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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王毒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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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儿追了上来,看到宁玥与宝珠,喘气行了一礼:“三小姐,宝珠姐姐。”
  宁玥拉住她:“你们去哪儿了?我大姐怎么慌成那样?”
  怜儿道:“碰到一个登徒子,真是可恶死了!”
  宁玥柳眉一蹙:“那人没把我大姐怎么样吧?”
  “好像是没有。”怜儿说完,告别二人,朝马宁馨追了过去。
  宝珠就道:“盛京的治安看来也不怎么样了,以后出门得多带几名护卫才是。”
  宁玥不可置否,与她一块去了福寿院。
  福寿院内,老太太正在与罗妈妈清点嫁妆,这是她从自个儿的嫁妆里划出来贴补宁溪与宁玥的:“年纪太轻,给铺子又怕打理不好,那些管事又老油条惯了,奴大欺主,怕是压不住她们。”
  罗妈妈连连点头:“可不是这个理儿?上回,侧夫人去说他们,他们还犟嘴呢,我去,方才收敛了些。都是跟了您一场的人,眼界自然比旁的仆从高些,不服小主子也是有的。依我看,直接贴补银子吧,省事、方便。”
  “那你觉得多少合适?”老太太问。
  这可把罗妈妈问到了,按照原先的定制,一个小姐三千两,但如今王府抬了这么多嫁妆,做祖母的也不能给少了,显得小家子气。罗妈妈迟疑了一下,道:“要不,各给五千两吧,公众的,也再多给一千两。”
  老太太没说话,这时,宝珠撩了帘子进来,笑盈盈地说道:“老太太,三小姐来了。”
  “祖母。”宁玥入内,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太太招手,罗妈妈忙摆了个锈凳让宁玥坐下,宁玥坐下后,老太太问道:“还没吃晚饭吧?宝珠,让人把饭摆屋里来。”
  “是。”宝珠欠了欠身,撩开帘子,对门口的小丫鬟吩咐了几样菜,小丫鬟去了,她踅步回屋,与罗妈妈一道进了偏房。
  老太太端起茶杯,用杯盖拨了拨浮动的茶叶,道:“跟你说说嫁妆的事儿。”
  宁玥不动神色地笑了笑:“您说。”
  “府里的定例是嫡出小姐三千两嫁妆,庶出小姐两千两嫁妆,馨姐儿因着是你大伯唯一的女儿,就给按嫡出的办了。我这边不论嫡庶,一应三千两,外加一间店铺,考虑到你们年纪轻,压不住那些管事,铺子接在手里赚了还是赔了心里每个底,我索性将铺子折合成两千两银子给你们,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的安排,宁玥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就乖巧地说道:“一切听祖母安排。”
  老太太嗯了一声,面色透着一丝老成和严肃:“另外,就是你们母亲随给你们的嫁妆。你大哥过世的早,他那份儿不用留出来,只得你与宁溪两个女儿,均分了就好。”
  此话一出,宁玥的手指有些拽紧了,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把她娘的嫁妆分给宁溪一半?凭什么?就凭她娘是嫡母?这可搞笑了,宁溪一天都没在她娘跟前尽过孝,出嫁的时候,还要从她娘的身上榨掉一半的价值,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宁溪要是成天给她娘端茶倒水、晨昏定省,不与蔺咏荷亲近,视她娘为唯一的母亲,她不介意把嫁妆分给宁溪一半。可宁溪除了嘲笑她娘是个疯子之外,貌似什么都没做过了!
  “祖母,这件事,怕是要先过问我娘。”
  老太太说道:“你娘的事一向是你做主,你点头就够了。我知道你与宁溪之间闹得不是很愉快,她唆使老五给你下寒食散,是她不对,我教训过她了。可话又说回来,你们姐妹情分摆在这里,将来去了王府,也是要相互帮衬的。中山王有四子一女,你姐姐是长媳,她自然,会照拂你,比照拂其他妯娌多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宁溪那种铁石心肠的女人,纵然真与自己做了妯娌,也只会拼命地踩死自己。照拂?哈,下辈子吧!但宁玥不会与老太太争吵,老太太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如果老太太真的从一开始便打定了主意让宁溪与她一样风光出嫁,在把蔺兰芝的钥匙给她时就会将这件事说到明面儿上来。拖延到今日才开口,想来是这几日,她不在的时候,有人做了什么事触动老太太的心,让老太太怜悯千禧院了。这件事,她不能直接拒绝,不然,会与老太太杠上。但要她真的便宜马宁溪那个毒妇,她又死活不甘心。
  想了想,她欠了欠身,微微一笑道:“祖母说的对,不管以前如何,以后我都是要仰仗姐姐过日子的,这点嫁妆,出的不冤。我这就去千禧院,问问姐姐到底喜欢什么,与姐姐好生分一分。”
  老太太点点头,眸子里露出了满意之色:“所有孩子里,属你最是个明白人儿,放心,我这边也会多贴补你一些的!”
  宁玥笑着道了声多谢。
  小丫鬟端了饭进来,宁玥简单用了一些,由宝珠送着出去了。
  一出院子门,宁玥就拉着宝珠的手走到了树后,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低声道:“好姐姐,你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虽问过秋香,但以秋香的性子,怕是坏话也给传得没有杀伤力了。
  宝珠指了指千禧院的方向,凝眸道:“她不是个好惹的,你走后,她天天都让来给老太太请安,她腿脚不好,坐在轮椅上,给老太太磕头都得下人搀着。每天晚上,哭得像什么似的,整个将军府就没有听不见的,老太太叫她别哭那么大声,她就把腿露给老太太看,都是大夫给用偏方在治,浑身扎着针,难怪哭得凄惨,老太太便不说什么了。”
  秋香只说蔺咏荷哭,却没说蔺咏荷为了治腿,用了这么虎狼的法子。
  宝珠接着道:“二小姐的情况也不好,烧成了肺炎,咳血,咳到现在,完全说不出话了。这事儿,还得瞒着王府,若叫王妃知道,那还了得?怕是不能嫁了。”
  原来是肺炎,成人得肺炎是挺危险的。宁玥点点头,看向宝珠,示意她继续说。
  宝珠道:“四少爷的情况更糟,本来要科考了,为照顾娘亲和妹妹,退学了。”
  居然连学都退了!这不是自断仕途吗?马谨严虽不如马克卿聪明,但胜在勤奋,学识上并不输给马克卿多少,前世的他能坐上高位,也不完全是靠着宁溪的裙带关系,他自己,本身也有让司空朔欣赏的地方。
  母子三人,残的残,病的病,唯一的靠山又前程毁了大半,几乎是看不到任何希望,难怪老太太执意要把她娘的嫁妆分给宁溪一半了。
  宁玥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这么惨?腿不好就不好,慢慢治呗,找什么虎狼偏方?还有,娘亲和妹妹已经快折腾不动了,做为男人,更应该挑起大梁才对,为何反而自暴自弃了?也不怕父亲知道了打死他!
  宁玥隐约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如今的千禧院,已经完全看不出昔日的风光了,绝境一样。”宝珠轻轻地叹息。
  绝境?宁玥狐疑地眯了眯眼睛:“宝珠姐姐,我三姐的嗓子真的烧坏了吗?”
  宝珠笃定道:“是的,烧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这事儿,你可千万保密,别往外头说。”
  已经保不住了,连院长大人都知道了。
  消息,如此不利于宁溪的消息,居然从千禧院传了出去,还传到了院长大人的耳朵里。是千禧院真的风光不再了,所以奴才们也不管住嘴巴子了,还是有人觊觎世子妃之位,想整垮马宁溪?如果是第二种猜测,那么主谋是谁?二夫人?宁婉是如今唯一有条件嫁给玄煜的,不排除二夫人为了女儿飞上枝头做凤凰,铤而走险一次。
  那么这件事,会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呢?
  宁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千禧院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宝珠姐姐,我大哥去的早,我娘又长期不在身边,你便如同我亲姐姐一个样,日后还有仰仗宝珠姐姐的地方,宝珠姐姐不要嫌我麻烦。”宁玥真挚地说着,拔下左手上的翡翠镯子,套在了宝珠手上,宝珠要推辞,被她给挡住了,“我和胤郡王都会记得宝宝姐姐的好。”
  人不一定都是自私的,却一定是有向光性的。宁玥相信即便自己十分落魄,宝珠也不会瞧不起自己,但绝对不会这样豁出一切帮助自己。玄胤送来的十担金子,不仅是告诉了司空朔,他非她不可,也告诉了这些下人,谁才是真正值得他们巴结的人。
  宝珠最终收下了宁玥的镯子。
  冬梅吞了吞口水,那镯子是小姐在宝林轩买的,二百两银子一个,就这么送给了一个丫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宝珠,就是她冬梅的道。
  宁玥带着冬梅去了千禧院,刚好,给蔺咏荷做治疗的郎中也在,是个女郎中,四是上下,身材清瘦,圆脸,颧骨略高,嘴唇很薄,看上去略显刻薄。穿一身酱色布裙,挽了个头巾,只簪一支银簪。但若细看,会发现那簪子的做工极为精细。
  一个江湖郎中的眼光,居然如此雅致,倒是叫宁玥稍稍侧目了一下。
  蔺咏荷躺在屏风后,衣衫褪尽,女郎中正要进去给她扎针,宁玥跨过了门槛:“姨娘,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女郎中回头看了她一眼,略微欠身,却没有行礼。
  好清高的女郎中!
  宁玥淡漠的眸光扫过她姿色平平的脸,绕过屏风,来到了蔺咏荷床前。
  蔺咏荷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薄被,见到宁玥,撇过脸去,连表面的慈母也不乐意装了。
  宁玥轻轻一笑,自顾自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姨娘,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你好像不大高兴啊。方才在福寿院,老太太还与我说,把我娘的嫁妆分给二姐姐一半呢!我是来与姨娘商量嫁妆的。”
  蔺咏荷的眼皮子微微抽动了一下。
  宁玥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说道:“我娘的嫁妆都在清单上了,姨娘要不要看看?中意哪些,就先挑出来。”
  蔺咏荷看向了宁玥,愤愤地说道:“马宁玥,你究竟想怎样?把我害成这样了还不够吗?继续羞辱我,有意思吗?”
  “姨娘说的哪里话?我是认认真真来好你商量嫁妆的,就当……把你打残的医药费好了,虽然是你女儿动的手,可到底是为我报了仇,我感激她是应该的。”
  “你……”蔺咏荷气得彻底转过脸来,露出了那半张被宁溪毁掉的右颊,狰狞的伤疤暴露在烛光下,说不出的丑陋。
  宁玥挑眉,宁溪下手可真够狠的,幸亏是划在蔺咏荷脸上了,不然,凭玄胤多喜欢她,只怕也会厌了她。
  “姨娘,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明明是自己设下的陷阱,自己栽了进去,最后反而去怪罪那些没掉进陷阱的其他人。在你们眼里,你们的命是命,别人的都不是了,是吗?十年前,你把我大哥推进护城河,让我大哥在河里喂了鱼。你把我大哥害成那样都不够,又跑去迫害我娘。我倒要问你,你够了吗?你不够!你又来算计我,把我当废物一样养大,最后,还卖掉我给你女儿谋一桩好亲事。跟你比,姨娘,你不觉得我太仁慈了吗?”
  蔺咏荷被说得面色发白,却又不知为什么,那愤怒的神色里,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了一丝狰狞的笑意。若细细分辨,竟还有一点儿得意。
  都被摧残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得意的呢?莫非是想好计策发将她一军了?宁玥淡淡地勾起唇瓣:“姨娘,我本来不打算动你女儿的,让她嫁过去也不错,反正玄煜不喜欢她,让她守活寡也算成全她一番痴心了。但你非得自作聪明,从老太太那儿算计我娘的嫁妆。我这么小气,当然不乐意分给你女儿了,可我又不能忤逆老太太。思前想后,只能搅黄你女儿的婚事了。那样,我一个子儿也不用出了!”
  “你敢?”蔺咏荷气得掐住了宁玥的喉咙。
  宁玥动也没动一下,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道:“你在我身上留多少印子,我在你女儿身上留十倍的印子,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
  蔺咏荷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流着泪,浑身发抖:“我这么做有错吗?我一辈子是个妾,只希望自己女儿能够风风光光地嫁户好人家……你说我卖了你对不起你,但胤郡王又差了吗?他对你那么好……比世子对你姐姐还要好……”
  宁玥眸光一转,道:“听姨娘的口气,好像是后悔了。也是,玄煜那种云端高阳的人,嫁过去就是个摆设,只有胤郡王这种真性情的男人,才会对妻子疼爱有加。多谢姨娘坏心办好事,给我找了个如意郎君,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姨娘的恩德的。”
  蔺咏荷险些背过气去!
  这时,女郎中走了过来:“三小姐有什么话还请明天再说吧,我要给夫人治疗了。”
  这个女郎中,真不是一般的嚣张。
  宁玥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绕过屏风后,她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女郎中掀开被子,露出蔺咏荷布满针眼的身子,看样子,蔺咏荷的治疗是真的。
  身后,响起蔺咏荷鬼哭狼嚎的声音,宁玥拢了拢宽袖,不带丝毫拖沓地走出了千禧院。
  半刻钟后,冬梅也出来了:“小姐!”
  宁玥往前走了几步,压低音量问:“如何?”
  冬梅四下看了看,低低地说道:“奴婢打听了一整圈儿,二小姐的嗓子是真的很久没说话了。”
  真变哑巴了?老天爷要不要这么帮自己?宁玥的眸光动了动:“拿到她的药没?”
  “拿到了!”冬梅拉开宽袖,让宁玥看了看,宁玥看完,她又把袖子捏紧,这是偷来的东西,可不能被别人给发现了。
  宁玥又道:“你明天去找个大夫,让看看这些是治什么的药。”
  “是。”
  主仆二人回了棠梨院。
  秋香还没回来,今儿的作业非得自己完成了,宁玥决定,以后再不给秋香放一整天的假了,最多给半天!
  宁玥做作业的功夫,冬梅把药放进了箱子。今儿轮到她值夜,洗完澡便抱着被子前往上房,走到门口的时候,右脚踩到了一个东西。她捡起来一看,咦?这不是她从千禧院偷回来的药么?不是已经锁进箱子了吗?这又是哪里来的一包?
  她躬身去捡,恰好此时,另一只手也探了过来,早她一步拾起了药包。
  “啊,是我的药,不小心弄掉了。”秋香讪笑着说。
  冬梅狐疑地睨了她一眼:“你的……药?”
  秋香一噎,眸光闪了闪:“是……是啊,是我的。”
  “你刚刚找我借钱,就是去买药了?”冬梅古怪地问,“你吃的?”
  秋香被冬梅的眸光看得心里一阵打鼓,垂下眸子道:“不是我……是……是阿爹,他病的比较重。”笑了笑,抬起头说道,“你饿不饿?我刚从膳房领了些面皮儿,我给你做饺子吃!”
  秋香一走,冬梅闪电般地打开了箱子,看见那包药完好无损地躺在里头,方知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儿。奇怪,二小姐怎么会与秋香的爹吃同一种药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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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天煞孤星

  如果她记得没错,秋香的父亲得的是风湿吧?风湿患者能跟嗓子患者一个疗法?不过,也说不定这是一个包治百病的方儿。冬梅决定明日一大早让大夫看过之后再做打算。
  秋香在后山的荷塘边找到了马谨严,他坐在草地上,面前架着一个烧烤架子,几条鱼在火苗上翻滚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咕噜~
  秋香的肚子叫了,忙了一整天,她好像还没吃晚饭。抿抿唇,她走过去,行了一礼:“四少爷,药……还有一包掉在我房里了。”说着,将手中的药包递了过去。
  马谨严接过药包揣进怀里,递给她一条鱼:“尝尝熟了没。”
  “……是。”秋香将用签子串着的鱼接在手里,轻轻咬了一口烤得酥黄的鱼肚子,又鲜又嫩,入口即化,咸味中还带了一丝淡淡的酸辣,当真好吃极了,“熟……熟了。”
  马谨严少有的轻轻一笑,马家基因不错,男才女貌,比不得玄家那般妖孽,却也是在京城排得上名号的。他这一笑,立时给了秋香一种繁花开尽的错觉。
  秋香怔住了。
  马谨严说道:“你跟我说话,就不能不结巴?你在别人面前也这样?”
  秋香的脸唰的一下涨红了,她平时不结巴的,只有紧张或者心虚的时候才这样。
  马谨严见她窘迫得不行,没再说什么了,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道:“我不习惯欠人人情,以后不要再擅作主张给我买药了。”
  秋香看了看银子,没立刻去接,而是道:“您……您现在急需用钱,我……我还有的……”
  马谨严浓眉一蹙,强行将银子塞到了她手里:“你是让我堂堂将军府少爷,靠一个丫鬟的施舍过日子吗?”
  “啊!”秋香花容失色,“没……不……不是,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四少爷,你误会了……我……我只是真心……想帮你……”
  马谨严嘲弄地冷笑了一声,扔给她一个巴掌大的桃木盒子。
  秋香愣了愣,打开盒子,里边是一个非常精致的珠花,用丝绸垫着,高档大气:“这是……”
  马谨严咬了一点鱼肉,说道:“赏你的,你也可以把它当作谢礼。”
  秋香想拒收,但一瞧马谨严那冰块一般的神色,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马谨严吃完一条鱼,又拿起另外一条,仿佛忆起了什么似的,淡淡一笑:“我小时候,常跟大哥来湖边烤鱼,祖母总说烧烤的东西太上火,不许我们多吃,我们便偷偷地吃。大哥负责下水摸鱼,我负责烤……以前总听人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水的,我还不信,直到大哥死在了护城河里……”
  讲到这里,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秋香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帮他烤了烤架子上的鱼,问道:“原来您与大少爷的关系这么好啊。”
  马谨严随手擦了擦眼角,漫不经心道:“你是不是听人说,我与他闹得很僵?”
  秋香沉默,府里的确是这么传的,说大少爷性情古怪,自持清高,只对三小姐疼爱有加。但瞧四少爷那么悲恸的样子,应该是府里的人误传的吧?
  马谨严站起身,掸了掸衣摆,道:“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吧,别叫人知道你见过我,以三妹的性子,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秋香点点头,放下还有半天鱼的签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问:“四少爷……没什么……叫我做的?”
  马谨严古怪地看着她:“叫你做什么?陷害我三妹吗?你会背叛她?”
  秋香坚定地摇头:“不会。”三小姐于她有再造之恩,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背叛对方。
  马谨严嘲弄一笑:“那不就得了?”
  ……
  秋香离开这里后,先去膳房领了一些面皮儿才回棠梨院。院子的秋千架旁,乳母正追着妞妞冰糖雪梨。妞妞夜里咳嗽了几声,马宁馨便让人炖了这个。她调皮不肯吃,就绕着秋千使劲儿跑。跑着跑着,撞到了秋香怀里。
  妞妞抬起头,眨巴着黑亮的眸子道:“秋香姐姐,我想打秋千!”
  秋香拿出帕子擦了她额头上的汗珠,笑道:“好啊,打了秋千就把雪梨吃完。”
  妞妞点头!
  秋香陪妞妞玩了一会儿,妞妞不许祖母喂,让她喂,她喂完妞妞才去三小姐那儿报道。
  宁玥正被一堆作业搞得焦头烂额,看见秋香,眼睛一亮,招了招手:“你可算回来了!快快快,好多作业!”
  夫子太变态了!第一天上学就布置这么多,好像嫌她们过年玩得太逍遥了似的!
  秋香的脸擦过药膏后已经完全看不出异样,只是身上隐约散发着一股药香。她在书桌前坐下,提了笔开始书写。
  宁玥躺到床上,脱了鞋,问:“你爹怎么样了?”
  秋香温声道:“好多了,原就是旧病,天气的时候容易发,用些药便没事了,多谢三小姐记挂。”
  宁玥打了个呵欠,转过身睡了。
  秋香写完作业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她把作业并明天上课要用的书籍收好,装进书袋,又给宁玥放下帐幔,熄了蜡烛,只留一盏小油灯。
  本来还想着给冬梅做点宵夜,经过碧纱厨时发现冬梅也睡着了,她给冬梅掖好被角,回了房间。
  ……
  二房,宁婉也刚写完作业,放下笔时,翠娥打了帘子进来。
  “怎么样?”宁婉问。
  翠娥小声道:“真被您给猜中了,那秋香又与四少爷见了两次!回府后,她出去买了点儿药,去千禧院送给了四少爷;刚刚在后山,又送了一包药给四少爷……二人还坐下来一块儿吃烤鱼……”讲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嫉妒,来府里多年,她从没跟哪个少爷如此亲近过,“小姐,奴婢瞧着这二人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咱们要不给三小姐提个醒吧?”
  三小姐与自家小姐一块儿赢了击鞠赛,她一直以为两位主子是一个阵营的。
  宁婉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现在帮她,为时过早。”
  ……
  天一亮,冬梅便拿着药包去了城里的一间老字号药房,上回秦妈妈的红豆糕也是在这儿查出绝子药的。她一进门,便找到之前看过的大夫,把药包递给了他:“大夫,您帮忙瞧瞧这是啥药。”
  大夫打开药包,仔细辨认了药材,说道:“发声开嗓的药,最贵的那种。”
  冬梅皱了皱眉:“那……这药能治风湿吗?”
  “风湿?”大夫笑了,“从没听说嗓子和风湿能一块儿治的,不能!”
  所以……这药是二小姐的,秋香撒谎了?秋香借钱的确是去买药,却不是买给她阿爹,而是买给二小姐?
  天啦,秋香是不是疯掉了?
  二小姐跟三小姐是死敌,她怎么能给对方买药呢?这事儿若被三小姐知道,还不打死她呀?
  冬梅下意识地想把这事儿给瞒下来,毕竟不管怎样,秋香都是与她一块儿长大的伙伴,还对她有两次救命之恩。不到生死关头,她真不愿意把秋香怎么样。
  回到棠梨院,路过上房时,她却脚步一转,撩了帘子进去!
  “三小姐,奴婢……有话要说!”
  宁玥听完,放下了正在挑选发簪的手,看向她,含了一丝愕然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这药是秋香买给马宁溪的?把秋香叫来。”
  秋香正在小厨房准备宁玥带去学院的点心,宁玥正处在长身体的年纪,饿得特别快,每次课间都得吃点儿东西,她给备了一份蟹黄酥、一叠水晶糯米雪球、一盘栗子糕和半打桂花芝麻饼。
  刚端装进食盒,就听到小丫鬟说,三小姐叫她。
  她去了上房。
  宁玥啪的一声将药包扔到了地上。
  秋香定睛一看,脸色瞬间变了,知道这药是她买回来的除了四少爷……便只有冬梅。她朝冬梅看去,果然就见冬梅心虚地撇过脸,不看与她对视。
  瞧三小姐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这是给宁溪治疗嗓子的药了……
  她万万没想到三小姐动作这样快,但她更没想到冬梅会告发自己。她们好几年的情谊,难道比不过几个月的主仆关系?她并不知道,她不是输给了宁玥,而是输给了冬梅那颗不惜一切向上攀爬的决心。
  “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打算瞒着我吗?”宁玥语气冰冷地问。她平生最讨厌被人背叛,特别是被自己器重的人背叛,秦妈妈算计她时,她都没这么恼火,因为她就没在乎过对方。秋香不同,自己把她从温泉的杂役房解救出来,让她做了人人羡慕的贴身丫鬟,每月还额外补贴她一两银子,平日的赏赐自不必说,她该大方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小气过。但这个奴婢,在明知她与千禧院如此不对付的情况下,竟还敢给她的死对头买药!
  秋香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以三小姐的能耐,即便她不说,也能差个水落石出的,她跪下,将与马谨严见面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马谨严在当铺当玉佩,在药店买药却差钱,路过她家震慑了她父母,以及昨晚两次送药和吃了烤鱼的事,事无巨细,没有丝毫保留。
  “四少爷大概是不想引起什么误会,才叫奴婢对这些事三缄其口,买药是奴婢自愿的,与四少爷没关系,四少爷也没让奴婢加害您,也没打听棠梨院的任何消息。”
  宁玥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手指,秋香在答话时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她确信秋香说的是实话。从二人的几次相处来看,马谨严的确没有任何破绽。千禧院的份例原本就不多,蔺咏荷攒下来的钱又全都给宁溪入了嫁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马谨严又给蔺咏荷、宁溪用的最昂贵的药,会缺钱到当掉玉佩不足为奇。至于为什么舍近求远去那儿的当铺,可以理解为城中心认识他的人太多,他不愿意自己的落魄样子被熟人瞧见。张记药铺又的确非常有名,专门销售一些治疗疑难杂症的药。马谨严慕名而去很正常,而从张记药铺回府,最近的一条路便是秋香家锁在的小胡同……
  怎么分析都觉得一切皆是巧合。
  谨慎起见,宁玥让冬梅把马谨严送给秋香的珠花拿到药房做了检查,大夫看过之后说没闻到任何有毒的气味,也拿水泡了,以银针试水,无异常。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不论怎样,宁玥对秋香的所作所为都不能认同,她不需要慈悲心泛滥的丫鬟,她需要像冬梅这样,为了讨好主子可以出卖一切的奴才。
  宁玥奖励了冬梅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买断她们二人的姐妹情谊,宁玥觉得自己还是赚了。之后,宁玥把秋香拖出去打了十板子,扣除三个月的月钱,降为洒扫丫鬟。这不仅是在惩罚秋香,也是在震慑冬梅,不要谁给的价高就效忠谁,既然上了她马宁玥的船,就不可以垂涎别人家的帆!背叛她的代价,绝不是一个小丫头承受得起的。
  冬梅去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秋香,事实上,被打到第七板的时候,秋香就不行了,冬梅给行刑的婆子塞了一两银子,婆子才给放了三板子的水。
  秋香趴在床上,掉着泪,不理冬梅。
  冬梅难为情地道:“我也没料到三小姐出手这么狠,我以为她那么器重你,骂几句便完事儿了……”
  秋香将头埋在被子里,哽咽道:“我错看你了……你出去……我没你这样的姐妹……”
  她也怨自己,怎么混成了这样?明明她是正儿八经的小姐,冬梅只是她们家的丫鬟,到头来,她成了做洒扫的,冬梅却飞上了高枝……
  冬梅将金创药放在了她枕边:“你记得擦药,我先去做事了,那些钱……不用你还了。”
  秋香却将两个银元宝丢在了地上:“以后,老死不相来往!”
  ……
  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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