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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荣华-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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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碧玉一把拉住:“不行,尤嬷嬷再得脸,也就是个下人。王妃病了,难道她还能拦着不让夫人侍疾?再说,尤嬷嬷爱惜颜面胜于性命,未必就肯为了夫人做这种事。”
碧玉急得直跺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碧玉顿住脚步,一咬牙:“只有一个法子,去求四爷……四爷是王妃的亲儿子,只要他亲自前去侍疾,或是替下夫人,或是陪着一道,总能叫夫人平安过了今夜。”
碧瑶有些犹豫:“可四爷是男子,怎好在王妃屋里歇?”
“亲生的母子,又有什么打紧?”碧玉说着已下定决心,吩咐碧瑶去:“你现在就去选一身素净不打眼的衣裳,给夫人送去,”顿了顿,“四爷那头,我去求。”
碧瑶向来就听碧玉的话,闻言也不多想,立即便照着去做了,碧玉却慢慢坐到了自己的妆镜前,望着镜中女子出起了神。
十七八岁的年纪,既有女子的娇柔、又有少女的清纯,肌肤如腻滑的软玉、眼睛如纯净的黑玛瑙,嘴唇如娇嫩的花瓣,身材纤细却不乏玲珑,神色温和亦不失妩媚。
从小到大,不管是在家中、后来的陈府、如今的沈府,她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丫鬟里数一数二的绝色。
碧玉眼角瞟见妆台一个白瓷罐,是婧怡前阵子赏她的茉莉头油,南洋的舶来品,一点点便使秀发乌黑亮泽,却并不油腻,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夫人对她是真的好,她投桃报李,也一定要将夫人揪出来!
迷蒙的眼神渐渐清晰,碧玉拿过那精致的白瓷罐,倒了一点在手心,轻轻抿在了头发上,又细细篦了篦,将细小的毛躁捋得半丝不见,才满意地放下梳篦。想了想,又拿出口脂擦了一点,这才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屋子。
正屋,沈青云还没有睡,正靠在床头看书,是婧怡随手放在床边柜子上的《九州志》。
往常夫妻二人在家,也不是一直腻在一处说话的,他或是看书,或是小憩,婧怡或是做针线,或是梳妆,屋里也是静悄悄的,却不是眼下这种寂静。
或许是有针线穿梭的声音,或者是有首饰摆在妆台上的响动,又或者,是她轻柔的呼吸?
沈青云的视线落在书上,眼前却是空茫一片,手中的书久久低停在了同一页。
细碎的脚步响起,有人进了里间。
“四爷请喝茶。”
沈青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将茶盏接在手里,与此同时触到了一片温软滑腻的肌肤。
抬头,入目是一张宜嗔宜喜的温婉小脸。
……
婧怡走进松鹤堂正屋里间。
蒋氏半歪在床上,钗环尽去、带了条老绿色抹额,拢半床锦被,瞧着就不如白日里年轻有精神,但若细看面色,其实与往常也没什么不同。
婧怡却不管这些,自丫鬟手里端过碗:“母亲,鱼汤好了。”
蒋氏却是出奇的温和,道了句:“你有心了。”接过碗去,果然喝了整整两碗汤,
喝完后又特地夸她的手艺:“比起大厨来也不妨多让,只是我一贯吃得清淡,便觉得略微咸了些,也怪不得你。”
婧怡不好意思地低头:“是媳妇做得不好。”
蒋氏看了她一回,摇头道:“都是我的不是,平日不常同你说话,如今你见了我还唯唯诺诺的,”叹息一声,“爱之深责之切,其实我心中最疼的一直都是老四,只他小时候过于顽劣,我怕宠坏了他,这才渐渐严厉起来,不想竟叫你也怕了我,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竟是一副要与她促膝长谈的样子。
婧怡就坐在一边,噙着微微的笑,只听她说话,偶尔答应一声,将那知道的、省得的这种话翻来覆去地说。
蒋氏仿佛浑然不觉她敷衍与随意的态度,只是一味拉着她说话,夜便渐渐深了。
管妈妈走进屋来,将一床被褥铺在了蒋氏床边的脚榻上,这才给蒋氏和婧怡行礼,又对婧怡道:“王妃夜里睡得浅,您歇在这处,端茶倒水最是方便的……都是簇新的铺盖,您尽管放心用着。”
叫她睡蒋氏的脚榻。
婧怡垂下眼,语气恭敬:“母亲不舒服,我哪里歇得下来?还是先伺候母亲睡着,我再做理会不迟。”
蒋氏拉住她的手:“好孩子,怎能叫你在地上睡,”横了管妈妈一眼,“还不把铺盖搬上来,叫四夫人和我一道睡。”
叫她和蒋氏同床共枕,那还是睡地上更好些,因忙摇着头,做诚恳状,道:“媳妇不困,这便先服侍您歇息罢。”
蒋氏推让一回,才在管妈妈和婧怡的服侍下,躺下歇息了。
管妈妈便对婧怡轻声道:“四夫人,老奴就在外间,您有什么事儿,喊一声就行。”
待婧怡点过头,袖着手,自去外头睡了。
婧怡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98章 磋磨
沈青云接过茶盏,目光在碧玉面上转过一圈,重新低下头,语气淡淡地:“下去罢。”
碧玉下意识咬唇,洁白的贝齿将丰润如花瓣的嘴唇咬得更加嫣红,年轻的肌肤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她无疑是美丽的,但男主人并没有欣赏的意思。
碧玉的嘴唇咬得几乎滴下血来。
只见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待沈青云听到动静抬头来看,她眼中已蓄满晶莹的泪水,却将落未落。
沈青云有些意外,皱眉道:“你做什么?”
碧玉一眨眼,泪水就顺着白玉似的面庞落下来,又晶莹又剔透,不胜楚楚之态。
她就那样跪在地上,仰着头不说话,只定定地、柔柔地望着男主人。
沈青云的目光渐渐加深,面色却变得温和,开口道:“有什么事情,说罢。”
碧玉见他如此,忽然俏脸一红,迅速垂下头去,却又露出白腻腻的一截后脖颈,声音则细细地,带着些许颤音,似乎十分害怕:“四爷,奴婢求您、求您去救救夫人罢。”
沈青云挑眉:“此言何意,夫人好好地呆在松鹤堂,何来相救一说?”
碧玉急忙抬起脸来:“您时常不在府里,这才不知道……王妃看着温和,其实御下十分严厉,对夫人更是苛刻,前一段夫人去松鹤堂伺候,还曾烫伤过手……今夜被叫去侍疾,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磋磨,请四爷看在夫妻情分上,出手相救!”说着伏下身去,重重磕了一个头。
头顶是长久的静默。
碧玉只看得见眼前的方寸之地,擦洗得光可鉴人的地板,石青色万字不断头直裰的衣角,家常的黑色步履,还有松江三梭布做的袜子露出的一圈袜口,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
碧玉认得,这是婧怡的针线。
她慌乱地收回目光,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支持不住要瘫软到地上去。
却听沈青云终于开了口:“你是夫人身边的丫鬟?”
一副不认识她的口气。
碧玉心下一冷,语气里便有了三分哀戚:“是,奴婢自小服侍夫人,是和夫人一块长大的。”
男子的语气似乎又温和了一些:“这样说来,你也算是多年的忠仆了?”
碧玉心下又是一跳,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见沈青云神色平静,并无发怒的迹象,才略安定下,重新磕下头去,道:“奴婢对夫人忠心耿耿,也请四爷全了奴婢这份忠义之心!”
沈青云望着脚下纤弱的女子,忽然低声一笑,嗓音低沉醇厚,带着隐秘的味道:“哦?你要我如何成全你的忠义?”
碧抬终于完全抬起了头,清秀的小脸泪痕遍布,她膝行两步,至沈青云面前,眼神迷蒙、吐气如兰,道:“只要您愿意救夫人,您叫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
碧瑶过松鹤堂送完衣服,便径直回了自己屋,见碧玉不在,心说她去找沈青云求情,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罢。
因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急匆匆出屋去寻。
才过月洞门到前面正屋,便见一条身影奔来,走得近了,方看清正是面色苍白的碧玉。
碧瑶赶上前两步,问道:“怎样,四爷可应下了?”
碧玉不答话,胡乱摇了摇头,便从她身边走过,踉踉跄跄跑过了月洞门。
碧瑶观她神色有异,忙跟着一道跑回去,碧玉连衣裳都没有脱就上了床,听见她的脚步,翻身朝里睡了,用被子蒙住了头脸。
“这又是怎么了?”碧瑶立在床前问。
被子里一点动静没有。
碧瑶深吸两口气,忽然伸手掀开锦被,大声道:“你去求四爷,究竟是个什么情形,你倒是说呀!”
却见碧玉蜷缩成一团,哭得泪人一样。
碧瑶愣住,半晌方讷讷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碧玉翻身坐起,红肿的眼睛瞪着碧瑶,恨声道:“不论我怎么求,四爷就是不肯出手,是我没用,还不如死了干净……这下你总满意了罢!”语毕,重新躺下,一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再没发出动静。
碧瑶立在一边,呆了半晌,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自去梳洗歇下。
自然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
婧怡静静地坐在黑暗里。
蒋氏的呼吸平静而均匀,仿佛已经睡得睡了,所谓的磋磨折腾都是她自己的幻想。
她轻轻皱起眉头,想了想,也不脱衣服,直接合衣躺在了管妈妈为她收拾的铺盖上。
管妈妈说了,王妃一向谁得浅。
蒋氏又说,今儿的鱼汤有些咸了。
婧怡微微勾杞嘴角,无声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蒋氏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忽然开口道:“茶。”
脚踏处就窸窸窣窣有人起了身,到桌前点了灯,倒了茶过来。
蒋氏微微睁开眼,是陈氏。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畅快的笑意。
如此反复,蒋氏前半夜要了四五次水,后半夜又起了三回夜,直到天将明时方算消停了,婧怡却没有躺下再睡,直接出去安排早膳,吩咐煎药。
蒋氏做出一副慈爱模样,婧怡却表现得更加恭顺。
管妈妈等几个知道内情的下人都看得有些咋舌。
婧怡却又看着时辰,亲自领下人们去伺候蒋氏起床。
蒋氏折腾过这一夜,虽然心中暗爽,自己其实也不能睡着,好容易整治得媳妇差不多了,天也亮了,才抓着时间睡了过去。
正是香甜时候,被婧怡“温柔”地叫了起来:“母亲,该起了。”
蒋氏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婧怡笑盈盈的脸,一腔邪火就控制不住发了出来:“吵吵嚷嚷地做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母亲,”婧怡却笑得暖若春风,苦口婆心地道,“太医说了,您需要平心静气、戒骄戒躁,还是要收敛些脾气才好。”
蒋氏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会子是“生着病”的慈祥婆婆,忙按捺下满腔怒气,挣扎着起了身。
因身体欠佳,蒋氏便免了儿子媳妇们的请安,袁氏说是要几个妯娌轮流侍疾,但蒋氏命她照顾沈青宏,又嫌宁氏守寡煞气重,不要她来服侍,说到底,就是婧怡和方氏轮班。
而方氏借着管家的由头,直等吃过了晌午饭才过松鹤堂来,见婧怡眼下一圈淡淡的青黑,衣裳还是昨天那一身,故作惊讶地瞪大眼,道:“四弟妹这是怎么了?”压低声音,“可是母亲昨夜里为难你了?”
婧怡眨着眼,一脸迷茫:“母亲病者,早早便歇下了,三嫂说什么为难,我怎么听不懂?”
方氏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呵呵笑了两声:“没事儿、没事儿,三嫂就是和你开个玩笑。”
婧怡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母亲这头就拜托三嫂了。”
“成!”方氏爽朗一笑,极亲昵的样子。
……
婧怡一路回到梧桐院,进门便问:“四爷呢?”
绿袖今早上已回了王府,这会子正在屋里当值,听见响动忙迎上来:“夫人回来了,四爷身边的凌波方才传话来,宫中来了贵客,四爷正陪着皇上一道接待,午饭便不回来吃了。”
婧怡闻言,点了点头,径直往里屋去,口里吩咐绿袖:“我要歇一个午觉,你亲自在外屋守着,谁来也不见,晚饭也不必叫我,等起来我自会吃。”
绿袖已从碧瑶处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闻言并不多话,伺候婧怡躺下后,果然就钉在了正房外屋的大门口,将什么回话的婆子、送药的丫鬟,不论从哪里来的,一律撵了回去。
婧怡就这样一直补眠直到华灯初上,起来用过晚饭,得知沈青云还没有回来,也不多问,重新去了松鹤堂。
蒋氏正由管妈妈服侍着准备歇息,看见她大为吃惊,问道:“你怎么来了?”
婧怡满面诚恳:“媳妇担心母亲的身子,想着下人们不周到,还是亲自侍疾更妥当些。”
蒋氏原来的打算,婧怡的笄礼令她大大没脸,她不能在明处为难,便借着生病的由头将婧怡拘在身边侍疾,好隔开正是蜜里调油的夫妻俩,再趁机好好磋磨磋磨婧怡,叫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本是好计,却不想蒋氏自己年纪大了,折腾这一夜,也不见儿媳妇怎样,她自己却累得舌苔毒发起了苦,只想倒头大睡。
偏早晨被婧怡吵醒,下晌午觉又被不明就里的方氏叫了起来,害得她冲方氏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才将她打发了回去。
第99章 惊吓
婧怡殷勤地要为蒋氏侍疾。
管妈妈干笑一声,开口道:“四夫人昨儿累了一夜,今夜就由老奴守着王妃罢,别累坏了您,叫四爷心疼。”
婧怡摇头:“四爷知道我替他在母亲面前尽孝,十分高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大大夸了我一番呢。”
管妈妈还要说话,蒋氏已抢先一步开了口,道:“既是你的一片孝心,便留下罢。”
陈氏想借着这机会示好,只要她往后对自己言听计从、俯首贴耳,自己也能给她如方氏一般的体面。
毕竟,能得媳妇的尊重与孝敬是件极体面的事,也能叫宫里那位拎拎清楚,谁才是老四的母亲。
而婧怡仿佛忘了与婆婆之间所有的不愉快,带着既羞涩又喜悦的笑容,同蒋氏说了许多“心里话”,又红着脸道:“媳妇出身低微,对京城各个公卿之家的人事知之甚少,唯恐出门闹了笑话,还请母亲教我。”
蒋氏神情倨傲:“知道自己不通世事,往后就少出门,免得丢了武英王府的脸。”见婧怡只是低着头,并不敢出声反驳,心下更是痛快,便端着居高临下的表情,拣些无关紧要的事说了起来。
婧怡做出一副好奇宝宝模样,不停提问,只管叫蒋氏停不下嘴,婆媳俩直说到过了亥时,婧怡才露出一丝倦意,对蒋氏道:“夜都深了,媳妇伺候您歇下罢。”
蒋氏被婧怡捧得十分舒坦,精神昂扬地说话,倒也不觉得累,经她一提醒,才猛然感觉眼皮沉重,实已困倦之极。
便就势点了点头,淡淡道:“好。”
说是伺候,婧怡却只是出门叫了外面的管妈妈并两个小丫鬟进来,自己则站在一边指挥。蒋氏累得狠了,也不同她计较,胡乱梳洗一番,躺了下来。
毕竟年纪大了,尽管是从未有过的劳累,蒋氏仍无法立刻入睡。
倒是脚踏上的婧怡,很快便沉沉睡去,打着鼾,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蒋氏烦躁地翻了一个身。
婧怡开始磨牙。
“粗俗不堪。”蒋氏低低咒骂一声,又翻了个身。
婧怡开始梦呓,时而呢喃、时而哭笑,在寂静的夜里就有些可怖起来。
蒋氏再也忍耐不住,翻身坐起,大声道:“老四媳妇,老四媳妇!”
婧怡翻了个身,朦胧地睁开眼:“怎么了母亲,您要喝茶么?”
蒋氏一噎,强自按捺下脾气,嗯了一声。
婧怡不再多言,起身倒了茶服侍蒋氏用了,才重新熄灯躺下。
这一回再没有打鼾,也没有磨牙。
蒋氏长出一口气,闭上眼,沉沉睡去。
仿佛只是刚睡着,却又被人摇醒。
婧怡没有点灯,映着月光白恻恻的脸就在蒋氏眼前,声音也幽幽地:“母亲。”
把蒋氏生生惊出一身冷汗,好容易看清是她,忍不住怒道:“你做什么?”
婧怡直起身子,一脸无辜:“不是您叫我么?”
蒋氏怒气未消,提高声音道:“我什么时候叫你了?”
“没有么?”婧怡皱了眉,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媳妇听见有人说话,还有鞋子走动声音……是不是媳妇睡得太沉,您自己下床喝茶了?”
蒋氏心下一跳,声音更大:“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外间的管妈妈听见动静,披着衣服推门进来,一面走一面道:“王妃怎么了?”
走了两步,忽然“咦”了一声,弯腰自地上捡起个物事来。
却是蒋氏临睡前脱在床边的绣鞋。
管妈妈提着那鞋,满脸的疑惑:“王妃,您的鞋怎么在这儿?”
蒋氏的面色忽然变得惨白。
管妈妈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浑身一个激灵,话就脱口而出:“这该不是招惹了什么……”
婧怡面色一变,立刻打断道:“妈妈慎言,母亲向佛,为人又最是和善,平生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害过一个人,便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断不会找上母亲。”
明明是劝慰的话,却把蒋氏和管妈妈说得脸色发青、后背发凉……身在深不见底的后宅,谁能说自己的手是干净的?
何况蒋氏是个面慈心狠的主……正是因为心里虚,才会多年礼佛茹素。
只见她嘴唇微颤,死死盯着管妈妈手里的鞋,忽然拍着床板,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出去、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管妈妈和婧怡互看一眼,二人同时行礼,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临到门口,又听蒋氏冷冷开口:“回来,把灯点上。”
……
婧怡在松鹤堂正屋的耳房凑合了一夜,她一向认床的,压根就没有睡的意思,便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蒋氏也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总疑心屋里有声音,第二日晨起时眼下便黑了一圈,又起了满嘴燎泡,脸色蜡黄、精神萎靡。
袁氏过来请安,见状吓了一跳:“……仿佛是越发严重了,要不要再请个太医来瞧瞧?”
蒋氏本来就没有病,这会子也是被吓得,听袁氏提起太医,并不得劲,出了半日神,忽然开口道:“老三的生母,去了有多少年了?”
袁氏想了想,不大确定地道:“有个十五、六年了罢。”
蒋氏神色不动,说出来的话亦是平平的:“她为王爷诞育子嗣,也算是有功之臣,这样,过两日将水月庵的静云师太请来,为她做一个七日的水陆道场罢。”
京师庙宇众多,水陆道场做得好的数不胜数,水月庵在其中并不出名。
出名的是水月庵的住持静云师太,据说年轻时曾是世家贵女,某夜天降暴雷,亡其父母,她却得雷电之力开了天眼,从此可通阴阳、窥天命,最擅卜卦、驱鬼之术。
倒不曾听说她精于水陆道场的。
袁氏眼中有深思之色,面上却不露半分,恭顺地应过,自去料理不提。
……
却说婧怡,晨起从松鹤堂回梧桐院,得知沈青云竟一夜未归,不禁皱起了眉头。
说是宫中来了贵客,陪着皇上一道接待,但内宫不留外臣过夜是祖宗留下的老规矩,从未破过例的。
内宫之中不论妃嫔还是宫女,都是皇上的女人,外臣留宿,若传出什么流言来……
秽乱后宫可是重罪。
想到此处,眉头皱得更紧,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地跳。
刚想叫人去打探打探消息,外面就有通报进来:“四爷回来了!”话音刚落,便见门帘一挑,沈青云带着股浓烈的酒味走进屋来,身上穿得还是昨儿那件衣裳,已有些皱皱巴巴,只面上神情还算镇定。
“怎么喝了这许多酒?”婧怡起身道。
沈青云直到此时才露出些许倦意,捏着眉心道:“一旦应酬起来,也就身不由己了。”说着,细细打量妻子的面色,“你去松鹤堂侍疾,母亲可有为难你?”
婧怡笑了笑:“您先去洗个澡,出来再说。”
沈青云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点点头,自去净房收拾,少时,换了家常宝蓝色竹叶纹直裰出来,拉着妻子坐到了床边,将她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低声道:“这两日委屈你了。”
婧怡自他怀里抬起头,眉眼弯弯:“还好、还好,两败俱伤。”将这两日夜里发生的种种说了一遍,并不隐瞒。
她细细地留意着沈青云的表情……说到蒋氏借喝茶起夜不让她睡时,他眉头紧皱;说到她假装打鼾磨牙时,露出了无奈的笑意;待说到以鬼神之事惊吓蒋氏时,他面上就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末了,刮了刮她的鼻子:“真是不省心。”
婧怡微笑:“妾身对母亲如此大不敬,您不怪我?”
沈青云一顿,缓缓摇头,道:“若她能静下心来,便能发觉其中蹊跷。”只怕是心中有鬼,这才慌得没了主张。
二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沈青云想了想,忽然转开话题,开口道:“你身边的几个丫鬟,最漂亮的那个,多大了?”
婧怡一愣,身边最漂亮的丫鬟?
心下微微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您是说碧玉?今年十七了……四爷怎么问起她来?”
沈青云点头:“倒也不小了,家中可给定了亲事?”
“她是我在湖州时,母亲从外头买来的丫鬟,家里没什么人了,因此并没有定亲。”
“这样说来,她的亲事还得靠你做主。”
婧怡点头:“妾身的意思,今年就为她定下亲事,明年开春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只是一直没寻到中意的人家,”顿了顿,“四爷可是对她有什么处置?”
沈青云闻言,眉头轻蹙,声音有些冷:“既然是你身边得脸的丫鬟,寻个家境殷实的人家,也就是了。”
言下之意,碧玉如今算是沈府的丫鬟,婚嫁自有定例,婧怡因着私心,过于苛刻挑拣,并不合规矩。
应该速速了结这一桩事。
……沈青云是真正受贵族教育长大的人,对待下人很温和,但从不放在心上的。婧怡发现他甚至记不清丫鬟们的名字,吩咐起来从来不作称呼。
缘何对碧玉有特别的厌恶,或者说,特别的关注呢?
“都说女子嫁人是第二回投胎,这些丫鬟和妾身主仆一场,妾身不想草率了她们的婚事,这才挑剔了些。”
第100章 说媒
沈青云本来想把碧玉那夜的举动告诉婧怡,但看妻子的言语神气,对身边几个丫鬟都很有感情,到了嘴边的话便没有说出口。
想了想,另开口道:“我这里倒有个合适的人选。”
说得是一位俞姓大掌柜家的小儿子,如今在沈家外地的铺面里当学徒,据说很有乃父之风,小小年纪已十分精明强干。他父亲此番上京,正求府里为这幼子定一门亲事。
婧怡先前听他问起碧玉,以为是看中了她的姿色,动起了收用的心思。结果绕了一圈,竟是为碧玉说媒。
还是一门听着十分不错,以婧怡的人脉绝找不到的好人家。
“就是要远嫁。”她微微蹙着眉。
沈青云盯着她,忽然一笑:“多大点年纪,看着倒像是嫁女儿一样。”
婧怡笑了笑:“您是男子,不懂这些,妾身是女子,晓得其中的辛酸苦楚。我总想着她们嫁得好、过得舒心,和我自己过得好是一样的。”
沈青云沉默了。
当初冥婚嫁给他,她必定是百般的不情愿罢,尽管自己之后回来了,但武英王府不过面上风光,内里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只有局中人知道。
说起来,她也不过刚刚及笄而已。
不由得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喃喃道:“委屈你了。”
婧怡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当日她嫁入武英王府,是抱着一世守寡、以哀荣换取尊贵的准备。峰回路转,丈夫死而复生,不仅让她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贵夫人,对她更是千般温柔、百般体贴,处处回沪宠溺。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沉沦下去,有时候又会想,父母当年是否也有过这样的好时光,才会让聪明的王氏彻底沦陷,二十多年来无怨无悔?
正怔怔出着神,却听头顶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很聪明、也很能干,自从我们成婚以后,你将屋里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府中的人事也游刃有余,”温厚的大手轻轻抚过她的头顶,流连于乌黑的发丝上,“我亦知你心中有所疑惑,但事关前尘秘辛,因由错综复杂,于你我来说,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我只想你过得自在舒心些。”
话题转得太快,婧怡却听得懂。
沈青云在府中、宫中都长着眼睛。
婧怡故意将整治捉弄蒋氏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为的就是看他反应,印证心中某些猜想。
而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并且直言不讳,要她不再追查此事。
其实,婧怡又能从哪里追查这些,不过都是凭空猜测、捕风捉影罢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妾身只想问您一句……这些前尘秘辛,您是否都心中有数?”
沈青云沉默良久,方回答道:“我同你是一样的。”
言下之意,亦只是有所猜测。
婧怡闻言,长长出了一口气,忽然离开沈青云的怀抱,站起身便往外走。
沈青云一愣:“你要到哪里去?”
婧怡回头,笑道:“妾身去为碧玉挑夫君呀!”
沈青云脸一黑,手一伸,捞住妻子就往回拉,口里道:“这几日不见,你就这样走了?”一把将她按在自己膝盖上,“就没有话对我说?”
“没有,”婧怡睁着眼睛,一脸无辜,“还是碧玉的婚事紧要。”
沈青云一噎,忽然凑过去,惩罚似的在婧怡嘴上咬了一口。
婧怡待要往后仰,丈夫的大手却牢牢捉着她,不得已吃了这一记,只觉上嘴唇一疼,不由惊呼出声。
沈青云满意地看见妻子柔软的嘴唇渐渐红起一一片,闪着晶莹的光泽,娇艳如花瓣,不由眼神加深,嘴里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为个丫鬟,连夫君都顾不上了……你对她们掏心掏肺,她们对你未必就是赤胆忠心。不过都是些下人,能给笔嫁妆放出去配人,就是天大的恩典,再多的,也就不值当了。”
婧怡只是抿着嘴笑,不接口,却等到沈青云不在家时,将碧瑶叫来问话。
自己平时总呆在家里,沈青云并没有和碧玉多接触过,自然也不可能有特别的关照。
若说例外,便是去松鹤堂侍疾的那两日,而昨夜沈青云留宿内宫,并不在府中。
想来,便是前天夜里的事了,偏巧绿袖因家中有事,前天一早告假出了府,直到昨天清晨才回来。
碧瑶笑吟吟地给婧怡行礼:“夫人找奴婢什么事?”
婧怡漫不经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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