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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骄-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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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夏娆不满。
  小琦暗自皱眉,看向小豆,小豆这才佯装胆怯的慌忙道:“回禀姑娘,这新鲜荔枝难寻,但南方倒是有一处地儿常年会做些荔枝罐头,小的快马加鞭赶去,走水路两日,陆路三日,来回便是十日了。”
  小琦听着这话寻常,夏娆却是暗自挑眉。
  从京城离开的路线若是需要五日,他们逃跑失败的几率便太高了。凌北墨登基,三日内是没空盯着她的,所以他们逃离的时间,最多三日,要么就只能另想法子。
  “不能更快些吗?”夏娆问。
  “这已是最快的法子了,因为将近年关,河上全是船,这还是因为那河道是由卫国公府的李大人管着,咱们才能两日内走完水路的。”小豆道。
  李柏看着河道,若是从河面走,已经是危险了。
  夏娆想着还被关押在某处的迎春和阿蛮,知道这个计划约莫是行不通了。
  “既如此,便不必麻烦了,你采购了些什么新鲜玩意儿,使人送来就是。”夏娆道。
  小豆知道她这是要放弃原计划随机行事的意思,应下,便恭恭敬敬行礼退下了,看不出来他跟夏娆之间有半点在传达信息的意思。
  等小豆走了,夏娆才问小琦,道:“最近秦王府可有什么动静吗,小郡王妃如今如何了?”
  “奴婢不太清楚。”小琦回答。
  夏娆问了八百遍,她也是这个回答,而且一天十二个时辰,夏娆不论干什么,她的眼睛都几乎不曾离开她身上的,夏娆只得等着凌北墨登基称帝了,好能放松戒备。
  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这厢,凌北墨登基大典,云染已在凌北墨眼线的监视下,喝了个酩酊大醉,直接到楼子溪房间去了。
  他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了,楼子溪见他过来,立即高兴又谨慎的上前扶住他,轻声道:“夫君怎么白天喝酒了,我使人打了水来,伺候夫君洗漱歇着吧。”
  “子溪。”
  云染看着楼子溪温柔关切的模样,抱着她便大哭了起来。
  楼子溪心疼不已:“夫君,没事了,我会一直都在的。”
  小贝见状,识趣的领着伺候的人退了出去。
  云染这才将楼子溪打横抱着,上了一侧的床榻。
  他们夫妻已久,此事已轻车熟路,楼子溪只是满目眷恋的看着他,恨不得将他深深刻入自己的骨子里,并小心翼翼的不让他扯下自己肩头的衣裳。
  可情到深处,如何还有这样多的顾忌?
  等到云染吻在她的肩上,空气才瞬间凝滞了。
  “夫君还是介意,对吗?”
  楼子溪看着沉默的他,含着泪轻轻的问。
  云染也说不清楚,但这个齿痕,伤在楼子溪的身,却痛在他的心,令他不得不回忆起不堪的失败,令他恼怒自己的无能,他一个堂堂男子汉,不仅要自己的女人受这样的屈辱,还要她处处来保护自己。
  云染径直起了身要离开,楼子溪第一次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含着泪求他:“夫君,不要走好不好,我没有被人辱了清白,你相信我,相信我……”
  可楼子溪越是痛苦,云染就越后悔,后悔到,他恨不得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说一句话,直接将她撇在了地上,提步而去。
  总有一日,他会一雪前耻!
  房门拉开,他甚至都不记得关上房门,让衣着单薄的楼子溪,就这样跌在众人面前。
  小贝红着眼睛跑进来,朝门口张望的下人们呵斥:“你们看什么看,还不把门关上!”
  下人间早就传开楼子溪被男人辱了清白的事,对她是嗤之以鼻,何况如今小郡王都嫌她脏了?
  对于小贝的呵斥,有人便不满的噘嘴,道:“凶什么,又不是我们逼着她跟其他男人不清不楚的。”
  “滚出去!”
  小贝抓着一侧的花瓶便狠狠砸了来,那些人这才散了去。
  小贝心疼的回头看着楼子溪,道:“小姐,咱们不在这儿了,咱们回楼府去吧,好不好?”
  “是我脏了,是我脏了……”楼子溪怔忪流着泪,转头瞧见小贝摔碎的瓷片,抓起一块锋利的,便狠狠朝肩头那已经留疤的齿痕狠狠剜了下来,一块鲜红的血肉就这样生生被剜在了地上。
  小贝泣不成声,抱着楼子溪大哭。
  楼子溪听着她的哭声,望着自己满手的血,痛苦的合上了眼。
  当天下午,秦王府便起了一场巨大的火。
  楼敬接到消息,说是楼子溪的院子着火了,爱女心切的他什么也顾不上,直接从凌北墨的登基大典上,带着自己的府兵冲了过来。
  可秦王府早被禁卫军盯着了的,谁敢带兵过来,那便是杀无赦!
  “将军!”
  楼敬心腹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叫住他。
  可秦王府内火光冲天,楼敬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受了这么多苦还要被大火烧死,就不甘心:“你们都在外候着,我一定要去救……”
  楼敬话未说完,暗处的禁卫军便百箭齐发,直接将持刀要冲入秦王府的楼敬射成了刺猬。
  楼敬眼皮闪了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已经被血渐渐染红,才踉跄一步,勉强扶住秦王府的门:“皇上既要我楼敬这一条命,我给了便是。但我的女儿,是无辜的,我一定要救她……”
  话落,他便强撑着这口气,踉跄着往里而去。
  暗处的禁卫军还要再放箭,新任的禁卫军头领却皱起了眉:“皇上只吩咐过,楼敬一旦靠近,杀无赦,我们只要守着,别让他活着出来便是。”
  其他人面面相觑,皇上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但头领发话了,也没人敢不听命令,便这样看着楼敬一步一步进去了。
  等云染赶来时,楼敬身后的白雪已经留下了一条血染红的线。
  “这是怎么回事。”
  云染皱眉,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一侧廊下的燕珺儿。
  燕珺儿嘴角微扬:“这不是我们说好的计划吗,怎么喝了酒,你就忘了?”
  “子溪,你放过子溪……”楼敬恳求的拉着云染,砰的一声跪了下来:“当日我不曾带援兵上山救秦王,是因为皇上早有察觉,但到底是我楼敬言而无信害了秦王府,我死不足惜,小郡王,我求求你,放过子溪,去救救她……”
  “爹爹。”
  不等云染开口,楼子溪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来。
  云染眸色一寒,狠狠看向燕珺儿,燕珺儿却只朝他露出一个笑。
  反正燕诀也死了,你们还想要什么夫妻美满呢?
  都死吧!
  “爹爹——!”浑浑噩噩陷入自责里的楼子溪,终于在这一刻清醒了过来。
  她哭着跑过来,跪在地上,看着楼敬满背的利箭和血,想拿自己的手去按住这些血,可怎么也按不住。
  “爹爹,我止不住这些血,我该怎么办,爹爹你快告诉子溪啊。”楼子溪压抑着哭声哀求。
  楼敬瞧着她肩头的衣裳已然被血染了个透,一个大男人,抱着她哭出了声:“我的溪儿,是爹爹无用,救不了你,都怪爹爹啊……”
  楼子溪恳求的看向云染:“小郡王,我求求你救救我爹爹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磕头了……”楼子溪让小贝扶着楼敬,转头就在脏污的雪里砰砰的给云染磕头,魔怔了一般,直把白嫩的额头磕得鲜血淋漓也不肯停下。
  云染心疼极了,他从不恨子溪,也从未想过这样折磨羞辱她。
  “子溪……”
  “如果你现在还不走,这一辈子都别想走了。云染,你打算就认下这一次失败,死在这里吗?”燕珺儿走出来,抓着他的胳膊问。
  楼子溪听出他们要走,抬起头,绝望的看着云染,哀求:“夫君,求求你,救救我爹爹好不好?”
  云染恨楼敬言而无信,害他们计划失败,可他没想过用这种办法杀了楼敬,来伤楼子溪的心。
  但事已至此……
  “子溪,随我离开。”云染说着,便要来抓楼子溪。
  楼子溪却躲开了他的手:“夫君不救爹爹吗?”
  云染看着她肩上的血越流越多,拳头微紧:“跟我走!”
  楼子溪就这样看着他,不知为何,眼底的泪,忽然就停了,心里也察觉不到悲伤了,就好似忽然一下,喜怒哀乐,都被人抽走了。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燕珺儿拉着云染:“你是要她,还是要复仇?”
  云染转头再看楼子溪,楼子溪那双永远温柔的眼眸,此刻不见了任何情绪,淡漠的就好似从不认识他一般。
  “将军——!”
  小贝忽然喊了起来,楼子溪才终于转过身去,抱住了倒地的楼敬。
  这世上最爱她的人,没了。
  云染知道楼子溪再不会跟他走了,从此往后,他也失去了最爱他的人。
  他终于回头,按照他的计划,带着他的人,走了。
  禁卫军们始终盯着因为楼敬而乱的门口,秦王府的一把大火无人救,只把昔日辉煌的王府烧了个透。
  夏娆听到消息,已是傍晚,是凌北墨察觉楼敬的不对劲,找到了跪在楼敬冰冷尸体旁一动也不动的楼子溪。
  因为云染和燕珺儿逃走,楼敬虽死,但残余势力不可留,凌北墨判了个胁从谋逆之罪,将楼家的人斩的斩,流放的流放,却将楼子溪主仆以大赦的名义,留了下来,送到了夏娆这里。
  “小郡王妃许是乏了,夏姑娘,皇上方才来了吩咐,说宫里事物正在整顿,待他收拾好,便来接您入宫去。这几日,您陪着小郡王妃,也莫伤了身子。”
  小琦在一侧道。
  夏娆轻轻道:“替我感谢皇上大恩。”
  小琦看了看面色淡漠的她,垂下眼帘静静应下。
  夏娆坐在楼子溪床边,探了探她的脉,看着她肩头狰狞的伤,心里就好似压了块石头一般。或许这一个月,她能知道楼子溪的情况,不至于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子溪?”
  正想着,楼子溪眼睫微动,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一侧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小贝立即扑了过来,哑着嗓子紧紧拉着楼子溪的手,道:“小姐,您可算醒了,咱们现在在世子妃这儿呢,您不会再有事儿了。”
  “夏姐姐……”
  楼子溪瞧见是夏娆,眼眶一湿,抱着夏娆又大哭起来。
  夏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由着她哭,等她哭完了,才告诉了她一个不知该说幸运还是残忍的消息。
  “你如今已经身怀有孕了,孩子还小,才刚刚一个多月。”夏娆轻轻道。
  “怀孕?”楼子溪捂着自己的小腹:“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你先不必着急,孩子还小,不管你是要留着,还是不留,我都支持你。”夏娆轻声道。
  楼子溪闪着泪花看向夏娆,已然做下了决定。
  夜色渐渐深了,夏娆从楼子溪房间出来后,呜咽的北风也都停了。
  小琦跟在夏娆身后,看着她沉默不说话,终于开了口气:“夏姑娘,帝王家从来都是无情的,皇上已经为了你,做了很多他不该做的事了。”
  夏娆嘴角扬起:“我很感激,这份大恩大德,日后我一定相报。”
  “奴婢并非这个意思。”小琦看得出来,夏娆与一般的小姐们不同。她比男子更有主见,有见识,处事一直都很冷静。
  就像她逼着沈侧妃送她去救下燕王府满门,就像燕世子死了,她至今不曾大哭大闹。
  就像而今,她也没有说过一句抱怨的话,但小琦知道,她的主意都在心里。
  正想着,廊下迎面撞来个人。
  小琦瞧见这厮,竟是小黄豆,不由皱眉:“你怎么夜里来了这里?”
  “今儿厨房的人忙得厉害,是张妈妈使小的来给小郡王妃送药的,送完药小的这就回去了。”小豆连忙殷勤的道。
  “什么药,我瞧瞧。”夏娆说着,就去接了小豆手里的药碗,顺带接过了小豆暗藏在这碗底下的纸条。
  夏娆看了眼小豆,又看了看这药,才不动声色的将药还给了他,留下了纸条。
  小豆识趣的端着药离开了,夏娆也淡定的回房间去了。
  等洗漱完,躺在了床上,夏娆才终于能把小琦打发到外间去,一个人捂在被子里用之前凌北墨送她的一枚夜光石勉强看完了这张纸。
  纸上的内容,是华章重新制定的逃跑计划,以及如何带走迎春和阿蛮的计划,十分周密。
  包裹在信件里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月牙形碎玉,这碎玉她认得,以前给燕诀绾发时,她就细细认过燕诀的发簪。
  既如此,华章是他派来的吗?
  夏娆抓着这碎玉,临到天亮才沉沉睡去,可楼子溪却几乎一夜未眠。
  直到第二天清晨,隔着院墙,她听到有一群孩童在高声吟唱。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她如同柳叶一般纤弱,光着脚踩着地,看着晨光熹微,看着白雪皑皑,走到窗边喃喃念了起来:“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寒风卷过,小贝端着药从外面进来,瞧见她白色的衣裙上不断有血流出,捂住了嘴。
  楼子溪却朝她凄凄一笑,犹如凋零的花一般,倒在了地上。
  云染跟燕珺儿乘船西下,遥望京城时,总觉得好似什么东西,从他的生命里,永远的剥离了。
  次日,边境异动,但未动到北燕来,凌北墨只收到消息,一波神秘的大军,挥军南下,突袭了藩国,一连夺下了十八座城!


第115章 计划与变化
  楼子溪这一次昏迷,便足足昏迷了十天。
  十天的时间,夏娆的逃走计划自然是泡汤了,但她并不后悔。
  “夏姑娘,药来了。”小琦从外面进来,端了夏娆需要的药。
  小贝连忙上前,这十天以来,没有哪一天她不是以泪洗面的,如今已经哭到视线都是模糊的了。
  就在小贝要扶起楼子溪时,一直昏迷的楼子溪终于有了动静。
  “世子妃,你看!”
  “嗯。”夏娆示意小贝安静,放下手里的药碗迅速探了楼子溪的脉,松了口气:“只要她醒来,就不会有大事了。”
  说完,楼子溪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等她看清周围时,眼底只有迷茫。
  “这里是哪里?小贝,我们怎么在这里?”楼子溪不解的看向小贝,眼底没有半分的悲伤。
  小贝哽咽着看向夏娆,夏娆再次探了楼子溪的脉,才跟楼子溪道:“子溪,你可曾记得我吗?”
  楼子溪看向夏娆,眉心微微拧起,歉意的摇了摇头。
  夏娆手心略紧了紧,跟小琦道:“你先伺候着楼小姐喝药,我有话跟小贝说。”说着,便起身到了屋外去。
  小贝连忙跟上,出来,便见夏娆一脸的严肃。
  小贝紧张:“世子妃,难道小姐她是失忆了吗?”
  “应该是,有的人在受到精神上的重创时,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会刻意隐藏那些令人大受打击的事情。若是我没猜错,子溪不止忘了楼将军和云染,连跟他们相关的人和事,也全部都忘记了。”夏娆道。
  听到这儿,小贝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那小姐以后还会想起来吗?”小贝问。
  “只要不让她接触与之相关的事……就不会想起……”
  夏娆没有明说,小贝也明白了,要让楼子溪永远不要想起,那就只有远离这里,隐瞒下所有事情,才有可能。不管是云染,还是楼将军,都要忘记。
  夏娆见小贝明白了,才回头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楼子溪正在乖乖喝药,时不时还朝外面看一眼,瞧见夏娆的目光,甚至还羞涩的笑了笑。
  这样的她,就如同夏娆初见她时的那个模样。
  至于云染和楼将军,夏娆想,既然已经失去,不如全部忘记吧。
  “我会想法子送你们离开。”夏娆跟小贝道:“当初子溪留下了不少银子,还有点心铺子在,足够你们暂时过一段日子了。等我这里处理好,我会再去找你们。”
  小贝见夏娆已经想的妥帖,立即跪下来朝夏娆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奴婢替我家小姐谢谢世子妃,谢谢你……”
  夏娆鼻子微酸。
  下午,夏娆就让小琦传了信给凌北墨,她必须要见他。
  凌北墨登基后,不止要处理秦王残余势力,还有京城各个心怀不轨的皇兄皇弟们,连着蠢蠢欲动的前皇后、如今的新任太后,和已经升任为圣母皇太后的老太后,也要一并处置,以至于他几乎不曾离开过养心殿。
  但夏娆的消息传来,他还是硬生生推掉了手里的事。
  夏娆过来,瞧见一身明黄衣袍坐在书案后的凌北墨,屈膝行了礼:“参见皇上。”
  “娆儿,你既怀着身子,便不必多礼了。”
  凌北墨亲自将她扶起,看着她气色还好,满意笑起来,自然的拉着她的手到了自己的桌案边笑道:“你看看,堆积成山的折子,不过我已经在草拟封后的圣旨了,娆儿,再等我一段时间。”
  在夏娆面前,他依旧自称是‘我’。
  夏娆看了看他,不忍此时在他的热情上浇一盆冷水,但楼子溪的事也耽误不得。只要楼子溪还在京城,关于楼敬之死,云染之逃,就一定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我想求皇上一件事。”夏娆开口。
  凌北墨眼底的热情顿时一暗,却又温柔的看她:“可是为了小郡王妃?”
  夏娆点头。
  “我听说了,只是一直不得空处理,你来可是有了法子?”凌北墨让她坐在暖榻上,又命人加了个银丝炭的炭火盆子到她脚边,才柔声问道。
  “我想送她离开京城,让她跟小贝一起走。”夏娆顿了顿,看向他:“路线我来安排。”
  若是由凌北墨的人来安排,夏娆担心,总有一日凌北墨为了对付云染,亦或是秦王残余势力,会对楼子溪再度下手。
  凌北墨不似燕诀,燕诀杀人不眨眼,可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凌北墨温柔大度,可为了他的权势,他也会杀无辜之人。
  凌北墨知道,夏娆已是看到了这一点。
  “好。”凌北墨一口应下。
  既如此,云染和秦王势力,那便他自己的兵来杀!
  夏娆起身要行礼,却被凌北墨拉住,凌北墨笑:“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夏娆讶异了一下,旋即垂眸应下。
  凌北墨抬手轻抚着她的发髻,将曾经从她发髻上取走的一支桃花簪子给她簪上了,微笑道:“明日陪我一日,就只要散步赏雪,弹琴下棋便好,不谈国事。”
  夏娆闻言,暗自松了口气,如果只是这样的要求,她就不必辜负凌北墨了。
  因为凌北墨已经答应,夏娆便直接召了张妈妈来府里,让张妈妈连夜做了安排。
  李柏觉得不妥:“皇上,如何能让这么好的把柄逃了,有她在手里,若是让云染知道她已经身怀六甲,云染必然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可是现在……”
  “朕就不能坦坦荡荡打一仗吗?还是说,朕的李将军,只是个纸上谈兵之辈,不敢迎战?”凌北墨长眸一寒,看向李柏。
  李柏看着忽然变得冷厉而森然的他,有些被吓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凌北墨这个样子。之前的凌北墨再狠,也仿佛一个能拿捏的少年,可现在,却好像坐上皇帝这张宝座,就瞬间成为了一个杀伐果断的王。
  李柏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杀意,立即跪下磕了头:“是微臣糊涂,若是皇上需要微臣出战,微臣必定万死不辞!”
  凌北墨这才不再看他,只看着手里的折子,寒声问:“查出来了吗,连夺藩国十八座城池的人,是谁?”
  李柏皱眉:“还未查出,只知道这支大军冒出来的十分突兀,以前一直不见动静。”
  “从哪个方向冒出来的?”凌北墨问。
  “西南。”
  “西南?”凌北墨的手瞬间将折子抓成一团,西南早就有几十万的叛军,而且这些叛军,父皇是一直交给燕诀在处理的。
  西南的大军一直不曾被发现,除了燕诀有意隐瞒,还能有谁?
  难怪一直不曾找到他的尸体,原来他竟开始对藩国动手了。
  “皇上?”
  “吩咐下去。”凌北墨沉沉道:“秘密抓回流放的燕王夫妇,一定要活口!”
  李柏见是对付燕王,嘴角阴暗勾起,立即应下。
  第二天天不亮,夏娆便送了楼子溪和小贝上马车,由张妈妈带着两个可靠的小厮亲自护送。
  “妈妈一路小心。”夏娆叮嘱。
  “您放心。”张妈妈早已经连夜疏通了关系,马车一出城,就会有假冒的一模一样的马车朝四面八方而去,暗处就算盯着再多人,她也有法子甩掉。
  倒是小贝,依依不舍的望着夏娆,想感激,又怕楼子溪起疑,只能在马车上哽咽。
  夏娆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楼子溪,忍住心底不舍,上前道:“子溪,到了新的地方以后,要好好休养。”
  “姐姐放心。”
  楼子溪虽然不敢相信面前这么漂亮又聪明的女子,会是自己的姐姐,但姐姐对她好,姐姐说的话她便都信。
  马车开动,楼子溪看着哭泣不止的小贝,安慰:“别伤心了,姐姐说我只是摔了一跤摔到了脑子,才忘记了大家,不过小贝你放心,我还记着你呢,我总有一天会想起你们的。”
  “小姐。”小贝望着依旧单纯又温柔的楼子溪,抱着她泣不成声。
  马车摇摇晃晃,在晨曦的微光里,晃出了京城,仿佛十几天前秦王府楼敬的惨死,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只是离开京城时,楼子溪捂着心口跟小贝道:“小贝,不知为何,我的心好疼啊。”
  夏娆送楼子溪离开,她的存在也彻底的暴露了出来。
  死里逃生的凌南烟在知道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越发的高兴起来。
  “我早知她不可能死,也早已猜到是皇上藏起了她,她没死才好呢,否则我要怎么折磨她?”凌南烟笑着说完,腰身便被人缠住了。
  “公主,这么早起来,是小的昨儿伺候的不好吗?”
  说着,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从凌南烟的被窝里钻了出来。
  凌南烟看着他,嘴角勾起:“自然是不够好。”
  “既如此……”男人微微一笑:“那小的,可要更仔细些才行了。”
  房间外,许尧黑着脸,几次要闯进来,却都被门口的护卫拦住了。
  许尧脸色发青:“你们让不让开,这可是我许府,这里面的是我的女人,她居然如此无耻,与别的男人厮混,看我不杀了这荡妇以正家风!”
  里面的凌南烟听到了声响,嘴角不屑扬起,睨着自己这个面首。
  面首会意,直接令人推开了一扇窗户。
  窗户半开,许尧瞧见里面的场景,差点没当场吐血而亡。
  而许尧的姐姐、曹弋阳的夫人许氏这会儿也跟着跑了过来。
  不过她过来,这次还拉着被她抓的满脸花的曹弋阳,气得浑身哆嗦:“凌南烟,你好歹是皇家公主,你要脸不要脸,连你的姐夫你都……呸,下作东西……”
  许尧震惊的看着曹弋阳,曹弋阳鼻青脸肿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等他们姐弟大骂了半个时辰,凌南烟才穿好衣裳端庄优雅的出来,既不屑又讽刺的道:“敢辱骂皇室公主,我看你们是要反了,来人,给我掌嘴!”
  话落,凌南烟的护卫上前,抓着许氏就是一顿巴掌。
  许尧气疯了,要上前对凌南烟动手,但胳膊才伸出来,就被凌南烟拔出护卫的剑,一刀砍了。
  “上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凌南烟寒声。
  许尧痛苦的倒在地上,许府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现在凌北墨是皇帝了,谁还敢惹凌南烟?
  凌南烟睨了眼没用的曹弋阳,提醒他:“妇人无德,可休矣。”
  曹弋阳也正觉得没脸,而且太子凌奕失踪,多半是生死未卜没戏了,那皇后即便如今成为了太后,也还有一个凌北墨的生母、如今的西太后压着,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了。
  想罢,曹弋阳当即起身道:“公主说的是,我现在就休了这泼妇!”
  “你敢!”许氏委屈,这么多年,曹弋阳怎么鬼混她都忍了,如今他跟自己的弟媳搅和到一块,居然还有脸羞自己!
  曹弋阳也是一口气憋上来了,冷哼:“你看我敢不敢。”
  凌南烟特意使人拿了笔墨来,曹弋阳也不含糊,大手一挥,就写下了休书,骂许氏悍妒,多年无子,羞辱得许氏一根筋没转过来,当即一头撞死在了凌南烟的刀口上。
  曹弋阳傻眼了,凌南烟见状,却是冷淡丢了手里的刀,微笑:“今儿还算有几分意思。”说罢,就拢拢衣衫,径直入宫去了,因为今儿夏娆也在。
  夏娆在小琦的坚持下,终于不再是黑衣黑裙了,但也只换了条素淡的藕荷色长裙,外面裹着滚绒毛边的梨花白斗篷,藕色缨带束着,她身子娇小,整个人都裹在斗篷里,便显得越发的娇柔了。
  凌北墨看到她,心底便柔软了,尤其是在瞧着她的黑眸依旧那样纯澈明亮时,他也不禁回想起去年下雪的时候。
  “还记得吗,你端着茶跟我较劲。”凌北墨笑。
  夏娆回想了一下,那会儿她还觉得凌北墨是一只骄傲抖擞着漂亮羽毛的公孔雀,可如今看看,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少年帝王,时间过得真快,人变得也真快。
  “娆儿,你曾跟我说过,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与我说说,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儿的吧。”凌北墨忽然道。
  夏娆眨眨眼,这才想起那晚曾抱着试探的心态问过他,是否接受一夫一妻。
  夏娆抿唇笑起来,看向他:“对于皇上来说,那应该算是个十分奇怪的世界。”
  “除了一个丈夫只能娶一个妻子,老百姓见到皇帝不用下跪行礼以外,还能多奇怪?”凌北墨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心底也仿佛开了花。
  夏娆嘴角翘起,一一与他细数那些在现在看来,如同神迹一般的科技,凌北墨虽然不理解,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看她说的津津有味,便也听得津津有味,直说得夏娆都渴了,他才命人拿了温水来,看她咕咚咕咚豪爽的喝完,才问她:“若是我愿意这一辈子,只娶娆儿你一个后妃,这样,你会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夏娆怔住,抬眸看着他,此刻他眼底只有真挚。
  夏娆承认,这样的他,是令人心动的,一如一开始般,他屡次都能恰好保护她的心动。
  “原来她当真在这里。”
  正在夏娆怔忪间,凌南烟的声音便突兀的传来了。
  凌北墨眼底寒了几分,转过身看向迎了她过来的太监,寒声:“既然听不见朕的吩咐,便拖下去杖毙。”
  小太监闻言,当即吓得跪了下来,可凌北墨半分情面也没留,直接令人拉下去杖毙了。
  夏娆看着侧脸冷漠的凌北墨,眸色微微闪动了一下,垂下了眼眸。
  凌北墨并未察觉到夏娆的异常,只是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暗示她不必害怕,才看向凌南烟:“朕何时传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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