼瞧清来人,惊得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忙哆嗦着想跟进屋,却被绿袖一个严厉的眼神拦在了外头。
然而,正屋里没有人。
婧怡立在空荡荡的正屋里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大步而出。
那小丫鬟还战战兢兢立在门口,婧怡走过去,面无表情问道:“今日当值的妈妈们呢。”
小丫鬟垂着头,声如蚊蚋:“都在后头屋里抹牌玩……”
“那四爷呢?”
“回、回夫人,您一走,四爷便去了小书房。”
婧怡的目光不由自主转向东厢房,沈青云的小书房就设在那里。此刻,书房门扉紧闭,半点动静也无。
见主子迟迟不开口,一旁绿袖沉下脸,盯着那小丫头,道:“四爷在书房里,都不用人在跟前伺候的吗!”顿了顿,语声更冷,“当差的时候打盹儿,我看你是欠板子了!”
那小丫鬟一惊,忙跪到地上哭道:“夫人,绕了奴婢这一回罢,奴婢再也不敢打瞌睡了!”抽泣两声,想到什么,忙道,“书房有人伺候的,碧玉姐姐、碧玉姐姐在里面!”
婧怡闻言闭上眼睛……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绿袖狠狠瞪了那小丫鬟一眼,斥道:“还不去你们红袖姐姐那里领罚?”
红袖管着院里洒扫,是这群小丫头片子的头儿,她年纪小,人又随和,和这些半大孩子很能玩到一处。
那小丫鬟听说教她去找红袖领罚,登时如蒙大赦,匆匆向婧怡行过一个礼,一溜烟儿地跑了。
绿袖却只是想支开她才会这样说,心里却盘算着回头定好好整治整治梧桐院里懒散的沈家下人。
这会子却顾不上这些,只是一脸担忧地望着婧怡,低声道:“夫人,要不让奴婢先进去瞧瞧?”
婧怡摇摇头:“不必。”说着,快走几步到了书房门前,伸手便推开了门。
与此同时,书房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绿袖听得分明,这就是碧玉的声音,叫声凄惨可怖,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听得绿袖手臂上直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
就算是爬了主子的床,被夫人当场捉住,也不必叫成这副鬼样子罢?
绿袖有些好奇屋内情形,但夫人立在书房门口,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到夫人纤细的背影渐渐僵直。
“夫人。”她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婧怡没有回头,目光紧紧盯着屋内。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她推开房门,一眼便看见沈青云躺在榻上,碧玉只穿着肚兜亵裤,正趴在他身上,缓缓低下头去,与他唇齿相接。
下一刻,却见寒光一闪,血花飞溅,碧玉惨叫着自踏上跌下,双手捂脸倒在了地上,鲜血如涌泉般自她指缝之间汩汩冒出,流到她象牙一样洁白的身子上,触目惊心。
而原本直挺挺躺在榻上的沈青云已坐起身来,双眼充血却没有焦距,手中握一把匕首,刀刃寒光隐隐,不见一丝鲜血,刀刃正下方的榻沿之上,却积着一小摊浓稠血迹。
很明显,沈青云用匕首划伤了碧玉。
但以他的身手,对比如碧玉这样的小女子何必用刀?
婧怡紧紧盯着沈青云,一步一步走向他,心跳得几乎蹦出胸腔……如果他突然出手,也在她脸上来一下子,她是决计躲不过去的。
但他的表现很不对劲,她必须过去看一看。
她慢慢走到榻前,弯下腰,温柔地注视沈青云:“四爷,您没事罢?”
沈青云涣散的瞳孔慢慢聚拢,迟钝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张口,嗓音暗哑:“明月?”
明月是婧怡的小字,外租父王举人为她起的,平日里少有人叫,沈青云亦是头一回如此称呼她。
她轻轻点头:“是我。”
沈青云定定看着她,忽然双眼一翻,倒了下来。
婧怡一惊,连忙伸手扶住,沈青云却已瘫软如泥,再也叫不醒了。
绿袖早跟进来看清了一切,一颗心跳得擂鼓似的,也顾不上去看地上浑身抽搐的碧玉,三两步赶过来,脸色苍白:“夫人,怎么办?”
碧玉可是她们这边的人,四爷人事不省,万一有个好歹……
想着,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婧怡却极冷静,沉声道:“去请太医,另叫尤嬷嬷和红袖来,将这里收拾收拾。”
绿袖忙答应一声,出去传话,片刻后赶回来,用眼神示意地上的碧玉,低声道:“要不,将她交给尤嬷嬷处置?”
婧怡已将沈青云放平在榻上,站起身来,冷冷道:“不,请尤嬷嬷在这里照顾四爷,”看了一眼地上的碧玉,“给她披上衣服,拖去柴房,我有话要问她。”
……
婧怡拿着沈青云的匕首回到正屋,将那寒气森森的利刃放进妆台最底层抽屉,一个人呆呆坐了片刻,忽然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却比哭更难看。
她在妆台上翻找一会,拿了面西洋把镜,这是海运过来的舶来品,稀罕玩意儿,背后刻玫瑰花图案,前面装着玻璃样的西洋镜,同青铜镜面不同,这东西能照得人纤毫毕现。
是沈青云特地送给她的。
她将那把婧放入怀里,出门去了柴房。
梧桐院的柴房并不放柴禾,为的就是暂时关押获罪的下人,因此就是一间阴暗的空荡荡的屋子。
碧玉被披上一件白色中衣,如破布一样扔在墙角,浑身缩成一团,凌乱头发挡住头脸,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婧怡慢慢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将那西洋把镜扔到地下,淡淡开口道:“想不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死寂的身形开始颤抖,婧怡甚至听到了牙关咯咯作响的声音。
“你最好看一眼,再决定怎样回答我的问话。”
碧玉剧烈颤抖着,终于缓缓伸出手,将那把镜拿到手里,抬起了头。
满面血污之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自左眼眼角之下划过鼻梁直到右脸嘴角,血肉翻起,几可见骨,将她原本白如美玉的面庞活生生撕成两半。
“啊!”一声可怖的惨叫声,碧玉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昏死过去。
她的脸,她最引以为傲的脸,她唯一的资本和筹码!
毁了,毁了!
婧怡眼中露出痛色,说出的话却冷若冰霜:“好好回答我的话,我就让人给你看伤。否则,你的伤口将流脓、长蛆,最后整张脸都会腐烂殆尽。”
碧玉哆嗦着蜷成一团,将脸深深埋进双膝之间,低声悲鸣着。
“最好不要哭,眼泪是咸的,流进伤口,极易造成感染导致疤痕加深。”
碧玉一僵,立刻停止了哭泣,只是背脊仍禁不住发颤。
婧怡别开脸,冷冷开口道:“你给四爷用了什么药,下在什么地方?”
良久,碧玉嘶哑的声音方响起:“合欢散,就下在茶水里。”
合欢散,催情药?可沈青云方才并没有那种症状呀。
婧怡一惊,难道他们两个已经……
“药哪来的?”
“荀大仙给的。”
“哪个荀大仙,住在什么地方?”
“水月庵边上,京城有名的神婆,是她将合欢散给我,告诉我只要下在茶水里,便能心想事成。”
婧怡神色更冷:“你并非京城人士,怎么会知道什么神婆大仙,是谁告诉你的?”
碧玉沉默了下来,半晌忽然抬头激动道:“夫人,是管妈妈,是管妈妈!是她故意告诉我什么荀大仙,是她陷害奴婢,要置奴婢于死地,夫人明察啊,夫人您明察啊!”
就算是有人挑破,脚长在你身上,总是你自己去找什么神婆,也是你给主子下药的。
婧怡闭上眼睛,神色凄凉。
是啊,又没有人说丫鬟一定就会对主子死心塌地、忠心不二。
更何况,她也从未对她们交付过真心。
她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人,又怎能怪别人同样无情呢?
地上的碧玉却仿佛抓到一线生机,忽然一把抱住婧怡的腿,哀呼道:“夫人、夫人!您就开开恩、发发慈悲,将奴婢给了四爷罢,奴婢一定会对您忠心耿耿,一辈子伺候您,为您当牛做马,下辈子结草衔环报答您!”顿了顿,又咬牙道,“奴婢的脸已经毁了,就算跟了四爷,也不会得宠的,奴婢只是想一辈子服侍您和四爷,求求您,就成全了奴婢罢!”
婧怡闻言,忽然笑了一声:“难道你以为,我是因为忌惮你的美貌才不让你做四爷的通房?”
碧玉抬起迷蒙双眼,满面血污之中露出“难道不是如此”的表情。
婧怡笑了笑,忽然压低声音:“告诉你一件事,四爷自小长于内宫,见过的美貌女子不知几何,如你我这般,在他眼中不过破流之姿,”顿了顿,“要叫男子对你死心塌地,光有美貌可不行。”
碧玉下意识问道:“那要什么?”
“总之不是投怀送抱,更不是下药,”婧怡望着碧玉,一字一顿道,“你说要对我忠心耿耿,是打算喝了绝子汤一辈子不生养?”不等她回答,又接着道,“就算你肯喝绝子汤,也不会成为四爷的通房。因为,四爷说了……他不要你。”
第106章 下场
婧怡背过身,不再看碧玉:“四爷说过,若还有下次,就送你去家庙……就这样罢。”说往门外走去。
身后传来碧玉不可置信的声音:“您……早就知道?”
婧怡沉默,等于默认。
碧玉忽然大笑起来:“原来您早就知道,故意不处置我,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借着为我操办婚事收买人心!可是,”语声阴恻恻地,“您就不怕我真将四爷勾了去?”
婧怡轻叹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碧玉:“我从未拦着四爷纳妾,我说过了,是他不要你。”
语毕,再不停留,径直迈步而出。
绿袖就候在外面,见她出来忙跟了上去。身后门里传来女子嘶哑的哭声。
绿袖有些犹豫:“夫人,她会不会想不开寻短见,要不奴婢找两个婆子看着?”
“命是她自己的,想不想死……都由得她。”
谋害主家,这可是重罪,一不小心火就要烧到她的身上。
“……找个人替她把脸上的伤包一包,明日一早就送她去家庙,”婧怡脚下不停,一路往书房而去,“你再去她屋里收拾收拾,那些陪嫁我既给了她,就让她带着去庙里,算是了结这多年的主仆情分。”
绿袖屈膝应道:“是。”
心下不禁暗道,嘴上面上冷,夫人心里终究还是顾着往日情谊的罢。
……
书房里,沈青云已经被移至里间拔步床上,尤嬷嬷正为他细心地盖被,看见婧怡,无声地行过礼,示意婧怡同她到外间说话。
一到外间,婧怡就皱着眉迫不及待道:“太医怎么说,可还要紧,四爷为什么还没有醒,配了什么药,吃了没有?”一连串的问题,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尤嬷嬷看了她一眼,忽然抿嘴微笑起来:“夫人莫急,太医看过了,四爷就是服了蒙汗药,这才昏过去的。等睡过一觉,自然全好了。”
婧怡一愣,蒙汗药,不是合欢散么?
可是,沈青云方才明明醒过来划了碧玉一刀……吃了蒙汗药还能醒的?
尤嬷嬷立在一边,见她神色变幻,忽然开口道:“老奴从前在宫里,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面冷心热,可别人不知道我的性子,还只当老奴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为此不知吃了多少亏。哎,现在想想真是后悔,有什么话不说出来,自个憋得慌不说,人家还不晓得,可不是傻么?”
一番言语说得婧怡面色绯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正是尴尬时候,绿袖进来道:“夫人,三夫人来了。”
婧怡松了一口气,起身道:“请嬷嬷在这里照顾四爷,我出去迎一迎。”
方氏一身秋香色妆花杭绸褙子,也不进屋,就立在梧桐树下等着,看见婧怡,三两步迎上来,一脸关切:“四弟妹,听说四弟病了,还请了太医来,怎么样了,我去瞧瞧他!”说着,就要往书房里去。
婧怡忙伸手拦住她,口中道:“三嫂,四爷刚吃了药睡下,您还是跟我去正屋坐坐罢。”
方氏斜着眼睛,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压低声音道:“我怎么听说四弟是被人下了药,至今昏迷不醒呢。”
特意支走院里的小丫鬟,消息却还是走漏了出去。
婧怡垂下眼睛,这个梧桐院,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哪有的事,三嫂从哪里听来这些浑话?”
方氏一愣,凑近婧怡,低笑道:“你和三嫂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消息就是从这院里传出去的呀……”
婧怡立起眉毛,做出一副发怒的模样来,狠狠道:“哪个碎嘴东西敢乱嚼舌根!”一把拉住方氏,“三嫂快帮我把她揪出来,看我不剪了她的舌头!”
方氏没想到婧怡竟会开口叫她去指认丫鬟,忙干笑两声,顾左右而言他,道:“哎呀,许是我听岔了,”当先往正屋走去,“四弟妹快来,我给四弟带了千年人参,那可是你三嫂压箱底的宝贝!”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正屋,还没有坐下,绿袖又进来传:“三爷来了。”
方氏面上笑容一僵,匆匆对婧怡说了句:“我去看看。”三两步出了屋。
婧怡没有立刻跟出去,只是通过窗口往外看,见沈青羽一身宝蓝色团花直裰立在院子中央,正和小炮而去的方氏说话,面色沉郁,似乎还呵斥了妻子两句,然后将方氏一个人晾在原地,自己朝这边走了过来。
婧怡这才从里屋走出,立在门口行礼道:“三哥。”
沈青羽点点头,也不客套,直接开口道:“这种事情不宜张扬,你三嫂会管好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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