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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是未来皇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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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王爷瞅一眼他的光屁股,恨不能握拳揍他一顿:“你老大不小了,整日往屋里招花街柳巷的人,以后谁家敢把女儿嫁给你?”
  三老爷坐起身,瘪嘴做出要哭的样子,一双青色眸子在无暇面庞上闪着委屈的光:“阿图,你明知道我这样,根本没人会愿意嫁给我……你故意说这些话,是笑话我么?”
  林小王爷与他相识多年,一眼便知道他的委屈和他的泪光都是假的,可心还是跟着一软:“不会的,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全天下最贤惠最美丽的妻子。”
  三老爷破涕而笑,林小王爷这才边帮他穿衣边苦口婆心地教导他不该把女人叫到家里来。
  三老爷疑惑地啊一声,随后理直气壮地说:“是你说如果觉得不舒服就直接找女人的!家里小丫鬟你又不准我动,我只好花钱买咯!”
  林小王爷看他表情强硬,一副十分有理的样子,叹口气给他系上衣带:“家里的小丫鬟都是正经人家出来做工的老实姑娘,你乱来是要被报官抓起来的,我不是说过很多遍了么?还有,敏云到底是你名义上的女儿,你身为长辈,青天白日在房内狎妓,她个小姑娘脸上能过得去么?她倒懂事,在屋里装聋作哑地歇午觉,可天热成这样,谁有那么多觉睡!”
  提到裴敏云,三老爷脸上的神情便端正起来,林小王爷当他在反省,谁知他接着说道:“哎,阿图,唐锦云见到老妖婆是什么样子,你给我说说。”林小王爷看他不听人话,气得走开:“她落落大方地接待了裴府一家子,半点没失态。”
  “怎么可能!”三老爷不相信,“老妖婆当初要弄死她,她还能笑脸相迎收留他们?”
  林小王爷不愿接他孩子气的疑问,他的世界太简单,非黑即白,非爱即恨,根本不会理解普通人之间的礼仪规矩。以前林小王爷还有耐性讲,后来看无论如何解释,他都听不进去,也就懒得讲了。
  “阿图,你怎么不太开心的样子?”
  林小王爷走到桌边,拿起一颗玉盘里的葡萄,轻轻一捏,欣慰道:“学会察言观色了,不错么。”
  三老爷撇嘴:“你哄小孩子呢,直接跟我说怎么了,谁敢欺负你,我想办法帮你整他。”
  林小王爷扭头,看见自己亲爱的弟弟两手握拳、盘腿坐在床上的乖巧模样,心里恍恍惚惚的,脸上的笑就淡了几分。
  庆之的确是个不同的,眼睛虽看不见,心思也简单,但头脑聪明,总能有些奇奇怪怪的主意。
  当初叫敏云做内应,在敬宗大婚当日配合安力智的人手“运走”唐锦云给裴府添堵的是庆之,趁乱借海外商船做生意的也是庆之,算着裴老夫人一家会逃难至此的还是庆之。
  对于之后庆之要做什么,林小王爷想不出,可他知道,庆之不会轻易放过裴老夫人。
  庆之的性子有些倔,爱认死理,听戏时也是,哪出合他心意,他能反反复复听好几年。裴老夫人当年给怀孕的母亲下毒,不仅使母亲惨死,还使得庆之一出生就带着残缺,光凭这两点,就够庆之恨的了。
  这样的性子和聪明若用在读书做官上,肯定能一飞冲天,偏眼睛不好,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动动脑筋给林小王爷出主意外,就只能窝在家里吃喝睡嫖——受眼睛所累,他学了一年赌都没学会。
  林小王爷有时不知道自己陪着庆之做这些事对不对,那些火器一旦交到蛮子手中,后果是完全可以预见的。裴敬宗过于正直,又常常自诩君子,肯定会顾及百姓生死,瞻前顾后的结果自然不会好。
  小王爷自己虽也恨姨妈毒杀自己的母亲,但他没想过害人性命,至少一开始恶作剧和安力智合作的时候没有想过。
  而现在,小王爷的父亲老王爷在逃难途中被火炮击中脑壳,不幸身亡,他想,或许这是天意,也是报应。
  他本生出就此收手的念头,准备接了父亲带着庆之去海外生活,谁知这念头刚冒出来,老父亲就没了。
  事到如今,他只剩下庆之这一个血亲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答应要帮庆之报仇,他只好奉陪到底。
  谁让他是哥哥呢。


第60章 
  十七对裴家人没什么好印象, 他看唐锦云指挥仆从又是热水又是热饭地往前院送,不解问道:“不是只给他们提供住处么?你劳那个神做什么?”
  唐锦云靠在门框上,一双眼虽熬得通红, 却发出惊人亮光, 配着冷硬木呆的白脸, 怪吓人的。她闻声扭头, 望着十七说:“他要是真死在战场上,这一家子该怎么办?”
  十七冷笑:“怎么, 你还想替他做孝子贤孙?”他知道唐锦云容易心软,可养活自己是一回事,养活一大家子累赘是另一回事。裴家剩下的这些人,非老即弱,除开张嘴要吃的, 还会做什么?她身上的钱,早都撂在育婴堂和裁缝铺上了, 至于皇上给的钱,对不住,那些是留给唐锦云的,其他人碰都别想碰。
  唐锦云牵动唇角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放屁!前头还有林小王爷这个表亲呢, 轮到我做孝子贤孙?净想美梦呢!不过是人家上门头一天, 我不闻不问,显得太绝情。再说,送点热饭热菜而已,又没吃你的喝你的, 想那么多, 也不嫌累!看着吧,以后我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各过各的!”
  唐锦云说到做到,此后出府果然都走后院的偏门,对前院不问不提,仿若前院并没有住那一家。
  话虽如此,到底住在一处,些许闲话总是能听到的。
  这晚唐锦云在厨房等夜宵,厨娘们闲聊说,前院的老太太和夫人们先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原也是些富贵人,衣裳首饰都一箱一箱往屋里抬,没几天,个个头顶珠翠,身披绫罗。
  唐锦云搬着凳子坐在门槛上啃黄瓜,听到这里,便知道林小王爷给了救济,心里一松,不由笑道:“这算什么,都城里的夫人都这样。”厨娘将煮好的面条捞起来,拌上辣椒油,再捏把黄瓜丝铺在上面端给唐锦云:“听说唐小姐也是都中来的,可你看着一点不娇气。”
  唐锦云把手里剩下的半截黄瓜扔进碗里,挑起一筷子面条吸一口说:“我天生反骨,那些规矩管不住我。”
  吃完夜宵,唐锦云拎着两颗西红柿和小丫鬟往回走,踏上回廊,迎面碰着一个俏丽的绿衣女郎。
  唐锦云认出是裴敏阳,本有些尴尬,及至看到她一手提桶一手拎壶,显然是要去提水倒茶,不禁诧异:“你怎么自己做这些事?”
  裴敏阳原低着头,听见声音,抬眼漠然一瞥,冷声道:“这与唐姑娘无关。”说完匆匆过到后院去了。
  唐锦云讨个没趣,脸上讪讪的,和小丫鬟继续往回走。她对裴敏阳向来没什么意见,甚至可以说很有点好感,想起去年离都时,裴敏阳送的临别之物,实在很戳心。
  可惜,当初自己装死遁走,而今两人又以此等方式再见,疏远自然是无法避免的了。
  第二日,唐锦云从好打听的厨娘们处得知,裴家大姑娘的夫家竟在裴府大少爷降为炮手后退了婚书,且逃离都城时,怕裴家那些老弱上门求助,连声招呼都不打,自己偷摸跑了,半点不顾念之前的二姓之好。好好一个大姑娘,无端被退了婚,整日在父母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唐锦云听完这番连评带叹的闲话,直气得鼻子往外呼呼喷冷气,等回到堂屋,灌下一肚子温凉的白开水,那气还在肚子里翻腾。
  十七在一旁捧着浇了蜜的冰碗子边吃边说:“又怎么了?”
  唐锦云想十七不喜欢裴家人,即使告诉他,他也不见得能感同身受。更何况,她很久之前就觉得,十七这个人有点大男子主义,要他体会女子婚嫁不得自由的苦楚,无异于对牛弹琴。
  如此一想,她自己先慢慢平静下来,倒杯水捧着回:“没事,外面太热,渴得人喉咙冒火。”静下来后,她倒很快想通了。
  好不容易假死从裴家脱了身,且他们现今的态度摆明是要和她划清界限——不管是因骨气还是因不屑——总之,从哪方面讲,她都没有理由去管裴府的事。
  再说,婚姻大事,她也没那个本事管呀!
  十七用眼睛上下看一遍唐锦云,这几日她出门奔波得少,饭也好好在吃,皮肤和脸色养回原样,圆润白皙,就很像个美貌的小妇人了。他抿着嘴里的凉果子,一点头道:“要不是怕你闹肚子,我就请你尝尝这冰碗子。”
  唐锦云抿嘴微微一笑:“不知道你哪来的好牙口,甜的冰的全不忌。”
  十七低头,赧然道:“小时候馋嘴,总缠着爹妈要糖吃,可家里买不起。进宫那天,妈给我买了一小包糖,还没进嘴,就被搜检的内侍收去了,后来爹妈一走,再没人给我买过糖。现在嗜甜大概便是那时落下的坏毛病。”
  唐锦云听了,一面讶异十七所露出的柔软姿态,一面替他心酸:“吃就吃呗,咱们现在又不是吃不起。”
  这话说得很亲昵,十七往嘴里塞一勺核桃仁,心情突然轻快起来。他吃完最后一口,扔下勺子:“这里最近在备战,你该选一天日子上云阳,我也该回宫守着皇上。”十七的语气很温和,温和得不像他。
  唐锦云最近也常想是时候离开永城逃命去了,可实在放不下育婴堂的孩子。十七给她安排的是海上的巡逻船,仍旧借着皇上爱人的身份,她是有了着落,但那些可怜苦命的孩子,才刚刚懂得饱腹的滋味。
  十七见她不语,便道:“你不用担心育婴堂的孤儿和寡妇,这几天我和小王爷多跑几趟,把他们也运到云阳去,左右一群妇孺,也占不了云阳多少地方。”
  唐锦云听了,转忧为喜,展颜笑道:“你真是大好人!”十七和申老爷说过,云阳城主料到战起时民众将会一窝蜂涌上岛去避难,为免辖地人满为患,城主早就把来往两处的渡船停运,且加派巡逻船守在小岛四周,严防一些渔民私自载客上岛。
  林小王爷的“运人”生意,城主还是看在海外商船和十七令牌的面子上睁只眼闭只眼,但过犹不及,定城只要一开战,云阳必定要全面封锁,到那时,只怕除了皇上本人,谁也不能轻易登岛了。
  唐锦云之前就是因此顾虑重重,一直不敢直接跟十七提运送育婴堂孩子们的事,没曾想他竟已有计划,这就叫人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第61章 
  紧急时刻, 申老爷为稳定民心,不辞劳苦地拖着老腿走上街头教大家战时如何自保。
  富人自然不须担心,他们找人拉纤搭上林小王爷购得几张票, 只等逃上云阳就万事大吉。普通民众拿不出银子遇不到贵人, 只好听申老爷的忠告, 巩固地窖, 多屯粮多屯水,争取熬到救援——这救援军即是裴敬宗当初率领的抗敌军队。
  抗敌军队初始还斗志昂扬, 及至在裴敬宗的“柔软战术”下屡战屡败后,这支能“独当一面”的抗敌军队转眼变成了哪里开战去哪里的救援军。
  裴敬宗的弱点在于,不愿使用火器,火炮的威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若用其攻城, 大概能所向披靡。可裴敬宗没法把炮口对着城墙上的妇孺,就采用全副将的法子, 让小兵拉着火炮扛着火枪朝空中乱打一通,最后敌人没吓退,城门没攻破,弹药还耗尽了。
  军中并不全是裴敬宗的兵, 有人看不过他优柔寡断的作风, 在自己上级跟前发牢骚,结果那位上级往宫里参了裴敬宗一本。
  当时刚好又损失一座城,云恒先是失望,后是恨铁不成钢, 因此收回裴敬宗的军令, 让他做炮手亲自去攻城。
  对裴敬宗来说,从大帅变小兵很痛苦, 由朱沧舟这个无能的小白脸做新统帅更痛苦,但这两种痛苦加起来都远比不上让他扛着火枪在前面炮轰百姓时心里所承受的折磨。
  武器该对着敌人,而非国人。
  朱沧舟吃喝玩乐在行,排兵布阵纯属胡闹,裴敬宗眼看着他一步步作死,却无能为力。
  他的右腿膝盖在定城一战中被火枪击中,再被蛮子拿刺刀穿透,当时若非裴远和全副将眼疾手快合力拖住他,只怕他现在早已成了亡魂。
  定城失守后,朱沧舟踩着战士的尸体后退,带着军队奔向永城。
  裴敬宗的腿只由军医简单上过药,也没时间和条件容他休养,因此伤口反复,总不见好。行军途中,全副将和裴远把裴敬宗安置在运行粮草的板车上,裴知秀坐在上面半抱着稳住他的腿。
  到了永城,朱沧舟骑在马上出示军令,一路直奔县衙而去。申老爷陪着笑脸接待完朱沧舟,领他到自家宅子去住。
  裴老夫人向朱沧舟说了不少好话,才让他松口答应把裴敬宗留在县衙养伤。
  救援军一到,笼在永城上空的紧张氛围也随之消散不少。唐锦云早听小丫鬟说,前院那家的大公子因腿伤从军队回来,这几日常在院子里拄根拐杖锻炼走步。
  听到裴敬宗没死,唐锦云心里放松的同时又有些紧张,她真是怕他过来质问自己为何不告而别。
  提心吊胆好几日,前院仍没什么动静,唐锦云渐渐放下心,看样子裴家人真打算和自己划清界限了。
  救援军进城后,原本躲在育婴堂的一些人都放心地回了家,也是这时,文先生才惭愧地告诉唐锦云,因他疏忽,竟让不少狡诈的大人儿童蒙混进育婴堂避难,内心惶恐不已求她谅解云云。
  唐锦云哭笑不得,告诉他无碍,人少十七还能少往云阳跑几趟。她看文先生做事温吞,人确是表里如一的正派,就聘请他到云阳继续担任孩子们的启蒙老师。
  文秀才求之不得,他常自忖运气好,遇到唐锦云这样的贵人,否则凭他无依无靠又无钱,在战乱中唯有一死。现今他不仅吃穿有保障,连性命之忧都免去,哪还有不肯尽心做事的道理。
  眼看着又是一年中秋,申老爷早早过来送上节礼,唐锦云挑些瓜果点心给育婴堂送了去,剩下的便分给了厨娘、小丫鬟和老妈子。
  十七出海不在,她一人过节也吃不了多少。
  今年月亮倒好,又大又圆,照得院子亮堂堂的。唐锦云搬把椅子和小丫鬟坐在院中赏月,城中也还有人家在唱戏热闹,婉转唱腔远远传来,显得很空灵。
  小丫鬟父母早亡,又不想听伯母安排嫁人,便自己跑出来做丫鬟赚钱。
  她说:“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赚的钱有多少算多少,都是我自个儿的。一旦嫁人,就得在他们家做一辈子苦力,还没钱没地位,我才不随便嫁!要嫁也要嫁个可心的!糟老头子和瘸腿光棍,什么玩意?就这还让我选?我选个鬼!”
  唐锦云喜欢小丫鬟的脾气,两人也谈得来。她们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喝了点果子酒,唐锦云脸上发烫,直嚷着醉了,要叫小丫鬟给她端醒酒汤。
  小丫鬟笑哈哈地答应去了,院中登时安静下来,唐锦云抬头,炮楼上的士兵一动不动地站着,仿若雕塑。她端起酒杯遥遥一敬:“节日快乐,干杯。”
  话音一落,连接前院的月洞门处出现一个高大暗影。暗影望着脸盛月华的唐锦云,不觉微笑。笑完,低头看看手上的拐杖,转身欲走。
  “来都来了,不打声招呼再走?”唐锦云放下酒杯,盯着月洞门处的黑色背影说。
  裴敬宗脚步顿住,片刻后拄着拐杖慢悠悠走过来。
  唐锦云抬眼,借着月光细细地打量他。高,瘦,模样没变,还是个俊朗的公子哥。受伤和战争都没能让他委顿,一件普通的黑色长袍依然穿得有棱有角。
  裴敬宗任她打量,坦然地在桌边坐下,把木头拐杖斜靠在腿边,半开玩笑道:“你就不怕我打你一顿泄愤?”
  唐锦云没想他第一句会说这个,忍不住笑了,笑完她伸手指指上面炮楼:“看到没,有身手敏捷的士兵在,我才不怕。”说完,她补充道,“他们受过十七指导,估计没等你扬起手,就会冲下来将你拿下。”
  裴敬宗偷偷看她,见她体态婀娜,气色健康,便想这个十七待她是真的好。之前在裴府,她怎么吃都不见好,马大夫只说郁结在心,他还久久想不明白,自己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就是不开心?
  他想起往事,心里苦涩,勉强笑道:“他待你还好?”
  “谁?”唐锦云被问得莫名其妙,裴敬宗不想说那个名字,努力维持笑意道:“和你住在县衙的人。”
  唐锦云恍然:“十七呀?”她笑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裴敬宗被拆穿心思,笑容险些维持不住:“难道不是?都说你们同进同出,夫妻也不过如此了。”
  唐锦云闻言,哈哈大笑,鬓边长发滑开,露出戴着的一小片玉叶子耳坠,在月光下晶莹闪烁。
  裴敬宗望着她,脸上忽而发热,有点不好意思。
  唐锦云擦掉笑出来的眼泪,简单向他讲述了原委,但她没说云恒给她安排的娘娘身份。
  裴敬宗听闻这一切竟是自己那个皇上表弟的安排,内心太过惊讶,以至于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才感叹似的说道:“还是他有远见。”到此,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迟迟不用火炮攻城的做法,是多么的妇人之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也承认皇上震怒完全情有可原。
  唐锦云给裴敬宗倒杯酒,摇头道:“不是他有远见,是他知恩图报。”
  裴敬宗听着这话,脸上火辣辣地疼。新婚夜救她回来后,他信誓旦旦地跟她说,你救了皇子,救了裴家,我会一直对你好。
  他深吸口气,将回忆从脑海中挥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说:“唐小姐,望你今后得遇良人,再会。”他原本不知十七底细,只以为她和宫里跑出来的野男人在同居。
  起身那一刻,他好像隐隐明白唐锦云和他在一起时为何不开心了。他自认待她很好,却从未问过她怎么想。
  他暗道真丢脸,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还好克制住了没有质问她,否则以后可能都没脸再见。
  唐锦云随他站起来,看着他披着月色缓慢离去,默默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裴少夫人已死,现在的她是“唐小姐”。
  他肯改称呼,她已满足。


第62章 
  院中菊花盛开时, 十七终于把育婴堂的全员转送结束。
  唐锦云看着已没什么好留恋的,便也收拾行李准备挑个晴天出发。前院的人,她倒没什么担心的, 林小王爷总不能丢下自己亲姨妈不管。
  走的前一天, 申家姑嫂带着城中几家要好的夫人来为她践行, 照例是先逛街买些分别礼, 再去戏院听一出热闹的戏,最后在饭馆吃酒话别。
  唐锦云累得回屋倒头就睡, 第二日一早,她迷迷瞪瞪的被小丫鬟扶着出后门坐上马车直奔渡口而去。巡逻船在岸边不能停靠太久,怕被人看到说闲话,当初云阳那边单方面停掉渡船,惹得永城这边怨声载道, 因此云阳的巡逻船轻易不往这边来。
  秋意浓重,气温一日日降下来, 唐锦云虽然身子已健壮不少,但还是怕冷,夹袄早早上身不说,还整日窝在船舱里, 任凭小丫鬟如何夸赞海上美景, 她就是不出去。
  如此行驶四五天左右,总算是望见一座海上小岛。翌日中午,船驶入渡口,唐锦云拉着小丫鬟和十七跳下船。岸上早有城主带着一队家仆在此等候, 看见他们连忙上前迎接:“唐姑娘, 十七公子,一路还顺利?”
  云阳城主三十来岁, 瘦高个,比申老爷看着像好官。几人随口寒暄几句,城主便在前领路带唐锦云往衙门里去安置。
  这很合唐锦云心意,她现在没多少钱,住在衙门不仅安全有保障,还能省下雇护卫的钱。
  育婴堂的孩子和寡妇之前被十七安置在一间客栈里,她要拿剩下的钱给他们重新买座房子安身,之后还有一串的事要做,比如重新找个能赚钱的生意。
  这么一想,唐锦云就觉得自己不能坐着发呆,她须得尽快忙起来,否则她会不停地想被围困在中央的都城以及孤立无援的云恒。
  那种情形一想起来,她就控制不住地要崩溃。
  一在云阳安顿下来,唐锦云就催十七赶紧回去。
  十七几乎是被她赶走的。
  其实不怪唐锦云神经敏感,因为云恒在宫中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先时裴敬宗打败仗时,云恒还能在文官上谏换统帅时替他辩驳几句,直到后来,全国大部分城楼上都插着蛮子同盟军的五色旗帜时,云恒就再也说不出不怪裴敬宗的话了。
  不过,颓势已现,云恒即便顺应百官心意换掉统帅,这败仗的诅咒还是迟迟不肯离去。
  云恒在宫中急得上火,可局势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听说最后打到永城去的时候,他终于灰了心。
  都城里的权贵几乎跑光了,除去身担官职不敢离去的官员外,剩下的就是普通民众。云恒最后破罐子破摔地想,实在不行就投降,都城的守卫军虽说勇猛,但如今大势已去,徒然抵抗不过得些美名罢了,反正都是输,又何必让民众担惊受怕呢?
  这想法在脑海里只冒出一个头,就让云恒心烦气躁。他只想当个普通纨绔,吃吃喝喝地过一生,当皇帝真不是他心之所向啊!
  顺福瞅着年轻的帝王皱着张玉脸坐在书桌后,端上杯热茶道:“陛下,二皇子今儿新学了几个字,听内侍说,他练了一下午,直嚷着要给您看看呢。”
  按理说,哥哥是皇帝,就不该再称云傲二皇子,但因其年纪实在太小,封王总归早了些,且云恒存着将他培养成下任帝王的心思,也不愿早早封王让他出宫,故而宫里人就一直称其为二皇子。
  整个宫里的人都知新皇很爱护二皇子,不管再生气再心烦,看见二皇子就能笑出来。
  云恒闻言,果然表情松动:“是么,朕瞧瞧去。”
  顺福暗暗长出口气,提灯跟上。
  二皇子的寝殿和云恒的寝宫只一墙之隔,走过去不过百十来步。
  云恒走进房间,看见书桌后趴着一个肤色微黑的卷发小童,天凉了,小童穿件白兔毛领的红色夹袄,圆脸托在毛领上,显得更喜人了。
  云恒笑着叫道:“云傲。”
  小童闻声抬头,如葡萄般的黑眸发出喜悦的光:“哥哥!”叫着就要起身跑过来,内侍在旁边边拦边纠正要叫皇兄不要叫哥哥。
  云恒嫌烦,抬脚踢开内侍,蹲下去抱住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膝盖的弟弟:“听说今天跟唐太傅学新字了?”
  云傲偏头趴在云恒肩膀,奶声奶气地回道:“是呀,可我写不好。”
  云恒拿下云傲往嘴里塞的手指,笑道:“不怕,哥哥教你。”云恒牵起云傲的手,拉着他走到书桌后,执笔蘸墨,握着他的小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勾画。
  直到夜深,云恒才从二皇子寝殿出来。一踏出殿门,云恒的脸就板了起来,顺福小心在后面跟着,大气也不敢出。
  寒风扑面而来,云恒屏气想留住刚在屋内聚起来的温暖,一抬眼,瞅见宫灯上的美人笑脸,叹口气:“顺福。”
  顺福小步上前两步:“奴才在。”
  云恒道:“给十七去信,叫他回来。”
  顺福笑说:“那唐姑娘……”
  云恒想起自己给各城主下发的密信,摇头道:“十七会送她去云阳,她在那儿很安全。”
  过一会儿他又说,“至少比都城安全。”
  到除夕这天,云恒没等到十七,却等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那天晚上家宴,因战时,云恒并未准备欢庆热闹,只叫戏班子唱几出戏了事。
  先皇死后,云恒并没有处理他的妃子,仍将她们留在宫中,保持先前的待遇——反正之前的待遇也没多少开销。众人心中感激,待他和太后倒比之前亲近。
  守岁时,云傲熬不住,窝身在云恒怀里微微打着鼾,纯太妃——云傲生母见状——忙捂嘴要过来接手,云恒冷眼看着她手上闪着银光的尖利护甲,扭身避开:“不必。”
  坐到后半夜,房门突被人踢开,一个高壮大汉提刀进来,刀尖上嘀嗒嘀嗒淌着鲜红的液体,仔细看时,能看到门口的两个宫人歪着脖子倒在一起。
  屋内众女人顿时惊叫乱作一团,云恒眯眼打量着来人,抱紧云傲不动声色往偏殿挪。谁知他这两年个子长了不少,站在一群女人间极其显眼,那大汉只在屋里扫一眼就提步过来。
  顺福冲出来抱住大汉胳膊,扭头喊:“殿下快……”话没说完就被大汉一刀劈向脑袋,眨眼间鲜血四溅。
  屋内女人吓晕过去一大片,云恒护住已经被吓得失声的母后,转身把云傲塞给她说:“母后,带着云傲往偏殿跑。”多的话他也不知该怎么嘱咐了,因为他完全想不通本该在牢里的安力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安太后闻言,僵硬地环住云傲,扭头便跑。她的儿子已长成了男子汉,听他的总没错。
  她跑出两步,突听见纯太妃尖利嗓音喊道:“安力智!我的儿子被她抱走啦!快拦住她!”
  云恒刚拔出佩剑,就见眼前一个人影携腥风带血雨呼啸而过,紧接着听到一声惊叫和哭喊。
  惊叫的是安太后,她背上被划一刀,不由吓得跌倒,云傲脑袋磕地,惊醒后痛哭出声。
  云恒提剑过去,正好瞧见大汉将刀刺入母后后背,霎时间红色的薄雾充斥屋内。
  “母后!”云恒双腿打颤,堪堪跑到跟前,转眼被安力智一脚踢中肚子飞倒在地。
  “哥哥!”云傲从安太后身下探出脑袋,看到平时笑眯眯的哥哥被眼前的凶恶男人踢倒,气得爬出来抱着男人的腿又抓又打。
  纯太妃跑过来抱起云傲,哄道:“乖儿子,别乱踢叔叔,叔叔是好人。”
  “坏蛋!王八蛋!踢哥哥,大坏蛋!”云傲被纯太妃抱着,龇牙咧嘴地扑向安力智。
  安力智哈哈大笑:“好小子!这才是首领的种!不像那个顺帝的种,软蛋一个!”说着他转向云恒,一脚踩上安太后后背,大力拔出刀。
  云恒捂着肚子望着地上母亲的脸,眼睛一翻,向后晕倒过去。
  再次睁眼时,云恒发现自己在一间黑漆漆的牢房里,之所以知道这是牢房,只因他对此地太过熟悉。
  当初他将安力智提出来就是关在这里的。
  宫里的暗牢,有进无出的地狱。
  看来安力智打算以牙还牙,云恒坐在一堆不知什么秽物上,鼻息间全是腐臭。
  他想起惨死的母后以及纯妃脸上的笑,突然想当初应该把那些女人都扔进父皇陵中陪葬的。
  安力智无疑是和纯妃串通好的,而且,他终于明白父皇为何只让他当继承人了。
  云傲根本不是父皇的孩子。
  云恒盘腿坐在黑暗里,突兀地笑了一声。他想,我只想做个纨绔而已。
  窗外日月如何变换,牢中无从得知,他每日只有一碗水一个凉馒头,没有火,身上的夹袄冰凉,根本不能保暖。
  可奇异的,他没有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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