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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荣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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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等门帘不再晃动,才重新堆起一脸笑,道:“那芝兰的事情……”
却又被婧怡抢在了头里:“母亲这样想着我,我都不知要说什么好了!芝兰是个好的,定能帮我好好伺候四爷,”顿了顿,露出一脸诚恳的表情,“她是母亲身边的人,绝不能委屈了,”说着,提高声音喊绿袖进来,“去和小厨房说一声,芝兰开脸,咱们房里摆上几桌,请芝兰平日交好的姐妹过来一起热闹热闹,银子由我来出;再把西厢房后头的罩房收拾出来给芝兰住。”
梧桐院人丁稀少,后罩房一直闲置着,并未多设门户,只婧怡如今住着的正屋后面有扇小门连通。若按照她的意思,芝兰去了西厢房后的罩房,沈青云想去她屋里,就要从婧怡眼皮子底下过去。
前两日还谨小慎微的,怎去了一趟宫里,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说话必含机锋,行事定有后招。
好生厉害!
而蒋氏的意思,就叫芝兰住在东厢沈青云小书房边的耳房里,爷们看书写字,丫鬟红袖添香,之后的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管妈妈嘴角抽动几下,勉强笑道:“能摆上几桌已是那丫头天大的体面,不过是开脸做个通房,哪里就配有自己的屋子?您可不能这样抬举她,别给捧得没了边儿!老奴瞧着,她原在书房里伺候,如今还在那边上耳房凑合凑合,也就顶好了。”
婧怡闻言,心下一声冷笑,面上却是满满的诚心诚意:“那怎么行,她是母亲身边出来的人,绝不能委屈的。否则,人家要说我小气挤兑人,指不定还会扣一个不敬母亲的罪名在我头上。”
“怎么会,老奴就没见过如您更这般宽容有量的,对王妃更是一片孝心……”
“是啊!”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再度打断管妈妈,“只要母亲晓得我的心,我就心满意足了,”笑得极热诚,“妈妈今晚上也定要来一道热闹,给芝兰长脸!”
就这样把事情定了下来。
管妈妈走了,出院子的时候脸拉得几乎要掉到地上。
绿袖见了忍不住要笑,想起碧玉,到底没笑出来,想了想,去了她房里。
碧玉正躺在床上,听有人敲门,懒懒地应一声,来开了门。
绿袖进屋,见她神色灰败,眼睛却红红的,知是哭过,不由叹一口气,柔声劝道:“姐姐跟在夫人身边这么久,还不知道她的性子?此番明着罚你,却正是要保你呀。否则落在管妈妈手里,还能有个什么好?”
碧玉闻言,眼泪又落下来,哽咽道:“我何尝不晓得,可夫人要我做二十双鞋,这不明摆着已厌弃了我,要一直拘着我么?”
绿袖想了想,摇头道:“姐姐行事素来稳妥,夫人一向最倚重你,只这些时日有些过于急躁了。如今日这般,夫人还未说话,我们做奴才的怎好插嘴?别人不会说姐姐顶撞王妃,只会指摘夫人不敬婆母。”碧玉莽撞出言,婧怡今日发怒,怕也是半真半假,未必就没有恼了她。
但这话却不好直说,绿袖便只是道:“夫人的意思,大约觉得姐姐最近过于紧张,有些心浮气躁,借机给姐姐放几日假呢。姐姐快别多想了,只在屋里好生养着,不要辜负了夫人的苦心才好。”
碧玉闻言,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大家都紧张,却只她一个心浮气躁,绿袖这是拿话挤兑她呢。心下不由冷笑,自己被禁了足,碧瑶又是个没心没肺的,绿袖可不成了这屋里最体面的大丫鬟?
恐怕心里已乐开了花罢。
越想心中越是憋闷,便背过半个身子,淡淡道:“我累了,想躺一会。”
绿袖看她神色变换,知道是好心当做了驴肝肺,也不多话,起身告了辞便往外去。
第63章 通房 下
婧怡正靠在紫檀木贵妃榻上出神,听见院中脚步声响,小丫鬟们纷纷行礼问安,便知是沈青云回来了。
自打成亲以后,他每日必回家吃午饭,若有事耽搁,则会叫贴身小厮提前回来告诉。
只见门帘一挑,沈青云带着一股热风大步进来,看见婧怡,笑道:“今日怎么不做针线了?”
偏婧怡今日心情不佳,闻言也没有起身,半晌方淡淡道:“四爷回来了。”
难得露一回笑,主动调侃两句,媳妇却只当耳旁风,还给自己甩了一把冷脸。
他的笑意就凝在了嘴角,眼神一暗,却没说什么,自去净房收拾。再出来时已脱了朝服,只着里衣,脸上脖子上还挂着水珠子。
婧怡已起身为他拿换洗衣裳,因他用过午饭要过五军都督府去,就挑了件玄色绣金线蟒袍,又递给他一块和田玉佩。
沈青云见那玉通体晶莹洁白、温润生光,实属难得的上品,是他往年的旧物。但他从前只在军营里打滚,哪里用得上这些公子哥玩意儿,因此许久都不曾带。
现下拿在手里细细把玩……晶莹的白玉下坠有石青色簇新的穗子,配色倒十分雅致。他记得这块玉佩下原有条大红色的穗子,因年深日久,早已褪了色,这新的想是婧怡新做了换上的……
沈青云心中一动,面上线条便柔和下来,穿上蟒袍,将玉佩挂在了腰间。
婧怡立咋一侧冷眼瞧着,许因常年习武,沈青云身姿格外挺拔颀长,长眉深目、唇红齿白,面容其实生得颇为俊秀,只是头发乌黑浓密、鬓如刀裁,又肤色微黑,神情冷峻,便生生去了女气。
心下不禁一声暗叹……真真生得一副好皮相,难怪能将娜木珠之流迷得团团转。
这般作想,自己似乎也不甚吃亏。
沈青云又哪里知道她正想什么,见她两眼空茫、心事重重模样,只道她是为张太医诊脉之事忧心。
因在二人对坐用饭时,似不经意般开口问道:“太医怎么说?”
婧怡表情平静,道:“太医说,妾身身子虚弱,不宜过有孕,配了养生汤和避子汤。”
沈青云含糊“唔”了一声,停了片刻方道:“罢了,孩子过两年再要也不打紧。”
吃了两口,又突然没头没脑来了句:“我房里只会有嫡出子女。”
昨夜圆房,他二人才算是做了真正的夫妻……如今说出只有嫡出子女的话,是对新婚妻子的承诺么?
再铁石心肠的人,丈夫做下此等承诺,也要受些感动的。但婧怡平生最不信的就是男子誓言,更何况……
“四爷可知,母亲做主给芝兰开了脸?”
沈青云筷子一顿,抬起脸来,正对上妻子冷淡的目光。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他重新低头吃饭,淡淡道:“此事你不必再管,我自会回了母亲。”
“您不必为难,妾身已应下了。”婧怡微微一笑,“已命人收拾西边的后罩房,让芝兰住到那里去。”见沈青云许久没有应声,接着道:“妾身是想着后罩房宽敞些,她毕竟是母亲给的,不可随意怠慢。若您觉得走动不便,妾身叫人在西墙另开一道角门就是了。”
沈青云放下碗筷:“为个通房动土,还有没有规矩了?”皱着眉打量屋里,“你身边没有嬷嬷?”
婧怡出嫁时,王氏曾想将王妈妈给了她,却被她拒绝了,王氏便挑了位张妈妈跟着陪嫁过来、
那张妈妈是陈府最早一批伺候的下人,资历比王妈妈还老,人也机敏,只是年纪大了,精神多有不济,又三天两头犯腰疼的老毛病。
如今只在屋里养着,偶尔才到她面前请个安,提点关怀两句。
因回道:“是有一个,只是年纪大了,平日里就不大出门。”
沈青云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冷道:“过两日我送个人来,一则帮你打理屋中琐事,二则若再有今日这样的事,也有个提点你的人,”顿了顿,接着道,“我有两个贴身小厮,一个叫江川、一个叫江海,我平日只带一个在身边,另一个就在前院外书房。你若有棘手之事,就叫他们来寻我。”
“是。”婧怡垂头道。
到此,二人再不说话,沈青云闷头吃了两碗米饭,略坐一坐,自出府去了。
随侍在侧的碧瑶就瓮声瓮气地道:“奴婢瞧四爷一脸不高兴,想是瞧不上芝兰,夫人何不请四爷去回了这桩事儿?”
婧怡摇头:“四爷是做儿子的,难道要叫他为我去顶撞母亲?”
碧瑶撇嘴:“您只想着他们,怎不想想自己?”一脸不痛快,低声咕哝着,“您以前可不是这个性儿,怎么嫁了人,倒开始让人平白欺负了!”
婧怡笑了笑:“我看你是在为碧玉打抱不平罢。”
“才不是,碧玉姐姐说错了话,自然要罚,”不想碧瑶却摇了摇头,“奴婢只是觉得,就算要给四爷抬通房,也该是咱们的人,即便伺候了爷,也要对您忠心耿耿。那个芝兰是个什么东西,凭她也配!”
婧怡面上笑容微敛,语气里听不出息怒,淡淡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的人里头,又有谁能做四爷的通房?”
“碧玉姐姐啊,”碧瑶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道,“您留着她,不正是预备开脸的么?不然,碧玉姐姐这年纪,早该放出去嫁人了。”
婧怡秀眉微蹙,刚要说话,便见门帘一挑,绿袖走了进来。
“夫人,”她屈膝行了个礼,道,“奴婢已带人收拾妥当西边的后罩房,小厨房那边也交代过了,共备冷热菜碟十二道,您瞧着可要添减?”
婧怡点头:“就这样罢,”想了想,吩咐道,“晚上的酒席,你两个也去吃。”
碧瑶扭过头:“奴婢不去,不爱看她们的嘴脸。”
绿袖却屈膝应道:“是,”又对碧瑶道,“来吃席面的多与芝兰交好,不定会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比如,芝兰和玉树两个,王妃为何会选芝兰?”
碧瑶睁大眼睛,张口结舌:“你……”转眼见婧怡面露赞许之色,跺了脚怒道,“就你聪明,我们都是蠢的,行了罢!”
正说笑着,外面小丫鬟禀道:“夫人,芝兰姐姐求见。”
碧瑶脸色一变:“黄鼠狼来了,奴婢这就去撵了她!”
被绿袖一把拦住:“多半是来给夫人谢恩的,算她还晓得规矩,”望着婧怡,“夫人既抬举了她,不如再给她一点甜头,如此便能得个贤良大度的好名声,王妃那里也有交代。”
谁知婧怡却摇头:“不,”看着碧瑶,“叫她先回去,等我歇过午觉,再来谢恩不迟。”
碧瑶应诺,得意洋洋瞪了绿袖一眼,出去回话了。
婧怡再不多话,让绿袖服侍着躺到床上,果真歇起了午觉,直睡到申时一刻才悠悠醒转。
“夫人,芝兰一直在廊下候着。”绿袖一面伺候她起身,一面轻声道。
“叫起来罢。”
……
芝兰跪在地下,给婧怡“通通通”磕过三个响头,抬起脸来时额头已红了一片:“奴婢谢夫人大恩,日后定尽心服侍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只说伺候她,半句没有提起沈青云……看来也是个聪明人。
婧怡微微一笑:“好,不过既开了脸,伺候四爷才是最最紧要。”
芝兰俏脸飞红,垂着头,声如蚊蚋道:“是。”
婧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讥讽,说出的话却极和善:“只要你尽心服侍四爷,往后有了子嗣,我会做主抬你做姨娘。”
但凡懂些规矩的人家,爷们就算有妾室通房,也是要喝避子汤的,只因庶子不能生在嫡子前头,以免日后起嫡庶之争。除非正室三年无子,否则此例不可破。
婧怡进门还未足十日。
芝兰听了这话却只是喜出望外,虽满面通红,却笑逐颜开道:“奴婢谢夫人恩典!”
婧怡一笑,点头道:“往后也不必再做丫头的话计,免得做粗了手叫四爷不喜。另外我再拨一个贴身丫鬟,两个粗使丫鬟给你,”略略沉吟,道,“粗使丫头也还罢了,这贴身伺候的……这样,你和玉树最好,以后就让她服侍你罢。”
芝兰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感情涕零来形容,趴到地上又磕了好几个头,才喜滋滋地告退出去。
……两个人本都是服侍别人的奴才,如今一个飞上枝头,另一个却只能伺候她。
这一个志得意满、趾高气扬自不必提。
另一个又该如何作想呢……说起来,玉树不论人品相貌、还是为人处事,可都要比芝兰出挑不少。
第64章 心思
沈家四爷屋里的芝兰开脸,席开五桌,不仅梧桐院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都吃了酒,往常同芝兰要好的几个丫鬟更在受邀之列,便是王妃身边的管妈妈,也赏脸来喝了两杯酒。
还有四夫人身边的绿袖姑娘跑前跑后地张罗,听说芝兰的娘没来,特意包了几样菜叫送去芝兰家里。
满府的丫鬟都看红了眼……从外头正正经经聘个良妾也不过这样的排场,芝兰就是个丫头,哪里值得如此抬举?
就有人说四夫人宽容大度起来;也有说是王妃强按着,四夫人不敢怠慢;更有人说芝兰老子给管妈妈塞了不知多少银子,才换来今日的荣光。
原来,芝兰是家生奴才,老子是府里外院的买办,在蒋氏跟前很有几分体面的。她娘虽不在府里当差,却生了一张巧嘴,隔三差五地进府与蒋氏说话解闷,和管妈妈最是要好的。
就又有人拿了玉树出来比较。
四爷十五岁那年,王妃开始为他挑贴身伺候的丫头。本着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将满府的小丫头看了个遍,不是嫌相貌粗鄙,就是嫌手脚粗苯,好容易选中了芝兰,却再挑不出其他的了。
因叫相熟的人牙子领几个齐整的进府,细细相看一回,最后才挑中了小小年纪便姿容脱俗的玉树。
这些年来,玉树容貌愈发出众,行事也果断利落,在沈青云屋里伺候,处处都由她占着先机,芝兰只是亦步亦趋罢了。
可说到底,她不过是外头买来的丫鬟,在府里没着没落的,就如那无根的浮萍。芝兰样样不如她,偏命生得好,有个顶事儿的老子。
平日还不觉得,这一到关键时候,高下立现。
所以啊,虽然都生得伺候人的贱命,也要分个三六九等的。
绿袖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口中说笑着推杯换盏,却已将众人的窃窃私语听全听了个清楚明白。
见玉树坐在那边角落里,便站起身慢慢走过去,一面高声笑道:“哎呀,大家可是没酒了,我这就拿去!”
众人皆笑称好,绿袖此时已走至玉树身边,便就势开口道:“姐姐给我搭把手可好?”
玉树点头应下,与绿袖一道出门往小厨房去。
绿袖神色里就带了几分宽慰,柔声道:“姐姐别听她们胡说,不过是自己眼热,却要拿姐姐出来说事儿。”
玉树神色疏离,显然并不愿与她多说,只淡淡道:“我省得的。”
绿袖丝毫不介意她冷淡的态度,仍将话说得极热诚:“好在芝兰姐姐总是想着你的,她自己成了半个主子,也不忍您再留在书房受苦……这不,方才夫人已将您给了她,往后你两个还在一块呢,”望着玉树渐渐苍白的脸,她抿嘴笑了笑,“有这样的好姐妹,我真是羡慕姐姐。”
玉树猛地顿住步子:“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
芝兰正满面喜气坐在妆镜前,穿着夫人赏下的粉红绣事事如意对襟小袄,梳了妇人头,扫了蛾眉、点过朱唇,本就出挑的眉目就更多了三分艳丽。
她左瞧右瞧,越看越是满意,越看越是自得……夫人也是个绝色,到底年纪小,面上还带着三分稚气,自己却已是一朵盛开的娇花,送到四爷眼前。
她不信,四爷不会一口吃了她。
转眼间又看见满床簇新的被褥,被面都是上好的绸缎,虽只是粉红色,但这规制已和正经妾室差不多了,她的体面日子都在后头呢。
况且,夫人还应承她只要生得一男半女,便抬她做姨娘……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可会一直牢牢记着,定叫夫人抵赖不得。
做丫鬟的,这就是最好的命,总比嫁个穷小厮强千倍百倍……虽是正室,谁知那些个穷光蛋能不能预备条像样的被褥?
因此争宠之心愈盛,想了想,重新涂了一遍口脂,篦了头发,又擦了些香膏在手上脖子上,才心满意足地坐到床沿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喧闹声渐渐小下去,想是为她庆贺的酒席已散了场。又过半晌,便听得屋门“格致”一声。
芝兰一喜,忙垂下头不敢往前看,俏丽的小脸却早红了。
“姑娘,时辰不早,奴婢伺候您歇息罢。”
芝兰猛地抬起头,立在眼前的是一个八九岁未留头的小丫鬟。
夫人将玉树给了自己,另拨了两个粗使的小丫鬟,一个叫小红,一个叫小翠。
如今说话这个便是小红,见芝兰神色由喜转惊、由惊转怒,忙怯生生道:“四爷歇在了夫人屋里,这会子已熄了灯。”
芝兰面色又是一变,尖声道:“按规矩今儿四爷是该歇在夫人屋里,这还用得着你说!”冷哼一声,“我是在等玉树,她回来了么?”
“回姑娘,玉树姐姐早回来了,只是喝多酒上了头,小翠正在她屋里伺候。”
“你们是我的丫头,不在这屋里伺候,成日瞎转,若看着别人好,自去吃别人家的饭!”
吓得小红忙跪下来:“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叫小翠过来领罪。”说着,爬起来就往外跑。
“没眼色的东西,还不站住,”芝兰低声呵斥,横了诚惶诚恐的小红一眼,居高临下道,“今日便罢了,往后若敢再犯,赏你们板子吃。”
小红战战兢兢、应声不迭。
芝兰过够主子的瘾,心情好了不少,露出一脸恩赐的表情,叫小红伺候她梳洗卸妆,自睡下不提。
……
转眼已是次日清晨。
因今日沈青云沐休,便多睡了个把时辰,到卯正时分方起得身来,却也惊醒了正好梦的婧怡。
她素有失眠之症,睡得晚不说,夜里也时常惊醒。但自打喝了张太医的药,倒颇有些成效,晚间虽仍难以入睡,晨起却又懒怠起来。
昨日她与沈青云共眠,因着先前不好的回忆,实是既惊且恐,翻来覆去始终不能成眠。还是沈青云受不了她的折腾,坐起来道:“先前情势所迫,不得已伤了你,是我的错。如今既已圆过房,你及笄之前……我不再动你就是。”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自己的被子慢慢睡了过去。
然今晨醒转时,却发现自己竟在他被褥中,枕着他的胳膊,环着他的腰,既交颈、又抵足,亲密非常。
惊得她忙爬起身,匆匆躲进了净房梳洗。
等梳洗妥当后转出正屋,左右已不见了沈青云,便问绿袖:“四爷呢?”
绿袖回道:“四爷去了院子里练拳,”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芝兰一大早就来了,见您没醒,一直在廊下候着……四爷一出去,她就巴巴儿赶着递汗巾子去了。”
婧怡一笑,并不言语,只坐到堂屋上首右边的太师椅上等沈青云。
少时,见他挂着满脸汗珠子进来,芝兰小跑着跟在后头,手里捧着快大红色汗巾子,本想跟着一道去净房,被沈青云冷冷盯了一眼,愣是定在了原地。
等沈青云梳洗齐整出来,见她还木在当地,眉头就皱得更紧,斥道:“怎么不给夫人请安?”
芝兰这才如梦初醒,忙走到婧怡面前跪下:“奴婢给夫人请安。”从玉树手中拿过一个青瓷茶盏,高举过头顶,“夫人请喝茶。”
没想到自己成亲方几日,就喝上了妾室通房们敬的茶。
心下一声慨叹,见绿袖已接过茶盏送到她面前,刚要伸手去接,忽听沈青云冷冷道:“这样烫的茶,叫夫人怎么喝?”
芝兰愣住。
眼睁睁看着绿袖手上一顿,就将自己敬给夫人的茶盏扔到了地上。“砰”地一声,瓷器碎裂,茶水飞溅,有几滴溅到她脸上。
温温地,一点都不烫。
本来,四爷压根没有碰那茶盏,怎知茶水烫不烫?
绿袖却已屈下了膝:“四爷、夫人,茶水太烫,奴婢一时没有拿稳。”
婧怡还没有说话,沈青云已先开口道:“不关你的事,”皱眉看着芝兰,“连个茶都沏不好,留你何用……”
“四爷,”婧怡一拉沈青云衣袖,打断了他的话头,自己接了下去“罚你禁足十日,静思己过。”
芝兰幽怨地望着沈青云:“四爷……”
他却面若寒霜、不耐烦地挥手,道:“还不滚出去。”
又屏退众人,皱眉道:“为何不让我就此打发了她?我说过,我只要嫡出子女。”
婧怡忽然觉得,沈青云似乎当真十分爱护自己……一个大男人,堂堂正二品的大都督,睁着眼睛说瞎话,去诬赖一个通房。
“妾身谢过四爷”她难得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母亲既铁了心要为您纳妾,去了芝兰,还会有芷兰、玉兰,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况且,”狡黠地眨眨眼,“芝兰是母亲的人,留她在我们身边,有些事儿反而更容易些。”
第65章 谈话
“沈将军请留步!”
朝会已散,沈青云正同百官一道往宫外走去。
闻得声音回过头去,便见皇上身边的总领事太监赵孟急匆匆赶来。
沈青云朗声笑道:“老公公叫我?”
“可不就是您?”赵孟呵呵一笑,“皇上在御书房等您呢。”
都说太监是宫里的人精,赵孟作为圣驾边头一份的太监,自是人精中的人精……沈青云自小长在内宫,可是贵妃娘娘最喜欢的侄子,金贵着呢。
单看皇上那份痴情劲儿,只要贵妃在一日,沈家就能荣华富贵一日,这位沈小将军也能同他的名字一般,平步青云一日。
想到此处,满脸褶子就开了花:“还没恭喜小将军喜得娇妻,洒家回头就送份薄礼到府上去。”
沈青云摆手:“我是晚辈,怎敢收您的礼,”顿了顿,微微一笑,“老公公最爱棋道,可见过西洋棋?那棋子或人或马,倒也有些逸趣。”
“巧了,府中正收着这样一副,摆弄开来攻城略地,与我大齐黑白之道颇有不同,”赵孟笑着,“是成国公送与洒家,怎么,小将军也爱上了这些小玩意?”
“我就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哪懂这些?只是前些日子得了一副西洋棋,放在我这就是个摆设,不如赠与知音人,才不辱没了它。”
那西洋棋盘底座由赤金打造,送去琉璃厂用七彩琉璃片做了棋格,二色棋子一用蓝田所出上品白玉、一用缅甸老坑玻璃种翡翠,经匠人精心打磨,每一颗都堪称世间珍品。
说是一副棋,只怕还是一堆奇珍异宝更恰当些。
沈青云笑得意味深长:“……已送去老公公府上了。”
赵孟眯起了眼睛,能被这位小将军刻意一提的物件儿,想必并非凡品。但他与武英王府多年的老交情,沈家每年都有固定的“礼尚往来”,这沈青云突然以重礼示好,只怕还是为了那事……
因四处张望一回,见长长的宫道并无人经过,才收了面上笑容,压低声音道:“我的将军诶,洒家与您透一个底儿……您查的那户人家,二十年前就在回乡途中遇上土匪,一家老小全折了进去……这件事儿贵妃娘娘都不知道,洒家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告诉的您!”
沈青云闻言,眉头一皱,反问道:“土匪?”
赵孟忙点头:“当然是土匪,不然还能是什么?”
“那个人……”
赵孟面色一变,忙打断沈青云:“将军慎言!皇上虽未下明旨,可但凡敢提起……如今没一个活在世上!”叹一口气,“皇上爱重您、贵妃疼惜您,将军前途无量,何必深究前事呢?”
沈青云沉默许久,终对赵孟拱手道:“多谢老公公的指点。”
赵孟这才又绽开一脸褶子,呵呵呵地笑起来:“胡说八道两句,哪里就值当将军的一声指点了?不过,皇上今儿朝会上被闹得头疼,此刻圣心只怕不甚欢悦,沈将军还是要小心行事为好。”
沈青云点头谢过,二人就此转过话题,只拿些棋道之类的闲话随意说着。
少时,至御书房。
皇上正坐于御案后批折,听见通报,抬头便见沈青云撩帘而入,跪在地下行了大礼。
“免,”皇上已年过不惑,却身强体壮,中气十足,天子之威自然流露,令人不敢直视。
说话语气却甚为温和:“你父亲向朕告病,接连几日未曾上朝,可是陈年旧疾又复发了?”言语之间颇为关切。
沈青云却不敢怠慢,垂头恭敬道:“家父贪凉,每日总用许多冰碗,又以凉水沐浴,以致受了风寒,这才卧床不起。”
沈穆的陈年旧疾都是在西北打仗时受伤落下的病根儿,随着年纪增长慢慢发了出来。每一处疼痛都昭示着他为大齐抗击外敌、开疆拓土的丰功伟绩。
皇上因他这满身的伤与痛内疚,对沈家的荣宠更甚,但若总拿这些东西出来晃,未免就有了恃宠生骄,挟恩图报的嫌疑。
还是要悠着点好。
而近日满朝文武为了内阁首辅之位吵翻了天,沈穆却不愿掺和其中,身居如此高位,第一紧要之事,就是做皇上的忠臣、纯臣、直臣。
果然,听了他这话,皇上哼了一声,道:“还当自己二十郎当岁的愣头青是怎么的,”又对沈青云道,“你父亲到底年纪大了,又有旧伤在身,你们做晚辈的要时刻规劝,别闹愚孝这一套。”顿了顿,吩咐随侍的赵孟,“前日高丽进贡的人参,挑几支好的,再拿一盒固本培元丹、两支千年灵芝,给武英王送去。”
沈青云忙跪下:“谢皇上恩典。”
皇上淡淡嗯了一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今日朝堂上的事,你怎么看?”
沈青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今日朝会之上,有人提议令户部尚书江泽进内阁,接替黄阁老首辅之位。
江泽娶了丰阳郡主,是沈青云的大姑父;沈贵妃位同附后,掌六宫事,虽非皇上嫡妻,但圣驾龙芯大悦时也常以沈青云小姑父自居。这二人既有君臣之义,又有连襟之情,且江泽乃今上潜邸时的伴读,更有发小之谊。
可以说,江泽绝对是皇上的心腹。
但江泽与沈穆同样也是多年挚友,郎舅之间走动十分频繁。
沈青云慢慢抬起头,神色冷静:“臣以为,此事不妥。”
皇上似乎非常惊讶,挑眉道:“哦,此话怎讲?”顿了顿,接着道,“江泽是开明六年会试的魁首,有庶吉士出身,这些年来在户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做出了不少政绩。朕倒觉得,他配得上内阁首辅这个位子。”
若非沈穆称病,今日站在这里的也许就是自己的父亲。
若是父亲,会怎样回答呢?
他垂下头:“凡入内阁者,皆为翰林院庶吉士出身,多以德高望重之人为优。内阁现任的几位阁老,最年轻的一位也年过花甲,致仕的黄阁老更是年逾古稀……”
“你是觉得江泽资历不够?”皇上一皱眉,不悦道,“小小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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