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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长孙-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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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青远沉声说道:“按先前商量的,你们继续往上爬,只要进了林子,往林木茂盛的地方躲,我来断后。”
说完转身支起弓弩,瞄向悍匪,轻轻一按,“嗖”的一声,三十六支箭矢齐发,瞬间有四五个悍匪的惨叫声传来。
曹大洋的弓弩也发动起来,十多个悍匪的追击被压制下来,那干瘦男子小臂中了一箭,疼得咬牙,大喊道:“低头、趴下,躲起来。”
祁青远和曹大洋一前一后,相互配合着,给朱以辉他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可弓弩的射程只有六百步,而且箭矢的数量到底有限,只要一停止射箭,悍匪就会冒头。
眼看两人的箭矢越来越少,曹大洋焦声道:“把总,这样下去不行的,只要箭矢一用完,他们就会扑上来,而且刚才还有一个人回头报信去了,他们肯定还有援手。
是啊,肯定还有援手,现在看到的才十多个人,而且刚才听到有人称那领头的叫三哥,排行老三的来了,老大老二肯定也不远了,必须速战速决。
祁青远猛地抬手,示意曹大洋停止射箭,拔出佩剑,厉声道:“他们受伤的人也不少,与其让他们躲着消耗时间、消耗我们的箭矢,还不如正面对战,杀!”
两个禁卫军士兵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冲在最前方,与箭矢一停就冲上前的悍匪,交战在一起,四个官兵对上七个悍匪。
祁青远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与人拼杀,一个高壮的男人抡起他的大刀劈过来,祁青远挥剑挡住,侧身一转,抬脚踢向那人的腰间。
高壮男人猛地向后一倒,大刀砰的落在地上,想要捡起,祁青远快步向前,狠狠踩住他的手,正要举剑刺向他的脖子,就感受到身后的刀锋袭来,身子往后一仰,避过身后人的偷袭,再一个转身,反手把剑刺进了偷袭他人的胸膛。
被刺中的人瞪大了眼睛,武器落地,还不罢休,一手紧紧握住祁青远的佩剑,一手抓住祁青远的手,不让他脱身。
就在祁青远摆脱的当口,刚才与他对战的高壮男人,忍着腰间的疼痛,用他被踩得青肿的手,捡起大刀,用力往祁青远背后一砍。
这次祁青远没能躲过那一刀,虽然从被他刺中男人的眼里,看到了向他袭来的刀光,但是他被那个男人紧紧抓住,一时没能脱身,只好用力的侧了身子,本是砍向他脑袋的大刀,砍到了他的左肩上。
祁青远闷哼一声,手脚并用,一脚把死死抓住他的男人揣倒在地,一手拔出佩剑,反身刺向精壮男人的腹部。
两个悍匪死在他的手下,祁青远握着剑的手微微颤了颤,来不及多想,就感受到了后背左肩的疼痛,用力的转头看了看,虽然血流不止,但伤口应该不深,祁青远无比庆幸刚才他狠狠地踩了那人的手,不然这一刀下来,他的整个肩膀都废了。
曹大洋等人的拼斗也分出了结果,虽然都负了伤,但好歹死的都是悍匪,几个满身鲜血的人,相互支撑起,大口喘气。
祁青远缓过气来,抬眼凝视着远处,权衡一番,召来曹大洋,指着下面被迷晕的几百官兵道:“你马上躺到他们中间,装作被迷晕的样子,等伏击我们的人追上山后,立刻快马回京报信。”
曹大洋抹了抹脸颊上的血水,取下箭篓交给祁青远,拱手道:“末将一定会尽快把援军带来,您撑住。”
说完快步跑到几个昏迷的神机营士兵身边,握紧佩刀,闭眼躺下。
祁青远也不敢耽搁,领着两名禁卫军往斜坡上爬去。
悍匪老大领着剩下的三四十个悍匪赶到的时候,祁青远三人已经爬了大半个山坡,看着十多个兄弟的尸体,悍匪老大发指眦裂,抡起长刀指着几人的背影,咆哮道:“追上去,割下目标的头颅换赏钱,杀了他们三个为老三报仇,杀!”
祁青远听着身后的怒吼声,头皮发麻,现在只能尽快的爬上山坡,占领制高点,给朱以辉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再想办法逃命。
就在祁青远三人上山的一瞬间,朱以辉抬手一挥,铺天的箭矢射向山下紧追不舍的悍匪,祁青远一愣之后,俊脸涨红,怒声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怀安公主拦住本欲出声的冯卫,向前一步,一脸严肃道:“是本宫吩咐朱将军留在这里的,本宫有一事想与祁将军商量。”
祁青远怒气上涌,厉声呵斥道:“生死关头,岂容你耍公主脾气,冯卫,护着王爷、公主走。”
“谁说本宫在耍公主脾气,难道在你看来,本宫就是如此轻重不分的人么。”怀安公主的声音也扬了起来,定定地看着祁青远,眼里的光华灼灼逼人。
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祁青远瞬间回想到那年怀安公主与骆斌打赌时,就是这样的表情,他看了看朱以辉,见他镇定的指挥着四个神机营兵士相互配合着射弩,压得山下的悍匪一时间寸步难行。
怀安公主见他一滞,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脚道:“本宫的脚崴了,要是与朱将军等人一起,会拖累他们的速度。”
说着偏头柔柔地看了眼靠在黑刚身上昏迷不醒的荣亲王,继续说道:“本宫与七弟,一胎双生,相貌有八分相似,小时候连父皇都会认错我们,为了确保七弟能安全回宫,本宫决定兵分两路,祁将军认为如何?”
兵分两路、李代桃僵!
祁青远震惊的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怀安公主,这还是那个娇滴滴,趾高气扬的嚷着让他抓兔子的小姑娘么?
他这才发现,怀安公主身上的外衣,是荣亲王的四爪金龙服,发上的珠钗也卸了下来,一头青丝也挽成了少年郎的发髻。
祁青远有片刻晃神,以现在的情形来说,怀安公主的提议肯定是最好的,他们的战力本就只有八九人,昏迷的昏迷、受伤的受伤,而山下的刺客,却有几十人之多,一旦箭矢用尽,等待他们的就是围杀,到时候可能一个都走不了。
可是如果李代桃僵,以荣亲王和怀安公主相似的样貌,吸引刺客的注意,分开逃亡,有很大可能能保证荣亲王的安全,却是要拿怀安公主的命来换,还有护卫公主的人,也难逃一劫。
祁青远下意识蹙眉,问道:“朱将军的意思呢。”
“末将一切听公主殿下的吩咐,兵分两路,只要进了林子里,就有机会找到躲藏的地方。荣亲王的车架迟迟未归,最多两个时辰,就会有援军找来。”朱以辉坚定的表明立场。
在朱以辉看来,虽然同为皇嗣,但荣亲王的命却要比怀安公主的命贵重得多,这次禁卫军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如果不能护着荣亲王安全回宫,连信阳侯府都要受到牵连,所以他才会在怀安公主崴脚后,不经意的提出兵分两路的策略。
祁青远沉吟,一个当朝公主、一个禁卫军将军共同下的命令,他能说不么?
朱将军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箭篓,催促道:“时间紧迫,难道祁把总有更好的办法不成。”
看着箭矢数量逐渐减少,祁青远握了握拳,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朱以辉,一字一句道:“好,就按朱将军的意思来。”
朱以辉眼里闪过一丝流光,立刻说道:“本将只带两名士兵保护王爷的安全即可,剩下的人全都留下,护卫公主,你们也多保重。”
祁青远心里此时无比鄙夷这个偏将军,便宜占尽了还要立牌坊,不说祁青远的军阶比他低,就说他现在有伤在身,他也不会是护送荣亲王的最佳人选,朱以辉实在不用做出那样的姿态来,让人寒心。
看着朱以辉四人的身影渐远,祁青远脸色愈加凝重,朱以辉背着荣王,带走了黑刚和另一个神机营士兵,现在留下的只有七人,手无寸铁的怀安公主、有伤在身的祁青远和两名禁卫军、还有三个神机营士兵。
对手是三四十个杀气腾腾的蒙面刺客。
第69章 生死
“把总,他们从旁边绕过来了。爱玩爱看就来 。”冯卫惊道。
祁青远转头就看到一路刺客从斜坡左边绕了上来,暗叫不好,荣亲王他们就是往走边离开的。
立刻吩咐道:“冯卫带一个人去左路拦截,听我指示,等刺客逼近射程范围内再放箭,三轮之后我们往右边林子里撤退。”
冯卫领命而去,祁青远这边的弓弩攻势也缓下来,一是箭矢不多,二是要配合冯卫两人的行动。
这个斜坡的右边最为陡峭,祁青远可以暂时放下心来,不用担心遭三路围攻,不过箭矢越来越少,刺客早晚会攻上来,为了给荣亲王他们争取时间,祁青远只能带着怀安公主往另一边逃。
紧绷的神经让祁青远额上布满了汗水,眼见刺客一步步逼近,冯卫那边也已经准备就绪,祁青远在心里默数与刺客的距离,九百步、八百步、七百步、六百步……
“放箭!”祁青远大声喝道,率先按下了弓弩的机枢,两边探路打头的六七个刺客瞬间被箭矢包围,倒地而亡。
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变成箭靶子,刺客二哥红着眼道:“大哥,官兵的武器太厉害,这样下去,我们完不成任务不说,还要把命搁在这里。”
领头的刺客满脸铁青,他何尝不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说搭上了这么多兄弟的命,就是雇主那里,他们也交不了差。
只有继续下去,大哥咬着牙道:“等箭停了继续上,他们只是在拖延时间,总共只有十余人,昏迷的昏迷、受伤的受伤,箭矢的数量也有限,不能在这个时候收手。二弟,你亲自带几个兄弟从右边陡坡攀上去。”
被唤二弟的大汉一脸狠厉,领了八九个身手灵活的兄弟而去。
“上。”领头大哥挥手,又有两个刺客继续上前,不过没走多远就中箭而亡,反复两三轮,领头大哥见左路的兄弟已经折损殆尽,终是下了暂缓的命令,等右路的消息。
见刺客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祁青远估摸这次能让他们缓一缓时间,连忙带着几人往右边山林里逃窜。
怀安公主脚崴了不好走路,祁青远也顾不上礼节,半搂半扶的拉着怀安公主。
这个平时金枝玉叶的嫡公主,一点没有平时的张牙舞爪,忍着疼痛、忍着害怕,乖乖的半倚着祁青远,跟在他身旁,努力不让自己拖累他们。
“他们在那里,追!”刺客二哥带着八九个兄弟,终于从右边的陡坡上攀了上来,远远地看见祁青远几人逃跑的身影,留下一人去给还在半山腰上的刺客报信,自己带着其他人追了过去。
“把总,追上来了,不过只有七八人。”冯卫禀报道。
只有七八人?祁青远瞬间明白过来,这几个刺客肯定是从右边的陡坡上攀上来的,刺客的主力还在山下。
“继续跑,找到适合反击的地方,一举干掉他们。”祁青远吩咐道,这样的一支刺客小分队,他们还是能够吃下,能多杀一个刺客,他们活下去的几率就越高。
林子里植被众多,树木茂密,但仍不能遮挡住几人的身影,越往林子深处跑,还给几人的逃亡带来了困难,枝丫满地,野刺横生,拖慢了他们速度。
眼见后面的人越追越近,祁青远朝冯卫几人打了个手势,把最后的几篓箭,放进弓弩中,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朝几个刺客射去。
跑在最前方的四个刺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穿了身体,祁青远举起佩剑,率先杀了出去。
这些刺客被祁青远几人的回马枪,杀了个措手不及,不一会儿领头二哥带的小分队,就被灭杀干净。
抽回刺在刺客身体里的佩剑,祁青远身子晃了晃,因为占了先机,先让刺客折损了几个人,剩下的刺客也有受了伤的,所以才能这么轻易的就吃掉这个小分队。
可后面的刺客少说还有二十多人,而他们的箭矢只剩两篓,一旦最后的箭矢用光,他们几个伤弱残兵,能逃过追杀么?
祁青远不敢多想,待几人简单的处理了伤口,带着他们继续往林子里逃,不管是死是活,现在最重要的是绝不能停下脚步。
可他们的速度到底慢了下来,山路崎岖,又人人带伤,还有个娇滴滴的小公主,远远地就能听到身后刺客的咆哮声。
忽然,祁青远脚底一滑,身子整个悬空往下掉,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又是砰地一声,有个重物摔倒在他的身旁。
祁青远头晕眼花,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什么事,就听到冯卫焦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把总、公主,您们没事吧。”
用力的支撑起身体,努力让脑子清醒过来,祁青远才发现他和怀安公主两人掉进了一个坑里,看深度和坑口边的篱笆,应该是猎户曾用来捕捉猎物的陷阱。
怀安公主也传来一声娇痛声,祁青远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来不及询问她哪里受伤了,忙说道:“快,快把我和公主拉上去。”
冯卫单膝跪在陷阱口,不知道想到什么,有一瞬晃神,被祁青远的声音拉回,眼里闪过一丝坚定,问道:“把总,您的伤可有大碍?”
祁青远动了动左肩,强忍下痛意,伸出右手,道:“不碍事,追兵快到了,快拉我上去。”
冯卫却没有立刻伸出手,还阻止了两个神机营兵士搭救的动作,坚定地说道:“把总,您和公主掉进陷阱是天意,这也算是一个上佳的躲藏地点,您就安心地藏在这里,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祁青远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出声反驳:“不可……”
“把总!”冯卫打断他的话,和两个神机营士兵眼神交差,红着眼道:“要是您能活下来,我们的妻儿老小,以后就麻烦您多照顾了。”
两个禁卫军士兵相视一眼,这次让荣亲王和怀安公主陷入险境,全都是因为禁卫军中出了奸细,如果他们不能活着回去,那舍命保下怀安公主的命,不仅能证明他们的清白,也能让自己的妻儿过得好一些。
两人瞬间下了决心,报出了自己的姓名,表明了态度。
冯卫不再看祁青远,顾自吩咐说道:“最后的两篓箭矢在我这里,那就由我负责警戒,压制住刺客,你们立刻去找干柴干草,把陷阱还原,清理痕迹。”
祁青远气血上涌,他虽惜命,却不是懦夫,让他用自己手下兄弟的命来保自己的命,他是万万不能接受,可他肩上有伤,又猛地摔进陷阱里,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不能自己爬出陷阱。
“冯卫,你们是我带出来的,就算死我也是你们的头儿,你们拉我出来,把公主留在这里就好。”祁青远急声说道。
可几人并不理会他的话,按着冯卫的吩咐,不一会儿就把陷阱填好,还搭了几根交错的粗木枝,让陷阱更不易被人发现。
祁青远说得口干舌燥都没人理,眼看着陷阱被填好,光线一点一点被淹没,与地面隔离成两个世界。
冯卫仔细的清理了周边的脚印、血迹,不留一丝痕迹,听着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人毅然决然地朝另一边逃去。
黑漆漆的陷阱里,祁青远心烦气躁,听着刺客的怒吼声从地面飘进来,感觉到阵阵脚步声往远处追去,祁青远颓然倒地,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躯。
怀安公主自摔下陷阱痛呼一声后,再也没有发出过一丝声音,看着那个叫冯卫的做出牺牲自己,以身为饵的决定,感受着这个一路护着她,与她一同掉入陷阱的人的无奈煎熬。
小公主的心思百转千回,她自小生在皇宫,母亲虽贵为皇后,但上有偏心偏宠的越太后,下有恃宠而骄的越贵妃,她从小看到的就是各式各样的争宠斗艳。
因她和荣亲王是嫡嗣,还有罕见的龙凤胎,皇上自会多关心几分,也因为如此,从小到大,围绕在他们两姐弟身边的阴招毒计数不胜数。
在后宫那个大泥沼中,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她看到听到的都是不折手段的活下去、活得更好,所以刹然看到冯卫几人在生死关头,还奋不顾身的花时间填好这个陷阱,用自己的命换他们活下去。
而祁青远更是让她惊异,他情愿放弃这个可能会让他活下去的机会,也要与他的下属兄弟同生共死。
这样的情操冲击着小公主幼小的心灵,让她连脚上的伤痛都暂时忘却了。
陷入深思的小公主被祁青远的突然靠近惊吓到,正要惊叫出声,就感觉到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唇,耳边传来低低地声音:“别出声。”
怀安公主惊慌的咽下已经到嘴边的尖叫,点了点头,抬手推了推他的身体。
祁青远碰到怀安公主的身躯时,才恍然想了她的存在,立刻坐直了身子,轻咳道:“末将失礼了,请公主恕罪。”
第70章 名节
乌漆麻黑的陷阱里一片沉寂,感觉到怀安公主不安地缩了缩身子,祁青远脑子里猛然跳出,孤男寡女、女子名节、亲事等词。
这些词汇充斥在他的脑间,让他的心涨得都快跳了出来。
冯卫等人的安危被他刻意的遗忘在角落,他不愿再去想他们有几成脱险的机率,不愿把希望寄托在奇迹身上,似乎这样他就能好受一些。
他把精力集中在怀安公主身上,思维不断飘忽,这是古代,加在女子身上的束缚本就多,清白名节是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东西。
像他这样和怀安公主同在一个坑里,“与世隔绝”,至少要待一两个时辰,而且先前在逃命的时候他曾搂过她的腰,如果传了出去……
大赵的驸马虽说一般只领虚职,但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能从军参政,而且就算他离开神机营,他还是神龙卫的一员。
在给他特训时,万大师说过,一日是神龙卫,终生是神龙卫。
如果他能娶到怀安公主,他就有了对抗祁国公府的资本。
公主出嫁会建造公主府,这样他就能逃离祁国公府那个冰冷的牢笼,他不用每晚睡觉都失眠,担心有没有人要算计他。
赵氏曾想让他娶一个病秧子,要是娶了怀安公主,她这个嫡母,不仅不能摆婆婆的谱,还要给她的庶长媳行礼问安。
虽然祁青远对国公府世子的位置没有一点兴趣,但如果能阻止祁青喆坐上那个位置,他还是很乐意的,因为那是赵氏一辈子的筹谋。
还有祁国公心心念念的想延续国公府的爵位、祁世子一次一次拿他的婚事做利益权衡、他的姨娘因为他的婚事而死……
如果他能娶到怀安公主,他就能得到最大的助力,他能强大自己,不用在祁国公、祁世子面前毫无招架之力;不会让手下兄弟拼了命的保护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知道他的袍泽有难,他却无能为力。
祁青远觉得眼前有一个巨大的黄金漩涡,在向他招手,在向他微笑,在引诱着他往前。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他的脉搏失了平衡……
“你没事吧?”一个轻轻浅浅的声音打断了祁青远的胡思乱想。
幸好光亮都被柴草遮住了,不然怀安公主一定会疑惑,为何祁青远会面色潮红、满头大汗。
心虚的抹了抹汗,祁青远支吾一声,压低声音道:“末将无碍,公主您呢,你摔下坑时可有受伤?”
怀安公主挪了挪脚,忍着双脚的疼痛,浅描淡写道:“只是脚崴了。”
“唔。”祁青远在起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后,就再也不能淡定的面对怀安公主了,一时也找不到话跟她说,只轻轻唔了一声。
一时坑里又安静下来,祁青远也不再胡思乱想,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心里盘算着时间,自他们发现迷药逃亡,再与刺客搏杀对战,到现在他躲在这个陷阱里,已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想来曹大洋应该已经搬到救兵了,那些刺客既然能有禁卫军的人做内应,就一定安排好了撤退的时间和路线。
如果一个时辰之内,那些刺客没能找到他们藏匿的地方,那他和怀安公主就应该真正安全了。
还有这样有组织、有预谋的刺杀,到底是何人所为?会是他么?能不能抓出那个禁卫军的奸细呢?这些刺客又会不会留下些什么破绽?
祁青远又陷入了一个个谜团之中,直到感觉有一只手碰了碰他,祁青远才放下了各种纠结,满心诧异的看向怀安公主。
似乎是感受到了祁青远的目光,怀安公主快速缩回了手,小声问道:“你是在担心你几个下属的安全么,他们都是好人,菩萨会保佑他们的。”
祁青远有些诧异小公主会这么说,正要说些场面话,但忽然注意到她的身子有些微微发颤,明白过来,这个金枝玉叶的小姑娘,先是要面对几十个刺客的追杀,现在又躲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坑洞里,再沉稳懂事也会害怕,不然不会三番两次找他说话。
祁青远眼里闪过一抹流光,缓缓地挪到怀安公主身旁,靠近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公主不用担心,我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怀安公主心里的恐惧担忧,因为祁青远的靠近和安慰,消散不少,她轻轻点了点头,喃喃道:“我也希望会有奇迹。”
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在这个不大不深的黑坑中,他们是彼此唯一的支持和倚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祁青远忽地伸手揽住怀安公主的肩膀,感受到怀里的人一阵僵硬,祁青远低下头轻声道:“有人来了。”
怀安公主的心瞬间被提到嗓子眼儿上,也顾不上祁青远逾矩的行为,凝神听着地面上的动静。
不多时,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从地面传来,怀安公主下意识地往祁青远怀里钻,祁青远一手紧握佩剑,一手轻抚着小公主的背。
地面之上,十多个刺客来回搜索着,一个光头大汉杀气腾腾的砍下拦路的蔓藤,泄气道:“大哥,这里也不见踪影。”
领头大哥满脸寒霜,如鹰一般的眸子四处打量,可四周除了树木之外,什么也没有,这样的结果怎么能让他接受。
为了这次任务,他们已经赔上了大半兄弟的命,可现在除了杀了几个小喽啰,连正主的影儿都没瞧见。
他手下的兄弟亲眼见到只有十余人,护着被迷晕的荣亲王逃走了,他不相信那十余个残兵败将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之前他们已经追上了五个逃亡的官兵,现在护在荣亲王身边的也只有几个人了,一定是躲在了什么地方,领头大哥怒声道:“扩大搜索范围,他们一定还在这片林子里。”
十多个刺客加大了搜索范围,不停地在山林里来来回回探查,眼看时间流逝,还是一无所获,光头大汉忍不住出声道:“大哥,时间差不多了,再不撤,我们可能就走不了了。”
搜寻的刺客们也停下脚步,望向领头大哥。
祁青远感觉刺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到刀剑砍伐树枝的声音,他的后背出了一层层冷汗,汗水沾到后肩的伤口,刺激着他的痛觉神经。
他在心里默数着刺客的距离,二十步、十步、五步,祁青远的剑已然举起,他已经准备好,只要刺客掀开陷阱的伪装,那迎接刺客的就是他手中的宝剑,至少要拉个垫背的。
五步,依然是五步,那个刺客的脚就像生根了一般定在原地,似乎是在考验着祁青远的耐心。
领头大哥面色凝重的看向停下脚步的兄弟们,良久后,颓然的挥挥手:“撤!”
在黑暗中,人的听觉神经会比平日敏锐,加上这几年祁青远日日习武,本就耳聪目明,所以他离领头大哥的距离虽然远,但是他还是模糊的捕捉到了这个字。
在确认刺客们真的撤离后,祁青远终于松懈下来,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一般,连手上的佩剑也滑落在地。
“啊……”怀安公主痛呼一声。
祁青远忙关心道:“怎么了?”
小公主努力把手从祁青远的怀抱里伸出来,指了指脚,颤颤巍巍道:“你的剑砸在我脚上了。”
“啊?”祁青远立刻反应过来,摸索着找到了佩剑,正要出声道歉,又听到怀安公主一声呜咽。
在黑漆漆的坑洞里,祁青远怎么能一下子找到佩剑,可怜的小公主,本来一直忍着痛,先是突然被佩剑砸了一下,接着又被祁青远的手碰到了伤处,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公主,您还好吧?”祁青远有些手忙脚乱。
在感觉到刺客离去后,怀安公主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下来,这时她才意识到她居然紧靠在一个男人的胸膛上。
本要立刻挣脱出来,没想到被祁青远跌落的佩剑砸到她的脚背上,她的左脚爬坡的时候就已经扭伤了,右脚是在跌落坑中时摔伤的。
钻心的疼痛让小公主的痛呼声溢了出来,可这个时候小公主内心的惶恐不安,更甚于脚下传来的疼痛。
怀安公主从祁青远怀里轻挣出来,眼角挂了泪珠,吃力地往旁边挪了挪,才脸色煞白道:“没事。”
手臂圈住的位置忽然空落,祁青远紧了紧拳,轻咳一声道:“末将已经派人回去报信了,救兵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公主殿下再忍忍。”
小公主没有理会祁青远的安慰,在这方寸大小的黑坑中,二人的距离是拉开了,但呼吸依旧纠缠在一起。
后知后觉的小公主浑身轻颤,她已经意识到不对,她现在正和一个男人孤身躲在一个密闭空间内,他们还有了亲密的触碰。
怀安公主瞬间回忆起在躲避刺客追击时,眼前这个男人曾亲密的搂着她逃跑。
还有在她恐惧不安时,是他的怀抱和安抚让她心安。
可是这一切更让她惧怕,她是嫡公主,她可以为了救她的弟弟被刺客杀死,但是她不能让自己的名声受辱。
第71章 强硬
“你叫什么名字?”怀安公主颤抖的声音传来。
祁青远一时没有出声,感觉到怀安公主一直在盯着他看,才反应过来,答道:“末将神机营把总祁青远。”
怀安公主把这三个字含在口中默念几遍,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之间也记不起是在哪里听到过,犹豫良久,又道:“说说你吧。”
我?祁青远身子一僵,猛地看向怀安公主,心脏的跳动变得不规律起来,他知道怀安公主肯定也想到了某些问题。
皇家嫡公主可以骄纵、可以任性,但不会是傻瓜。
“末将出生祁国公府,是祁国公府的庶长孙,”祁青远慢慢的叙述,回答着怀安公主的提问,说他的姨娘,说他的朋友,说他在国子监的趣事,说他进神机营之后的经历,祁青远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在缓缓开屏的雄孔雀,把他十八年来,他身边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讲给怀安公主听。
怀安公主是他最佳的听众,从他的语言下,怀安公主似乎能亲眼看到温柔的伍氏、爽朗的管霄翰、古板的郑业、玩世不恭的郭金熙……
可越是这样,小公主的眉头皱得越深,因为祁青远嘴里都是溢美之词,在皇宫那个大染缸生活了十四年,怀安公主深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理。
所以眼前这个男人是想掩盖什么呢,怀安公主心道。
在祁青远为数不多的朋友中,与祁青远脾性最为相投的,不是与他出生入死过的管霄翰,也不是与他同病相怜的夏信鸿,而是于耿。
于耿在知晓他父亲乃是赘婿之后,所表现出的自卑又自尊,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他把他所有的美好都讲给怀安公主听,是因为他心里有小小的自卑,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配不上怀安公主的。
可他的自卑又太少,他骨子里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遮遮掩掩,所以他又开始讲诉他生命里所有的黑暗。
冰凉的国公府不是家,而是牢笼,牢头是家族利益为上的国公爷和世子爷,狱卒是阴狠毒辣的嫡母,而他和伍姨娘是被关在监狱里的犯人。
怀安公主一阵恍惚,突然问道:“几年前在帝都演过一出戏剧,似乎是叫什么回魂,是真的么。”
“是。”祁青远虽有些意外怀安公主居然听过当年的流言,但异常坚定的答到。
难怪,小公主暗道,皇宫是流言八卦最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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