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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荣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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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出了屋,蒋氏的脸才咣当一声拉下来,撇着嘴对袁氏道:“你们父亲一向高看他一眼,如今他又得了皇上的重用,翅膀是硬了,都敢给我脸子瞧!只你两个傻乎乎的,非得等他夺了爵位,你们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地!”
  见母亲又把话扯到了这上头,沈青宏青白的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叹息道:“我这样一个身子,爵位不爵位的有什么打紧?我只想谁袭爵能让我沈家永保荣华,这才是紧要。以我之见,若真到了那一日,怕也只有四弟能助沈家血脉……如此,武英王府方可兴盛无虞,我也能闭上眼去。”
  袁氏闻言,垂下了眼睛。
  蒋氏却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抹着泪道:“我的儿,你只管自己安生闭眼,难道忘了你的媳妇孩儿?特别是岚哥儿,若你承爵,他就是嫡出的世子;若叫老四上了位,岚哥儿可就成了旁支!还有你媳妇,她的苦处总不用我讲了罢……”
  沈青宏转过眼,见妻子低着头,乌压压的头发里隐约可见几丝骦色,看着比蒋氏还要老上几岁。
  说起来,袁氏今年还没到四十。
  他不由长长出了一口气,闭了嘴,再不说话。
  ……
  却说沈青云,一路回到梧桐院,大步流星地走进里屋,片刻后又转出来:“夫人呢?”
  今夜是碧玉当值,听见他问,忙应道:“夫人在小厨房煮面条,也为您备了一碗。夫人的话,若您饿了,就过小厨房找她。”语毕,飞快抬头望了沈青云一眼,“……奴婢领您过去罢?”
  沈青云摆手,示意不必,自己轻车熟路去了小厨房。
  刚进门,便见婧怡端端正正坐在外间桌上,里间则传来厨娘揉面的声音。
  他走过去坐到她对面:“特地叫我过来,还以为是你要亲自下厨呢。”
  婧怡笑了笑:“妾身是江南人,哪里会做面?”眨了眨眼,“不过是觉着面条刚出锅时最好吃,才叫您一道来这里。”
  是怕大晚上传饭去正屋太过惹眼,显得在松鹤堂吃不饱饭似的,徒惹口舌是非,令蒋氏对他们更为不满罢?
  沈青云望着妻子笑吟吟的脸,嘴角亦不自禁微微上扬,却没说话。
  少时,厨娘从里间端出两碗面来,都用青瓷小碗盛了浅浅一碗,大骨熬的汤头,洁白的手擀面,香菇、木耳、嫩笋剁碎,配新鲜猪肉丁、鲜虾丁等料,洒葱花、淋香油,色泽鲜亮,香气诱人,令见者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沈青云却皱了眉:“这样一点点,怎么够吃?”
  婧怡笑:“夜了,吃多了积食。您先尝尝,若觉着好,明儿一早还叫她们做这个吃。”
  沈青云闻言,尝了一口,面条劲道,配料清爽、汤头鲜美,果然是意犹未尽。因三两下吃完,点头道:“明儿就做这个吃。”
  婧怡暗暗点头,孔圣人言,食色性也。
  已经完成了“食”,剩下的就是……
  ……
  小夫妻两个并头躺在床上。
  按照规矩,妻子应该谁在床外测,好夜里服侍爷们起夜,第二日早起伺候穿戴梳洗。
  但沈青云霸着外面的位置不肯挪窝,她也不上赶着和他争,只好轻手轻脚自床尾爬进内侧去躺好。
  不过,他晚间从不起夜,早起上朝也不要她伺候,自己其实是没什么用处……如此一想,便心安理得了。
  现下,二人正各拥一条薄被,睡得规规矩矩。婧怡作为女孩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还算正当,沈青云一个大男人,竟也全手全脚地锁在锦被里。
  月光如水,这是个静谧的夜。
  她睁眼望着帐顶,眼睛因适应了黑暗,已可隐约看清帐顶云纹。
  枕边人呼吸均匀,一动不动,显已睡得熟了。
  这个人,大白天毛手毛脚地撩拨,夜里睡到一处,却成了个正人君子,又是个什么道理?
  她烦躁地动了动身体,让自己躺得更平,眼前却闪过王氏憔悴苍白的脸,耳边响起陈庭峰的话“……新婚夫妇,有什么是不能成的”。
  忍不住侧头望去,男子熟睡的面庞在黑夜中若隐若现,线条坚毅,轮廓优美。
  又不能躲一辈子,再说,自己也不吃亏。
  她的手轻轻动了动,又动了动,缓缓地、慢慢地钻入他的锦被。
  温热的触感,是他的手指。
  婧怡脸上发烫,好在黑夜成了她的遮羞布……咬着牙,手指轻轻地在他手心挠了一下。
  没有动静,
  再挠一下,
  再挠一下。
  忽地一阵天旋地转,等婧怡反应过来时,她已连人带被扑在了沈青云身上!
  一声惊呼尚未出口,已有温热的唇齿相覆,辗转缠绵,极尽温存。
  本该是心旌摇曳的时刻,沈青云却突然走了个神……不过半个月,她怎还学会了撩人?
  不禁就想到枕头底下那本志怪小说。
  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不要看了的好,否则,这妮子得踩着这书上天去!


第83章 纵容
  婧怡已经过一回人事,自然晓得其中猫腻,对男子的那点儿门道也略知一二。
  此刻二人之间的锦被早已散开,沈青云的吻逐渐加深,由开始的温柔缠绵逐渐变成攻城略地,手则更不老实,先时轻轻摸索,如今已上下游走起来。
  婧怡将自己当做一块最肥美的鱼饵,将某条懵懂无知、初通情欲的鱼儿钓上了钩。
  不知是鱼饵太过诱人,还是鱼儿太过冲动,总归一切既自然又顺理成章,半点没有偏离她的计划。
  却在临门一脚时,突然忆起那夜撕心裂肺的疼痛。
  然后,鱼饵后悔了。
  沈青云正是蓄势待发之时,小妻子却忽然浑身一震,哧溜一下从他身上翻下,手脚并用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沈青云扶额。
  婧怡却正在为自己的临阵怯场找着理由……不论是为这什么,总也不必牺牲自己。
  讨好取悦沈青云,不过是想寻找一座靠山,为自己创造一条既省力又省时的捷径。
  但是,她难道不能靠着自己走下去么?
  最终,沈青云连人带被将妻子箍在了怀里,不顾某人的挣扎,闭上眼睛,睡觉。
  ……
  因沈青云一路护送圣驾往返西山别宫辛苦,今上给了恩典,叫沐休一日,今日不用上朝。
  二人便在在辰初时分一道起的床。
  沈青云神清气足、意气风发,早不复昨夜困兽似的暴躁不安,稍稍梳洗便穿着一身月白短打出了门。
  早知他每日晨起要练一套功夫,婧怡却没有见过,倒从身边丫鬟们口中听到不少溢美之词。见他出去,心念一动,便走到窗前,凑上眼睛往外看。
  院中梧桐树下,男子沉腰坠肘、下盘稳健,正打着缓缓一套章。婧怡并非此道中人,除了感觉他身姿如松,气宇轩昂外,也没看出其他特别之处。
  正准备移开眼睛,却见他身形一动,已变掌为拳,施展起一路拳法,刹那间只见衣袂翻飞,拳风虎虎,身如闪电、力若雷霆,极尽刚猛威武之势,眼花缭乱间已有万夫莫当之勇。
  不由瞪大眼睛,心下佩服,暗想果然名不虚传。
  遂点着头,转去了小厨房。
  待沈青云进屋时,便见妻子正亲自带着丫鬟们准备碗碟,看见他就笑吟吟道:“四爷快去梳洗,厨房已煮上了面,就等您呢。”
  他嗯一声,自去净房沐浴,少时出来,散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到桌前。婧怡便亲自动手盛了碗面放到他面前。
  还是昨儿晚上吃得的那一种,只今日面上多了两颗碧油油的小青菜。
  沈青云拿起筷子,连吃了三碗面才算罢手。
  一时饭毕,他起身要去书房,想了想,对婧怡道:“你同我来。”
  领着她去了东厢小书房。
  沈青云成日都在外头衙门、或前院大书房议事,这间小书房其实并不常用,只偶尔闲时过来读读书。
  此处先前由芝兰、玉树负责洒扫伺候,如今芝兰出府,玉树又跟在自己身边,这里就由红袖手下洒扫丫鬟每日轮值打扫,并未安排大丫鬟在此处当值。
  婧怡虽来过几回小书房,今日却是头一次细细打量这里,只见书房正中一张巨大的黑漆大书案,上头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另有一炉熏香袅袅,四壁皆设书架,各类经文史卷、兵法策论,应有尽有。
  她走了一圈,见所藏之书皆无趣之极,顿感索然无味。又见沈青云坐到书案后,不禁暗想,此人一介武夫,难道还会成日下捧着个四书五经专研?
  又或者,这满屋书只是为了给他脸上贴金?
  正出神间,却见沈青云起身,自书架高处取下一本书册来,递给婧怡,道:“闲来无事,你可拿去解闷。”
  却是本《九州志》。
  婧怡喜道:“是《九州志》。听说此书不仅对我大齐风貌多有赘述,对前朝之事更有详实记载,十分难得的。”
  哪里是难得……此书为本朝无名氏所著,对前朝人事常加褒表,多有溢美之词,也因此被朝廷列为禁书,市面上轻易不得见的。
  不想沈青云的小书房却收着一套,还拿出来给了自己。
  却听他道:“此书不仅记述大齐各州县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对南边的缅甸、东面倭国、北上高丽等周边小国之事也有记载,读之不仅增长见闻、开拓眼界,也可打发时间。”
  婧怡就想起枕头底下那本志怪小说来……都是禁书,一本不是怪力乱神就是春闺艳事,一本却包罗万象、博通古今,两者相比,高下立现。
  敢情是拐着弯嘲讽她品味低下,暗搓搓提醒她恪守妇道呢!
  “谢四爷。”她接过书,眉眼低垂,“那妾身先回去了。”
  沈青云摆手:“等一等,”见妻子神色疑惑,接着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罢。”
  婧怡一愣,面上娇嗔之色渐去,停了片刻才开口道:“四爷怎知妾身有话要说?”
  沈青云笑而不语……又是着意打扮,又是亲自下厨,昨夜还主动撩拨于他,虽然最后临阵脱逃,将他搞了个不上不下,彻夜难眠,但他却已看明白……自己的小妻子此番是在刻意讨好他。
  是有求于他罢?
  “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难处就是我的难处。”表明自己的立场,却没有否定她讨好取悦的行为。
  沈青云觉得,偶尔享受一下妻子的温柔小意和顶礼膜拜,还是不错的。
  婧怡彻底沉默了下来。
  过了良久,才将昨日对陈庭峰胡诌的那一堆话说了出来。
  沈青云眉梢眼角的春意消失了。
  过了半晌,沉声道:“我只知姑母为我配阴亲,强娶了你进门,倒不知其中还有置产之事。”
  婧怡抬头:“是妾身开口向贵妃娘娘讨要的这些……妾身是弱质女流,无力左右自己的婚事,但总想为自己尽量争取利益。”
  话中没有提到半句陈庭峰,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左右婚事的自是她的父母。宫中并未下赐婚的旨意,陈家却二话不说将女儿嫁了过来……是畏惧沈家权势,所以干脆利落地牺牲了女儿罢。
  又或者,
  岳父户部给事中的官位,听说就是在婧怡定亲前后得的。
  如今又借着开铺子的由头,跳出来谋夺产业。
  “既如此,”他沉沉地、一字一句地开口,“你就把那些田地、铺面的契书交到我这里罢。”
  婧怡错愕地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睛。
  那双眼睛忽然一弯,露出点点笑意:“怎么,怕我吞了你的产业?”拖长语调,“你妹去过我的私库?”
  还真没有。
  沈青云收起笑容,正色道:“既然我已经担下罪名,不如就把事情做实……以我之见,岳父还不会到我面前来讨要罢。”
  竟然半点生气责备的意思都没有。
  这一刻,婧怡其实特别想告诉他,对任何人都不能纵容太过,否则迟早得上房揭瓦。
  她心下不由暗暗摇头,罢了,往后还是悠着点罢。
  面上就露出犹豫的表情:“妾身怕父亲将此事传扬出去,于您名声有损。”
  沈青云看她一眼,摇头:“以常理推论,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岳父诋毁我的名声,于他并无半分好处。”陈家如今依附沈家,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得罪于他。
  难道妻子不是这样认为,才将事情统统推到他身上的?
  “不过,自文鼎候入阁后,一直在肃清官员贪污、官商勾结之事,”沈青云皱眉,“正是风口浪尖上,岳父在此时开铺子,只怕不太妥当。”顿了顿,“有些话,我也不防与你直说,岳父曾效力于黄阁老账下,黄阁老失势,党派中人或有贬谪、或有外放,唯有岳父,”看了婧怡一眼,“因着你我的缘故,不降反升,已招致不少非议。岳父为人犀利,行事又过于激进,多年来更结下不少仇怨,年岁渐长,其实也该想一想颐养天年了。倒是彦华,温和稳重,有君子之风,可惜还未能及第……罢了,此刻说这些为时尚早,我的意思,岳父此时不仅不能开铺子,在衙门时也须低调行事,少惹是非才好。”
  婧怡点头:“妾身省得,只是父亲固执,又一生执着于仕途,只怕未必听得进人言。”
  沈青云想起心腹之人传来的消息“夫妻离心、父女不和”,忽地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不几日,陈府传来消息,陈庭峰染疾,接连几日都向衙门告了假。
  婧怡回去探望,才在陈彦华处听到消息……陈庭峰遇上了驸马都尉王旭。
  大齐有律,尚主之人封驸马都尉,此生不再入朝。王旭科举出身,虽被钦点为新科探花,但既尚了朝和公主,此生本该再无缘于仕途。
  据说,皇上为了给女儿女婿挣体面,曾有意封王旭为承恩公,却被其婉言谢绝,称“无功不敢受禄”。
  今上感其气节,特开先例,命其效力于行人司。
  行人司虽官职低微、并无实权,却掌传旨、册封等事,凡颁行诏敕、册封宗室、抚谕四方、征聘贤才,及赏赐、慰问、赈济、军务、祭祀,都会遣行人司官员出使。
  说白了,这是天子近臣,最能摸到圣意的一批人。


第84章 撑腰
  行人司近日与礼部一道筹备晋王大婚,因人手不足,特向各部抽调了些闲散官员。
  陈庭峰便在其列。
  听说这位陈大人很得王驸马的器重,常被单独召见商议要事,一待便是一两个时辰。
  几日后,陈大人告了病,接连几日都未上衙。
  “……父亲先还不肯说,我见他行动有异,晚间特意去了他老人家的房间,这才发现的……膝盖肿得老高,多处破皮、流脓,若不及时医治,怕往后会不良于行。但父亲固执,始终不肯问诊。”陈彦华忧心忡忡地对前来探病的婧怡道。
  也是,膝盖淤青浮肿,一看便是久跪所致,别说大夫,便是常人也一眼即知。陈庭峰作为朝廷命官,又怎肯将此等耻辱示于人前?
  “王旭与我家素有仇怨,如今他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际,想要为难父亲,大可光明正大,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和他作对?他却背着人偷偷行事,是料定父亲爱惜颜面,不会将此事公诸于众,”陈彦华看了一眼婧怡,“想来,他多半还是忌惮武英王府,毕竟,我们两家如今可是正经的姻亲。”
  婧怡沉默。
  陈彦华就长长叹了一口气:“父亲对母亲、对你做的那些事,我何尝不知,你们是我的挚亲,我心中何尝不痛?但身为子女,既不可置喙父母,更不能忤逆犯上,此乃孝道,”顿了顿,“退一万步讲,我们都姓陈,父亲若名声扫地,于你我又能有什么好处?何况,如今父亲伤重,再顾不上开铺子的事。待他伤势好些,我会劝他告老还乡,断不能叫陈家拖了你的后腿。到那时,只要妹妹在武英王府长长久久的好,咱们家就有富贵闲散的日子过,也算是皆大欢喜。”说着,站起身来,朝着婧怡深深一揖,“还请你看在父亲的生养之恩上,救他一救。”
  婧怡没想到兄长会对她行此大礼,忙站起身来避让。
  陈彦华神情诚恳:“妹妹,我一定会好生规劝约束父亲,不会再让他做糊涂事。他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对,总是血浓于水的生父,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王旭折腾啊!”叹息着,“若非病势沉重,也不会上请告假,他老人家毕竟年纪渐长,接连跪了几日,身心受挫、精神萎顿,连头发都白了一半,仿佛瞬息老了十年。为兄是怕他折在这上头……”
  ……
  婧怡从陈府出来,坐车回到王府,沉默了一路。
  又一个人靠在临窗大炕上做了半下午的针线,直至晚间沈青云回来,仍是神色郁郁。
  沈青云见了便道:“这是怎么了?”
  婧怡抬起头:“四爷和王驸马可有私交?”
  沈青云走到贵妃榻前,拿起摆在上头的《九州志》,书是打开的,显然正看到一半。
  他随意地翻了翻,发现书中有张花笺,夹在湖州府一页。
  是妻子的故乡罢。
  他将书原样放回去,淡淡应了一声,道:“他是朝和的夫婿,又在皇上身边办差,平日倒也有些交集,”走到婧怡身边坐下,“这位王驸马相貌绝伦、才情出众,做得一手好赋,前几日祭天,皇上所念之祭文即出自他手,又做《开明赋》,辞藻华丽,意境开阔,极尽歌功颂德之能。偏他出身贫寒,六艺不通,又下得一手臭棋,与皇上对弈常闹出许多洋相,惹得龙心大悦,赞他天然去雕琢,乃真性情也,”顿了顿,摇头笑道,“皇上何等英明,岂会不知他刻意献媚邀宠,只他阿谀奉承也做得光明正大、简单直接,反投了皇上的脾性。如今,他和朝和两个,是皇上面前最得意的红人。”
  见妻子神色更加沉郁,复点头道:“是我,不过,这损招是他想的。”
  既不打、也不骂,只背着人一味罚跪,细水长流的煎熬,说来不过是小惩大诫,只要陈庭峰自己不说出去,就无人知晓此事。
  即便事情败露,王旭多不过得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便是将前尘往事捅出来,他也是被悔婚的受害人。
  而陈庭峰一生追名逐利,视颜面胜过性命……王旭料定他会吃下这个暗亏。
  ……爱好体罚、阴险、小家子气,这路数确实有王旭的风格,和她们女子后宅的套路大同小异。
  如沈青云,虽也智计百出,却都是大开大合的阳谋,婧怡相信这是他的授意,却非他的主意。
  只她虽然心肠硬,却并非泯灭人性,亲生父亲遭难,明知罪有应得,到底不能拍手称快、笑逐颜开。
  沈青云见她如此,以为是怪自己下手太重,解释道:“你父亲一颗心都扑在了书画痞子的事情上,若非叫他自身难保,怕很难打消他的主意……”
  婧怡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掩住他的嘴:“妾身知道,”双目专注,凝视对方,“谢谢您。”
  不知怎地,沈青云突然感到一阵羞赧,竟不敢与妻子对视,忙转开眼睛,轻咳一声,道:“不过岳父的仇家还真是不少,王旭此人虽才华横溢,却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朝堂之中得罪过他的人,没有一个能得善终。”
  婧怡垂下手,没有接话。
  他们是女儿女婿,不能直接对陈庭峰下手,他就利用王旭绊住了陈庭峰的手脚。
  ……沈青云知道王旭与陈家的宿怨。
  他还知道多少呢?
  正出神间,却听沈青云又道:“不过,他王旭说到底不过一个驸马,荣华富贵全系于朝和的痴心爱恋,”微微一笑,“就算他深恨岳父,看在我的面上,也不敢真将陈家如何。”提高声音,“来人。”
  进来的是碧玉。
  沈青云也不看她,直接道:“去给大舅爷传话,父亲之事,夫人已与我说过,叫他们不必担心。”
  ……
  得了沈青云的话,陈庭峰在家中养了几日,便重新上衙去了。不想驸马爷对他依旧“关怀备至”,不仅叫去私下谈话,还专门请去状元楼吃了一顿。
  陈庭峰这日下衙就没有回府,直接登了婧怡的门。
  “夫人,老爷已进了府门,咱们要不要去迎一迎?”碧玉问道。
  婧怡摇头:“直接把人请到前院花厅。”
  婧怡走进花厅,便见陈庭峰半靠在太师椅里,果然目光涣散、眼下青黑,神情灰败,精神颓丧,相较之前丰神俊朗的翩翩文士,如今瞧着就是个萎糜不振、垂垂老矣的失意之人。
  婧怡上前一步,行礼道:“父亲。”
  陈庭峰眯起眼,上上下下将亲生女儿打量了一回,突然呵呵一笑,开口道:“如今成了金尊玉贵的王府少夫人,翅膀硬了,敢和外人一道整治你亲爹了?”
  婧怡垂眼:“父亲的话,女儿听不懂。”
  陈庭峰冷笑:“我从前偏心你堂姐、冷落你,如今又宠爱毛氏、冷落你母亲,你怀恨在心,伙同王旭那奸人故意陷害于我,不整死我你们绝不罢手,是也不是!”
  “父亲何出此言,女儿是后宅妇人,轻易不得出门,王驸马却是朝和公主的夫婿,我二人根本从未见过面,又何来共谋一说?”
  陈庭峰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二人有没有见过面,我怎会知道。依我看,王旭那厮本就是狂蜂浪蝶,至于你……”
  “父亲慎言罢!”婧怡神色一变,打断道,“我可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妇,正二品的诰命夫人,陈大人口出恶言,污蔑诽谤于我,不怕我到圣驾面前参您一本么?”目光锐利,直视对方,“父亲一生营营苟苟,见不得光的事情做得可不少,不知经不经得起御史台的考究?”
  陈庭峰大怒:“拟个贱人,竟然威胁我!”说着,扬起手便往婧怡脸上招呼。
  婧怡哪肯吃这亏,忙闪身往后退,却见一个高大身影闪过,出手如电,已一把抓住陈庭峰的手腕。
  陈庭峰的脸痛苦得扭曲了一下。
  沈青云抓着他的手,气定神闲道:“岳父稍安勿躁,有话好好说。”
  陈庭峰胸口上下起伏,不知是因为怒极还是旁的什么,语声打着颤,半晌方道:“放,放手!”
  沈青云微微一笑,松开了手。
  婧怡这才看清,陈庭峰的手腕上一圈淤青,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啧啧啧,好大的手劲,难怪陈庭峰痛得龇牙咧嘴。
  婧怡一抿嘴,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青云神色不动,朝陈庭峰一揖:“不知岳父前来所为何事?” 瞥了眼身侧的妻子,“有话还是好好说,出手伤人非君子所为。”
  半点客套不讲,摆明了要给婧怡撑腰。
  陈庭峰就在心里暗骂,不懂尊卑上下,不知礼仪孝道,果然是粗鲁无知的武夫。
  面上却哪敢露出半分不敬?想摆出泰山大人的威仪,转眼瞥见沈青云负手而立,神色冷峻、不怒而威,气势不由又矮了三分。
  待要称呼沈青云,不敢直呼其名,又不甘尊称一声“四爷”,只好悻悻地略过此段,直接道:“王旭狗贼百般陷害折辱于我,婧怡说要请您出面斡旋,我今日才重新上衙。哪知那厮变本加厉,直欲致我于死地!”神情气愤,言语激昂,称呼沈青云却不知不觉仍用了一个“您”字。
  沈青云似笑非笑望着他,没有接话。
  陈庭峰一阵心虚,嘴上却还强撑,指着婧怡道:“你说四爷已出面斡旋,姓王的却仍不肯罢手,”冷笑一声,“难道武英王府还治不住一个寒门出身的区区驸马?我看,就是你与那贼子暗通款曲,谋害亲父,背叛夫……”
  话音未落,只听“砰”地一声大响,却是沈青云重重一章打在黄花梨的案桌上。
  一掌之威,震得那案桌半面塌陷,却是已断了条腿,桌面更早裂了不知多少裂痕。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骨头还不得断成渣渣;要是打在头上,那脑瓜子还不跟掉在地上的西瓜似的?
  婧怡早见过沈青云的身手,并非露出吃惊之色,陈庭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却吓得面无人色,两股战战,几乎战立不住。
  却听沈青云冷冷道:“原来你是这样看待婧怡,枉她担心你的伤势,日夜难安,苦苦哀求我出手救你,”握住婧怡的手,摇头叹息道,“罢了,这样的父亲,你还要他作甚?”
  陈庭峰大惊,忙颤着声辩解道:“可是,王旭今日还罚我跪了两个时辰……”
  “哦,”沈青云神色淡定,却语出惊人,“是我一时事忙,把这事儿给忘了。”


第85章 求饶
  屋里一时陷入寂静。
  半晌,陈庭峰才点着头,连声道:“好、好、好,”站起身来,昂首挺胸道:“将军贵人事忙,不记得老夫这等微末之人的琐碎小事,也是常理,”拱手作揖,“沈将军,下官这就告辞了。”
  沈青云竟不客气,安之若素地受了泰山大人的礼,方拱手回道:“岳父好走,”提高声音,“凌波,送亲家老爷出去。”
  沈青云的贴身小厮凌波进来,对陈庭峰恭敬道:“亲家老爷,请。”
  陈庭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兵行险招、佯装发怒,料定沈青云再嚣张跋扈,也不敢罔顾礼仪仁孝、无视翁婿之情,定会出言挽留自己。
  拿话挤兑女儿,更是变相的威胁……是武英王府的面子压不过一个王旭,还是妻子与他人有私,沈青云自己选一个罢。
  至于如此作为是否会彻底得罪王府,黔驴技穷的陈庭峰已无暇顾及,他只知道,若不能摆脱王旭那条疯狗,自己只怕再无安宁日子过。
  他唯一认定的是,只要婧怡一日是沈青云的媳妇,自己就一日是王府的座上宾。
  而女儿将落于何种境地,从来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可惜,婧怡不是唯唯诺诺的王氏,沈青云更不是唯命是从的陈彦华,哪里会吃他这一套?
  沈青云既然敢在老岳父面前拍桌,还会怕他三两句冷言不成?
  望着父亲拂袖而去的身影,婧怡有点摸不着头脑,望着沈青云:“这……”
  沈青云摊手,一脸无辜。
  看来他所谓的事忙以致忘了岳父之事,都是故意为之。
  如此作弄陈庭峰,不会是为了替她出气罢。
  “也不怕御史台弹劾你不孝无德。”婧怡皱眉道。
  沈青云摇头,忽然朝她神秘一笑。
  ……
  却说陈庭峰,怒气冲天地走在出府的路上,越走气越平,越走底越虚。
  如此一走了之,王旭那头要怎么办?
  耳边传来一阵细细的说话声,是前面引路的凌波与另一个小厮说话,声音压得低低地,却能叫陈庭峰刚好听见。
  “四爷真是不近人情,这位可是亲家老爷,夫人的亲生父亲呀。”
  “咱们家爷是个什么脾性,行军打仗时指点千军万马,那些多年征战的老将全在他的麾下,一个个俯首贴耳的,哪个敢有二话?哼,我们家爷最看不得的就是倚老卖老。”
  陈庭峰知道这些都是说给自己听的,气得老脸阵青阵白,双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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